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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天说着一双小眼直盯着阙正罡看。
“那不就在说你吗?”黎智蔷醒悟地转头看着阙正罡。
阙正罡岂会听不出他在推卸,蹙了蹙眉,通:“叔公,别这样,我学校的课很忙,又要研究古文,没时间帮黎小姐,而且我又不懂各种法术,怎能做这件事?”
“我说正罡啊,这可是你自己去惹来的麻烦哦,谁要你没事点出这丫头的前世?你以前从不会主动和人提起这种事的,偏偏见到她就封不住口,所以这件事全是你自找的,你得对她负责。”阙法天将事情撇得一乾二净。
“这……”阙正罡哑口无言。没错,他至今仍搞不懂自己干嘛在电梯内初遇到黎智蔷时会多嘴。
“其实不瞒你们,我碰巧在昨天向太上老君起誓要退休了,从此金盆洗手,封了眼,不再替人看相解厄,因此,丫头你的事就让正罡帮你吧。”阙法天说着打了个呵欠,一副懒散的样子。
“封眼?你是在开玩笑吧,叔公?”阙正罡吓了一跳。阙法天不干了,那不就意味着他得接手他的工作?天哪!这下子可糟了。
“正罡,咱们阙家每代都有通灵人出现,帮人消灾解厄是义务,你爸本来也有这种能力,可是他一结婚这能力就消失了,现在我退休,你就成了阙家唯一有能力的人,理所当然这丫头的事就要落在你头上。”阙法天笑嘻嘻地看着他。
“可是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啊!”阙正罡现在知道他之前不好的预感是什么了。敢情逃了多年的义务仍然绕回他头上?
“没兴趣也要做,这是咱们阙家袓宗发的誓。”阙法天正色道。
“但是……”
“好啦!我和医院约好今天去检查心脏,没时间陪你们了。”阙法天摆摆手,站起身,准备送客。
“叔公!”阙正罡爬梳着短发,清俊的脸全是为难。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我可以先透露一点,十天后的一整个月,你最好别让丫头离开你的视线。”阙法天好心地提供一点讯息。
“什么?”安静了半天的黎智蔷忍不住问道。
“因为七天后就是闰鬼月初一,阴盛阳衰,对你大大不利。”
“可是以前的农历七月我还不都没事?”她才不信哩!
“别太铁齿,小丫头,闰七月的阴气之盛,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况且你今年正好运势大弱,有病丧之虞,我劝你最好小心点,找个阳气冲天的男人陪着你……”
“教我去哪里找个阳气冲天的男人?”她快受不了地低喊又跺开。
“喏,这里不就有现成的?”阙法天朗阙正罡努努嘴。“他是正月初一午时生的,正气凛然,阳气最旺,有他在,你就没事。”
“他?”她愣了愣,要阙正罡陪她一个月?怎么可能?
“叔公,你别闹了,我哪有时间陪她?我还要教书研究……”阙正罡揉揉眉心,努力想把被推到面前的烫手山芋挡掉。
“随便你,反正这丫头下场如何不关我的事,你爱帮不帮……”阙法天话说到一半,就听见楼下叭叭两响,拄着拐杖走向门口,说:“好了,人家来接我了,不陪你们了,保重。”
“等等,叔公!”阙正罡赶上前唤住他。“如果要帮黎小姐,我该怎么做呢?”
“啐,以前要教你你不学,现在才手忙脚乱。去,我房内有两本书,带回去看吧!”阙法天白他一眼,指指布帘内的房间。
“书?现在才看来得及吗?”他皱着眉头,感到无力。
“书只能教你三成,其它的就靠你发挥了,你有你自己想象不到的能力,只是你不去正视而已,正罡……”阙法天忽然高举起手搭在他的肩上,压低声音道:“你叔公我可能大限已到,不过,若有喜事冲一冲,或者能够活下去,加把劲,阙家的义务就暂时交给你了。”
“什么?”他听得大惊。叔公说的是什么话?
“加油,那阴魂很凶猛,你虽然阳气盛,椄O要当心。还有,别动了情欲,你情根深种,一不小心意乱情迷,所有的通灵能力将全部消失,到时,不仅救不了她,连你也遭殃。爱这种东西很麻烦的,除非悟透,不然少碰为妙。”阙法天拍拍他的手臂提醒,话中有话。
“我想,我可能帮不了她……”他仍然不想接手这个麻烦。
“你能的,相信我,你正好是那鬼东西的克星,这是前世就决定的了。”阙法天留下这令人费解的襌机片段就走了。
阙正罡呆立当场。叔公的意思是他替黎智蔷解厄早已是注定中的事了?为什么他自己看不出来?”
“喂,喂,阙老先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那我的事……”黎智蔷追上去,但阙法天却不理她,径自下楼搭车离开。
“阙正罡,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黎智蔷仍然是满头雾水,焦急地转向阙正罡。
阙正罡的叔公很显然地不帮她,那老头几时不退休,偏偏挑在她来找他时才说什么金盆洗手,简直摆明了要袖手旁观。
“我想,或者你得靠我了。”他看她一眼,转身走进房内,发现两本有关五行与咒术的书就搁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床上。
也许叔公早就算准他会来找他了吧!
“靠你?你不是说你不懂这些驱鬼的玩意见?”她怎能放心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一个新手?
“有了这个就可以了。”他扬了扬手上的书。
“那是什么?”
“秘籍。”他拿起书,笑了笑。
“别闹了!你现在才要开始学,哪帮得上忙?”她倒抽一口气,心中一点都不安稳。
“不然你找别人帮你……”他巴不得她另谋高人。
“这种时候才不管我死活?别忘了,是你让我跌进恐惧的深渊的。”她气得瞪直了眼。
“是哦!我那时干嘛那么多嘴?”他仰头叹道,自责不已。
“你……”
“好了,这事我帮你想办法,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等我回去翻翻看书上的解法再来找你。”他不再逗她,正经地说着。
两人于是走出破旧的公寓,一来到太阳底下,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他:“喂,你叔公到底有没有在说笑?农历闰七月我真的会有危险吗?”
她心中从刚才就梗着这个大疙瘩。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反正还有七天,到时就能印证叔公是不是宝刀未老。
“你别说得这么轻松好不好,万一真的出事了呢?”她抱着自己的上臂,心烦意乱。
“放心,到时我会来救你的。”他笑着安抚她。
“你最好说话算话。”她白他一眼。
“等我回台南,我利用这几天把书看一看,你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通知我。”他说完便替她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上车。
“你呢?现在要去哪里?”要和他分开,她忽然觉得很不安。
“我得跟去看看叔公,他说他大限已到,我怕他真的有事。”他斯文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他真的这么说?”那个奇人连本身的生死都能测出?太诡异了。
“他说的从没有一件不准的,他是我们阙家最厉害的阴阳师,因此我才更不放心。好了,走吧,这些日子你自己要小心。”他叮嘱后便拍拍车门,让司机开车。
车子缓缓驶向大街,她坐在车内向后望,看着他孑然地立在黄昏中,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一阵痛楚没来由地揪住她的心口,疼得她发慌。
这种感觉好熟悉!
恍惚中,她微热的眼眶浮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像,也是这般目送着她离开,但那人的脸始终看不清楚……
※※※
就像被人宣判了死刑一样,接下来的七天黎智蔷根本活得痛苦万分,阙老头的一席话可把她给害惨了,好象随时得迎接死神的来临一样,没事就胆战心惊,连路上的车子喇叭大声一点都会把她吓得跳起来。
不过,一直到最可怕的闰七月初一来临时,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天她还特地拉着庄玲遥陪她,一整天都躲在家里,浑浑噩噩地等着鬼怪来袭,然而一切平静得一如往昔,甚至初二、初三……一连五天都没有异状,到后来,她不禁要怀疑整件事是不是上了阙家那两个男人的当了。
“玲遥,你想,我是不是被骗了,这根本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讨厌,我竟然还被唬愣得将生辰八字给他!”她下班后找来庄玲遥一起吃饭庆祝一切太平无恙,两人在一家西餐厅里边大啖牛排边讨论,言谈中,她忍不住疑心阙正罡的话是否正确。
“可是阙正罡那种人看来很正直耶,他骗你干什么?而且他也没有占你任何便宜,既没收费,也没对你非澧,还好心地带你去看他叔公……”庄玲遥对阙正罡的既定印象好得很。
“但阙老头的预测不准,什么事都没发生啊!”她还是觉得奇怪。
“怎么?听你的口气难道你希望有事发生?”庄玲遥玻鹧郏缓蠛鋈恍α似鹄矗闵硐蚯拔实溃骸昂伲∏荆愀貌换崾窍M⑸裁词潞糜薪杩谌フ毅谡赴桑俊
“怎……怎么可能?你少胡扯了!”她微愕,耳根子蓦地烧红,心又不听使唤她咚咚擂动。
其实她不敢向庄玲遥坦承,这几天阙正罡的脸一直出痕7b在她梦中,不知是不是那天他独自在夕阳下的影像太撼动她了,她竟接二连三地梦见他身着一身灰袍,站在一座古建筑物旁看着她,梦里他不说一句话,只是用深邃得让人心碎的眼神描述着款款深情,其它的景物都很朦胧,唯独他的脸孔清晰得就像近在眼前……
“哈!你脸红了,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庄玲遥侦探似地瞄着她,紧紧追问。
“我才没有!”她连忙否认。梦见他是一回事,这和喜不喜欢他完全无关。
“没有?像他那般清爽俊逸的书生型男人,你不要我可要了!”庄玲遥故意激她。
“你去要啊!关我什么事?他那种人看似风度翩翩,实际上冷漠得很,我敢打包票,他并不像你想象的热情,你瞧,那天之后他连一通问候的电话也没有,明知道我被吓得寝食难安,结果不闻不问,天晓得他拿走那两本秘籍有没有仔细阅读,天晓得他是不是早就忘了还有我这号人物!”她大口嚼着,不悦地瞪着眼。
“你是在怪他没和你联络?”庄玲遥觉得好笑,黎智蔷分明就是有些在乎阙正罡了,还死鸭子嘴硬。
“我是怪他没有职业道德,哪有把人吓唬成这样就不管的。不过无所谓啦,现在我不再担心受惊了,因我已经知道他和他叔公全是半仙,说的话都是胡诌而已。”啜了一口红酒,她决定放宽心,找回她原来的平静生活。
“小蔷,清b在农历七月才过五天,还有二十多天耶,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庄玲遥胆子小,对这种事不敢大意。
“放心,不会有事的。来,别管那些姓阙的,我们来庆祝雨过天青,祝我早日爱情事业都顺利……”她撇开阴郁,心情大好,举杯高兴地低喊。
“你啊,就是不信邪。好吧,就当没什么妖魔鬼怪,我祝你情孽早除,百毒不侵,干杯!”庄玲遥笑着摇摇头,陪着她闹。但她才喝了一口酒,就觉得赤7b子怪怪的,再撑一下,忽然整个腹腔都在搅痛,她脸色乍然刷白,同黎智蔷道:“小蔷,我……我不太舒服……”
“嗄?怎么了?”黎智蔷大惊,起身上前扶住她。
“肚子痛……想吐……呕……”庄玲遥全身冒出冷汗,捂住口,直冲盥洗室。
黎智蔷瞪着她虚弱的背影,又看看餐盘,喃喃道:“难道菜不干净?但为何我没事?”后来,她把庄玲遥送去医院诊治,医生看不出什么毛病,只是打了点滴,开了些肠胃的药,就要她回家休息。
就这样忙了一个晚上,她开着庄玲遥的车送她回家,大概同她母亲解释了一下,然后才独自搭公车回到租赁的公寓。
冲过澡,她无力地趴在床上,对庄玲遥突如其来的不适百思不解。回想晚餐的景象,前一秒钟她还好端端的,怎么下一秒就又吐又泻得几乎虚脱,医生说是急性肠炎,但哪有这么猛的病毒,一下子就把人击垮?
不过也很难说,玲遥那家伙就是嘴馋,若爱乱吃东西,会吃坏肚子也不足为奇。
朦胧地想着,她因为放松了多日来的戒心,没多久就睡着了。可是在昏沉沉的睡眠中,她忽然觉得身体四周冒出一股股凉气,虽然她开着冷气,但那种令人飕飕然的冰寒和冷气迥然不同。
她翻了个身,抓着凉被盖住自己又继续睡,不愿醒来。
然而,她的意识正要好好地休息时,一个低沉阴森的冷笑倏地响起,慢慢的,墙上凝聚成一个黑色深渊,一张邪恶狰狞的男人脸孔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浮现,他身穿古代的红底锦缎长袍,头上扎了一个朝天鬐,该是一副尊贵的打扮,但仔细一看,他的衣服有些焦黑,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看来就像刚从火场里奔出来似的,手里握着一把弓,阴气重重的脸上镶着一双充满恨意的小眼,直勾勾地瞪着她,龇牙咧嘴,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