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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犯很有可能就在旅馆里面。”青岛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在这儿已经守了一个钟头了。”
室井惊愕的看着她!
“刚才已经溜进去了的,但是被发现,给赶出来了。”青岛吐了吐舌头:“所以,室井先生,现在就请你把我带进去吧。”
“”
“来!快点!”青岛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室井的胳膊就往里走!
“等一下!”
青岛回头看着室井:“怎么了?”
室井面色犹豫:“我们就这样进去?”
“不这样进去还怎么进去?!”青岛急了:“再慢一点他可能就不在里面了!”
被青岛这么一说,室井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她走进了旅馆。
“欢迎光临!”服务台前,一个高个子服务生走了过来。
青岛走上前,一言不发,转头看着室井。那一个,从进来那一刻起,脸色就有点糟糕,不过还算镇定。他也不吭声,只拿出钱来。
在这种地方来的人要干什么,主客都心知肚明,那服务生乖巧的接过钞票,递上钥匙:“209号。”
走进房间,刚关上门,青岛噗哧一声笑出来!
“室井先生好像很不情愿付钱的样子?”
“如果能抓到”室井的话还没说完,青岛突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他!
被青岛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室井想说话,青岛却把嘴凑在他的耳畔:“好好看着马上要进来的人!”
室井正疑惑着,却听见门外有敲门声,然而还没等室井他们应声,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那是一个服务生,瘦瘦的身体,苍白的脸,样子约莫二十五六,他似乎是开错了门,一见里面有人,慌忙低下头:“抱歉!”
说完这话,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室井和青岛,然后悄无声息的带上了门。
整个过程中,青岛都像小女孩似的黏在室井身上。
等到门关上了,青岛才松开手。
“就是他。”
室井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盯着青岛:“什么?”
“犯人,就是那个服务生。”青岛一字一顿的说:“我已经跟踪他两天了,今天才知道是在这家旅店做事的服务生。”
“你怎么知道的?”室井来了兴趣:“刚才你听见他走过来的声音了?”
青岛点点头:“我料到他会以开错了门为借口进来看的。毕竟我穿着国中生的裙子。会吸引他的。”
“是性心理异常者?”
“没错,应该是对较为年幼的少女有异常性冲动的人。”
青岛走到门口,伸手按下了锁,这才走过来,冲着室井笑起来:“抱歉,把室井先生拉到这种地方来”
室井不理会他的道歉,只追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人是犯人的?”
“是清水百合告诉我的。”青岛说着,走到室井旁边坐了下来:“相泽死之前,一直在和这个男人交往。”
“清水百合知道这件事情?!”
“嗯嗯。这几天,我一直在和那女孩套近乎,这些都是从她嘴里套来的。”青岛呵呵一笑:“本来她已经为了我这段时间没理她而决定和我绝交的,后来我给请了两顿快餐,我们就和好了。”
对于小女孩之间的别扭,室井也大致能了解到。
“这两天,我问起相泽的事情,起初她不太肯说,也许是害怕的缘故——室井先生,清水她在询问的时候,什么都没和您说是么?”
“是的,基本上从她嘴里没听到什么。”
“那就对了,她答应了相泽,说绝对不把事情说出去的。”
“她说了什么?”
“起初,是相泽突然间有了很多钱,优香和清水都很疑惑,后来相泽自己忍不住,就把钱财的来路告诉了她这两个最好的朋友。室井先生知道相泽的钱是哪儿来的么?”
“难道是援助交际来的?”
“没错。”
室井简直无话可说!十四岁的孩子,居然去做援助交际!
“大概是相泽某次出入这个旅馆,就被嫌疑犯看到了。然后,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嫌疑犯接近了她,似乎还和她建立了某种恋爱关系。”青岛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相泽的家人不怎么疼爱她,班上也没什么真正的好友,这是个很孤独的孩子,一旦有人稍微示给一点类似真诚的关爱,她就立即掉了进去。”
“”
“总之,是清水告诉我的,清水说,就在相泽死的前两天,她曾经看到相泽和嫌疑犯一起在路上走,然后她就去问相泽,相泽就和她说,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真爱。”青岛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小孩子的真爱,寻找得真是容易,这么方便就把一生的前提给放上去了。”
青岛的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是略有点怜悯,室井默默看着青岛。
“相泽当时逼迫清水发誓说永远也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人,任何人也不许讲,清水被她逼迫得没办法,只得发了很重的毒誓。结果,第二天相泽就死了。”青岛说到这儿,转过身来,“前天,清水把我带到上次她看到相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地方,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然后,她就看到了嫌疑犯。”
“她当时认出他来了?”
“嗯,当时清水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她害怕得很,所以慌忙拉了我躲开了。”
“那为什么她宁可告诉你,而不愿意告诉我呢?”室井皱着眉头:“难道她不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么?”
“室井先生,小女孩之间的誓言是很要紧的啊,她当时发了那么重的毒誓,再加上相泽又死得那么可怕,她当然吓得不行。至于我啊”青岛一笑:“拿清水的话来讲,优香和她是‘一体的’。她们俩从幼稚园就在一起,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于是,你就跟踪了嫌疑犯?”
“嗯,原本我还拿不准他究竟是不是,不过刚才看他那个眼神,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得赶紧去查一查这个人了。”室井刚站起身来,却被青岛一把拉住了!
“干什么?”
“室井先生,你怎么能现在就出去呢?”青岛说:“这会让疑犯起疑心的。”
“怎么?”
“这才十分钟不到呢。”青岛瞥了他一眼:“哪里有这么快就办完事情的?”
听出青岛语气里的涵义,室井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再坐一会儿吧。”青岛拍拍床边,笑了笑:“反正也付款了,不坐白不坐。”
两个人的房间,安静得很,这是一家便宜的情人旅馆,薄薄的墙壁,挡不住隔壁左右的脚步声,女性低语声,水流声
有一些热热的不安的情绪,开始悄无声息地在室井的胸口涌动,突然间,室井觉得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候,青岛开口了:“室井先生”
“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室井诧异的看着他!
“总是缠着你,给你生事端,不肯乖乖的当浅野优香。”青岛说着,转头看着室井:“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干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烦。”
“青岛?”
“明明已经回不去了,却拼命抓着过去不肯放手。喊上一千遍也没人相信我是青岛俊作,但是,我还是要喊第一千零一遍。你看,这样死心眼、怎么也不放弃的人,通常都会让人觉得很烦。”青岛笑了笑:“跟你说啊室井先生,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痛恨穿胸衣。”
“”
“总觉得自己不是女人,室井先生,为什么国中女生非得穿裙子呢?每次我光着腿走到街上就觉得丢人,自卑得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青岛,你现在”室井觉得谈话有点艰难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现在是冬天,里面穿得厚,还没关系。再说优香发育得不像那些女孩似的那么成熟,所以我还勉强能撑着。我想象不出来到了夏天,自己披着两三块布片走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沉默。
“所以,也才会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你不放手。”青岛冲着室井笑起来:“所以,室井先生,如果你觉得烦了,觉得我很让你头疼了,那么就请告诉我吧。”
“我不会觉得你烦的。”室井安详的看着青岛:“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把你当青岛俊作。”
“若是我再回不来了呢?”青岛望着室井:“若是我真的得当一辈子女人,到时候,你还会把我当青岛么?”
“会的,什么时候都会。”
凝视着室井的眼睛,青岛突然,轻声说:“好吧,相信你。”说完这话,也不去看室井的反应,青岛飞快站起身来:“走,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室井和青岛,再度遇到那个服务生,虽然尽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俩人的心都激烈地跳起来!
付款的时候,那个收银员瞥了一眼他们,虽然明知道自己是为了查案子才进来的,室井还是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看看身边的青岛,那一个却一边吹口哨,一边翻着眼睛看天花板
挽着室井的手臂走出旅馆,青岛突然嗤嗤的笑着,转头看室井:“刚才我听见室井先生的心声了?”
“什么心声?”
“刚才,室井先生是不是恨不得拿个高音喇叭,对着全世界喊:‘我和这个丫头可是清清白白的!我和她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啊!’是不是这样”
青岛的话没说完,却被室井瞥向她的眼神给吓住了!
那是愤恨的眼神!某种怨毒的情绪,在里面翻腾成了巨浪!
青岛呆了!她站在那儿,张口结舌!
室井不再看她,扭过头,只一言不发的往前走,青岛被抛在后面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她慌忙奔到室井身旁:“室井先生!你怎么了啊?”
“不要再说那样无聊的话。”
青岛顿时觉得羞愧难当!
冷冷的看着她,室井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以后,不要那样说我们两个。”
青岛低着头,简直不敢去看室井的脸!
街头的俩人,陷入了某种说不出的尴尬和苦痛之中。良久,室井才低声说:“走吧。”
青岛一声不响的跟在室井身后,他的心里好像翻江倒海似的!
8
直到把青岛送到车站,室井也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倒是青岛,在地铁口的时候,突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也不敢去看他,便像只鸟似的蹦跳着走进地铁。
“这个没脑子的家伙!白痴!笨蛋!”
望着那个背影,室井在心里恨恨的骂着,刚才的愤怒,到现在也还没有平息。
然而,他又能怎么办呢?
谁叫他,竟然爱上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家伙呢?
那天接到死讯,是在深夜。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白大褂上都是血,却只对室井摇摇头,话都没得讲。室井疯了似的冲上去:“不可能的!青岛他”
明知道是胡搅蛮缠,医生也不以为意,只低声说:“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
再之后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打电话去通知青岛的哥哥,通知女孩的家属,通知一切该通知的人室井做这一切的时候,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机械人,连声音听起来都是木木的。打完了电话,转头,正巧女孩的母亲一头冲进来,哭得不成样子,护士慌忙过来扶她:“没事的!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多好,她还能哭,她是女孩的母亲,她还能心安理得的释放自己又惊又怕的痛苦,因为“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室井哭不出来,青岛的哥哥马上就要赶过来了,说不准还有他的老父亲,自己得留在这儿,告诉他们事情前后;交警还在处理现场,自己是目击证人,得去接受询问;活的那个还在抢救,死了的这个虽然已没人去管了,可后面还有一堆琐事,他不能走,不能把那些事情推给失去了亲人的家属
再说,他有什么资格哭?
他,室井慎次,是青岛的谁?
青岛的葬礼室井并没有去,他请了几天假,一个人坐在家里喝酒,酒喝完了就发呆,眼泪,还是一滴也流不出来。
第三天,室井去上班,没人看出他神色改变,只是几个相熟的,慢慢觉得他举止有点不对经常,室井走着走着,却忘记了自己要去哪儿,最后只得停在几个办公室门口发呆;文档翻来覆去找不到签名的地方,那么大的一个“请批阅”的空格,室井居然把名字签到了空格外头;渐渐的,又开始拿不住东西,动不动资料就洒了一地
他撑不住了,心被生生挖了去,支杆一断,整个人跟着混乱起来。
白天是这样,晚上回到家,就想:他怎么死了呢?当时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去拉他一把?好端端的喝完酒,一转头,怎么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稀里糊涂想了一整夜,天亮了,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