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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不准我照顾你?”
“我自己能做好,我不想你把我当孩子看。”青岛垂下眼帘:“再说做多了,你会觉得讨厌,会觉得麻烦”
室井笑了起来,他伸手将她那一帘光滑的秀发往后捋,掖在小巧的耳朵后面。
“我想照顾你,青岛,我一点都不觉得烦,我是很高兴做这些的。”
“可是我会习惯的,会习惯依靠你的。那很不好。”
“不会的。该你自己做的我不会多事。你以为我有那个耐心当保姆么?要是真的把你当孩子看,我怎么会把你带回来?”
青岛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对不起。”
“不用道歉。不过以后,你啊,还是别再咬嘴唇了。”室井伸出手指,心疼地触摸着青岛布满疤痕的唇:“看看,都咬成什么样了?不舒服的话大不了哭出来,又怕什么呢?”
青岛很不好意思:“成天就知道哭,太没出息了。我最讨厌这种缠人的眼泪包,换了是谁都会觉得烦。”
“我不觉得烦,说了是孽缘。”
“孽缘也得有个限度”
室井低声笑了笑,他的眼睫毛忽闪着:“那这样好了,现在先记帐,等你身体全好了,我会想办法让你偿还的。”
青岛抬眼瞅着他,突然顽皮地问:“要我怎么还你?”
“嗯这样还。”他说着,凑过来,柔柔地吻她的唇:“今晚上,就先预付一点利息”
那是漫长而温和的吻,一阵温暖的情绪涌上青岛心头,许久之后,她放开室井,轻轻舒了口气,像条鱼一样游下去,用双手抱住他的腰,脸颊紧紧贴在他肩胛之间,青岛闭着眼睛,深深呼吸着室井身上的味道。那是浓烈的独属于男人的味道,是她万分渴望的味道,也是曾经在青岛自己身上弥散过的味道。她紧紧贴着室井,俩人浊重舒缓的呼吸好像湿漉漉的厚毛巾。
那是负担着整个漫长过去的呼吸,命运女神对青岛而言是丑陋凶残的,但是因为有了支撑,他就还不至于被其击垮在地。更重要的是,青岛还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真实地感受过生命的意义,无限悲哀却又充满了狂喜,就如同一只由天鹅变成的白乌鸦,在孤独而绝望地飞回从前栖息的沼泽时,却被那束它一直深深眷恋着的香蒲给认了出来。
亲爱的,欢迎回家。香蒲轻言细语地说,满怀喜悦和深情,就像完全没有发现爱人的改变。
——该怎么办呢?
现在,竟然,只剩下好日子了。
22
室井回到家的时候,青岛还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哦,今天难得这么听话。”他笑了一下,床上的孩子冲着他眨眨眼。
他脱下大衣走进厨房,灶上的锅冒着热气,室井拿起盖子一看,是皮蛋瘦肉粥。
“是里子做的,她还带来好些料理材料。”好像生怕室井怀疑到自己,青岛赶紧扬起脖子说。
“是么?那真是麻烦她了。”
“我说不用做了,叫外卖都可以的,但是里子嫌外卖营养不够,又说闲着也是闲着。”
“中午吃的什么?”
“里子做的寿司。”青岛笑眯眯地说:“味道很好,我给室井先生留了一部分,你等会儿尝尝。”
室井端着一碗粥从厨房走出来:“自己吃就行了,给我留着干什么?”
青岛坐起身,接过室井递过来的碗:“我分析不出来里子是怎么做的,比咱们做的味道都好。”
“那当然,人家都做了十几年了,专职家庭主妇。”
“应该是有诀窍的。”青岛呼噜呼噜喝了几口粥,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算了,反正学不来,我没那个耐心。”
室井伸手拍了一下青岛:“别用手擦嘴巴。”
“哦。”青岛笑了笑,拽过一张餐纸擦了擦嘴角:“真麻烦。”
室井拿过她吃完了的碗,送进厨房。
“里子把药给你带来了?”他站在厨房里问。
“嗯,说并不是很严重。她还拿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营养片剂,钙片啊维他命什么的”
“怕你营养不够?”室井从厨房走出来:“还是怕我把你给饿死了?”
“不是啊!室井先生别乱想!”
“她担心的也不是没道理,谁叫我们俩都没经验。”室井没有说完,却在心里暗想,十几岁还不是可以完全脱离母亲悉心照顾的年龄。
青岛盯着他,大概是猜透了室井的心思,突然慢条斯理地说:“室井先生该不会想琢磨着给我找个妈妈吧?”
“唔,不知道有没有合适人选”
“我妈和里子会联手把她给打出去的!”
看着青岛很严肃的脸,室井忍不住笑起来:“我开玩笑。”
一个礼拜之后,青岛恢复了正常作息。
知道他早起晚归是担心外界发觉俩人的关系,室井也想着要不要搬出去,毕竟住在官邸里人多嘴杂,不是什么好选择。可在外面租房子同样容易被人察觉,有官邸而夜不归宿,时间长了左邻右舍的同僚照样会感觉到异常。
室井开始考虑要不要单独在外面买套房子,当然如果要买,独门独院的是首选,普通公寓楼的话,与邻居碰面的机会太多,室井总担心起不到确实的保密作用,那样和租房子也就没区别了。再说他经常会因为案子而耽搁在搜一,一想到青岛独自一人出入高层公寓楼,室井还是不放心安全问题。
然而,在东京,独门独院的住宅,价格惊人的昂贵,哪怕身为警视厅官僚,仅凭眼下的积蓄以及未来短期内的收入,室井也根本购买不起。
再说,需要钱的地方何止是房子?
过两年青岛就要上大学了,在日本读大学所需的费用,昂贵得令人咋舌,到时候,又将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室井知道,以青岛的自尊心,他是打死也不会同意去找父母要钱的,虽然青岛家里有自己的家族公司,但是青岛一直都拒绝回去帮忙,大学毕业之后他就一直在外面自己闯。青岛不想用家里的钱,更不可能向浅野夫妇求助,事实上,在室井面前,青岛也曾经流露出不打算继续上大学的想法,他想早点去工作赚钱。
室井决不能让青岛放弃上大学,他已经万分肯定了这一点,不上大学,没有一纸大学文凭,青岛根本就不可能走回他从前的道路,因此青岛上大学的费用,室井觉得自己有责任承担下来。
室井的这些想法并没有和青岛谈起过,青岛目前没有任何经济收入,室井觉得如今和青岛谈及钱的问题,是很不明智的。
室井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金钱的重要性。
恢复上课之后,青岛比以前收敛了许多,不仅翘课次数大大减少,同学关系也比开始慢慢改善,然而,青岛还是不怎么乐意主动去搭理别人。
他还是不喜欢当高中生,但是没有办法,太过于特别就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不论是从本身讲还是从室井那方面讲,青岛都不希望有人关注到自己。
那一天,课间操之后,青岛拖着步子,慢慢吞吞绕到操场后面,找了块干净石阶坐了下来。看看四周无人,她弯下腰,解开绊扣,脱下皮鞋。
那是一双已经难受了一整个上午的脚,现在终于可以暂时舒服一下了。伸手按了按已经发红了的大拇趾,青岛微微叹了口气。
鞋子又小了,才买了没有四个月。发育的身体简直像疯长的豆苗,不仅鞋子,还有内衣,衬衣,裤子所有刚买还没几个月的衣物,全都有很快就要穿不下的危机。
但是这些青岛却不肯和室井说。如果说了室井一定又得去给他买新的,每次室井买的都是好牌子,不光是因为室井习惯了购买高档货,实际上,他是不肯在这些细节地方亏待青岛,可是,几个月就换一双高档皮鞋这种事情,也太过于奢侈。现在两人的唯一经济来源只有室井的薪水,平日里,室井得给青岛购买各种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还要给零用钱,这样算下来,他每月收入的一多半都花在了青岛身上。
这让青岛觉得异常痛苦,他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金钱窟窿:上学要钱,买书要钱,同学间交往要钱,吃穿用度要钱,坐车要钱他只觉得自己不停地在花费室井的钱,却找不到什么挣钱的法子。
低下头,发愁地看着有点肿痛的脚趾,青岛在想,要不干脆还是换回凉鞋去,天热了,如果穿凉鞋,脚的尺码受限小,哪怕鞋子小了一点,也照样可以拖着走路。
上个礼拜,青岛找里子要来了优香去年的那双凉鞋,鞋子没怎么损坏,只是小了一些,青岛穿上以后,脚后跟全部露在了鞋跟外头,她穿着那双凉鞋趿趿拉拉走了一天,结果蹭上了厚厚一层泥,回家以后,脏兮兮的脚丫被室井看到了,他以为是青岛太顽皮的缘故,为此还数落了青岛一顿。当时室井随口问青岛要不要买双新凉鞋,青岛慌忙以“优香这双还可以穿”的理由回绝了。
青岛很清楚,如果没有自己这个拖累,室井就不用订牛奶,不用买高档内衣,不用缴纳上学的交通费,也不用买昂贵的营养片剂,更不用在超市柜台前考虑半钟头,给他买那些营养价值最高的果蔬和鱼肉,然后想今晚怎么搭配这些菜给自己吃。
他知道室井想买房子的心思,可是照这个样子看来,他根本就不可能积攒下钱来。
除了麻烦,自己还能给室井带来什么呐?
青岛茫然望着青空,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青岛先生”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青岛身后响起,她猛地回过头去,是浅野哲人。
哲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里拎着公文包,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走过来,又似乎是在考虑该说什么好。
“哦,是浅野先生啊!”青岛笑起来,她伸手拍了拍脚板,穿上鞋子站起来:“抱歉,刚刚下操。”
这是自从青岛和室井离开浅野家之后,青岛第一次见到哲人。
“我”哲人抓着公文包,顿了一下:“正巧在附近开会,所以过来看看。”
“啊,麻烦您上次给我送校服过来。”青岛轻快地说:“多谢您了。”
哲人摇摇头:“没什么。”
青岛笑了笑:“还有十分钟上课,您请坐吧。”
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石阶。
哲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走到青岛身边,坐了下来。
“我还以为浅野先生再不想见我了呐。”青岛笑了笑:“本来是想去看您的,但是”
被青岛这么一说,哲人赶紧否定道:“不,只是最近一直很忙。”
“银行工作怎么样?”青岛说着,偏过头来瞧着哲人:“我听里子小姐说,浅野先生好像打算从大阪回东京来?”
没想到青岛一开口就谈自己的工作,哲人愣了一下,点点头:“是,里子一个人在这边,我还是不放心,再说”
他没把话说完,不过青岛很明白哲人的意思,他依旧不放心自己。
“那么,还是回本店?”
“不,可能得去第一支店做行长。”
“那也很不错。”青岛笑嘻嘻地说:“单独在支店,行动也自由一些,比成日在本店官僚间周旋要好。”
“唔,的确。但是压力也大一些了。”
“你们本店没什么变化么?”
“哦,本店还是老样子,上午开了高峰会,下半年经营对策要调整。”
“唔,国家紧缩银根,不愿放开信贷,这也难免。”青岛叹了口气:“银行和证券首当其冲,第一银行不是相互银行,没有它们那种灵活度,相对而言也更艰难”
“是的,再加上今年本店内部也要进行调整,还是想在高科技电子产业加强资金投入”
“嗯嗯,如今唯一不萎靡的也只有高科技产业了,银行永远是风向标。”青岛说着,呵呵一笑:“真令人怀念啊”
直到这时候,哲人才发觉俩人竟然是一直在谈工作,这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在路上哲人也想了许久,考虑着俩人见面该说什么。他不知道该和青岛从哪个话题谈起,但是心里又实在惦记,所以这才贸贸然来了学校。
果然,对男人而言,话题的唯一重心就只有工作。
“这段时间过得还好么?”他突然开口问。
“还行。”青岛顿了一下:“上学放学,就是这样。”
听出青岛言语里的沮丧,哲人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半晌,才说:“其实我每天去银行,也是上班下班,没什么区别。”
青岛拿手抓了抓头发:“哦,所以我才不喜欢上班族的生活。”
“青岛先生”
“嗯?”
“我一直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辞职去做警察的?”
“哦,这个啊”青岛想了想:“觉得没价值,以前的工作,不能给我价值感。”
“业务员工作?”
“嗯。不生产商品,只是将商品交换来交换去,这个社会,商品已经多余,我所做的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