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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发疯的——再说,浅野夫人有心脏病,我怕一说出来”
龙司沉默了片刻,突然说:“虽然我这样说,对那位小姐非常不恭敬——可是小俊,我还是很高兴你还活着。”
“”
龙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青岛,他微笑起来:“这几天你过得大概很难受吧小俊?”
青岛不作声。
“怎么了小俊?”
青岛望着虚空,好半天,才说:“哥哥,有没有办法让优香回来呢?”
“小俊?!”
“我不想要这个身体,一点都不想要。”青岛小声说着,垂下头,把脸埋在手里:“世界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我什么都弄不清楚了啊哥哥!周围的一切都变大了,我却变小了,到处都是我不能把握的事物,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稍微一活动哪儿都疼得要命”
“疼?!”
“这个身体并不听我的指挥,它原本就不认我的。”青岛抬起脸来,冲着龙司苦笑了一下:“知道么?我现在连下楼梯都要扶着扶手,不然一定会踩空跌下来的”
“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我是男人,哥,你弟弟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那个身体我控制了三十五年,如今突然换了这个,结果什么都不协调了——我甚至连步子该迈多大都没把握了。”
龙司说不出话了!
“不,不仅是身体,情绪好像也跟着没法很好的控制。我是想努力保持‘青岛俊作’的人格的,但是容器发生改变,进入容器的灵魂很明显也得跟着进行修正——”青岛说着,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发红的眼睛:“看,我这两天,怕是把原来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那么,以后打算怎么办呢?”龙司有点担心的问:“难道打算永远这么下去?”
青岛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
“虽然看起来是性别倒错,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哼,说得轻松!”
“我是说真的。”龙司微微一笑:“我现在,也好像是活过来了”
“哥哥?”
“你一出事,家里就好像塌了天似的。”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活着,虽然是这副模样。”龙司笑了笑:“哦,没想到我居然在三十六岁的时候又得了个妹妹”
“哥哥,讽刺这样可怜的弟弟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啊”
“我没讽刺你呀,说真的,小俊,若是没法改变,就这样生活吧。”龙司认认真真看着青岛:“对我和爸爸妈妈而言,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只要还活着,我们就心安了。浅野夫妇既然不知道真相,眼下,你也只有忍耐一下,让他们先抚养你一段时间了。”
青岛听着哥哥的话,他的心也平和温暖起来,他点点头:“你说的对。那么哥哥,爸爸妈妈那边,还要麻烦你去和他们说明一下。”
“这个你放心。”龙司说着站起身来:“天晚了,你也得赶紧回去了,浅野夫妇会担心的。”
“我知道。”青岛也站起身来:“那么,我先回去了。”
在青岛正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龙司却突然叫住了他!
“对了小俊,有件事情”
青岛转身看着哥哥:“什么?”
“你的那位上司,”龙司想了想,“就是那位室井先生”
突然听到“室井”这个姓氏,青岛的心,砰的一跳!
“室井先生他怎么了?”
“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去看看他。”龙司顿了一下:“小俊,那位室井先生总之,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好的,我会去看他的。”青岛说完,摆了摆手:“那我走了。”
“嗯。”
望着变成女孩的弟弟远去的背影,龙司的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丝犹豫:要不要告诉弟弟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呢?
那天晚上,就在医院急救室的走廊上,龙司无意间看到的,角落里,那个穿黑大衣的男人,那张惨白的容颜
那个星期六,在青岛强烈的要求之下,浅野夫妇带着她拜访了青岛的父母。
走上玄关的那一刻,青岛立即发现了父母的变化!葬礼上的那种悲恸已然消失,虽然神情还是有些憔悴,然而父亲和母亲的心态,很明显已经恢复到往日的平和。
“欢迎,快请进来吧。”青岛的父亲温和的将浅野一家迎进家来,他望着走在浅野哲人身后的青岛,那双苍老慈祥的眼睛,无意间流露出一丝笑意
“爸爸一定是在笑话我变成了女孩子!”青岛在心里忿忿的想。
然而,浅野夫妇仍然是相当拘谨的,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让对方的儿子丧失了生命,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感到坦然。
客人坐下,青岛夫人去厨房为客人准备茶饮,青岛趁着浅野夫妇不注意,偷偷的跟着母亲溜到了厨房。
察觉身后有人,青岛夫人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时之间,没人开口说话。
青岛灵机一动,他走上前去,伸手拉开右边第二个抽屉,拿出里面的茶叶筒:“就用哥哥上次从静冈带来的茶叶吧。”
那一霎那,青岛夫人的眼泪充盈了眼睛!
“小俊?真的是你么?”她很小声音的问,伸手一把拉过青岛:“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青岛笑起来:“妈妈,对不起,这几天把你和爸爸吓坏了吧?”
“天啊你真的还活着!”青岛夫人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泪:“谢天谢地!我的小俊还活着,太好了”
“活着倒是活着,可是妈妈,现在我变成女孩子了呢。”
凝视着变成女孩的小儿子,青岛夫人不禁微笑起来:“那很不错啊,我就想要个女儿呢”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当女孩子!”青岛有点儿气愤的说:“我很难受的!妈妈不要取笑我!”
“妈妈没有取笑你,小俊,你活着就好了。”青岛夫人温柔的摸了摸女孩额前的发:“儿子,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就来找妈妈帮忙吧。”
那天主客之间的气氛很不错,在浅野夫妇看来,青岛夫妇对自己的女儿是非常喜欢的,两位老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女儿,里面满是笑意,吃饭的时候也总是给女儿夹菜。
“哲人,如果真能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在回来的路上,里子轻声和丈夫说:“看到优香和青岛夫妇感情那么好,我的心里也觉得好过一些了。”
浅野哲人点点头:“他们看来很喜欢优香,这样也好,也许他们认为,优香是在代替他们的儿子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吧?”说到这儿,哲人回头看看女儿:“优香,以后有空记得常常来看看青岛先生和青岛夫人,好么?”
“好的!”青岛在车后座上,非常愉快的回答。
然而室井的事情,青岛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一直深爱着室井,青岛早已知道自己喜欢上他的管理官了。至于对方是个男人这种事,青岛并不是很在意,可是因为对方心意的不确定,再加上又是对同性告白,因此青岛犹豫了这么久,都没有和室井表白自己的心意。
谁知道如今,自己突然变成了女孩子,性别的倒错,年龄的缩小,身体的改变这一切变化,让原本就没多大勇气告白的青岛,变得更加自卑,他甚至都不敢去见室井了。
“可是如果如果他的心里曾经有过我,如果他他真的很惦念我,若我不和他说出事实,室井先生岂不是非常伤心?”
这是青岛的想法,因为目睹了同事和亲友在自己葬礼上的悲恸,青岛深受刺激,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所爱的人因为自己的“死亡”而露出那样悲伤的模样了。
“不管怎么样,我也应该和他说实话。”青岛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就算他其实并不在意”
离开医院,浅野夫妇给青岛在学校请了长假,俩人都希望女儿在家里好好休养,对此青岛真是有苦说不出,成日被关在一个小女孩的房间里,这在他而言简直和坐牢没两样。葬礼之后,某个礼拜日的晚上,青岛想尽办法扯了个谎话,终于从浅野家里偷偷溜了出来。一出门,她就直奔在樱前町的警察宿舍!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青岛犹豫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然而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然而,没有人应。
“奇怪,这个时候不在家,难道本店又有什么案子了?”青岛琢磨着,正打算转身离去,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青岛吓了一跳!她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
也许是在家里的缘故,室井只穿了件衬衣,几日不见,他的神情变得异常憔悴!眼窝深陷,面色青白,就连脸颊也消瘦得厉害
“室井先生?!”青岛盯着室井,她被室井的变化给震撼住了!室井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认出面前的女孩,室井有点诧异:“是浅野小姐?”
听见室井称呼自己“浅野小姐”,青岛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找我有事么?”室井问,他的语调还算平和。
那是青岛不熟悉的腔调,她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室井先生,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说。”
室井迟疑了一下:“是么?可是”
察觉到室井是觉得这么晚了,一个女孩突然上门来找他毕竟不妥,于是青岛慌忙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室井先生您说!”
听她这么一讲,室井也不太好拒绝了,他沉默片刻,只得侧过身:“请进来吧。”
跟着室井默默走进房间,青岛往四处看看,他的心里,不由得生出惊讶的感觉来!
室井的家,青岛以前来过几次,有几次甚至是没做预先通知就擅自来访,然而记忆中,青岛还从来没有见过室井的房间,像如今这么凌乱
原本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报夹,散乱的夹在架子上,有些掉在了地上也没管;一向干干净净的茶几,如今却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手指一擦,痕迹隐约可见;不仅如此,甚至空气里还弥漫着一丝酒精的味道
室井先生在喝酒么?青岛抽了一下鼻子,那的确是酒精的味道,他从来不知道室井有在家里喝酒的习惯。
“请坐吧。”室井淡淡的说着,弯下腰,拾起倒在地上的沙发抱枕:“您是喝茶还是咖啡?我去弄。”
“哦,室井先生不用麻烦了。”青岛赶紧说。
看看她,室井走到对面,坐了下来:“好吧,那么,是什么事情?”
望着室井,青岛嗫嚅了半天,才说:“其实,是来感谢室井先生的,这次的事情”
“不用感谢我。”室井摇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的。”
“是室井先生您把我送到医院来的。”青岛说:“要不是您”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室井打断她的话:“浅野小姐,感谢的话请不用再说了。”
听出对方并不想继续再和自己谈此事,青岛苦涩的垂下头:“对不起”
“您不用道歉。这不是您的错。”
“这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那么鲁莽,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青岛说到这儿,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我总是惹事,现在居然把大家都搅和进来”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了。”
青岛陡然抬头看着室井!
“而且坦白说,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室井先生?”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
室井安静的看着她:“原来只是道歉。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现在请你马上从这儿出去,好么?”
这是青岛生平第一次听见室井使用如此不礼貌的言词!
“室井先生”
“请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房间里,安静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等了半天,见她不动,室井索性站起身来,一把将青岛从沙发上拉起来!他拽着她的胳膊,一直把女孩拖到玄关,拉开门,不由分说就把她往门外推!
被室井给推搡得站立不稳,青岛倒退了几步,她突然用力摔开室井,伸手,好容易扶住墙站稳:“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想见我,我也不再来打搅你了。”她说到这儿,突然抬起头,惨白着脸孔望着室井:“对不起,虽然你不想听,我也还是要和你说对不起,像我这样总是给你惹祸、拖你后腿的‘孽缘’,也许就此消失才是正确的。”
说完,青岛转身就往门外走,谁知她还没走两步,身后,室井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等一下!”
青岛站住,转头看他!
“你刚才说什么?”室井一字一顿的说,他盯着青岛的眼睛:“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青岛笑了笑:“不是你自己么?你不是在审讯室里当着你那个螃蟹似的下属的面,亲口对我说,我和你是‘孽缘’么?”
室井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他忽地一下站起身,快步冲到青岛面前,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