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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津子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像听一个大人说话那样,听我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呢?”
美津子惊讶极了!她第一次听见优香像称呼平辈那样称呼自己!那时候,不知为何,美津子猛然发觉,优香脸上的稚气褪去了不少,她的神情,变得像个大人那样凝重!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说话很不礼貌,但是请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
“优香”
青岛把声音放低沉:“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我惹出来的。室井先生他并没有错。是我,先喜欢上他,然后一直缠着他,我缠了他大半年,他一直不肯答应我。”
美津子低下头,她的脸涨红了:“我哥哥他,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青岛摇摇头:“他不想的,是我逼迫他。我用了各种方法逼迫他,后来我和他说如果他不答应,我就去死。”
“”
“其中还有种种原因,恕我没有办法全部和美津子小姐你说了,但是有一点请你相信,事情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有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在我身上。”青岛的口气,好像个思虑成熟的大人:“室井先生是被我给拖累了。虽然我也没有办法不去爱他。”
美津子不响了,她只低着头。
“那天下午,你哥哥那样和你说,也是为了我。他怕你们会责怪我,所以就把事情说得好像全都是他的错。”青岛苦笑了一下:“实际上,你们应该责怪的人,不是他,而正应该是我啊。”
“为什么要这样做?”美津子低声问:“哥哥说你其实是个大人,可如果是大人,又怎么会把事情弄到现在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是因为,我们只有这样的存活方式。”青岛用手背捂住眼睛:“我不知道,自己脱离了他,还怎么能活下去”
房间里陷入到长久的,难耐的沉默中。
青岛不敢吭声,他甚至不敢看美津子,因为他不知道美津子会怎么做,不管怎样,青岛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美津子给赶出这个家去”的准备了。
空气,好像凝固了那样令人难受!
过了许久,青岛终于,听见了美津子的声音:“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哥哥并不是那样的人”她忽然笑了一下:“他那个人,就喜欢把责任扛在自己身上,从小就这样。”
“美津子小姐?”青岛不太明白怎么美津子忽然把话题转开去了!
“小的时候,我捅了篓子,也是哥哥替我收拾。”美津子的笑容变得格外温柔,她伸过手去,摸了一下青岛的头发:“不知道他和你说过没有,我打碎父亲的玉雕的事情。”
“没有呢,室井先生很少和我说他小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我上小三的事情,哥哥那个时候刚刚小学毕业,那个暑假,我想参加学校的剑道队,结果剑道队不收女孩子。不仅我的要求被驳回,那些男孩子们还在班上把我嘲笑了一番。那个时候,哥哥在学校里是剑道队的主力,我就是因为在家里和他玩剑道,才对这有了兴趣。结果,我哭哭啼啼跑回来和他说,哥哥竟然大笑了一场,还说早就告诉我女孩子学不了剑道的。
“我当时,气坏了!那正好是个午后,父亲正在书房里看书,他听见我们吵闹,就皱着眉头出来要我们安静。我父亲很严厉,不苟言笑,哥哥小时候虽然顽皮,在父亲跟前,也老实得像只兔子”
青岛笑起来:“室井先生小时候很顽皮么?”
“嗯,非常顽皮,像只猴子似的坐也坐不住。”美津子忍不住笑起来:“其实,我当时也和他差不多,可想而知,家里的两个孩子这么闹,做大人的一定头疼得很了。”
“唔,我只知道室井先生是管美津子小姐叫‘莴苣姑娘’的。”
“啊!他连这个也和你说了啊?”美津子有些不好意思:“反正那个时候,用父亲的话来说,两个孩子都顽劣得很。那个午后,父亲出来训了一句之后,又回到书房里。我本来已经不敢闹了,可是看到哥哥笑得贼兮兮的,心里就冒火”
“室井先生怎么可能笑得‘贼兮兮’的?”
“现在是不会了,小时候,会。”美津子格格笑起来:“他听见,一定很生气吧?总之我当时看他笑成那个样子,气得不行,抓起角落里的扫帚就去打他!哥哥学剑道,也教过我一点,但是他没料到我竟然拿着扫帚打他,一个不防备,被我‘啪’的一下重重打在背上,那是夏天,我就看到哥哥的肩头,立时渗出一道血痕来!被我给打疼了,他也气了,想抓着我的扫把要我停下来,我当时唉,小孩子哪里管那么多,抓着扫把还要再打,哥哥手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就只有往屋里逃,我就跟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就抡着扫帚”
青岛静静听着美津子的讲述,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砰!”
女孩子的扫帚,正砸在了案头的玉雕上!玉雕歪了两歪,“哗啦”一声,摔在了地上!两个孩子,顿时傻眼了!房间里,只剩下喘粗气的声音,女孩子抓着扫帚当地站着,脸色煞白地望着哥哥,男孩子则目瞪口呆地望着摔得粉碎的玉雕!
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书房传过来!男孩子突然冲到妹妹跟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扫帚!女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父亲严厉的声音就传到耳边:“这是谁干的?!”
女孩子完全吓傻了!这是父亲最珍视的一尊玉雕,它是父亲已经过世了的一个朋友送给他的,父亲平日里把它当作宝贝一样,现在居然被自己给砸碎了!父亲会是怎样的暴怒呢?
“到底是谁干的?!”父亲走进来,声音严厉得可怕!他扫了一眼两个孩子,发现儿子的手里正拿着扫帚!
这下,做父亲的立即分辨出了这场祸是谁闯下的了!他勃然大怒!抬手“啪!”地扇了儿子一个耳光!
“慎次!是你干的对不对?!”
女孩脸色像纸一样雪白!她眼看着哥哥被父亲一记耳光打得往后跌了两步,血立时顺着哥哥的嘴角流了下来!
“居然拿着扫帚追打妹妹?!你这小子是怎么做哥哥的?!从今天开始,不准吃饭了!”
女孩站在那儿,昏头昏脑地看着父亲像抓小鸡一样把哥哥给拎着丢进房间,反锁上了门!她的腿完全瘫软了,过了好半天,才像个机器人似的收拾了玉雕碎片
“我当时,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什么也说不出来。”美津子低声说:“等妈妈晚上回来,父亲和她说,哥哥用扫把打我,还打碎了玉雕,妈妈也生起气来,还问我有没有被哥哥给打着”
“美津子小姐当时没有说实话?”
美津子摇摇头:“没。我不敢,当时只是吓得想哭,妈妈还以为我是因为委屈。当天晚上哥哥被关了禁闭,爸爸说要关他三天。我坐在饭桌前,只知道掉眼泪,妈妈还在旁边安慰我,说这次要好好惩罚一下哥哥,他平日里那么调皮,早应该认真管教一番。”
“”
“那天晚上,妈妈学校里还有事情,她很快就出门了,爸爸又进了书房,我就偷偷溜到哥哥房间的窗户下面,喏,优香,就是他现在睡的那个房间。当时我才小三,个子太矮,根本够不着窗棂,于是,我就只有蹲在窗户下面哭我又害怕,又不安,觉得自己陷害了哥哥,又怕哥哥说出实话,爸爸就得打我了。”
青岛笑了起来:“室井先生不会说实话的。”
美津子微微一笑:“是的,后来,我才明白哥哥当时为什么要把我手里的扫把夺走,可是我当时,就只知道哭了。后来,哭着哭着,窗户就被人打开了,哥哥探出头来,在上面喊我,我赶紧站起来,小声问他怎么样,肚子饿不饿,然后他就和我说他肚子不饿,因为他的抽屉里,还有一块巧克力。”
青岛忍不住笑起来,他能想象得出,那个小男孩强作坚强貌,安慰惊惶失措的妹妹的样子
“我当时灵机一动,就想起自己屉子里也有半块巧克力。那个时候,巧克力是很珍贵的,妈妈给我们一人一块,我嘴馋,吃了一半,哥哥那块却还没动。于是我就跑到自己房间,拿出那半块巧克力,跑到哥哥的窗户下面,丢了两次,才丢给他”
“他就靠那两块巧克力过了一晚上?”
“嗯。第二天,妈妈开始给哥哥送饭,但是依然不准他出来。一直把他关了三天。”美津子的脸微微红起来:“我那三天,什么也没干,就光害怕去了,等爸妈都不在家,我就跑到哥哥的窗户下面,问他怎么样了。结果他说他在里面呆得很好,像孙悟空大闹天宫,哥哥说,他正在房间里挖一个到地球那端的地道,要我等一会儿,等地道挖通了,他就可以不从门口出来,而直接就从院子里钻出来了,到时候,他要吓父亲一跳”
青岛噗哧一声笑起来!
“可是我当时还是很担心,我就哭起来,我说等哥哥出来以后,爸爸看到他肩膀上的伤,一定就全明白了。哥哥听了,就说,那么他就不挖地道了,等明天爸爸把门打开,伤口就应该好了。可是我还是很担心,我说爸爸也许会看到伤疤,后来,哥哥就说,那他就穿有领子有袖子的衣服,那个夏天很热,哥哥本来只穿个小背心,结果爸爸解除他的禁闭之后,他在家里就一直穿着短袖衬衣”
青岛默默听着,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楚。他真想穿越时间,冲到那个男孩子面前,抱着他好好夸奖他一番。
“我哥哥他就是这样,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却要去扛那个责任”
话题又回到起点,青岛这才想到,今天下午自己是来找美津子认错的。
“美津子小姐,现在你知道真相,所以,别再生室井先生的气了。”他有些不安地说:“这件事是我的错,只要你和室井先生和好,无论你怎么发我的脾气,我也不会反驳的”
“我不会发你的脾气的,优香。”美津子温和地笑了笑:“哥哥他这么喜欢你,妈妈她也很喜欢你唉,要是你再大一些,就好了。”
青岛垂下头,这是他唯一无法答应的要求。
那天下午之后,美津子对室井的态度,不知不觉又恢复到了从前,青岛为此非常高兴。
“还是和好最好。”他和室井说:“室井先生的妹妹,是个很好的人。”
“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青岛说着,嘿嘿笑起来,忽然贼兮兮地伸手揽着室井的脖颈,低声问:“我说,你的那条到地球那边去的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室井望着他,脸一下子红起来!
青岛笑得更欢了!他凑到室井耳畔:“等挖好了,记得带我到地球那边去哦”
2005…7…2811:37:32发表|责任编辑:玲珑
31
室井打算去参加司法考试了。他和青岛说了以后,青岛说,自己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室井好奇地看着她:“怕我考不过?”
青岛摇摇头:“像室井先生这种考试考出来的好学生,绝不可能考不过的。真下那么菜,考试也是一流。”
室井笑起来:“那你还担心什么?”
青岛想了想,才慢慢地说:“我觉得,室井先生好像不太像当律师的人。”
室井诧异了:“怎么这么说?”
“我自己觉得。”青岛扯了扯嘴角:“你连个假电话都讲不了。”
“青岛,当律师又不是非要满口胡言。”室井瞪了她一眼:“哪怕我不会骗人,也不能说明不适合当律师。”
“但毕竟是要伶牙俐齿的。”青岛顿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伶牙俐齿这四个字,好像和室井先生绝缘。”
“人是会改变的。”室井淡淡地说:“哪怕真的不习惯,站在了法庭上也一样得滔滔不绝——不管怎么说,总比让我去搞商务好得多了。”
“是被我害的吧?”青岛勉强笑了笑:“被我害得室井先生你不得不改变自己”
“我没有改变自己,改变的只是工作而已。”室井安详地说:“青岛,不要把一切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青岛不说话了,她垂着头,腿吊在椅子外面一荡一荡的。
见她这个样子,室井也有些不忍了,他伸出手,把青岛从椅子里抱起来:“下午出去兜风吧。”
“去兜风?”
“嗯,算是放松一下。”室井笑了笑:“就我们俩。”
青岛望着他,也忍不住笑起来,小声说:“好呀。”
有的时候,室井会开车单独带着青岛出去兜风,很少的时候,因为律师楼的事情并不比搜一的少,而且青岛呆在家里的时候,小瞳往往也在家里。
今天下午小瞳不知溜到哪儿玩去了,室井这才得了这机会。
春末的秋田是很美的,绿树浓荫,山花烂漫,室井他们也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只是开着车四处闲逛,顺着风景到处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