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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
车翻了。
最后的意识,是空气气囊弹出时,他转身抱住她,双臂间,温暖的气息。
雷希瑞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失态的发展,连他都始料未及。他没有去医院,因为顾延卿也在现场,就算失去了璇玑,他也不会让顾延卿知道璇玑的身份,让他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不过,消息说,璇玑似乎没有受什么重伤,因为陆子建将方向盘转向的缘故,所有的冲撞,几乎都加在了陆子建身上,相比璇玑,陆子建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病房里,仪器发出平缓的滴滴声,就像雷希瑞收到的消息一样,璇玑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腿被车身夹到了,暂时打上了石膏。在她的病房外,也没有来探望的病人或亲属,除了顾延卿。
而陆子建的情况却严重很多,到现在都还在手术室里,内脏出血,脑震荡,破裂的铁条插进了他的肺部,呼吸更是停止了几次。陆家夫妇握着手,心惊胆战地等在外面,手术室里已经集齐了全国最好的医生,陆子建已经推进去四五个小时了,还是生死未卜。
他们现在,已经把璇玑恨到牙痒痒的地步了。
璇玑终于醒来,她环顾着四周,空荡荡的病房里,一个人都就没有,她勉力坐起来,先看了看自己,她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胳膊上也绑了绷带,不过,略微动了动,似乎并无大碍。她又尝试着动了动双腿,右腿痛得厉害,而且僵硬,她低头一看,原来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
坐了片刻,璇玑扶着墙壁,单脚站了起来,她渴得厉害,想喝水。
不过,刚跳了几步,因为桌子离床太远,失去了床沿的依靠,璇玑也趔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她暗自懊恼,再抬起头,却见到一个人端着一杯温开水,蹲在了她的面前。
“想喝水?”他轻声问。温和依旧。
璇玑怔怔地望着对方,看着他清隽温润的眼,方才的凄惶,瞬间,欺了上来。
“他怎么样?”
这个他,便是陆子建了。
虽然在撞车的时候她便昏迷了,可是,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陆子建伤得不轻。
那个笨蛋,在最后关头,还将方向盘打向了右边。本来应该加诸于两个人身上的重压,他硬是一个人承受了,她伤得多轻,便代表他伤得多重。
人非草木,凉薄如璇玑,心也是肉长的。
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担心陆子建,真诚地,担心着他。
“不太好,也许过不了今晚了。”顾延卿并没有打算骗她,这个女孩,倔强中带着柔弱的眼神,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她是璇玑吧,她应该是璇玑吧,这世上,不应该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似。
可现在,顾延卿又希望她不是璇玑。
因为,从现在开始,这个女孩身上,就要背负着另外一条性命了,这将是多么沉重的包袱,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卸下来。
他并不是不想乐观,而是,顾延卿亲眼看见了车祸现场。
陆子建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璇玑呆呆地听完这个消息,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动作,也忘记了喝水,只觉得全身无力,好像一摊泥一样瘫倒下去。
顾延卿将水杯放在一边,及时地扶住她。
“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地说:“我没想过要害他。”
被她害死的人不计其数,可是,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他们一开始就是动机不纯
但是陆子建不是这样的,在他们交往的这段时间里,他最多只是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如珍如宝。他甚至都没有吻过她,他是真的喜欢她,对她别无所要求,如果陆子建死了,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顾延卿静静地望着她,便好像望着一个需要自己去安抚的晚辈,即便他不愿意相信她是璇玑,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将她当成璇玑对待,“可无论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人做错了事,就必须面对,只有自己面对了,你才有能真正将它放下。素素,你想去看看子健吗?”
璇玑却摇了摇头,“不去。”
她没办法去看到他支离破碎的样子,那会成为她的噩梦,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素素,去看看他吧,他或许想看到你。”顾延卿定定地看着她,用不容违抗的声音,对她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璇玑沉默。
“我说过,你很像我的女儿,你可以将我当做父亲一样看待。你还小,人小时候,都会犯错的,可是,不要摔在这里,再也爬不起来。”顾延卿的语音仿佛有什么魔力似的,让她忍不住想去听从他,璇玑突然很想像小时候一样,依赖他,仰望他,将他当成自己世界的天与地。
她握住了顾延卿伸出来的手,乖乖地倚在他身上。走廊外面没有人,所有人都在陆子建的病房外。在前往陆子建的病房时,璇玑一直很沉默,乖得就好像一只犯错后被训斥了的小猫,顾延卿扶着她,虽然也恼恨这个女孩对感情的不负责任,可是,她显得那么小那么弱,几乎充溢了他整个胸口。
他想要护着她。
无论等会,她会受到怎样狂风骤雨般的冲击,他都会护着她,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因为余生,她还要去承受更多更多的自责与悔恨,这些都不是他能替代的,能护一时且一时吧。
他们终于到了陆子建的病房外,陆家的人,这座医院的其他医生,还有很多学校的同学,以及一大堆璇玑并不认识的人,都站在那里,听见走廊这边的脚步声,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见到璇玑,陆夫人的眼圈先是一红,然后,好像发了疯似的,向璇玑这边冲了过来,“都是你这个小妖精!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我儿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和你拼了。”
生死关头,再优雅的母亲,都已经失去了理智,陆夫人披头散发,形如疯子。
顾延卿想把璇玑推到一边,可是,一直在抗拒见到陆子建的璇玑,却在此时勇敢了起来,她揪住顾延卿的袖子,低声道:“爸爸,让我自己来面对吧。”
顾延卿猝然回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是,璇玑确实叫了他“爸爸”,可是他又分不清,她叫他爸爸,是因为之前的那一席话,还是,因为
因为
他不敢多想,就这样望着撑着拐杖,一跳一跳,很狼狈地走向众人的素素。那个女孩,刚才分明还怕得要死,现在,却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众人了。
即便知道,摆在她面前的,是狂风与骤雨。
顾延卿果真没有跟上去。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璇玑慢慢地走到陆夫人面前,此时的陆夫人正被人劝住,如果不是有那些解围的人,璇玑有充分理由相信,她会冲过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她终于还是停在了陆夫人的面前,她的眼中有着最深切的哀伤与歉疚,“让我见见学长吧。”
“滚!”陆夫人却疯子般,冲着她使劲地吼道。
她现在只想杀了这个女人,又怎么会让她去碰自己的儿子!
无论她儿子是生是死,都与这个女人没什么关系了。她还记得,方才医生说,如果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如果不是陆子建将方向盘往右转,他根本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要死了。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因为这个小贱人,快死了!
正文 (四百零五)孽缘(上)
璇玑没有闪避,她温顺地站在陆夫人面前,即便她挥舞的手臂偶尔会打在她的脸上、身上,璇玑也只是更稳地扶住拐杖,站在原地,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让我见见他吧。”
陆夫人自然是不许的,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也没有一个会答应她。
他们只认为她是罪魁祸首。是一个可恶的女人。持靓行凶。
顾延卿正想上前,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戴着口罩的医生摇着头走出来,他惋惜地看着陆家夫妇一眼,然后,低声问:“谁叫素素?”
陆夫人他们急忙冲过去,握住医生的手,“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他有没有事,他醒了没有?”
“他已经醒了,现在,他想见一个叫素素的人,在场有没有人叫素素。”医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环视着全场,重复着这个问题。
谂璇玑转过身,用手背略微抹去了脸颊上方才被打到的痕迹,“我是素素。”清朗的声音很无畏地响起。
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璇玑身上,医生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推开急救室的门,道:“请这位小姐进来。病人有话对你说。”
“为什么是这个小狐狸精进去!”陆夫人猛地冲过去,就要闯进手术室,“我是他妈妈,我要见他,我要见儿子!”
“夫人,你冷静一点。”医生及时阻止她,这名医生本是陆家的挚友,也是医学家的权威,他与陆夫人的关系不匪,他能理解陆夫人此时的心情,如非必要,他也不会让璇玑进去。
可是,为了病人的情绪,他也只能找到陆子建口中的“素素”。
“你们现在都冷静一点,也并不是没有一点生机,也许,会有奇迹的。”医生宽慰着陆夫人,朝璇玑点了点头。
璇玑就这样越过众人,拄着拐杖,一跳一跳地走了进去,她能感受到身后那许许多多的目光,仇怨的、责备的,以及怜惜的,那唯一的怜惜的目光,也只有来自顾延卿了。
可是,陆子建也是顾延卿的故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并不是不怨她的。
璇玑心中一酸,人已经进了病房,刚走到门口,她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还有刚做完手术后的药水味,混合在一起,便是死亡的气味,酸涩,咸腻,无从挣脱。
她看见了陆子建。
虽然之前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心理准备,可是,在真正看到他的时候,璇玑的眼泪还是一下子流了出来,他真的伤得很重,身上全是绷带,脸上也是,乍一看,便好像木乃伊一样,只露出鼻子和嘴这一小块地方,但也有外伤,皮肤的青紫的,呼吸器嗤嗤地工作着,旁边的护士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着为他戴上氧气罩。
现在,氧气罩是移开的,绷带缝隙间,他的目光静静地看向她,在看见璇玑的时候,她几乎能察觉到,他的表情是欣喜的。
她安然无恙,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璇玑走得很慢,她的腿不方便,也不可能走得太快,还要绕过那么多设备,那么多道门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许走了好几年那么长,而他的注视,也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好几年,几乎刻到了骨子里。
好不容易,璇玑终于到了陆子建的床边,她坐下来,靠着床沿,侧身看着他。
“你现在看上去像一个大娃娃。以后,我要买一个这样的布娃娃来玩。”想了半天,璇玑微笑着,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陆子建也笑了,笑容虚弱,轻扯着嘴角的伤口,让他的脸变得很奇怪,可是,仍然是温暖的,没有半点阴霾。
“不用你买,以后我送你。”他吃力地说,声音沙哑,几乎辨不清是他的嗓音。
璇玑一直在眼眶里转动的泪再次汹涌起来,她微微仰起头,不想让它流下来。在陆子建面前,她似乎只会笑,没心没肺的笑,好像风一样,随时都会消失。
她是自由自在的一阵风,所有人都握不住,雷希瑞是,陆子建是,包括她自己,同样握不住。
“学长如果送给我,我一定会珍藏一辈子的”璇玑这样告诉他。
陆子建很欣慰地笑了。
“我也有一样东西想送给学长。”璇玑又道。
陆子建静静地望着她。
璇玑的手扶着床沿,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她轻然地吻上他乌青的唇,那里同样有一股药水的味道,凉凉的,软软的,几乎没有生命的迹象。
她心底发涩,整个心脏好像泡进了盐水一般,涩得生疼。
恍若羽毛般的吻,让陆子建惊而焕然,璇玑慢慢地站起身,道:“只要你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地、认认真真地、倾尽全力地,去喜欢你。”
陆子建莞尔。
“还有,我的本名不叫素素,我叫璇玑,我叫顾璇玑。”
璇玑说完这句话后,便走出了病房,现在,只能一起等待奇迹的发生了,可是任何奇迹,都脱离不了医学上的是努力。
病房外,陆家夫妻正焦急地等待着,看见璇玑出来,他们虽然对这个女孩满心不屑,但仍然忍不住去问她,“子建怎么样,他没事吧,他对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