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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松开秦柔手时,才长长出了口大气,可望着她的背影,又不觉有点怅然。
丁原从后走来,拍拍阿牛肩膀道:“别发呆了,走吧。”
阿牛“哦”了声好似从梦里醒来,跟上秦柔脚步走出密林,心头却不断回味刚才一幕,如同灌满蜜糖一般甜丝丝的。
衡城府为汉州通衢要道,地处衡水与汉水汇流口上,人口稠密,商贸兴盛。
阿牛也是第一次看见偌大一座城市,走在街上看什么都新鲜。
如果不是丁原拽着,他险险就被流莺拉进了红楼。
大黑一点也不怕生,跟在阿牛身后兴奋的左张右望,尾巴竖得像根旗杆还不停摇晃,见了顺眼不顺眼的都要叫唤两声。
秦柔轻车熟路领着丁原、阿牛穿街绕巷,到了一个冷清的胡同口停下,隐在墙角回头道:“对面就是我家,门口那几个护卫都是天雷山庄的人,早上我是翻墙才逃出来的。”
丁原靠着墙角,朝对面瞧了眼。
只见“关洛镖局”的黑底金字大匾还挂在正门上,朱红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四个大汉分立两旁。
门口一对石狮,可惜其中一个已掉了半边脑袋,未免不雅。
秦柔低声说道:“这几日,雷远率着天雷山庄的三十多人,就住在镖局的后院,却将镖局的男女老少都赶到柴房茅屋中。他们封死了所有出口,连下人出门买菜,也都有人跟着。”
阿牛疑惑道:“他们弄出偌大的动静,官府也不管么?”
秦柔苦涩的笑道:“衙门哪里敢管这些人?只要不是杀官造反,知府大人闭着眼睛,也就蒙混过去。何况镖局也没有报官,官府更乐得不理。”
丁原自然明白秦柔所说的道理,冷哼道:“少了官府的麻烦更好,我们先偷偷进镖局将令尊他们保护起来,免得动手时投鼠忌器。”
秦柔点头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他们从另一巷口穿过大街,绕到镖局左首的一处僻静围墙边。
秦柔道:“早晨我便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这围墙虽有两人多高,却丝毫为难不住他们三个。
丁原当先开道,阿牛殿后,轻而易举的进了镖局。
围墙里面是一个无人的院落,秦柔解释说,这里的几间屋子原本是作库房用的,现在也无人看着了。
凭借丁原、阿牛的敏锐感应,自可先一步避过其他人,悄然在秦柔的引导下来到靠近后门的一处院落。
这里一边是牲口棚,一边是柴房,院当中坐着两个黑衣汉子,不问便可知,是天雷山庄的人。
丁原好似一阵清风欺身而上,没等两人发觉,已左右开弓击昏了他们,那两人连半声哼哼也未及发出。
秦柔从隐身处闪出,奔到最里间的柴房门口轻轻叩门,就听里面一个警觉的男子,低声问道:“谁?”
秦柔抑制心头激动,低声道:“是我,尚大叔,快开门!”
柴门迅速打开,秦柔一闪而入,跟着丁原一手提着一个护卫进来,最后是阿牛和大黑。
柴门“啪”的关上,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幽暗之中,惟有地上的一盏油灯发着微亮。
丁原一进去,立时发觉,里面空气十分的浑浊难闻,原来这柴房上下前后,一扇窗户都没有。
柴房里除了柴草就是人,二十多人里,却有大半躺在地上,有的骨断筋折,有的伤口逸血,模样甚是狼狈。
这许多人警惕的目光,注视在丁原与阿牛身上,也叫丁原有些不自在。
关门的男子四十多岁,身材消瘦,难得一件白衣,在此环境中也一尘不染,犹如崭新。
他的双目细长,神情稳重,先朝丁原与阿牛望了眼才问道:“柔侄女,你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这两位公子又是谁?”
“这两位是翠霞派的丁公子和罗公子,便是他们在半道上,从天雷四煞的手中救了我。”
秦柔说着又向丁原、阿牛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镖局的副总镖头,尚志尚大叔。”
尚志闻言一抱拳道:“多谢两位公子救了我侄女,尚某感同身受。”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真挚,令丁原、阿牛平添几分好感。
秦柔先简单把中午的遭遇跟尚志说了,而后又关切的问道:“尚大叔,我爹醒了没有?”
尚志目光一黯,摇头道:“还是老样子,早上朽木真人为总镖头换了一帖药,可依旧不见好转。”
秦柔走了过去,落脚须得小心翼翼,以免踏到别人身上。
借着昏黄的油灯,秦柔瞧见秦铁侠双目紧闭,面色发黑昏睡在草席上。
肋下的伤口用纱巾裹着,渗出墨色的血水,原本红润的脸膛,此刻已憔悴得不成人形,即使是在睡梦里,依然受着伤痛的折磨。
秦柔跪倒在父亲身前,轻轻唤了声“爹”,却晓得他根本不能听闻。
想到悲处,珍珠般的泪水潸然滴落,打湿了身上衣裳。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默默递过一条褚色丝巾,却是阿牛。
秦柔一怔接过,朝阿牛微微颔首表示谢意,泪水朦胧里就见阿牛朝自己憨憨一笑,那厚实的肩膀,好像可以扛下天大的事情。
丁原早把那两个大汉扔到门后,对尚志小声问道:“尚大叔,这柴房里怎么还有死人?”
阿牛和秦柔得丁原提醒,目光转向角落里,却见一抹白布蒙面,一具娇小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里。
此言一出,满屋皆是愤懑的目光,更有人狠狠以拳砸地哽咽不语。
尚志叹息了声,回答道:“是柔侄女的贴身丫鬟翠儿。”
“翠儿?”
秦柔惊呼道,揭开白布,里面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蛋,不是朝夕共处的翠儿又是谁?
秦柔悲呼一声,眼前黑黝黝晃成一片,胸头一口郁闷的热血,眼见就要喷出。
丁原反应最快,探掌贴住秦柔背上大椎穴,一股柔和温润的仙家真气汩汩流入,助她疏通血脉。
一旁的尚志心中一惊,暗道:“这少年好生了得,出手之快,竟连我也没看清楚。”不由收起慢怠之心。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用绷带吊着胳膊,愤然道:“大小姐,翠儿是给天雷山庄的人活活逼死的,我们大伙要报仇,副总镖头却不让。现在您回来了,我们就听你一句话,豁出性命也跟他们拼了!”
秦柔尚未从震惊里恢复,她茫然抬头望着尚志,轻轻问道:“怎么会这样,早晨她还好好的──”
尚志低声说道:“中午雷远手下的一个院主,叫作刁横的老贼喝醉了酒,却抓着翠儿要她侍寝,翠儿抵死不从,一头撞死在厅里。当时里面只有几个丫鬟,谁也拦不住,等我们知道已经迟了。”
他微微颤抖的手安抚着秦柔道:“我也想报仇,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这些人冲出去,也只有送死的分,一切都只能等你请来翠霞派的真人们。”
阿牛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般惨无人道的事情,他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狠狠一捶在自己大腿上叫道:“畜生!”
丁原幼年命运多乖,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像阿牛那般感觉强烈。
在老家的时候,巴老三和他的爪牙,不知糟蹋过多少无辜少女,可又有谁出来说过半句公道话,更别说愤起相助。
自己母子二人无端受欺,最后家破人亡,那老天可曾给过公道?
不晓得为何,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巴老三趾高气扬的纵容属下毒打自己,要他母亲到巴府做女佣的情景,一股恨意油然升起,冷冷道:“这些畜生现下在哪里?”
尚志回答道:“雷远和他手下的院主还有几个头目,现下都应该在前厅。”
丁原点头,又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尚志想了想道:“他们一共来了四十多个,一场激战下来,如今能打的也只剩下三十余人。不过雷远和他手下的几个院主,修为甚是扎手,总镖头就是伤在雷远的虎电毒牙之下。”
丁原哼了声道:“也不过三十来人,若合上镖局、青松观与华阳仙府的人手,就算秦总镖头不在,也未必拼他们不过。”
先前说话的小伙子附和道:“丁公子说的可不是?可恨那些老道老仙的,平日里拿着我们镖局的孝敬,真要有事,却当了缩头乌龟,只敢假模假样做个和事佬。”
尚志立时低喝道:“大洪,休得胡说!天雷山庄势力庞大,背后又有忘情宫的老魔头撑腰,连云林禅寺的大师们也不愿招惹他们,又怎怪得人家?”
丁原微微一笑,向那小伙子问道:“你叫大洪?”
那小伙子站起身抱拳道:“小的名叫洪涛,小名大洪。”
丁原见大洪身材壮实,像头牛似的,沉声问道:“我要到前厅找他们算帐,你敢不敢带路?”
大洪想也没想,哈哈一笑道:“有什么不敢?小的走镖这么多年,早把命不当一回事情啦,只要能为翠儿、总镖头他们报仇,叫我干什么都乐意!”
秦柔闻言连忙道:“丁公子,还是让我领路吧。”
尚志犹豫一下,出言道:“丁公子,他们人多势众,我看不如大家从长计议。”
丁原明白,尚志是对自己和阿牛没信心。
这也不怪人家,毕竟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纵然师出名门,但根基尚浅,又怎是雷远这等称雄数十年的凶恶之辈对手?
但见到尚志神情,反而激起丁原傲气,他本就不把天雷山庄的人摆在眼里,如今更是非要会会不可了。
丁原当下说道:“要动手就趁现在,等四煞赶回来报信,说不准他们就有了防备。诸位都留在这里听信,若我们得手再出来不迟;若我们落败了,秦小姐便速速出府,再到翠霞山求救也为时未晚。”
尚志闻言,心底暗叫一声惭愧,心道:“我行镖三十多年,怎么老了反倒胆小起来?与其如此活受贼人凌辱,不如放手一搏,或有生机。”于是慨然道:“两位公子,尚某愿与你们一同前往!”
“我也去!”柴房中能动的,纷纷低声叫了起来,一时间气氛热烈之至。
丁原心中颇是感慨,他没想到这些镖局的伙计,竟比许多修仙炼道之人有血性的多,当下存了保全他们的念头。
他朝众人摆摆手道:“前厅的蟊贼,我们师兄弟自可料理,大伙却须保护总镖头和受伤的弟兄。不然要让天雷山庄挟持了老爷子,事情就不好办了。”
尚志摇头道:“丁公子说的哪里话来,天底下焉有你们为我们拼命,大伙却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
他转头对秦柔道:“柔侄女,你带部分弟兄守住柴房,只要不是那几个老贼亲来,应得无碍。”
秦柔道:“尚大叔,我随大伙一起去!”
阿牛在一旁嗫嚅道:“秦小姐,你还是留下照顾老镖头吧,那里太危险了。”
秦柔一怔,默默瞧了阿牛一眼,面孔红了起来,好在幽暗里有轻纱蒙面也没人看出来。她赶紧低下头,不晓得为什么,心口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这时尚志已挑好了十余个伤势不重的伙计,又轻声交代了秦柔几句,和丁原率先出门。
其他的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出,人人脸上一副慷慨就义的坚毅神态,都没想着能再活着回来。
最后轮到阿牛,他刚跨出门,却听见背后一声比蚊子还轻的呼唤道:“阿牛!”
阿牛一怔,回过头来,只见秦柔手执自己的丝巾站在门边,温柔羞涩的目光从他的脸膛上一扫而过,迅速垂下了头道:“你的丝巾能先让我保管么?”
阿牛心中奇怪,暗想一条丝巾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还需跟自己说么?茫然点头道:“行!”
秦柔嫣然一笑,耳朵已红若朝霞,再轻声道:“你和丁公子都要小心些。”
柴门渐渐关上,秦柔的俏脸消失在门后。
阿牛直等门完全合上也没回过神,脸上忽而微笑,忽而迷茫。
忽然背后有人叫道:“罗公子,我们该走啦。”却是那大洪。
一行人连带丁原、阿牛在里边,共是十四个,由尚志在前领路直奔前厅。
尚志等人对于镖局里的一草一木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前厅所在。路上碰到几个天雷山庄的护卫,活该他们倒楣,先成了众人的餐前小点。
丁原逮了一个小头目模样的汉子,盘问了几句,晓得雷远与几个山庄院主果真都在前厅,说是正招待雷威一位远道而来的老友,究竟是谁,这个小头目就说不上来了。
丁原一拳把他打昏,回头对尚志说道:“尚大叔,既然天雷山庄的头目都聚集在前厅,我和阿牛便先进去打前站,你带镖局的兄弟们将周边的那些喽啰肃清,再到前厅与我们会合。”
尚志一阵犹豫,丁原已明其意,傲然微笑道:“大叔放心,就那几个杂碎,还不放在我和阿牛的心上。”
尚志感觉到丁原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自信,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