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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朦胧亮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树林子的地理位置比较高,几乎是个小山头了,而幸好她滚下来的地方土质比较硬,没留下什么痕迹,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也稍稍放了心,她尽量放轻脚步继续往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蓬头垢面的突然出现在春草园,会吓坏小秦昭的。
半个时辰后,苏然走到了一个岔路口,筋疲力尽的她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此时天色已经光亮,太阳即将升起,苏然决定先回去补个觉。
刚一现身,小秦昭就小跑着奔来,紧紧抱着她的腿,抬着笑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苏然无力的笑笑,摸摸他的脑袋轻声说:“昭儿乖,姑姑太累了抱不动你,让姑姑先去睡一觉哦。”
小秦昭乖巧地点了点头,率先跑到苏然的被褥旁,跪坐在被子上等她。苏然一入被窝,他也一身不吭地躺在她的旁边,睁着大眼睛望着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树林里,诚王等人盯着洁白的雪面上印着的一排脚印沉默了许久,再往前去,积雪已经融化了,搜寻工作就变得加倍困难了。
诚王知道若是追踪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她,可是然然带着一个随时可以隐蔽的春草园,这么一来变数就增大了。他几乎不清楚她会何时隐藏,何时现身,这让他的追踪变的只能碰运气了。
诚王极不甘心地一拳捶到了树干上,冷着脸吩咐道:“所有人分三路,再往前追一个时辰,若依然没有发现踪迹,便全部撤回!”
众人领命离开,朝三个方向分散开来,诚王一脚踢散了雪地上的脚印,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丫头是他遇到过的最荒唐大胆的姑娘了,不光敢在他的眼皮子地下逃跑,竟然还敢拐跑他的儿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若是让他逮到了她,他一定要一定要,诚王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惩罚她的办法,罚太轻了根本吓唬不了她,罚的太重,他自己又先心疼了。脑筋转了一圈,他这才发现,自己是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倦极而眠的苏然在春草园里睡了最香甜的一觉,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是史无前例的清明,但是身上的肌肉更加酸痛难忍了,苏然刚一抬脖子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秦昭端来一碗热水,走得颠颠簸簸的,碗里的水都洒出了大半。他还想学着用胳膊把苏然扶起来,只是自己人小力薄,憋红了脸也没能挪动她半寸,看他这一副认真专注的小模样,倒把苏然逗乐了,身上的痛楚也减轻了大半。
这一夜的逃亡让苏然受了不少苦,好在都是皮外伤,将养几天就痊愈了。她也估摸着诚王这几天会经过她藏身的地点,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呆在园里过段时间再出去为妙。她相信以他那么忙碌的日程,他也没有功夫和她慢慢周旋了。
于是当她再次踏出春草园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她特地挑了夜里的时间出去,穿着一袭黑衣,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这条道上空无一人,苏然裹紧了衣裳,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这次出门太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准备代步的牲口,只能先累着自己两条腿了。而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昼伏夜出的赶路一直持续着,终于在第三天的凌晨,她走到了一座小村庄。此时的天气已经异常寒冷,苏然走了一个晚上的夜路,早已冻得瑟瑟发抖了,她来到村头的一家农户门口,伸长了脖子朝里张望。
这个农家小院干净敞亮,小院边种着一排大白菜,两个孩子在院里玩耍,一名妇人正拉着小毛驴拉磨磨面粉,而一个年轻的男子则踩在凳子上贴春联,旁边一年长的男人站在院落中央,观赏着两边的春联,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苏然在院外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一个小娃娃发现了他,他跑到自家爹爹身边手指苏然,嘀咕了两句。那男人便抻着脖子朝她这边望,苏然见状,终于鼓起了勇气搭讪道:“大伯,我是过路的人,今早走错了路,我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男人叉着腰,挠了挠头说道:“这里是马栏村,姑娘你打哪儿来?”
“我从凌州来,请问这里还是俞州境内吗?”
“是啊姑娘,今儿是除夕,你一个人在外,不要紧么?”
原来走走停停了这么些日子,一晃眼都到了过年的时候么。苏然扯着嘴角露出了苦笑,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勉强笑道:“没事的大伯。请问这附近哪里有集市?”
她得尽快找到市集,雇一辆车才好赶路,不然仅凭她的两条腿瞎跑乱撞,走断了也走不出俞州的。
“大过年的谁还往市集上赶,都回家过年啦。姑娘你要赶市集,最快也得等到正月十五呐。”
苏然意识到这一严峻的事实,立刻皱起了眉头,没有市集,那只能往更大的镇上走了。
“那这附近的镇子在哪个方向?”
“呦,姑娘你要去镇上可不容易,坐车也得走一整天呢。何况这附近都是山,你要翻过最大的那个山头才能走到镇上,山里有野兽出没,你一个姑娘家进去了多危险!”
苏然吓得咽了一口唾沫,山里不会还有狼吧。如果仅仅是走路的话,她倒是无所谓,但是野兽之类的还是怪吓人的。而且她对树林子没什么好感,可不想再一次迷失在其中了。
她绞着手指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虽然觉得麻烦别人是一件不美的事情,但此刻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弱弱地开了口:“大伯,我如今飘零在异乡,实在走投无路了,所以能暂时借宿几日吗?等你们要去镇上或市集了,顺带捎我一程。”
她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表情。苏然的这些话确实是比较唐突的,但是她一个姑娘家孤苦伶仃,若不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情况下,也不会提出这样难堪的请求的。那男子同情地看着她,但是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主了,便朝自家婆娘看了一眼。
这时旁边那高壮的女人走了出来,爽朗地说道:“大过年的也没有把客人撵出去的道理,姑娘你小小年纪流落在外也怪可怜的,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吧。”
苏然听后感激地对着他们鞠了一躬,挽起了袖子自来熟地要帮那妇人拉磨,那妇人也没有推辞,欣然地接受了她的帮忙。原本苏然是想给些银子表示感谢的,但她转念一想,自己独身一人在外,还是不要露财为好,于是她最终决定用劳动来报答他们吧。
因为苏然做事勤快麻利,很得那妇人的喜欢,她们俩边聊边干活,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从交谈中苏然得知,这家的男主人叫栓子,祖孙三代都是种田的,于是她便管他叫栓子叔,又称呼女主人为英大娘。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三个儿子,大儿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了,学名周荣浩,在村里的秀才家里读过两年书,但因为不是读书的料最后还是辍学了,现在子承父业继续种田。另两个小的一个十岁,小名大宝,另一个才六岁,身子有些虚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起了个贱名毛蛋,期望他好养活。
三个男孩整日里在家淘气,是以他们夫妻二人一直想生养个妞妞,乍一见到了娇俏可爱的苏然,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这一家人淳朴善良,苏然便决定先在他们家借宿一段时日,等到过完年再去镇上寻找出路,此时的她也是没头的苍蝇乱撞乱晃呢,还是应该先安定下来,好好规划下面该如何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一个人的除夕
马栏村原本是个几百户的大村,但近些年北边的镇子上开通了互市,愈发发达了起来。于是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许多乡亲都跑到镇子上去做工了,也不少由混出头的,把一家老小都迁出去了。于是渐渐地,原本上千人的村庄到如今就只剩下百来户了。
栓子叔一家在村里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小康之家了,他们家不光有驴有牛,还有几十亩良田。原本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但是今年洪灾泛滥,也殃及到了他们家。于是,今年的这个年就过的有些紧巴巴的了。
不过经过苏然的观察,即使日子再艰难,他们夫妇俩依然是乐善好施的热心肠。隔壁家嫂子来借点米,东村头大婶来赊点面,只要他们家还有余粮,就没有吝啬过。
苏然庆幸自己遇上了一户好人家。
在她借宿的第一天,英大娘就替她收拾出了一间小厢房,屋子里搭着简易的床板,弥漫着一股酱菜的香味,几个大酱坛子就摆在她的床板下面。
“家里没有多余的棉被了,只翻出来这一床单薄的,我拿去晒晒。若是夜里睡觉凉的话,就把棉袄子封在被子上吧。”
睡觉对于苏然来说完全没有问题,她反正还有春草园,晚上都是要进园子睡觉的。她看英大娘一脸歉意的表情,赶忙安慰她道:“没关系的英大娘,你们肯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身子骨很好,不怕冷的。”
“娘,要不把我的被褥给苏姑娘吧,我身上阳气旺,寒气不侵。”他们家的大儿子周荣浩开口说道,他生了一副魁梧的身材,皮肤黝黑,衬得一排牙齿特别白。他虽然读过两年书,可身上却没有一丝匠气,反而有种行伍的气质。刚刚苏然就见他在院子里活动拳脚,打拳的套路还有模有样的。如此冰寒地冻的天还穿着单衣,苏然见了都替他冷得慌。
“你弟弟身子弱,受不得冻,你们的被褥不能换。”英大娘看了苏然一眼,似乎在仔细打量着她瘦弱的身材,苏然怕她再说出把他们夫妻俩的被褥拿出来的话,急忙从她手里夺过了单薄的被子,笑着说道:“没事儿,这个就很好了,晚上把脚泡热了睡觉,一整晚都不冷呢!”
说完自己将被褥架在了晾衣绳上,熟捻地拍了拍被面扬灰。
晚上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吃上了热乎乎的饺子,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两个小的了,他们一年到头就盼着今天能吃上一顿好的,栓子叔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热黄酒,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极享受地眨眼咂嘴。
这顿年夜饭一家人倒也吃得热热闹闹,苏然也被他们浓浓的喜悦感染了,虽然她只是个外人,但一点儿也没感到不自在,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正如有句禅语所言: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也许上一辈子,她真的和他们是一家人呢。
一家团圆之时,苏然就特别想昭儿,也不知道他在春草园里闹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只期盼快快吃完这顿饭,好回去多陪陪他。她也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诚王,此时的他,是否会感到一丝孤独?苏然不忍心再想下去了,她的眼睛被碗里的热气熏得有些泛红,抓着袖子一抹眼眶,扒了一口饺子进了嘴里。
奎狼营内,诚王独自一人坐在一桌饭菜前,仿佛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眼盯着满桌丰盛的佳肴,却没有动一下筷子。原本热气腾腾的菜肴渐渐冷却了下来,他执着酒杯轻呷一口,入口的是一阵苦味,他连借酒消愁的心情都没有了。
去年王妃离世,但好歹然然还在他的身边,今年却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诚王自嘲地笑了,他握紧了拳头抵在自己的脑门上,并未喝多少酒,脑袋却生起了一阵宿醉般的疼痛。
然然现在在哪里呢?受苦了吗?后悔了吗?还有他的昭儿,想父王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悲伤,自己仿佛成了全天下最失败的人,妻离子散,是老天预示着他最终的下场吗?
这样的夜晚,总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诚王丢下了筷子,离开了席面,独自坐在一尺高的案牍后,头靠在高高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火盆里的炭火星星点点地燃烧着,不知过了多久,炭火一块接着一块熄灭了,椅子上的人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丝毫未动。
栓子叔家欢欢喜喜地吃完了一顿饭,苏然主动收拾了碗筷,抢先一步将碗盘洗了干净。英大娘看着她勤快的背影,赞赏地点了点头。初见这丫头时,生的脸白手嫩的,模样又好,她还以为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指不定是家里遭了难或走失了。处了一天下来,她也打听了一回,但是人家没有说的详尽,她也就没再追问了,现下见她做活儿麻利,不怕劳累,恐怕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吧。
苏然速速洗完了碗,把冻僵的手使劲儿搓了搓,和英大娘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到厢房去了。她轻轻将门闩插好,就进入了春草园。
小秦昭坐在小凳子上,趴在桌上一脸不高兴,桌上的饭菜几乎都凉透了,王崇林束手无策地坐在一边,轮流给他的碗里夹菜,可他就是不理。当他看到苏然突然出现以后,却破天荒地哼了一声,扭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