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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又在乱想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想到先时陌五娘作为新妇嫁进那清波府,那家里一个个姨娘诡计多端,娘子却毫无心机任由那群贱人陷害至此。
“在这后宅里,容得下的是心计手段,容不下的是委曲求全。娘子莫不是忘记过去吃的苦了?”雁香把引枕垫在陌五娘身后,看她眼底有了动容,续道:“过去本就是娘子同九郎情投意合,若不是晓得九郎这儿是早有婚约的,娘子何至于嫁去那清波府,这眼下婚约既然都解除了,娘子你可不是该把眼光放得长远些。
那何官娘是什么阿物儿,她不能同娘子你比。便是娘子肚子里这孩子已经有了三个月又如何,到时候衣裳穿多些,也不显怀的,看着同一个月的差不了多少!”
陌五娘抬起脸,手指抚在自己肚子上,眼神逐渐平静下来。她身子往引枕上靠了靠,“若真如你所说才好。”
☆、第五十五回
寒风凛冽地吹着;公良靖走出门定定地望着前方一条被雪覆盖的小道;他忽而把头调转;回头看了看陌五娘住着的小院。
来安儿瞧着不对;上前一步道:“郎君,这雪下得大了;咱们是不是先回去?”陌五娘怀孕虽是不争的事实;只来安儿心里却觉着古怪。
那一夜郎君喝得大醉;按说郎君极少有失态的时候;只他听了青平府里来的消息心中不快;故此在外头喝了一整日;回来时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说来也奇怪;往日里陌五娘身子不济;从未主动往他们这书房院来的,那一夜却来得突然,说是煮了醒酒汤。来安儿眼见着人进去了,他在外头上夜,不想后头灯都灭了,还不见陌五娘出来的
来安儿心中便也知晓了大概,到了第二日他靠在墙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瞅见陌五娘从里头跑了出来,连衣裳也穿得不甚齐整,他进里边儿去一看,九郎正扶着额坐在床边,宿醉后脸色差得不行,又好似根本不明白因何陌五娘会睡在自己边儿上。
这事本该随着公良靖默许乔娘为表妹寻个夫家的决定彻底了结的,事实上,之后谁也没有提起,他几乎都忘了这件事,整日里满脑子都是官娘,又气她,又放不下她,果真是不愿见她开春嫁给旁人的。便是当初陌五娘订亲的消息传进耳里也不曾让他这般失魂落魄。
哪里想到,眼下官娘好好儿的回到他身边了,陌五娘却有了身孕!他虽在官娘面前未曾表露出欢喜的情绪,然而她回来的这一日竟是他连月来最舒心的一日。
公良靖此刻站在门首立着,眉头蹙得似是一股扭曲的绳结。他连在想象里也不忍心看到官娘知道这件事后小脸上会露出的伤心模样,又或者她脾气上来直接就要离开。
那么他这么多月来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来安儿纠结了。公良靖石像一样立在雪地里,他的眼睫上沾了雪沫子,可他似乎连眼睛也未曾眨过一下。
来安儿大抵也能体悟到郎君的心情,这确实十分棘手。只是,陌五娘毕竟是郎君昔日喜欢过的人,两人之间如今又有了孩子,岂不是要旧情难断?
如此一来,官娘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正想着呢,忽见公良靖拍了拍袖子,簌簌的雪花抖落,满天弥漫着大雪,他的眼神却比这呵气成冰的天气还要寒上几分。
“派人看住这院子。”公良靖踅身,脚步稳稳地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来安儿慌慌地跟上,心说这意思,难道还不想让旁人晓得不成。这时只听前面公良靖又道:“除了送饭的婆子,不准任何人出入。还有 ”
来安儿留神听着,耳边却只有隐约的落雪声,他把手揣进袖子里,向前小跑了几步问道:“小的没听清,郎君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公良靖道,脚步一顿。来安儿差点撞上他,扶了扶帽子跟着停下。
公良靖看着他,好似想到什么,眼睛微微地眯起来,乌黑的瞳仁只剩下一条缝隙。
“我那几本医书如今都收在何处?”
来安儿想了想道:“郎君也有好些时不曾看了,约莫收在——”
“罢了。”公良靖突然摆摆手,脚下大步向前,声音混着风雪吹进来安儿耳朵里,“你明日寻个可靠的郎中,开几副落胎的方子回来我瞧。”
来安儿听了这话脚步陡然间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处。
落胎的方子。
这是要无声无息就把这事儿料理了?来安儿怔怔地跟上去,想过去陌五娘同他们郎君也是一对璧人,如今却到了这样儿境地。
幸而这陌五娘只是一个月的身子,若是时日久了却要伤身的。郎君昔日里也有学过几年医,想来既是要自己多讨几副落胎的方子回来,必是要从中寻个妥贴安稳的,好叫陌五娘身子不受影响,来日便是另嫁了人也不至于连个孩儿也不能生养。
韩婆子带着几个丫头收拾着碗筷出去了,外间秋平见里头只剩下官娘一人了立时就跑了进去。
官娘正想着韩婆子的话。
本陌莲照是她心中最害怕的人,她还记得那一日瞧见她和九郎坐在小亭中的画面,他们郎才女貌一样,自己却不曾参与公良靖的过去,不知要怎么样才能比得过人家?
认真思想起来,她似乎并不知道公良靖喜欢自己什么。
官娘只怕如今公良靖冷着自己不是为旁的,其实是他对表妹还余情未了的缘故,但一想到陌莲照迟早有属于她自己的归宿,她心中又松缓下来。
官娘柔肠百结地坐在镜子前梳着头发,外头雪光映着窗子,天色暗下来了也瞧不明显。
秋平一进来就道:“奴婢刚儿瞧见郎君随那叫雁香的丫头去了,这会子还未回来呢,娘子也不担心,还有闲心坐在这儿梳头。”
秋平是眼瞅着韩婆子出去才进来的,她是初来乍到,虽官娘一路上同她说了她在这儿过去的事,秋平却仍是什么人也不放心的。华氏叫她来就因看她是个心细人,所以官娘注意不到的她都要帮她注意了再告诉她。
官娘听了放下梳子走到窗边上,打开窗户朝外看了看,寒风飕飕地穿进来,她蓦的把窗子阖上,笑了笑道:“郎君是陌五娘的表兄,且她身子又不好,多多看顾她些也是应当的。就像二表兄也很关照我,所以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她都不知道这话是安慰自己的,还是只是用来说给秋平听,心里没什么着落。
公良靖进院门的时候,迎面就瞧见官娘在院子里铲雪。
她头发用一根紫色的带子随意地束在脑后,脸颊白得同地上的雪一样,湘妃色的裙裾拖在雪地上起起伏伏,映着院中几株傲骨铮铮的红梅树,鲜活得如同一条池中的锦鲤。
院子里一道铲雪的几个丫头婆子瞧见公良靖来了都停下来蹲身福了福。
官娘因身上活动开了,额头上细细有一层汗,她嘴里呼呼喘着白气,一偏头才瞧见公良靖。
他眼神深幽地看住她,眼底柔软的情愫若隐若现,一棵挺直的松树一样立在那儿。
官娘晓得他是才从他表妹那儿回来,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便也不多说什么,没看见他似的,挖起一铲雪堆到一旁的小“雪山”上。
公良靖很不满意她看见自己的态度,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官娘已经知道那件事了。这使得他原就烦躁的心情似一锅煮沸的水般瞬间沸腾起来。
他走到官娘身后,一把夺过她拿在手里几乎和她一样高的铲子,声音不期然压得冷冷的,“这样的天气你在外头做什么,冻着了又要请医吃药,哪一桩不是麻烦。”
“麻烦?”
她鼻子冻得红红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公良靖,眼瞳里无比清晰地映出他冰雕似的脸。
他居然觉得她是麻烦?
官娘背过身,脚踩在雪地上吱吱地响,一抹泪影虚浮在眼睛上。
她抬袖匆匆擦了擦,转身气鼓鼓道:“九郎以为谁都同你那表妹似的风一吹便倒么,她身子弱是她的事,你若不放心便在那儿陪着她好了,何必回来找我的晦气。”
说完也不看公良靖脸色,气呼呼的就往屋里走。她听见呼呼的风声和自己并不平缓的呼吸,就像个漏气的气球。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九郎不怀疑莲照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如果不是雁香 莲照本身是不会有这些小动作的。
她的一贯形象还是很好很正面的。
☆、第五十六回
屋子里秋平正在暖炉旁取暖;她素来是个怕冷的。听见外面有声响;刚立起身儿;官娘就快步走了进来。
官娘冲动之下原是要进来收拾细软的;她转悠了一圈,突然发现除了一些衣物被秋平收着;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可收拾的。
秋平不着头脑地跟着她转了一圈;外头又传来声响;这一回的脚步声很沉;平板;有节奏;须臾门帘子掀开;是公良靖走进来。
他朝秋平挥了挥手;秋平打眼看官娘,她湘妃色的影子在东侧间晃了下,也不知在做什么。
秋平估摸着是两人闹变扭了,便朝公良靖福了福,打帘走到外间出去,屋外院里零星站了些丫头婆子。秋平关紧正屋的门,身子猛地叫风一吹抖了抖,就走到官娘原先铲雪的地方活动起来。
屋子里暖气融融的,公良靖意识到自己适才朝官娘说话的口气确实差了点,只是他心情也不十分好,并非如官娘所说有意寻她的不是。他恨不能将她珍宝一样相待,如何会刻意让她不痛快。
一时却也拉不下面子,负手立着,心中思想着官娘的话,听话里意思,她竟是知道他方才是往表妹那里去了。又觉如今果真是不同了,官娘这气鼓鼓的样儿,活像吃味儿一般。
公良靖面色渐虞,走到官娘身后正欲抱住她,这时候也不愿再计较过往那些事儿了。谁知官娘似有所觉的一下子转过身来,手臂支起撑在他胸膛上,将两人生生隔开一臂的距离。
谁也不是好性儿,公良靖想通了官娘却气上来。
“你表妹找你做什么?”她仰脸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扫下一小块阴影,屋里未曾掌灯,暗暗的,她的眼睛却亮幽幽注视着他,仿佛能看进他心里去。
公良靖眉头极细微地一蹙,几乎看不出来,他伸手覆在官娘按在他胸口的手背上。
她手上暖暖的,比他还暖,像个温软的小手炉。
官娘细细的眉头皱起来,另一只手伸出来在公良靖手上拍了一下,忿忿道:“不许你拿我暖手——为什么不说话?九郎要是还喜欢你家表妹你便同她在一处好了。我回青平府去,外祖母会帮官娘寻个可心的好郎君,届时定不忘记寄张喜帖请九郎吃喜酒去。”
公良靖听得额角青筋一跳,官娘说完也觉得自己嘴快,嘴唇嘟了嘟,抿着唇不说话了。
“除了我,你还想嫁给旁人?”公良靖唇角浮现出笑容,他笑得凉飕飕的,屋里光线愈加黯淡了几分。
官娘快要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一声轻得仿佛是她幻觉般的叹息从头顶传来。她有些吃不准,不知不觉垂下手臂,仰着面看他,嗡嗡念了声“九郎”。
他倏然温柔地拥住她,下巴轻轻放在她头顶心,清理着思绪,这时才回复她开始时的问题,眼皮也不眨一下。
“莲照身子弱,这两日咳嗽的厉害 她身边的使女便叫我去瞧瞧。”
官娘像个虔诚的信徒,她丝毫不怀疑公良靖的话,只是心里是希望他能够永远不去的。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只想到自己,可是占有欲控制着她的思维,她希望公良靖只对她一个人好。
他们的关系好像终于恢复了,但是官娘隐约总觉得公良靖瞒着自己什么,或许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她不动声色,不自觉敏感地注意着他的一切。
这一日,天上放了晴,晨光熹微。公良靖吃着官娘煮的粥汤,外头来安儿的人影在窗上晃了几晃,立在外头候着。
公良靖瞧了眼托着腮兀自出神的官娘,放下箸儿走出去。
他一出去官娘眼里就聚起神采,想了想,小步小步地往门边靠了过去。
来安儿冷得跺了跺脚,见公良靖从里头出来便立时从怀里摸出几张药方子,边掏边说着,“这几张都是咱们县里有些名望的几个郎中开出来的方子,小的晓得郎君的意思,便特为嘱咐了他们开那妇人喝了不伤身子的药方子。”
公良靖回首朝门里看了看,把几张药方子粗略一瞧便拢进袖里,挥手让来安儿去了。转身掀开厚厚的棉帘,谁知一脚刚踏进屋里,官娘就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里。
他难得的面色一白,缓了缓,立起眉毛凶她道:“好好的跑出来做什么,难道不晓得外头风大。”
“ 我又不是要出去。”官娘看着他不自然的脸色,又想起刚儿来安儿的声音,似是提及什么药方子,什么妇人。
她心里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