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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升龙1 by 张大牛-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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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在中山北路上一家中档饭馆里吃,没滋没味的。我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二龙和老王头的死状,展教官也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个小律师看到气氛不太好,很识趣地闷头吃饭。

饭后,我和展教官说有点累,准备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便搭了那小律师的车离开了。一路上小律师唾沫横飞、喋喋不休,我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出了这样蹊跷的恶性事件,对公司、对各位同事都不太好,所以希望我回去之后就不要到处乱传了。同时作为我无辜被拘的补偿,公司会支付给我一笔压惊费。至于二龙的家人那边,他说已经处理好了,就当作操作搅拌机不当出的事故,赔给他家里一些钱。我问有多少,他比了个手势:十万。

临州市的行情是死个民工两万,死个像驾驶员之类的轻技术人员四万,公司肯赔他家里十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当然,倘若死者有城市户口,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问我住在公司里还是外面,我脑子里一直闪着同事们的样子,就对他说直接开到公司宿舍。我的车也在那里。

等我们到公司宿舍的时候,月亮已经很大了。

COV生化电子有限公司位于市区东南,占地两万多亩,共有员工七万余人,除去一部分住在市区的本地人和住在公司中心区域的管理人员之外,大多数都住在由公司建造的散布在公司四处的职工宿舍里,几乎每片宿舍都可以算作一个小村落。我们运输部门的宿舍建在W区。公司按英文字母一共划分为二十六个区,越接近A的区域越是核心。

这一片共有七幢宿舍楼,两幢是二十年代的旧楼,还有五幢是近年新造的。对司机们来说,睡觉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所以条件也好些。别的单身工人大多四五人一间,也有六七个一间的。不过据他们聊起来,倒不是外国佬特别克扣大汉人的缘故,而是大多如此。在那些工人里面,八九个一间的也住过,十来个一间的也住过,多是在大汉人自己开的厂子里。

这一区共住了四五千个工人,平时到了晚饭之后,楼下也很热闹了。今天不知道是年还没有过完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楼下活动的人特别少。一个个无声无息地自路边窜过,就像一闪而逝的鬼影。

小律师告诉我,事情早就传开,大家都说我们这里闹鬼,不少人过年回来就直接不来上班。特别是我们运输部门的,已经有两个同事辞了工,剩下的也人心惶惶,接连出了两桩小事故。幸好刚过完年,运输压力还不算大,要不然损失就惨重了。

东瀛大老板真当急死!说是还专门从东瀛请来了个捉妖师傅抓妖怪。你想东瀛和尚抓得住大汉妖怪么?要请也该到灵隐寺去请嘛。你住在公司外面还算好的,不过晚上要早点回去。小律师在我耳朵旁边神秘地说,好像透露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实在不成功,不要给东瀛人打工了,哪里没得饭吃啊!

我点点头,和他告了别。COV是美国公司,可最大的头头儿却是东瀛人。大汉和东瀛的关系不太融洽,我们这些给东瀛人打工的打工仔也时常自嘲说这回算是当了汉奸,给祖宗丢脸,少不得什么时候看东瀛人不顺眼,就要炒老板的鱿鱼。可是说话容易,天晓得这年头要吃上一口热饭是多么困难呢?

我抬头看看二龙他们住的一号楼,苍白的月光下面,房子黑峻峻地立着,大多数房间都黑着,每层楼大概只有两三盏灯亮着。二龙的房间也亮着灯。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声音很细很碎,好像被风一丝一丝地剥了下来。

在二楼楼梯口,我遇到了王大可,就是那天头一个看到我在二龙房间里的同事。他是个刚满十八岁的愣小子,已经在外面闯了两年生活。原先一直做机修工,最近终于够资格考了一张驾照,正在跟二龙的车。

他名字叫大可,胆子却小得很。一看到我就连连倒退两步,不要命地往楼上窜,一边大叫有鬼咧!楼道里的灯早就瞎了,那天我大概又真的把他吓得不轻,估计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楼上听声音有不少人,一听到大可的叫声,立刻有七八个男声喝道:什么东西?五六支手电筒的光柱照了过来。

我喊了一声:是我,小方。慢慢走上去。二龙房间门口围了不少人,把整个三楼走廊堵得严严实实。大可一屁股坐在楼梯口,整个人都傻了。我把他拉起来,在他背后拍了一掌。

。。。。。。方哥,你,你回来了?你吓死俺了你!他扶住墙喘着大气说道。

嗯,里面干什么呢?

啊,今天是俺师傅头七,他们那儿的习惯是要到人死掉的地方做的,他爹娘都来了。刚才。。。。。。刚才给他点蜡烛,俺的娘!一连划了五根火柴都划不出火,又不能用打火机。俺,俺下去再买一包。你出来了?里边咋样?

没啥,你去吧,小心黑。

同事们看到我,都小声打招呼。因为在我被关押的时候又发生了命案的关系,我该是这里唯一没有嫌疑的人了。他们大都很友善地拍拍我的肩膀,给我让开一条路。

我挤到房门口朝里面看。最占地方的床已经拆掉了,房间显得很大很空。四周摆了不少花圈,明晃晃刺人眼。正中间的书桌上面供着二龙的牌位和水果豆干等等供品,两支没有点着的白蜡烛直立着,一边散着一把线香。

供桌前面铺了两个破旧的棉垫子,对坐着两个木头一样的老人,头发都是花白的,身上的衣服看来崭新,可是样式却是二十年前就没有人穿的了。他们中间摆了一只火盆,里面放着一堆纸钱,还没有烧。

墙角立着三个人:李哥,李嫂,郑小薇,正轻轻地咬着耳朵。

二龙从挂在墙上一块黄布上的黑白照片里瞪着房间里所有的人。照片大概是他十来岁的时候拍的,照片里的他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带着一半好奇一半惊慌看着镜头。

郑小薇看到了我,眼睛亮了一下,走过来柔声道:你出来了,没吃苦吧?

我还没回答,李哥也走过来说:小方你回来得正好,你说说该怎么办?李嫂在他身后拧了他一下,用下巴点了点外面:出去说。

我和郑小薇挤出人群,到了拐角处。她问我说:小方,你是头一个发现的,很害怕吧?

我道:我刚进去,大可就推门进来了,来不及害怕。

二龙死得真惨,我是没有看见,只看见后来红色的房间,饭都吃不下了。花了三天时间才把他的房间洗干净,真惨!可是公司里面却告诉外边说他是跌到搅拌机里死掉的他一个驾驶员,到搅拌机旁边干什么?

我想起了小律师的话,闷闷地说:反正人是死掉了,这么说也许对他爹妈也好一点。

哎呀,你真笨!她用修长的手指戳我的脑袋,公司是想少赔一点才这么说的!你想,要是凶杀案子的话,十万块打发得掉吗?

我摇摇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要告诉他爹妈,让他们和公司打官司!

我有些口干舌燥。想象不出该如何告诉两个一辈子没有出过大山的老人,他们的儿子被人挖开肚皮,将内脏丢得到处都是。也许现在他们身下的地板空隙里,还有儿子的碎肉。

可是钱,他们需要钱。

你们准备怎么说?

我们也不知道,你想想看?

我想了一会儿,实在理不出个头绪。这时候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哭泣声,连忙跑过去看。只听二龙他妈用一种古老质朴的乡音喊叫着:我的儿啊,你是不是有冤屈?要不何事一连七根洋火都划不旺?你要是真有冤屈,就让这根洋火划旺它

她手中的火柴轻轻擦过砂皮,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一朵摇摆的小火花开起来了。

屋里屋外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左右瞪着别人,想从旁人的脸上找寻什么答案。唯有二龙的父亲仍旧一动不动地蜷缩着,像一块烧焦的树根。

×××××

烧过纸钱之后,我们下到楼底下的空地。有人搬来几块砖头垒成两排,有人拿来几根短钢筋架在砖头中间,在下面烧起火来。我们把二龙的衣服和杂物一样一样放上去,因为下面通了风,好烧得很,只有棉被费了一些手脚,烧了一个多钟头。一直忙到十二点多,把所有东西都给已在阴间的二龙送去,这才算忙完。大家把砖头和钢筋踢到路边,灰就等天亮叫清洁工人来处理。

人很快便散去,郑小薇也和我告了别。谁也不愿意在这个黑咕隆咚的冷天里多待。

我还要去车库取车。

地下车库在离宿舍两里路的地方,要走上好一段。幸好身上有展教官送我的这件皮风衣,要不然可遭了大罪。我一个人走着,嘴里呼出的白气很快在面孔上结了一层霜。

月亮真是又大又圆,远处有狗在叫。世界是灰色的,并且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行走。

还有那个变态杀手。

也许他正在暗处看着我,正在笑,正在磨着爪子,正从我身后慢慢接近,扑上来咬我的喉咙。明天早上我会被发现散落在整条路上。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加紧两步,一路小跑起来。车库近在眼前,那微弱的黄色光芒使我感到安心。

我很快就找到了我的迪奥小车整个车库里再也没有比它更加破旧的车了。远处一辆汽车发动的声音叫人放心,使我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我一人。

我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正要去开车门。那辆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抬头一看,一辆白色丰田轿车如同蟒蛇前行一般左右扭曲,横冲直撞朝我撞来。要不是半夜车库里车不多的话,它肯定早就被撞得停下来了。

我敏捷地往自己车子的引擎盖上一坐,惊险地避过了这辆疯狂的小车。它又朝前扭了一阵,终于一头撞在了水泥柱上,整块挡风玻璃都裂开了。

我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走了过去,准备迎接一个喝得七荤八素的醉汉驾驶员,说不定还得忍受他在我身上大吐特吐一番,我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播打急救电话了。

有没有人?你受伤了吗?从后车窗望过去,只看到鼓开的安全气囊,看不到有人的样子。

我走近前侧窗,俯头朝里面望去,冷不防一条白色的影子从车里窜了出来,灵巧得好像一只大猫。我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也说不出来。几乎在瞬间有只尖锐的爪子搭上了我的肩膀,一把手枪则抵住了太阳穴。

我想起了那个变态杀手的作风,心中暗叫倒霉。鼻尖却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忍不住微微扭头朝后望去,呆住了。

胁持我的是一位浑身上下未着寸缕的妙龄少女。
妖夜荒踪 第五节 艳遇噩梦
少女柔顺的浅黄色长发在风中散开,露出小巧精致的面容。

我只觉得一千株樱花同时在心底开放,粉嫩的花瓣飘落到全身所有血管当中,呼吸里也全是醉人的芳香,耳边则响起花瓣洒落时微微的沙沙声,皮肤开始变得火烫。

目光不由自主地沉下去,掠过惊心动魄的胸脯,笔直光滑的大腿,还有那令人充满遐想的三角地带,一条淡黄色带着黑色斑点的尾巴在她身后俏皮地晃来晃去。

尾巴。。。。。。她怎么可能会有尾巴!

欲念在瞬间干涸,我口干舌燥地站着,视线回到她的脸上。在她满头温润的秀发中间,两只微微卷起的尖耳朵随着风声慢慢转动,好像漫画中经常出现的猫耳服务生一样。

只不过我不觉得会有人在半夜十二点,只戴着两只猫耳朵实施抢劫。

这两天所有发生的事已经完全超乎了思考能力之外,我自问还算是个唯物主义者,却无法解释所看到的一切。

嗯,一头猫妖。唯一的问题是,是否便是撕碎二龙和老王头的那一头。

我看着她,手上什么动作也不敢做。她靠近过来,把全身的重量都挂在我的身上,微笑着露出两颗尖利的犬齿。

开。。。。。。开车。

她的声音绵软好听,就像午后刚刚睡醒的猫咪发出的哈欠,只不过吐字不甚清晰,像刚刚学会的小孩子。

看来这年头的妖怪还没有聪明到学会开车的地步。我不敢违逆她的命令,但也不想牺牲自己的小车,只好忍住心头涌起的惧意,耐心地对她解释道:你看,这辆车的安全气囊被打开了,没有办法再开。

她的脸上露出十分明显的失望表情,令人忍不住心中一震,刚想忍痛将自己的小车贡献出来,却发现她又明朗地笑了:给你。

她把手枪递了过来,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她手足并用,灵巧地朝附近一辆别克车跳过去,这是我们运输部程经理的座驾,据说拥有完善的防盗设备,然而她只花了半分钟就打开了车门,然后俯身在驾驶座处操作着。现在我可以确定那条连在尾椎处的尾巴是货真价实的,当然,也将尾巴下面隐约的萋萋芳草一览无余。。。。。。

轰。。。。。。汽车居然被她发动了!

她转过身,把两只手搭在车门上,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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