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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润,可是——你若以某些方式影响其它人的生计,甚至是和其它香料商操控整个市场,这其中问题可就大了。”
“女娃娃倒是跟你说了不少事啊。”包山海也不怕他来说,哼了一声。“要怎么做买卖,各凭本事。”
“这方面以后自然有官府查办,用不着我多嘴。”穆匀珑也不想跟个小人浪费口舌,而是直接面向对方的主要角色,俊脸保持友善的微笑。“费南多大爷,我们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了,请喝茶。”
伊莎贝拉看到穆匀珑举起茶杯的动作,立即伸手去拿几上的茶杯,却被费南多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帕帕!”听提出这声叫喊十分不满。
“伊莎贝拉小姐。”狄雅哥拿起随身携带的皮水壶给她。
“伊莎贝拉。”郁相思微笑呼唤她,朝她举杯,再拿到鼻边闻了闻,现出陶然的表情。“这茶很香的,你死我喝了。”
“呵!”伊莎贝拉挡掉狄雅哥的皮水壶,举杯一饮而尽,随即眉开眼笑,拿手背抹了嘴唇上的湿渍,开心地笑道貌岸然:“香!”
“很香喔,再喝一杯。”郁相思起身,从站在后边服侍的仆役手里拿过茶壶,走到伊莎贝拉座前,准备亲自为她再倒一盏茶。
“不用,谢谢。”狄雅哥立即拿手盖信伊莎贝拉的茶杯。
伊莎贝拉跳了起来,挺着大胸部叽哩咕噜说了两句,逼得狄雅哥不得不退后一步,接着她递出茶杯,向郁相思扯出灿烂的笑容道:“喝。”
碰!费南多用力拍下桌子。他说了些什么,没人听得懂,但父亲教训女儿的模样四海皆然,只见费南多脸色铁青,伊莎贝拉则嘟起一张小嘴,模样十分委屈。
说了几句,费南多指向门外,很明显地,他正在赶他女儿出去。
伊莎贝位哼哼衔唧,跺了脚,拉起郁相思的手,转身就走。
“咦?”郁相思倒是不惊慌,才回头跟穆匀珑四目相接,就被高大强壮的伊莎贝拉给拉走了。
穆匀珑依然勾着淡然的微笑,姿势不变,甚至眼睛也不眨一下。
他以向来自恃的定力将自己钉在座位上,紧紧捏住掌心里的银币/包山海却是紧张地站起,眼珠子猛转,一下子看穆匀珑,一下子看门外,马上认定主要威胁来自于姓田的,于是赶紧唤来随从。
“你们两个,快跟住伊大小姐,别让郁家女娃娃作怪!”
大厅成了男人的战场,穆匀珑放下捏得差点变形的银币,搁在桌上。
“费南多,你为什么不敢喝百草庄的香芷茶?怕有毒吗?”大爷两字省了。
“请田大爷不要误会。”狄雅哥代答道:“费南多大爷喝不惯你们的茶,自己带茶水。”
“哦?你们要买香芷,却不敢喝香芷叶和香芷根所调制出来的茶?”
“你怎么强迫人家喝茶?”包山海怒道/“我看,费南多连香芷有什么功用都不知道吧?”
“我们当然知道。”狄雅哥道:“香芷可以入药,也可调香。”
“入什么药?调什么香?”穆匀珑继续质问道:“你们来到天穆国,却将这里视为蛮夷瘴疠之地,身上涂了厚厚的香料,以为这样就可以百毒不侵吗?”
“这里我们的习惯。”费南多说话了。
“可惜呀。香为好物,你做买卖的,竟不懂香。”穆匀珑一叹。
“买卖,这边,那边。”费南多比了手势。
“没错,做买卖就是将货物从这边搬到那边。你们伊西邦国的商人航递四海,田某好生佩服,这点我天穆国望尘莫及。不过呢,我还要请伊西邦国的客人明白,天穆国不是迦各罗国。”
“跟迦各罗国又有什么关系?”包山海觉得这小子简直不可理喻。“元老爷,我们是跟你谈生意,你叫他出去!”
“这……没必要吧。”元归听得津津有味。“我也想知道田大爷说迦各罗国的事,那好像是南洋的一个小国,出产的肉豆蔻很有名。”
“元老爷。”穆匀珑笑问道:“你可知迦各罗国的肉豆蔻买卖,全让伊西邦人给包了?”
费南多神情一凛,中狄雅哥做个眼色。
“该不会出是给他们几袋银子,然后便宜卖了吧?”元归听出了端倪,惊讶地道:“田大爷你去过迦各罗国?”
“不不,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要做生意,当然得四处探听探听了。”穆匀珑当然不说破,这则消息来自于赵鼎善辛辛苦苦乔装搬运苦力,从海州港口打探而来的。
“迦各罗已是我伊西邦国的属地,归伊西邦女皇帝管辖。”狄雅哥也不再隐瞒,以极为正式的口气宣示。
“半年前,大概你们也是以这种贱买方式,向迦各罗国所买肉豆蔻,他们不从,你们竟然出兵强占迦各罗,这行径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狄雅哥口气也硬了。
“你的中原话学得真好。”穆匀珑转而直视费南多。“所谓敬酒,那是双方在和好气氛下所喝的酒,一切好谈;可你们打一开始就以以大欺小的姿态出现,軟的不成,就来硬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费南多,你这趟就是刻意进来探路,瞧瞧要怎样掠夺我天穆国的物产吧?”
“我是商人,我做买卖。”费南多保持一张紧绷的脸孔。
“若是做买卖,我们当然欢迎了,两国之间货物交流,互补有无,对大家都是好事。可是——”穆匀珑一顿,加强语气道:“做生意不是你想要就要,要不到就用强的。我天穆国地大物博,有朝廷、有皇帝、有军队、有规矩,你踏上这块土地,还得遵循我们的道理。”
“难道你们朝廷不喜欢和外国人做生意?”狄雅哥问道。
“不,朝廷怎会断绝商机呢?相反地,朝廷一定乐意见到这等有益天下经济之事,只要你们本分做生意,朝廷还会保障你们在天穆国境内的行商安全和应有的权益。”
费南多冷眼直瞧穆匀珑,再将狄雅哥唤到身边,两人以西国话低声交谈。
“你噜哩噜说一堆屁事!”包山海早就想插话了,怒道:“要是你惹火费南多大爷,他生气了,就断了我们波斯来的乳香和没药。”
“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波罗国进货,那儿离波斯近,价钱应该还要便宜些。”穆匀珑不慌不忙地道。
“哈哈!大笑话!”包山海笑得很大声。“海上就这么几艘船来来去去,你有本事去建几艘大船?再等几年吧。”
“我走西南香路。”
“哈哈哈!”又是更大的耻笑声。“什么路?那边只有下雪的大山和结冰的深谷,你不如用飞的还比较快。”
“商队走了这么多日,应该已经过宝塔山,波罗国境内了。”
“你说什么塔?”
“看来包老板并不清楚西南边境的地理情势。”穆匀珑勉为其难,也算是解释给其他人听。“过了云顶关,是有大山,有深谷;但每年春天雪融之后,露出泥土地,长出了青草,山路就好走了。从云顶关目测约三十里为宝塔山,过了宝塔山,便是波罗国的国境,再过去就有村庄,若往最热闹的国都走的话,还有五百里路,不过接下来都是平地,很好走了。”
“你在说哪门子书?”
“你为何不亲自去云顶关瞧瞧呢?说起来,能走出这条路,还得感谢相思的父亲郁老爷子的睿智和远见啊。”
“吓!你说谁?”
“不就是包老板的结拜兄长吗?你靠着郁家祖传的香册,好像发了不少财。每逢过节时,请包老板不要忘记为郁老爷子上一柱香。”
包山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渗出冷汗,好相见了鬼似的,想要说什么话来壮声势,却是一几句话也说不出来。
费南多和狄雅哥交谈结束,再度直视穆匀珑,问道:“你是谁?”
“我?”穆匀珑搬出他万年不变的身份,微笑道:“在下田玉龙,京城人氏,一个新入行的香料商。”
“笑料商?”费南多喃喃复述一遍,仍是一再地打量眼前的对手。
“我不是主人,有事的话,还请费南多大爷和元老爷谈吧。”穆匀珑转移焦点。“元老爷,你不是想送礼物给远来的客人吗?”
“对哦,你们去拿出来!”元归忙呼唤仆役。
仆役捧来一只半尺见方的青檀盒子和两只绘有细致花鸟图案的青瓷盖瓶,皆是沉甸甸的,包起来颇为费力。
元归当众揭开盒子,现出里头切片的香芷根和十二包细棉布所扎起来的香药袋,介绍道:“这是香芷茶。暑天喝了去燥湿,健胃提神。你们喝了,喜欢再来买,最多五千斤,再多就没了。”
狄雅哥走过去,先是以目检视,再拿起细棉布袋查看。
“哎呦,不是毒药啦。”元归忙道:“袋子里装的是香芷叶和百草庄所产的香草,你们查得出来,也不妨照此方调配,若是查不出来的话,也别来问我,这是百草庄的秘方。”
秘方当然不能让番邦人学去了!元归压根儿不想送礼给蛮横的番邦人,他真是不懂“田大爷”,明明有把握讲赢人家,何必准备什么礼呀。
狄雅哥瞧了老半天香芷茶袋,终于放了回去,又去揭开青瓷瓶盖。
“里头放的是香粉。”穆匀珑神情愉快,主动道“成分跟两位身上的香料大同小异……有黄檀、降真香、茉莉、没药。”
“不一样。”狄雅哥再闻一遍。
“是不一样。因为加重了降真香的分量。”
“降真香?”费南多往空气里深嗅了下。
“降真香乍闻之下,并无引人入胜之处,单独焚烧也无特别香味,可是它却是和香的最好引子,可以中和浓烈不快的香味;现在大厅所燃的香,正是这项瓶里的香粉。两位不觉得身上所涂的香料味道淡了些、四周的空气也好闻了些吗?”
穆匀珑一说,费南多倒是板着脸,不再刻意吸闻。
“夏日虽有蚊蝇疠气,但也无须浪费宝贵香料。”穆匀珑和和气气地道:“还请两位回去洗了身上的异香,拿这香粉调水,搽搽手脚,就可以达到避讳的目的了。”
“就你懂香?”包山海安静没多久,又咆哮起来。“元老爷,你找这姓田的过来,是待客之道吗?”
“包老板,你老是这样仗势欺人,根本不配当我百草庄的客人!”元归虽是脾气温和,但积郁多年,他也不吐不快了。
“哼,如果你还想赚钱养家,就得听我的话。”
“我托给田大爷卖,如何?”
“姓田的,咱走着瞧!”包山海先是怒气冲冲地瞪视“姓田的”,随即转了一张卑微笑脸,忙不迭的哈要鞠躬。“费大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帮你买到香芷,你要几万斤都行。若还要咱天穆国其它特产的茴香、佛手、玉竹,我再带您去看。狄大爷,我讲这么多,怕费大爷听不太清楚,麻烦你传译了。”
费南多听着狄雅哥的转译,指掌不断抚摸冷掉的香芷茶茶杯,目光依然放在悠闲喝茶的穆匀珑身上,对包山海的话没有回应。
大厅里,香味清幽,穆匀珑又喝下一口新续的温热香芷茶,脸上自信的笑意更深了。
话说,郁相思被伊莎贝拉拉出了大厅,她不禁再度回头看穆匀珑:但她也在这片刻间咽下所有的担忧,随即转身出门。
大门外仍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两个包山海的随从立即过来,好声好气不让伊莎贝拉出去,于是她又拉着她转到围墙的另一边去。
郁相思猜她想找个地方坐坐,指了后头。“屋后有个草亭子,我们去那边乘凉。”
“不。”伊莎贝拉用力摇头。“脏!”
“不脏,百草庄都是香药草,怎会脏呢?”郁相思摊开双手,给她瞧瞧她的肌肤,又拍拍自己的脸颊,笑道:“伊莎贝拉,我们很干净,没生病,你不要害怕。”
“没生病?”伊莎贝拉拿纤长的指头抹抹郁相思嫩白的手臂,似乎越抹越有趣,神色亮了起来。不住地点头,呱啦啦讲了一堆西国话,见她一脸茫然,只好以蹩脚的中原话道:“我怕怕,你们不干净,不擦香,生病,我,不不不!”
“我明白,你爹要你擦香防病,可你平常抹胭脂水粉的,自然不能忍受那种混了一堆好香劣香的气味。”
打从昨日见到三位四国客人,郁相思便问出是那两个男人抹了很多怪异的混香,反倒伊莎贝拉涂得不多,但大家先入为主的观念,总以为是女人爱抹香,就误认为是红毛女带来异香了。
她又道:“你们香膏抹得太厚,现今天气热,反倒堵了毛孔,不易流汗排毒。再说那香太烈,更无药效,闻久了也会头晕。”
她说着,便半闭眼眸,单手扶住脑袋,摇了摇头,摆个头晕的样子。
“哈!”伊莎贝拉看了她的动作,笑出声音,伸手便朝她脸蛋摸去,指头再度感受柔嫩滑腻的触感,顿时眉飞色舞,便张臂猛然抱住她,嘟起红唇,往她脸颊猛亲。
“漂亮!干净!好好好!”
“哇呵吓啊!”从门缝、墙头、树上看到这一幕的村民莫不大惊小怪,争相传告道:“吓死人了,红毛女爱女人啊!”
“啊啊!”郁相思也是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