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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凌云显然早在筹划此事,接口道:“就算要‘英年早逝’,也得先粉饰和平一番,两边走走,两界面子上才过的去,那燕皇也好下台。”
花解语含笑倾听,心里却有些发怔,她怎会不知,妖凌风一来自然是要宽慰开解她,二来,却是在提醒她,妥为安置身边这些人可是,她真的不知要如何“安置”他们,她从未想过要跟他们分开,这样至亲的家人,不论他们在哪儿,她都不会放心,只有在身边才好。即使如今形势摆在眼前,分开对彼此似乎都是好事她仍旧不想跟他们分开,尤其眼见幻璃死去,更是痛定思痛,恨不得把他们握在手心
雪澈忽然轻咳一声,站了起来,温温和和的道:“太子殿下,我想见一下夜惊澜夜师兄,不知他在哪里?”
妖凌风笑道:“我接讯时恰好同他一起,他比我要慢一步,这会儿只怕也快来了。你想见他他只怕倒想见见咱们凤王兄。”
凤流羽微怔,道:“见我?”
“正是,”妖凌云接过话头,微笑道:“夜惊澜是我族中独一无二的七品炼丹师,一向极得族人景仰,脾气难免傲了些,上次东胜之事,用炼丹师其实颇有点儿勉强,可这家伙好胜的很,不知被谁惹到了,居然便一心一意要改做炼药师前些日子炼出几枚可以化解体内魔气的丹丸,取名为凤凰火”
花解语讶然道:“凤凰火?”
“嗯,”妖凌云笑道:“大约也是对凤王兄你的敬仰之意,还请不要见怪才好。”
凤流羽只道:“不会。”
花解语微笑道:“那只怕是我多问了一句的不是。”瞥了凤流羽一眼,又笑道:“不过能化解体内魔气的丹丸,取名为凤凰火,倒真真是恰如其分凤凰火涤净一切不洁不正之物,那日我亲眼所见,地下魔尸,地上魔壤,竟连东江水都一路洗净了。”
凤流羽轻咳,她却毕竟琅琅的说完,双眸水亮,与有容焉,妖凌云不由得瞥了妖凌风一眼,妖凌风却正略偏头看着她,深亮的眸底,微带着一点点笑妖凌云轻咳一声,岔开话题笑道:“说起这东江水,我还想起一件事儿,东江水自东向西,一路流入西海,土壤都被污染了,西海却半点未被侵蚀后来我还顺道去西海拜望过一次,问起此事据说西海中有一个天锁,名叫安澜净世锁,所有入海之水,都会在此天锁中经过,截留下一切不洁之物,竟连魔气魔魂俱被留下,只余了纯净东江之水,自然绝不会污染西海水源”
花解语挑眉道:“殿下不做商人真是可惜了,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去,这结界一开,你连龙宫都不肯放过,明为慰问,实为探路,佩服佩服。”
妖凌云拱手道:“过奖过奖,所谓皇子不过是个出身,能做商人才是本事”
一言未毕,花解语笑容猛然一收,妖凌云一怔,顿时也咽住话头,花解语张大眼晴盯着他,喃喃的道:“你刚才说甚么来着?”
妖凌风也不由凑了过来,看着乃弟:“怎么了,你说甚么了?”
他一头雾水:“我何尝说甚么?”
花解语双眉深皱,总觉得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像鸟儿在天上飞,偏生怎么也抓不住她想了许久,反手就抓了凤流羽的手:“凤王,他刚才说的话,有一句话你快想想啊,是哪一句?”
妖凌云有点儿好笑,瞥了他一眼,凤流羽安抚的拍她手背,然后当真侧头去想,凤眸乍然一亮:“魔气魔魂?被截留?”
“对!”花解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们快去。”
飞快的向他们交待了一句,两人便去了西海。东胜魔山之下,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是魔尸,就算有些零星残念也早被凤凰火焚去,但东江水顺流而下至西海,若这安澜净世锁真的可以截留魔魂,那就是铁铮铮的人证。
西海龙王与凤王曾有数面之缘,也算有些交情。见两人来的甚急,也不多问,略略寒喧,便着人带他们去了安澜净世锁。
安澜净世锁其实是一个水阵,与海水完全融为一体,漩涡套着漩涡,遥遥看上去,便如在海水中绽开了一朵巨大的水莲花儿。越是游的近了,才发现这水流竟是极为劲急,几乎不逊于高阶修士的水系功法攻击。两人都不擅长在水中活动,虽然有避水珠在,也仍旧被冲的摇摇摆摆,又怕破坏了安澜净世锁,不敢运功相抗。带路的龙宫侍卫一路在前溯流,一直到了漩涡最深处,才停了下来,道:“安澜净世锁积存的污秽之物,全在这儿了。”
花解语被水流冲的头昏脑涨,站在原地定了定神,这才发现眼前是一个类似于山洞的巨大水洞,被团团围绕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站在中央,便避开了水游的波动,可是内中却是黑漆漆臭气熏天,不晓得有多少千年万年的污秽之物看着那两个侍卫奇异的眼神,花解语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凤流羽扶稳了她,轻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瞧瞧。”
“不成!”花解语反手就抓了他手臂,然后止住了呼吸,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勇气,道:“我们一起。”
凤流羽微觉好笑,却由着她拉住,向那两个侍卫点了点头,便一直走了进去。两人都是神仙,并不一定非要呼吸,所以也嗅不到那种臭气,可是感觉中却觉得臭,花解语掩着鼻子,看着满眼污秽,情不自禁的头皮发麻,用力扯着凤流羽的衣袖。
安澜净世锁中积存了千年万年的各种污秽,其中自然有像魔气魔魂这种虚无飘渺,没有实体的东西,却也有更多类似腐木腐尸之类的实物,满眼乌沉沉一座大山,让人忍不住作呕。虽然魔魂坚韧,可是毕竟污秽太多,要特特的去找那几缕魔魂,真似大海捞针一般,而且东江水一路流到这儿,能随着水而来的魔魂只怕百中无一,可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凤流羽忽然摇了摇她的手,向她微一示意,花解语只觉得脑子都木了,呆呆的瞧了他几眼,一时不解何意,凤流羽不由一笑,抬手在周围打出一个结界,才叫得一声语儿,花解语早一把拉了他手,脱口而出的道:“我对不起你”凤流羽愣了一下,她早咬了唇,连拈了十几个洁净诀,一边低低的道:“你这般洁净高贵的人儿,我实在不该让你来这种地方”
他有许久许久都无言,试着想说句甚么,却仍旧觉得无言一直到她拈够了诀,细细的看她,他才缓缓的道:“语儿”
“嗯?”
他很温柔的低头看她:“我不知你会这么讨厌,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让你进来的。”
她不解:“可是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进这种地方?”
他轻叹,“语儿我忽然觉得,其实你从没认识过我。”
她愕然的张大了眼,凤王陛下不是要在这当口儿跟她划清界限吧他正温温和和的续道:“我觉得,你要的,一副画儿就可以了,可是我不是一幅画儿”她更是发怔,下意识的死死抓着他的衣袖,看着他,他正微微垂睫,似乎在考虑甚么重要的事情,眼角上挑的弧度异常妍丽:“所以,要如何让你喜欢凤流羽,我觉得可能要多用一点时间”
喜欢凤流羽?难道她还不够喜欢?她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了,只是傻傻的看着他,然后凤王陛下点了点头,和和缓缓的总结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要带你走遍这天下,好让你明白,有很多事,我都曾经做过,其实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难过希望到那时,你不会觉得失望我会尽量。”
他抓紧她的小手,对她微微一笑,薄唇勾起,好看到炫人眼目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本来很想解释甚么,却忽然觉得所有解释都没有必要就让凤王陛下以为她喜欢的是他的模样,这也没甚么不好,让可爱的小凤凰拉着她,一步步走进他的世界,一点点踩过他昔日的足迹,补足君生我未生的那段长长的岁月,想一想,就觉得异常美好而且,他从始至终,都坚信会有这么一天,坚信他未来的每一天都会有她如此自然而然,却让人满心欢喜。
她抓住他,在他颊上重重一吻,笑道:“我喜欢你,小凤凰。”
他急急嗯了一声,便要抬手,花解语忍不住笑出声来,抓住他手:“我的凤王陛下,你打这个结界出来,就是为了等我说这句话么?”
“哦!”很镇定很从容的凤王陛下俊面泛红,轻咳道:“我是想说,这样找不是办法,我想用凤凰火以为寻迹之用,但是因为这儿杂物太多,且魔魂经了这么久也许十分薄弱,万一受不住凤凰火之光,那便前功尽弃。所以我想,我们两人的凤凰火若能合到一起,阴阳相承,全然平衡,便不虞此着了。”
花解语愣了一下:“可是我不会凝凤凰火啊!”
他微笑出来:“我教你。”
一个教,一个学,也许因为凤王陛下的确像一副画儿,让人为之失神,所以她居然学了很久才学会当指尖终于凝出透明的小火焰时,她几乎有些雀跃。凤凰火都是几乎透明的颜色,但等真的看到凤火与凰火俱成,才发现其微小的不同,凤火热烈,除恶务尽,凰火宛转,慈悲温和,两点火焰凝到一起,便几乎化入空气之中,无形无迹,却是无处不在,这才是真正的凤凰之火!
两人心手相携,一起闭目,不大一会儿,就觉心头一跳,已经找到了一缕魔魂,接着,又是一缕。就这么一路找了过去,居然一连找到了十几缕魔魂,其中最少有半数,便是东胜入魔的天兵。辞了主人,从龙宫出来,又去冥界借了炼魂鼎,将魔魂放入其中熬炼,据说要用七日左右。
左右是要打扰妖族,花解语索性讨了水沐浴换衣,虽然洁净诀早已经用熟了,可是沐浴的感觉毕竟无可替代。整个人浸在热水里,仍旧在反反复复的炼那凰火,火焰越来越是纯净,大小远近,也越来越是随心所欲。
忽听有人叩了几下门,带笑道:“我的亲亲太子妃?”
花解语听是妖凌风,便从桶里爬起来,嗯了一声,妖凌风笑道:“怎么,我妖族的晚餐不合你胃口?居然一口都不吃,让我这做主人的脸往哪儿搁?”
花解语隔门笑道:“不是,你是不知安澜净世锁中的情形,你若去了,你也一定十几日吃不下。”
妖凌风一笑,便要推门,花解语急道:“喂,我在洗澡!”
妖凌风显然一愣,手便停了,却仍是玩笑道:“本来我并没想进,你既然说洗澡,那我就非进不可了。”嘴里说着,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花解语有些无语,却只能是快手快脚的洗完,随手挽了湿发,走了出去,也坐在台阶上,一边道:“有甚么事?急成这样?”
妖凌风道:“语儿”一边转回头来,然后猛然就是一怔,花解语忽悟忘了戴幻术面具,急站起来,回到房中拿了,随手贴在耳边,重又回去坐好。妖凌风正自出神,她一坐下,他才下意识的挺了挺背,居然一句都没有问,便径直续道:“这件事,你们可有必胜的把握?”
花解语想了一下:“我跟凤王都是上应星位的正神,不那么容易死的,所以我们有‘不死’的把握,而我们如果不死,就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在一起,所以我们就有了‘不输’的把握,至于能不能胜,那就要看运气了。”
“这叫甚么话?”妖凌风双眉深皱:“这句话跟没说有甚么区别?你别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成不成?既然想胜,那就想办法啊!细细的想,总有法子的,既然都是神仙,谁又是不可战胜的?又怎会全无希望?”
花解语愕然:“我没有说全无希望呀”
妖凌风无言的瞪她:“那就去想办法啊!”
花解语有点儿失笑:“我们不是一直在想办法?而且你不是教过我么?这些复杂的严重的事情,让男人去做就好了,我是小女人。”
“一到这种时候,就装小女人!”妖凌风哼道:“你当我没去找过你的‘男人’么?他说的跟你一个德性。”
花解语失笑摇头:“凤王对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说出来的,而且很多事怕隔墙有耳,也不好同人细细商量最重要的,这件事牵涉的人已经够多了,你就不要再趟这混水了。”她侧头想了一下,便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现在很好,能跟风王在一起,哪怕一天,也是赚的所以,我虽然想念母后,却不想回神界,又要面对种种风波,又要聚少离多”
妖凌风微微皱眉看她,眼里是满满的不赞同,花解语向他一笑,随口岔开话题,举了那个梼杌发扣,笑道:“小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