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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幅字里面,只有二十二张由歙县墨写成,却有三十八张是婺源墨写成;由歙县墨写成的二十二张里面,落笔较为生涩,常有回笔修饰之处;而那三十八张则纯熟圆润的多,还要我再说说笔吗?……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两位格格打算扯谎到几时?该罚!”
四阿哥阴骛的目光犀利而严苛,辐射出灼人的寒意,我和嘉彤不禁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四哥,两位格格都还小,就让她们老老实实认个错,罚就免了吧。”十三伸出友爱之手。
“对啊,四哥,瞧她们那可怜兮兮的样,也不是多大的事,姑且就饶这一回罢。”十四也张口讨情。
“十三弟十四弟,可知皇阿玛为何为你们取名为胤祯和胤祥?”
“知道,皇阿玛依据的是《礼记中庸》中‘国家将兴,必有祯祥’这句话。”
“哦,那一整段说的什么,你们可背得出?”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故至诚如神。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
“既然‘至诚如神,至诚无息’,两位格格不真不诚,欺蒙尊长,十四弟可还认为这是小事?十三弟可还坚持应该免罚?”
十三十四被哽的说不出话来。惨了!这回是真的完蛋了,只觉心中一阵翻江倒海,耳朵也嗡嗡做响起来。竭诚相助亲密无间,乃友谊之最高境界,嘉彤做到了。所以,我也不能坐以待毙,至少要为我们这对难姐难妹争取缓刑的机会。
“四爷,奴婢知错了,甘愿领罚。但奴婢刚才为您诊脉开方,您还没付给奴婢‘诊金’呢,所以,在领罚之前,请四爷先付清所欠诊金。”
“哦?”四阿哥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你倒说说看,想要什么诊金?要免罚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
我想了想道:“四爷乃堂堂正正真君子,顶天立地大丈夫,又岂会蓄意赖着一小女子的诊金不给?昔日汉高祖刘邦许给韩信‘三不杀’,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器不杀;今日奴婢向四爷讨要的诊金便是对八格格和奴婢‘三不罚’,一不罚跪,二不打骂,三不禁足。除此之外,奴婢任凭发落。”
众人皆哑然失笑,四阿哥微微挑了挑眉,环顾了屋内一圈后竟莞尔笑道:“行,就依你所言,一不罚跪,二不打骂,三不禁足。不过,我看这书房不算大,镜子倒是不少。紫檀书桌一左一右放着两面,酸枝木书橱上一面,红木福寿如意炫琴案上又是一面,可见两位格格皆为爱美之人。”
啊?我有点懵了,这人的思维跳跃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不错,嘉彤和我都挺爱照镜子的,哪怕在练字呢,也常会偏过头去对着镜子臭美几下,可是,四阿哥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呀?正纳闷呢……下颚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扼住抬起,我扭了扭头想挣脱,却发现四阿哥的手劲出奇的大,根本无法移动分毫,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另一只手上的紫毫宣笔在自己面颊上游走肆虐,又觉得下巴生生的疼,简直比满清十大酷刑还难熬,终于,他放开了手,又盯着我打量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
“‘歙县墨’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倘若弄到皮肤上,没有个五六天的工夫,是无法彻底弄干净的。在这几天时间里,希望董鄂格格每次照镜子时,都会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说罢冷面四竟飘然离去,没带走一片云彩。
好一会儿,嘉彤才从十三的背后钻了出来,还好,她总算逃过一劫,我舒了一口气,接过十四阿哥递过来的铜镜,但见镜中人白净细嫩的脸蛋上,左颊写着一个大大的“至”,右颊写着一个大大的“诚”……难道,这就是冷面四对我的惩罚吗?我欲哭无泪……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二十四章 赠君一轮潇湘月
十四在忍,但忍不住,他浅笑…咧嘴笑…捧腹大笑…笑到打跌,十三也忍俊不禁,嘉彤犹自强忍着,脸憋的涌出一阵红晕。唉,这世道,幸灾乐祸的多,两肋插刀的少,我一边翻白眼,一边用湿毛巾拼命的擦擦擦……
乐不可支的十四终于恢复正常,他状似无限同情的蹭了过来:“现在知道了吧,四哥就好比那秋后的蚂蚱,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
“不,”我严肃的摇了摇头:“你的四哥更像那厕中的顽石,恶鼻恶眼更皆又臭又硬。”
两道哀怨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自那一刻起,友谊的种子发芽了……
唉……已是第五天了,我百无聊赖的一遍又一遍的清点着收到的礼物。这几日来暖晖阁可是门庭若市,迎来送往的探望者是一拨又一拨,而我,就是那歹命的祥林嫂,一遍遍复述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到后来,听的人犹在唏嘘不已,讲的人却差点打起了呵欠,还好,跑来瞅乐子的人们都没好意思空着手来,所以我发了一笔小小财。目光不禁又停留在了那对三天前四阿哥的哈哈珠子送来的,分别雕着“做事有始有终”、“待人至真至诚”的象牙镇纸上,冷面四啊冷面四,打一巴掌又赏一甜枣,挥了狼牙棒又舞起橄榄枝,真叫人恨都恨不起来。
拿出那面小巧玲珑的水银玻璃镜,思绪又飞回到四天前,老九和老十兴冲冲的来了,果然,一个笑的直抹泪,另一个乐的像骚包,真叫人恨的牙痒痒,正想将两个没良心的扫地出门,九阿哥却又很识时务的奉上了表示歉意的小玩意,也就是这面水银镜了。
目前这个年代,国人普遍使用的依然是打磨的光可鉴人却挣脱不出朦胧美境界的铜镜,极偶尔见着一面小小的水银玻璃镜还是由传教士从欧洲带来的(由于要经历数万里海路,一路颠簸破损,能幸存下来抵达港口的已寥寥无几)。
九阿哥对此很感兴趣(主要是嗅到了有利可图的气息),便向法国耶稣会士白晋等人详细了解了制作工艺:将亮闪闪的锡箔贴在玻璃面上,然后倒上水银。作为液态金属的水银能够溶解锡,变成粘稠的银白色液体,紧紧地贴在玻璃上,成为一面水银镜。理论虽简,但实践起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首先从造办处下设的皇家玻璃厂(康熙三十五年建立,隶属于内务府,当时大清国的唯一一家)弄到全透明的平板玻璃,然后,又发现用传统工艺从丹砂提炼的水银纯度不够,制出的镜子品质不够高,于是又想方设法的改进了水银的提炼工艺……总之历经了百般挫折千番辛苦才实验成功了第一批成品,于是,老九便屁颠屁颠的拿出来献宝加吹嘘了。
“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制作起来可费时了,水银蒸气又有毒,可不能让伙计钉在那儿干,还容易出次品,而皇家玻璃厂规模又小,能提供的原料自然就少的可怜,不过最重要的是,目前堂堂大清国里只有九爷我同时拥有制造水银镜的技术和条件,接下来,便是收获的时节了。”桃花凤目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说说看,接下来打算怎么入手,咱们也好参详参详。”一想到可能与白花花的银子有关,我的热情也跟着空前高涨起来。
“做生意讲究‘人无我有,人有我好,人好我多,人多我早’,而水银镜就正是众人皆无我独有。”
“不错,的确属于‘敢为天下先’的特殊商品。”我点头附和并顺带提醒:“不过做生意也注重‘未曾入手,先看出手’,九爷可有考虑销路和买家?”
“销路就不用愁了,早在半年前什么都还是虚无的时候,咱们就在铺垫了”老十兴奋的插嘴:“京城最出彩的戏园子,茶馆儿,古玩市场,鸟市,甚至八大胡同……只要那些纨绔哥儿们爱出没的地方,都有咱们的人隔三差五的去神侃什么威尼斯、法兰西的西洋水银镜啊,与之相关的香艳典故了,宝镜传奇什么的,你想,那帮游手好闲的子弟最大的爱好是什么呀,猎奇吹牛呗,借他们的口一传十,十传百,现在京城内外的贵族王爷,福晋格格们都对这据说能将人影照的清晰无比的新玩意儿好奇的紧,就是找不到买的地儿,如今有货了,还能不火吗?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倘若真的就那么不济,还有如今在内务府当差的八哥呢,到时让内务府进一批水银镜给宫里的娘娘格格们使,咱也吃不了亏不是?”
瞧这老十说的,好象他就不属于纨绔子弟似的,什么叫后台硬腰板才硬,我今儿才算领略到了,进可攻,退可守,好能赚得盆满钵溢,差也落个四季平安,不过这两个向来不太正经的家伙却能独辟蹊径,未雨绸缪,走一步看两步,甚至连八大胡同这样有名的烟花柳巷也没遗漏,确也非等闲之辈了,我忍不住又道:“话虽如此,但如何具体操作呢?”
九阿哥泯了一口茶道:“那么多的制约因素,水银镜的产量可有限的紧,所以,将其定位在奢侈品而非日用品才合理,既是奢侈品,就应千方百计的增加它的卖点,其方式无非有二:一为增加其艺术和观赏性,美仑美奂的袖珍礼品水银镜可比不修边幅的傻大个有价值的多,而且如果成系列的一套套限量出售,就无形的为每一套礼品镜添加了人文的独特价值,如文姬归汉、洛神临水、明妃出塞和婕妤挡熊为一套,针对雅人,麻姑祝寿、连生贵子、牡丹富贵、衔玉弄璋又是一套,针对俗人;二是赋予其精神的魅力,如请高僧为其做法场加持念力,从此这可不再是单纯的水银镜而是能驱灾攘邪、带来吉祥如意的法宝镜,迎合了善男信女们虔诚的心愿;又如……”
老九兴致勃勃的侃侃而谈,我不禁暗自感叹: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早就听说阿哥们数他最会理财,凡是他入了股的商号,几乎没有不赚钱的,如今看来,确有一套,难怪会成为一代知名皇商,记得史书上记载皇九子胤禟率领匠师们设计制造的新型战车,在十四平定西藏时建立了不朽功勋。现在看来,这与老九能潜心钻研新兴事物也不无关系呢。
正思潮暗涌,却听他道:“可惜的是,成品中次品的数量便占了近四成,倘若能将这些次品变废为宝就好了。”
灵光一闪,多进化了三百年的我有了点子:“两位爷可知道万花筒、潜望镜还有小孔成像仪?”
“在养心殿里见过,是西洋来的传教士白晋、张诚代表法国的路易十四皇帝晋献给皇阿玛的国礼之一。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老十挠了挠脑袋。
“好主意!”九阿哥果然是一点就透,乐的当即一跃而起又一把握住我的手道:“对呀,你好聪明呀!这些利用光学原理的简单仪器的关键就是平面水银镜,但水银镜被包裹在里面,所以对外观质量的要求就低上许多,而那些次品就有了用武之地。而且,又都是珍稀物件,目前只有皇宫里才有,就是裕亲王,也只有看一看的缘法,没有拥有的福气呢。只是,万花筒和小孔成像仪的制作在蒙养斋算学馆里听皇阿玛召进宫来传教士巴多明讲过,潜望镜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赶紧把自己的手从老九手里抢回来,这家伙,居然借机吃豆腐,鄙视他。可,可他那白水银裹着黑水银的桃花目是那样的流光溢彩,实在是……唉,走到桌边边画边讲,他边听边问,最后听明白了竟毫不客气的将我桌上的图纸一把抽走,连声拜拜都没说,便和老十一起消失在了门外。更为可气的是,本来桌上有两张花了我好长时间才完成的吉他图纸(一张为整体外观和剖面;另一张为关键部位局部放大),原本是打算添上尺寸后就拜托十三带到造办处去特制的,现在倒好,被毒蛇九一并抽走了,而且都过了四天了,也不给我还回来。
臭九屁九老鼠九……对了,那厮属猪,索性画一大大的卡通猪,好象论时辰是属兔的,于是流氓兔也被挥就了,我恶狠狠的狞笑起来,正欲痛下杀手啪啪添上两把大马叉,手中的笔却冷不防的被人一把夺走,我大惊失色扭头一看,不是那厮又是何人?“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颤抖的手指向某人的鼻梁,真是说曹操曹操不到,骂曹操曹操就到了。
“就在你嘟哝着臭九屁九老鼠九的时候”他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看来心情不坏,“还来!”我没好气的伸出手。
“是这个吗?”老十拎着一物件边跨进门边乐呵呵的问。
我一瞧,竟是一个象吉他又不是吉他,象琵琶又不是琵琶的玩意儿,“这是什么?”我不耻下问。
老九一副你没救了的模样:“说你是外行吧,还真是你不服气都不行,哪有画个新物件却不标注尺寸的,弄的人家造办处的人无所适从,这几天爷也没腾出工夫跑过来问你,反正这也是个从来没有过的新东西,爷就命他们按照琵琶的尺寸将就着做了,嘿,做出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