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康熙差点乐出来,忙咳嗽一声掩饰过去:“胤禟你来出句。”
“太极两仪生四象。”儿子见老子似乎没真动气,促狭的本性马上暴露无遗。我差点气晕过去,鬼都知道下联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混球,叫我怎么对得出口,“春……春……奴才对不出来……”郁闷,突然脑子里冒出纪晓岚在乾隆皇帝五十岁那年进呈的一副被誉为‘天下第一马屁联’的对子来,对啊,其实乾隆的爷爷康熙也蛮喜欢高帽子的,而且今年正好五十岁,何不张冠李戴一回?……于是又朗声道:“奴才斗胆,赠皇上一联,请皇上笑纳……上联是:二万里河山,伊古以来,未闻一朝一统二万里……下联是:五十年圣寿,自今而往,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
康熙朝的清帝国,国力强盛、文化繁荣,疆域辽阔……那时的疆域东起大海、西到葱岭,南自曾母暗沙,北跨外兴安岭,西北到巴尔喀什湖,东北到库页岛,总的面积大约有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所以这个上联,康熙当得起,至于下联,纯属神话,不提也罢。
偷眼瞧康熙,只见他不露声色,维持着庄严而睿智的光辉形象,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个不同凡响的马屁,只是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个小小的幅度,目光愈发的柔和起来:“勉强还算工整大气,今儿的罚,朕就先记着。”
危机过去,心里却不免嘀咕上了: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皇帝会穿着常服亲自来造办处?还一点也不显摆……却见老康头一直背着的手从幕后转到了台前,手里攥着一半大不小的檀香木盒,递给胤禟道:“这里面的物件,朕喜欢的紧……今早不小心弄掉了一根触须,你赶紧让人补好送来……另外,这个不易保存,你再从库里领取寿山石材,让工匠们给朕再雕琢一个一模一样的。”
九阿哥双手接过,突然又跪下禀道:“皇阿玛,十弟都已经大婚快半年了,儿子这个做哥哥的,还没有着落呢,儿子和董鄂。菀葶情投……”
“皇上,”李德全如丧考妣般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太医院刚传来的消息,十九阿哥殁了!襄主子(襄嫔高氏)哭的昏厥了过去……”
康熙拔腿便走,走了几步又猝然回头,低声道:“再缓缓吧!”
……康熙共生育了55名子女,其中早殇21名,序齿34名,而在序齿的34名中,又有10名子女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是说,他这一生,共经历了31次丧子之痛,更不用说令其晚年心力交瘁、痛苦不堪的九子夺嫡了……打开檀香木盒……好美的皂雕!一匹金黄的骏马的鼻尖上,驻留着一只翩翩紫蝶,蝶儿含香栩栩如梦,骏马玉润飘飘若仙;蝶亲吻着马,留连忘返;马凝望着蝶,脉脉深情……我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上眼眶,但觉喉头窒息般的发紧。这种反璞归真的天真烂漫,超越了‘沉浮兴亡悲欢离合’的厚重沧桑,没有‘我且为君捶碎黄鹤楼,君亦为吾倒却鹦鹉洲’的荡气回肠,也没有海枯石烂也要相依相守的、山盟海誓般的至死不渝……只是浑然一体的仿佛谁离开谁都不再完整,是的,我们天生就是一体!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纯粹!
“皇阿玛属马,至于蝶,你我都知道是谁……两年多前,你说,咱们一个是飞鸟,一个是游鱼,不是一类人,进不了一家门……你说,没法跟我说清楚,就像无法与井底之蛙谈论大海,无法与夏天的昆虫谈论冰雪,无法与孤陋之人谈论‘大道’……你说,我们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虽然恨透了你,那颗心却怎么也死不了,哪怕一次次将它扔进泥沼里还是啪啪的跳个不停,就在那时,额娘告诉我,太后决定将富察指给我做嫡福晋,皇阿玛已经默许,估计很快就会指婚……我也不知怎么了,直接冲去找皇阿玛……可皇阿玛说定下的事情不会再改,叫我滚回去……我当时怒急攻心竟犯了浑,说孝懿皇后为什么不足二十七岁便抑郁而终,就是因为要成为你那个后宫的所谓贤良淑德端庄宽容面面俱到的典范,最后难以负荷这种失去自我的压抑而崩溃!什么‘人生易老情不老,斗转星移情不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全他娘的放屁,就是那个玄烨害死了蝶儿,如今他还不肯成全自己的亲生儿子……皇阿玛气得当场甩了我四个嘴巴子,后来,指婚的事便不了了之了……所以,我总觉得皇阿玛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只是不知这一缓,又会缓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被杖责了二十板子的事?……将脑袋深深的埋进胤禟的怀里:“当年我负气离去,才发现自己即使走到天边,却还是走不出对你的思念。缓就缓吧,虽然等待的滋味叫人很牙疼,无所谓了,没有山重水复,就不会有柳暗花明的惊喜;没有风风雨雨,就不会有春华秋实的丰盈……”
……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转眼便到了‘瑞雪兆丰年’的时节,当然啦,身份地位不一样,对雪的感受也各有不同。有一个笑话说,秀才见下雪,诗兴大发,随口吟道:“大雪纷纷落地”,当官儿的接上一句:“这是皇家瑞气”,公子王孙喜不自胜:“再下三年何妨”,平民百姓说:“放你娘的臭屁!”
上元佳节,康熙皇帝开家宴,惠妃娘娘将我作为她的小跟班带了去,说是长长见识……嗬!的确长见识了,悬灯万盏,银光雪浪,鼎焚龙涎,满堂生香……那人可是海了去了,呼啦啦的一望无际……皇帝和太后如众星捧月般端坐正位,下面的嫔妃们,阿哥格格们,皇亲国戚们,福晋皇孙们,伺候的宫女太监嬷嬷们……少了份恢宏肃穆的气象,多了点和乐融融的喜庆……眼睛在人群们搜索……太子和秀雅内敛的太子妃……四阿哥和端庄温柔的四福晋……找到了,左边,八阿哥和八福晋成双,右边,十阿哥和十福晋成对,中间杵着一根光棍九,正目光灼灼的看过来,不禁眉来眼去,相视而笑……将目光移开,却刚好与十二阿哥温和的目光撞个正着,他遥遥举杯一饮而尽,将杯子翻转过来示意,我也依样画葫芦,满饮一杯示意回去……皇帝像只飞进花丛的老蜜蜂,一会儿和宜妃说两句,一会儿对着德妃笑两声,一会儿和惠妃喝两盅,一会儿又和密妃对两眼神儿……总之,周旋在众妃之间游刃有余的很,只可惜全部都爱就等于全部都不爱,唉,你叫我们缓,可究竟要缓到猴年马月啊,还有那个胤禟,之前信誓旦旦的说有什么锦囊妙计,都半天了也没见个响动……正胡思乱想着呢,却听到一嗓子响亮的哭声,谁啊?众人都寻声望去……
天生的卷卷毛,粉嘟嘟的小脸,密茸茸的长睫毛,圆辘辘的大眼睛……正哭的淅沥哗啦的不是十八阿哥胤祄是谁?这位康熙四十年出生的皇子如今还不满三岁,十九阿哥夭折后,这位粉雕玉琢的小皇子便是目前皇宫中最年幼的宝贝……按人之常情来说,对于一生拥有几十个儿女的康熙,最早和最晚出生的儿女往往会引起他更多的关注。更何况在老康头眼里,长大了的那群阿哥简直一个比一个更不象话,哪像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幺儿啊,既不会和老子暗地里斗心眼,也不会捣鼓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惹皇阿玛生气,就连撒娇的小模样都真真招人疼,特别是坐在自己膝盖上,一边奶声奶气的唤着‘皇阿玛’,一边用稚嫩的小手摆弄着胸前那串光亮圆润的朝珠时,简直就是天伦之乐呀。
今儿的家宴上,十八坐在阿哥的末席,由精奇嬷嬷们细心照料,可上面吃饭的嘴倒是照看好了,下面撒尿的屁股就没照看住,小家伙尿裤裆了,估计小十八尿裤裆是早有前科,精奇嬷嬷们都备着更换的衣物,这大冷个天,也不能带到外面去呀,所以在众目睽睽下让皇十八子光了回屁股……皇十八子可就不依了,开始泪汪汪的引项高歌,以示最严正的抗议和控诉!
康熙一见就乐了:“胤祄上前回话。”
小胤祄头戴玄红珊瑚顶珠小裘帽,身着鹅黄缎绸夹袄,天青的巴图鲁小背心,白狐围脖儿,脚蹬黑绸面福字棉鞋,趴在地上向皇阿玛磕头……好可爱的小破孩!简直想冲上去抱着他狠狠的亲一口。
“胤祄,为什么哭?”康熙闪动着慈爱的眸光。
“回皇阿玛的话,儿子尿裤子,在君前失了仪,嬷嬷们又脱了儿子的裤子,让儿子失了皇子的体面,儿子气不过……”还在抹泪呢。
众人皆忍俊不禁……却见康熙手一招,李德全便心领神会的将十八抱上来放在了老康头的膝盖上……一时间众人的神色又变的有一点复杂,毕竟,满族讲究父道尊严,有‘抱孙不抱子’的传统,小阿哥们琢磨着为什么膝盖上坐着的不是我呀,大阿哥们思忖着我小时候享受过这等待遇吗?妃子们心里则嘀咕着这个死老头,你要抱也该抱我生的仔啊……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禁暗自偷笑,却不经意间瞥见秦顺儿偷偷递给九阿哥一大玩意儿……九阿哥则老神在在的拿出来把玩起来……我眼睛一亮,这不是‘走马灯’吗?这家伙想捣什么鬼?
走马灯,北宋时的发明,与孔明灯、大滚灯以及唐代的‘仙音烛’齐名,是世界上最早利用热气流产生机械旋转的装置,其构造原理与现代的燃气涡轮机相同……外形多为宫灯,内以剪纸粘一转轮,将绘好的图案粘贴其上。燃灯以后,热气上熏,纸轮辐转,灯屏上即出现人马追逐、物换景移的影像。
“皇阿玛,九哥手里把玩的是什么呀?”委屈的十八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那是走马灯,胤禟,拿过来给胤祄瞧瞧。”
胤禟赶紧呈了上去……只见灯面上的转影纵横的走着,骑马的,读书的,射箭的,睡觉的,舞枪弄棒的,还有一个磕头的……次第出现,尤其那个磕头的,还动用了纵横轴连杆原理,头磕的跟捣蒜似的,影像还比其它的要大上一倍,特别醒目。
“皇阿玛,那个灯上的人儿为什么要磕头呀?”好奇宝宝抓住了重点。
“胤禟,灯上的人儿为什么要磕头呀?”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向来雍容尊贵的康熙皇帝竟为了幺儿甘愿做起传声筒来。
“回皇阿玛的话,灯上的小人在家中排行第九,他的兄长也大婚了,弟弟也大婚了,就他还形单影只,夜不能寐,所以,只好叩首问苍天,为什么还不赐婚给他?他急……为什么还不赐婚给他?他很急……”胤禟说一声急,就跟着耍宝似的磕一下头,豪爽的亲贵阿哥们是哄堂大笑,腼腆的福晋格格们也用绢子捂着嘴轻乐……四阿哥的脸倏的变的惨白,四福晋关切的轻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敢再看,低下了头,本来像喝了蜜似的心里,一时间又掺进了一点黄连的涩……
康熙一愣,随即笑着对太后道:“咱家老九在变着方的跟朕讨媳妇呢,母后,咱们就成全了他吧。”
太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也罢,富察。倚罗……”太后怜爱的向侍立于旁的贴身女官看去……我一下子懵了,胤禟的脸登时吓绿了,满眼乞求的望着康熙,正要开口……却听太后又道:“董鄂。菀葶,钮祜禄。菡萏,都到前面来……”
老天爷,难道今儿太后要‘不指则已,一指就指三个’,这怎么成?倘若把钮祜禄。菡萏也指给了胤禟,今后的乾隆皇帝打哪儿出来呀?……却听太后又道:“胤禛、胤祹,都到前面来……”
三男三女同时并列于前,等待终审裁决……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啊,否则我真会效仿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不,是齐天大圣大闹东海龙宫……胤祄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瞪的圆溜溜的,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我:“皇阿玛您瞧,九哥和她的围脖一模一样,胤祄和其他哥哥们都没有呢。”
这小破孩还没完没了了,这叫情侣围脖,懂不懂,姑娘亲自用兔毛纺成的毛线编织的,整个的大清国就这么两件,知道不?……心里忐忑不安,再加上此时众目睽睽,我觉得自己都快自燃了……
“董鄂。菀葶,”太后唤了我的名字,却只看着我不接着往下说,我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大脑一片空白,只无比清晰的听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太后的目光好复杂,无法翻译成我能够读懂的文字,咚咚——咚咚——,手脚冰凉的厉害,莫非这也是满清十大酷刑之一?
手上一热,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我的,胤禟他……他居然上前一步握住了我的手!扯着我一起跪下:“求皇祖母将董鄂。菀葶指给爱新觉罗。胤禟做嫡福晋!”
心中一热,我也紧紧的反握住了他的……一阵天旋地转的满足感从心底最深的那个角落源源不断的辐射开来,周身每一个细胞都跳起了抒情的华尔兹,四目相投,璨然一笑,管它是劫是缘,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