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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帮我挡着,如今受蝎毒之苦的人便是我了……他差点跳起八丈高:嘿,还真是情非泛泛,分外关心的很啊,平时我头疼脑热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鞍前马后、知冷知热的伺候啊,老四就是只打不死的蟑螂,有什么可担心的?走,马上走,今后老死不相往来……胤禟,小肚鸡肠有什么好?你稍微讲点道理行不行?……不行,董鄂,就算你是只无缝的鸡蛋,我还怕贼惦记呢……于是,我们就对掐上了,爆发了婚后的第一场战争,其结果是:在床头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的两人,在床尾却水乳交融,抵死缠绵起来,而糟糕的是,这一次,我们谁都忘了要“打伞”……恩爱后的小夫妻经过了开诚布公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终于达成谅解备忘录,重新建立起亲密无间的全方位纵深型战略伙伴关系,在确认到老四的状况有所好转之后,在其清醒过来以前,离开了乌海。
我没有想到,竟然……一个多月后,一行人抵达了‘千泉星布、沮洳洄湫’的星宿海。黄河之水天上来,此话是有科学依据的,因为黄河的发源地,海拔接近五千米,气压低、含氧量少、空气干燥,刚开始几乎每个人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白天头痛气短、胸闷厌食,而夜里则翻来覆去的烙煎饼……于是,每到休整时间,我便取出“红景天”切片煮茶给大伙饮用,因为红景天中所含的红景天甙和甙元酪醇具有抗疲劳、抗缺氧、抗微波幅射、抗毒以及对神经系统和新陈代谢的双向调节作用,是一味极好的‘环境适应’药材,果然,不出两天,高原反应便得到了有效的缓减和遏止……对星宿海的考察也开始如火如荼起来,只是我的情绪空前的低落,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个消息告诉胤禟……还是再撑撑好了,毕竟这数千里的辛苦跋涉容易吗,只差最后一步了,绝不能在这个节骨儿上令此次考察功亏一篑!……只是,高原反应又加重了那个的反应,只觉浑身乏力、昏昏噩噩难受的很,现在是非常时期,对用药要格外谨慎,只好一直忍着不去喝那红景天茶。
黄昏时分,去四周记录测量的人们回营地了,远远的,便听到他们热烈的交谈声:“历史上黄河几乎是周期性地泛滥,输沙量的高峰与低谷也存在着周期性,说不定此次收集的数据,也是今后破解黄河周期性泛滥的重要一环!”……老九钻进了帐篷,神秘兮兮的背着手:“葶儿,以前关在宗人府的时候,有一次读着《西宁府新志》里说:星宿海形如葫芦,腹东口西,南北汇水汪洋,西北乱泉星列,合为一体,状如石榴迸子……亿万千百明泉掩映,又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当时我就想,什么时候咱们可以身临其境呢?可惜你今天没跟我一块儿,不过我带了这个回来。”……紫色的高山紫苑、黄色的垂头菊、粉色的马先蒿,被扎成了一大捧,煞是好看,我接了过来,挤出一丝笑容……
夜里,吃过烧烤的无鳞湟鱼、牦牛肉干和红烧斑头雁后,老九和穆景远兴致勃勃的跟当地找的向导学起了煮酥油茶,他装了满满一壶便牵起我散步到了营地外围……璀璨的群星是夜空的精髓,而星宿海,便是群星灵魂的蛰伏之地,身在其中,只觉头顶一片星空,脚踩又一片星空,明灭澄净、浩瀚杳然,仿佛淹没在了星的海洋,美的令人窒息……
我虚脱的倚在了他的肩上,……“究竟怎么了?出了扎陵湖与鄂陵湖后,你老是打不起精神,是不是病了?”老九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糟糕,好象有些烧,我明儿先送你回……”
“我渴了。”我转移话题。
老九忙献宝似的拧开了壶盖:“亲手煮的,尝尝看。”
我泯了一口竟干呕起来,看着胤禟一副自尊心受损的模样,忙安慰道:“不是酥油茶的问题,是……”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等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家舒适温暖的客栈里。
我没有想到,胤禟以为我发了急症,心急火燎的留下了拉锡舒兰和穆景远继续勘察河源,而其他人都跟随当地向导火速折返……拉锡舒兰他们发现在星宿海上源还有三条河流,但并未追至源头,因为穆景远不小心陷进了水泡子里,虽然人被拉了上来,但他背的测量仪器和药材食品全部赔了进去……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下部 第5章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我缠着跟来的目的之一便是督促他们不许半途而废,一定要找到真正的黄河正源——位于星宿海西南数百里的阿勒斯坦郭勒河(即今卡日曲)……可最终导致他们半途而废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我自己!
我妄图改变历史,可历史却狠狠的抽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可能没有我这个扫帚星,他们是可以的……可能没有我这个祸害,老四和老九也……我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沮丧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
我抽出枕头狠狠的揍老九:“都怪你!不打伞就下雨,都怪你!”
老九被揍的眉开眼笑:“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小心别动了胎气……给我给我,我自个儿打自个儿行不?”
我流泪道:“你根本不知道自个儿错在了哪里!”你不该娶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扫帚星。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应该负一半的责任,”他得意洋洋的反戈一击:“可是葶儿,要是土地不肥沃,雨水再滋润也是长不出庄稼的。”
这场‘意外’产生了不可避免的蝴蝶效应,早先拟定的沿黄河东至入海口,再折回头来从山东东平入京杭大运河,走水路经德州、沧州、通州返京的完美计划,却为了我这个‘特殊人种’改行旱路,走宁夏过三秦,一路徐徐缓行,当抵达山西代县境内时,时令已经从春走到了夏……
离京一步比一步近,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沉……前两日,老九让拉锡舒兰先行快马返京,并带去了他的谢罪折子和报喜折子,而我也不得不顺便写了悔过书外加家书给宜妃和觉罗老太君,唉,现世报,当初撒了个弥天大谎,害得如今无法自圆其说……哦,你在五台山吃斋念佛避灾星,你相公在考察黄河,小两口分隔两地,这身孕是无源之水、从天而降的吗?……没办法,只好主动坦白,老实交代并深刻悔过……
昨日便住进了这个名为‘荸荠’的道观,因为天空淅淅沥沥的洒起了雨豆子,行程便滞了下来,道观旁边是城隍庙,引起了穆景远的由衷赞叹:“太不可思议了,道家的观居然和佛家的庙比邻而建,相安无事……”,遭到所有人的白眼:拜托!城隍是道教的自然神,负责的是‘旱时降雨,涝时放睛,保谷丰民足’……于是自尊心受到严重摧残的穆景远便拽着九阿哥他们去城隍庙瞻仰……只是,这去的也太久了些……我拨了拨炭火,水快开了,准备烹茶……
总算一人拎一大篮子回来了,穆景远一进来便兴致勃勃的开口道:“九福晋,我来出上联,你来对下联,倘若对不出来,九阿哥硬逼着我们冒雨跟去集市买的这篮子石榴和大白梨可就归我们了!……嗯哼……泪酸血咸,悔不该手辣口甜,只道世间无苦海!”登时,众人都笑吟吟的盯着我看……
“金黄银白,但见了眼红心黑,哪知头上有青天……穆景远,这该不会是城隍庙里的楹联吧?”
戴京笑道:“真神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篮子枣和石榴,九福晋,您要是对不出我这一联,这篮子可就归咱几个光棍享用了!您听好了:任凭尔无法无天,到此间孽镜台前,还有胆否?”
搞了半天,这几人是在算计我的水果呀,哼哼,就算我这个未来的娘亲有‘孔融让梨’之美德,这肚子里的宝宝也不乐意呀:“须知我能宽能恕,何不把屠刀放下,回转头来。”
戴亮被推了出来,我一瞧,满篮子乌乌红红的桑葚,好想吃呀,垂涎三尺,腼腆的戴亮泛红了脸:“你的算计特高,得一回、进一回,哪晓满盘都是错。”
“我却模糊不过,有几件、记几件,从来结账总无差。”
“嘿嘿,我就说你们几个猢狲根本不是董鄂的下饭菜吧,城隍庙里就那三副楹联,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去去……”胤禟湿着裤腿、用长襟兜着一大堆水灵灵的荸荠进来了:“道观后面的池塘里养着那么多荸荠,自己去弄,我家董鄂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少打这几篮子的歪主意……”
三个猢狲立马消失了踪影,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众人已融洽到了不拘礼的地步,不禁哑然失笑,只是一想到回京后要面对的人和事,宜妃、老四、还有府邸里的七仙女,心里又不免有些怅然……为什么我不是一只鸵鸟呢?遇到事情只要把脑袋埋进泥土里,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就好了……
看着胤禟将梨、石榴、枣、桑葚、荸荠各拣了一些往盘里装,突然又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今儿初几了?秦顺儿又去哪儿了?”
“十五了,在集市上没找着杨梅,明儿再去找找看,‘寿胎丸’只有几粒了,可镇里的药铺里只找到了菟丝子、桑寄生和川续断三味药材,独独没有阿胶,所以,秦顺儿骑快马到代县县城找阿胶去了……葶儿,今儿该在宝宝面前表扬他阿玛伺候得力了吧?”把洗净的水果献宝似的端了过来。
我轻轻拍了拍肚子:“宝宝,你阿玛明儿个就不要咱们了。”
胤禟大惊失色,忙隔着肚皮向里面的小家伙博取同情:“宝宝,阿玛是无辜的,额娘在胡说八道呢,咱们不要搭理她。她最喜欢在宝宝面前坏阿玛了。”
我坏笑着把水果排了个序:“石榴、枣、桑(葚)、荸荠(bi’qi)、梨,连起来便是‘十六早上逼妻离’,我可有冤枉你?”起身把烹好的红茶端给无语问苍天,做‘委屈无限’状的‘窦娥九’:“宝宝说了,阿玛昨儿淋了生雨凉了胃,喝杯暖胃安神的红茶才好。”
‘窦娥九’忙接过来一饮而尽:“额娘给阿玛巴掌,宝宝给阿玛甜枣,还是宝宝好……”
……
雨住云散日出,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八折九拐,氤氲着温润又古朴的晕圈,爽净的空气中缱绻活跃着无数被赞为“空气维生素”的负氧离子,含蓄曼妙,如臻化境……这样有节律而平静地散步,可以提高神经系统和心肺的功能,促进新陈代谢,有利于改善胎盘供血量,促进胎儿正常发育……是准妈妈和准爸爸每日必做的功课。
“飞霞半缕,收尽一天风和雨。葶儿,这雨后的张寺沟,很清新。”
“是啊,每一次深深的吐故纳新,都濯心去垢般的芬冽隽永……”等等,难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山西代县的张寺沟?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上辈子”去山西旅游时,导游小姐的一句话:“山西省的大块自然金较多,从几十克到70两不等……19世纪30年代,仅山西代县张寺沟一地,淘金者就有约2万人。”……似乎这个时代的张寺沟还没有出现淘金热,开始低着脑袋专心致志的寻寻觅觅,万一让我走狗屎运,一不小心捡着一块大金子该多美呀,光想想就眉开眼笑。
“傻乐什么呀,捡到金子了?”
“是啊,你瞧那儿不是?”我接的挺溜,顺手往近处一小土丘一指。
却听胤禟低呼一声:“嘿,还别说,可能是雨水冲刷了表面一层吧,你看那露出土的一小截金光灿灿的,长的还真有点像块金子。”他走上去确认了一下,拾起来掂了掂,又不可置信的咬了一口:“老天,真是金子!”
我目瞪口呆,怎么可能?这辈子刚想金子就拣金子,那我上辈子天天都想中个五百万,可怎么连一个尾奖都没捞着呢?……
胤禟兴奋的像个孩子,冲过来狂亲我:“葶儿,我拣到金子了!宝宝,阿玛拣到金子了!”那神气样儿,仿佛他是天下最牛逼的阿玛似的。
我仔细一瞧,一块不超过二两重的自然金,就把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欢喜疯了……很快,另外三名疯子抗着工具被召集了来,‘四大金刚’开始卖力的四处破坏地表……其结果是,一无所获。
夜里,胤禟一边烫脚,一边为今日的行为做出了解释:“皇阿玛在康熙十八年放宽了矿业政策,准许各省百姓开采铜、铅、银矿并按制向国家纳税,对铁、煤也放宽了限制,这是好事,多开一矿,即多获一利,盖所收课税既可上佐国费,而所采各物又可供民用……可是在金矿上,朝廷对黑龙江沿岸金矿以保护满族发祥地的“龙脉”为名下谕‘禁采’,而在栖霞、宁海、临沂等鲁地发现的金矿,又因鲁地‘于京师为股肱,岳镇方望,拱护环围,乌可锤凿而破碎之乎?’的风水原因而‘禁采’……冀地的黄金开采虽已具规模,但矿点分散且规模小,秦豫交界的小柔岭金矿倒是不错,但也满足不了整个国家的需要……所以,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