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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夫-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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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弟弟的大舅子是龙四王爷府下一个师爷,消息应该确实。”
  曹尚真沉思一瞬,然后又灿然笑道:“好啊,龙四王爷在外多年,陛下现在身体这么不好,王爷是该回京探望一下,也不奇怪。”
  接着他丢下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的礼部尚书,急忙地命人赶车回府。
  一进了丞相府,他命人叫来管家,立刻吩咐,“清点一下库房,家中还有多少现银、多少银票、多少绸缎布匹,连同珠宝、古玩、字画……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一份详细的清单给我。”
  管家不明就里,笑道:“少爷,您要查账啊?咱们府上东西这么多,三五天肯定查不完的。”
  “多也不能多过七天,立刻给我查明白。”曹尚真脸上毫无笑容,冷峻得像座冰山,让一直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都不寒而栗又莫名其妙起来。
  管家不敢再问,赶紧带着家丁婢女们卖力地清查家中库房,及各屋所有值钱的东西。
  待丘夜溪从兵部回来,丞相府内院外都是忙碌的家丁婢女,满地都是花瓶、木箱,几乎让人无从下脚。
  “怎么回事?”见状,她满脸诧异。
  曹一修站在庭院当中,负手而立的模样隐隐散发一股小少爷的气派。
  听到母亲询问,他笑着说:“爹在查账。大概是怕有人贪污了他的宝贝。”
  “好好的查什么帐?外面的帐还不够他查吗?”丘夜溪疑惑着,从各样东西的缝隙中小心穿过,打算直接到后院去找曹尚真问个明白。
  只见他大刺刺地坐在后院当中的太师椅上,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指着眼前的字画卷轴,对管家吩咐说:“上了百年的东西留下,其他的都不要了。本朝人的东西我没有一个看得上眼,都不必留,中原唐朝李白的字,宋朝苏轼的画,都是我最喜欢的,务必多包几层绸布,先用檀香做盒,再用樟木箱子装好,对了,箱子内多垫点棉花,免得到时候磕了碰了,没钱去买后悔药。”
  走到后院,丘夜溪越听越糊涂,大声问道:“尚真,你在这里折腾什么?”
  曹尚真抬眼见到她,启唇一笑,“夫人回来了?辛苦了,为夫我正在……准备搬家。”
  “搬家?”她更加不解,这好好的丞相府不住,要搬到哪儿去?
  见她皱眉,他起身来拉她,将她扯到屋里去。
  “近日京中要来个对头,我想了想,不好和他力敌,还是避一避风头为好。”
  “对头?”自从认识他以来,她就不曾见他用这个词形容过什么人,而且这对头竟然强大到能逼得他搬家的地步?“你想搬到哪里去?”
  他说出心中的盘算,“先去龙城吧。你也好久没见你娘了,正好带一修回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我心中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和你出海走一走,但是这些年忙于官场政务,实在无暇去享清福。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先去东岳国,当年我有个表姐嫁到那边去,我可以去看看她,然后再去西岳国——”
  丘夜溪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到底是什么对头?让你怕到这个地步?”
  曹尚真苦笑道:“倒是不怕,只是不想正面为敌。这个人说起来和我们曹家有点渊源,当年爹在朝为官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王爷,却很看不惯爹,几次在陛下面前进言要罢爹的官,多亏爹机警,才躲过那几劫。然后爹又略施小计,骗得陛下将他送到南阳去镇守,一走就是十几年。”
  她思忖着,“这么说来,他是皇亲?可是他不曾和你交过手啊。”
  “他是陛下的幼弟,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当年被我们曹家陷害得离乡背井,肯定对我曹家怀恨在心。而且看京中现在的局势,陛下正想尽办法削弱我在京内京外的权力,调他回京一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想了想,回答道:“陛下是想,万一他不幸驾崩,就仰仗这位龙四王爷一边辅佐太子,一边压制你?”
  “聪明。”曹尚真笑赞,“但我怎么可能给对方这种机会?到时候他若随便捏了个罪名就要抄我的家,这么多宝贝金银,难道要白白便宜了国库?还是趁早转移为妙。”
  “你还怕敌不过他?”丘夜溪才不信。她的丈夫岂是见阵就逃的胆小鬼?在朝中风风雨雨有十年,被他踩得不得翻身的对手,可是如车载斗量一般。
  “此时不同往日,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我定为头号谋逆重臣,又费心地要将我法办。我这么好的臣子,应该为陛下分忧,早早功成身退,去过我的清闲日子才对。”他边说,不忘关注收拾物品的进度,隔着窗户对外喊了一声,“那个青花大缸不要空着装,容易晃,多放点东西进去,也可以一次多搬一点。”
  丘夜溪虽然知道眼前局势很不一般,但看他一副守财奴的模样也不禁想笑。
  其实做不做丞相或是兵部尚书,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这个忠臣良将之后,自从嫁了曹尚真,也曾想将他变成忠臣,可惜试了数次后发现全无作用,只好作罢,只要大节不乱,小事……就随他做主。
  换个角度想,他肯丢下名利之争去过清闲日子,倒让她松了一口气。这些年她一直为他担惊受怕,生怕会出现一个比她要激进的忠臣,拼着命来杀他,那就防不胜防了。
  “你这样在府中折腾,不怕陛下在宫中得到消息吗?”她又问。
  曹尚真却诡异地一笑,“当然不怕,就是要让陛下知道。”
  “为什么?”
  “陛下的本意也不是想将我们全家赶尽杀绝。既然我有隐退之意,陛下也好放心,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准备盘缠银子,送我们上路呢。”
  丘夜溪哼笑道:“说走就真的能走?这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这一次还真让丘夜溪说中了。自从曹尚真真想挂宫隐退的消息传出,曹府比以前更加热闹,京中的大小官员,齐齐跑来见他,一个个苦口婆心地劝他留下。
  这个说他是朝中巨擘,一走就会天下大乱。
  那个说他劳苦功高,无人可替,若是走了,国将不国。
  还有人说陛下是他为如手如足,他们视他如衣父母、启明之星,若是他走了,再无人可以为他们引路指明。
  曹尚真则不急着否认,也不急着承认,只是态度暧昧地说一些感谢之词,再对众人表达了一番重任在肩,不会懈怠的决心,客客气气地将一班臣子们送出府邸。
  并不是他不想表态,而是他若表态,朝内真的要大乱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能表态,因为他最大的对手——皇帝,还没有正式发话呢。
  所以,他必须等。
  果然,在他等了两天之后,皇帝要召见他的旨意就来了。
  一入宫门,皇帝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床榻上,而是斜斜地靠在龙椅中,虽然虚弱,但是龙威依旧不可小觑。
  “尚真,听说近日你很忙?”皇帝慢慢开口,目光中却透出一股逼人心底的厉光。
  曹尚真笑着耸耸肩,“微臣家中仓库的东西年深日久,有些已经发霉了,所以微臣想拿出来晒一晒,没想到这点小事也惊扰了陛下?”
  “原来只是这样……”皇帝噙着唇齿中的寒意,淡淡道:“上次我和你提到,问你是否有意再娶一房,你可曾想过?”
  听皇帝旧事重提,他就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鬼,不过仍然漫不经心的回答,“微臣家中已有娇妻,娇妻乃是河东狮,微臣不敢另娶。”
  “那就休了那个河东狮,朕可以给你做主。”
  曹尚真本事想以玩笑的口吻搪塞过去这件事,可现今听皇帝的口气如此严峻,他便知此事着实不妙。
  于是他收敛起笑容,认真回道:“陛下是在和微臣开玩笑吗?夜溪自从嫁给微臣之后,虽然说不上有多贤惠,但是从无大错,和微臣也说得上是举案齐眉,情比金坚,微臣怎么可以休了她?”
  “因为朕以为,梦娇更适合做你的妻子。倘若你娶了梦娇,朕保证你今日的荣华富贵还会是明日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一番话,曹尚真终于明白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了,一方面在政事上给他施压,另一方面又想用亲情来拴住他的心。
  他淡淡一笑,深深长揖,“多年来,陛下对微臣很是照顾,微臣铭感五内。陛下平日所说所做,微臣均奉为天命,不敢怠慢。只有这件事,事关微臣一生所爱,只能让陛下失望了。
  近日微臣也觉得官场上之上多有心力交瘁,力所不及之时,很想和陛下告假。如今看来,若是必须牺牲夜溪换得我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那微臣只好彻底辞官了。不能再报效国家,侍奉陛下,是微臣的大憾,也望陛下保重龙体,万事平安。“
  说罢,他跪下双膝叩首,然后也不管身后的皇帝是怒是急,便径直踏步迈出殿门。
  第2章(2)
  突然挂官而去,曹尚真知道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是耳目口舌,只怕到明天清早上朝的时候,朝中所有大臣都会知道他和皇帝的对话。
  于是他一回到家,就下了命令,“东西无论清点了多少,都一律封箱装车。”
  奇怪的是,按这个时候,丘夜溪应该在家中,但他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叫过来人问:“夫人呢?”
  “夫人刚刚收到一封家书,在小少爷的书房中,像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一个丘夜溪身边的侍女小声回答。
  什么家书会让妻子不开心?曹尚真急忙奔去儿子的书房,才到门口就意外地看见她正紧紧抱着儿子,一只手攥着一张信纸,像是在低低啜泣。
  打从他认识夜溪以来,就不记得她曾为了什么事这样伤心,惊得他急忙奔进屋问道:“夜溪,出了什么事了?”
  曹一修被母亲抱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却动也不敢动一下,只好努力抬起头,替母亲回答问话,“龙城来信,说外祖母病重,要娘赶去见最后一面。”
  一听是这件事,曹尚真反而松了口气,柔声安抚,“既然是岳母大人病重,是该回去看看,明日一早我就陪你上路。”
  “不行,你不能走。”丘夜溪擦掉眼角的泪痕,轻轻松开儿子,正色对他道:“朝中事情还有很多等你处置,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从明日起,就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要我处置了。”他轻松地摆摆手,“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刚刚和陛下辞官了。”
  “辞官?”母子俩异口同声地惊呼。
  曹一修更是脱口而出,“爹,你不当丞相了吗?难道你要当摄政王?”
  曹尚真好气又好笑地刮了下儿子的脸颊,“真是口无遮拦。这种话以后连在家都不准说,否则给人听见了,你爹被定个谋逆大罪,以后你就得在天牢过一辈子,别想再吃糖葫芦了。”
  知道自己说错话,曹一修吐了吐舌头,见父亲使了个眼色,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溜下母亲的膝头,跑出房去,还贴心地将房门关好。
  倚着妻子坐下,他接过那封信看了看,说道:“生老病死是人生难免,陛下号称”万岁“,却连百年都难熬得过。所以你也不要太懊悔了。”
  丘夜溪悄悄抬眼看他,原来她流泪的真正心思都让他看透了。
  她的确是懊悔。自从嫁给尚真后,这些年一直忙着帮他处理政务,管理国家,很少回娘家去探望母亲。儿子出世之后,还是娘千里迢迢跑来看望外孙。
  娘寡居多年,身边连个可以谈心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唯一的女儿又远嫁到京城来,其内心的寂寞和孤独是她从不曾想过的。刚刚接到这一封家书之后,所有的愧疚之情都一古脑地涌上心头。
  被丈夫骤然说破心事,她再也不想抑制地一下子倒在他怀中,放纵自己的泪水肆无忌惮地释放。
  曹尚真轻轻拍着她后背,像哄孩子似的,给予最温柔的抚慰。“别太担心,也许只是生病,龙城那里又没有什么好大夫,所以才会说得比较严重。想当初你病倒了,还不是多亏了我适时赶到,还送了药过去才保住你的性命?我们带几个有本事的大夫过去,也许岳母就药到病除了。”
  他低低安慰了好半天,丘夜溪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但是定了心神,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她依然态度坚持,“你还是不能和我一起走。你刚辞官,朝中肯定还有好多事情要应付。不如我先走一步,过几日你的事情办完了,再来龙城找我。”
  “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真的不放心。”他皱着眉说,“万一又来了个楚长烟一样自不量力的人物,看上了你,我还要大费周章去把你抢回来。”
  她撇了撇嘴,“要说抢人,只怕你更受欢迎吧?离开京城之后,一路必须谨言慎行,少去招惹良家妇女,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不轨行为,小心我休了你!”
  曹尚真眼珠一转,笑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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