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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还是持着不可置否的态度的。但青蕴自然是不同了。虽面上是笑着,心里却已经厌到了极致。但再怎么样宾主之宜还是要尽的。黄太太面上带着笑进来了,又行礼请了安,青蕴倒没上去拦着,毕竟在她看来这黄太太也算得上是为老不尊。自然也就对她没什么尊敬跟热情。“头次拜访,王妃不会觉得老身冒昧吧?”黄太太嘴上虽这样问,眼睛却一直不老实的打量她的肚子。王妃现在已经渐渐有些显怀了,她一个妇人,虽然在自己家的后宅呼风唤雨,但是在别人家总归是有些害怕的。可是为了女儿,黄夫人咬咬牙,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会,与你们家礼尚往来这么久,本来该是我去拜访的。只可惜我现在身子重,是故一直都没有上门。”青蕴一边说话,手一边不自觉地去摸肚子。那动作在黄夫人看来颇是刺眼。“瞧王妃的怀相,像是个小世子呢。”“儿子女儿都好。”青蕴实在不晓得黄夫人今天过来的目的,只是瞧她的笑容就觉得笑里藏刀,实在是让人不自在。婢女们上了点心上了茶,两个人却都沉默着等对方先开口。到最后终究是黄夫人耐不住,道:“舒澜年纪不小,也该定亲了。”“夫人说的是,说起来,我也是在舒澜那个年纪出嫁的。”“舒澜可没有王妃这么好的福气。”黄夫人话里有话,青蕴如何听不出来。可这种话就是听出来了,也不晓得怎么接下去才是最好。“黄姑娘是掌上明珠,不比我自由失怙的,有父母疼着,怎么不算好福气。”这世上人总是贪得无厌,青蕴前几次只觉得那黄姑娘待人接物虽然不错,但为人倨傲,今儿与黄夫人接触,终晓得症结出在了哪里。“王府可是晓得,昨儿王爷去了王府,言语间提到舒澜的婚事,适才,我今儿才贸然拜访。”
☆、子嗣
黄夫人言语之间,暗示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青蕴不晓得为什么觉得心里瞬间堵了一下,脸上却还是露着笑的,她毕竟不是一个蠢到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丈夫的女人。一时之间青蕴想了许多,虽然也不敢大胆假设觉得黄夫人这次是故意说些不实的话来刺激她,但也还是不愿相信她言语间的暗示。毕竟她这些暗示实在是让她颇摸不着头脑。
“王妃。”
黄夫人好意的提醒她。
青蕴这才回过神来,黄夫人见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亦是觉得她小家子气,暗想若是到时候自己女儿嫁进来,可不晓得强上这位正牌的王妃多少倍。黄夫人越是这么想,心里的念头就越是清晰,只是她毕竟一介妇人,胆子还是有些小,心里怯怯的,又为了自己的女儿,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做一些罪过的事。
“我倒是也很喜欢黄小姐,若夫人瞧上了哪户人家,我相信不论是王爷还是我都是很愿意从中说和的。”
黄夫人突然愣住,却没成想这位王妃这样聪明。最终还是讪讪地笑了笑,道:“娘娘您说的是,其实我只求她嫁给真正疼惜体贴她的人,身份不身份的倒在其次。”
青蕴不料黄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黄夫人神情及其自然,自然的就仿佛是自己真心所想。若之前她未见过这对母女的狼子野心,青蕴倒觉得自己八成是要被这我黄夫人给迷惑了。
“夫人能这么想最好。”
总之,她对这对母女实在没有半分好感。
黄夫人重又道:“我今儿是想让王妃与我物色物色,王爷既然开了口,我也就大言不惭的过来求王妃帮忙了。这是我与我们家老爷的一点心意。”
青蕴淡淡扫了一扫,倒觉得她这东西倒没什么问题,何况有没有问题自己也都不会用,自然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又道:“夫人竟然都开口了,我自然是愿意帮忙的,反正平日里也是长日无聊。”
黄夫人再三感激,不过这次倒是没做多久,晚上陶越轩回来,青蕴与他提及此事,陶越轩也是点点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黄家想借咱们的面子,咱们给就是了。”
青蕴见陶越轩面色没有疑议,心里也就安定下来,只能安慰自己黄家这次确实安分,便想开始在脑中想着身边没有没适龄的男子。只是翌日黄夫人过来的时候,她瞧着黄夫人那张沟壑难填又欲望难平的脸,心中又升起了别的疑惑。
黄夫人直接拿了册子过来,极是仔细的与青蕴说着这家或那家的公子,黄夫人身上幽香袭人,其实青蕴素来不爱闻香料,且黄夫人这身上的香味也实在浓郁了些。
黄夫人与青蕴挨的极近,青蕴有几次都被她身上的香味熏的难受。
黄夫人就这样来了几次,她身上那香味时浓时淡的,但即使如此,青蕴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住,就想着不如今日给黄夫人挑好了,想来明日她也就不会再过来。
“王妃喝口茶吧。”
黄夫人瞧了瞧青蕴面前的茶盏,又自己打开瞧了,只说:“这茶上面浮着的**可真是好看。”
青蕴微微一笑,也是想要用茶压一压自己心中的憋闷。黄夫人眼睁睁的瞧她把那杯茶喝下去,她刚刚拿手去碰的那碗茶,眼睛微眯了眯,又笑盈盈的说了会话,只见那杯茶见了底,黄夫人适才放心。
“时候不早,我今儿也应该走了。王妃挑的这几个人我都觉得挺好,待我回去与老爷商量商量,等挑好了,还劳烦王妃给我保个大媒呢。”
青蕴巴不得她这几日不来,自然是点了头说好,再说做媒什么的,也算得上是做好事。黄夫人微微一笑,因穿着宽服大摆的衣裳,不小心便碰翻了那茶盏。
黄夫人忙不迭的道歉,青蕴却只是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夫人不必自责。”
黄夫人走之前脸上露出诡秘笑容,到了晚间,青蕴等陶越轩等了许久,宫里却传消息过来说今儿王爷会在书房宿着,青蕴也听了心里觉得恹恹,但也只是让人打赏了过来传话的小太监。
差不多是子时的时候,青蕴睡着睡着,却突然觉得腹内如绞,脆枣今儿因为王爷不回来,便按规矩在房内守夜,只听见一声极凄厉的惨叫,本来睡得极轻的脆枣立时惊醒,她忙跑过去。
“夫人,夫人。”
青蕴极是艰难的握住她的手道:“去把府里养着的家医,医女,接生婆子。”
脆枣见她像是已经说不下去,忙道:“我马上去叫,夫人。”
脆枣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去叫了人,又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找万妈妈。青蕴心中急乱,身上又疼,一番腥风血雨过去,只听那医女跪在她面前道:“孩子保住了。”
她听了这话,又疲又倦,即刻便睡了过去。
翌日陶越轩回来,只觉得府里气压极低,回了房,之前自己夫人躺在床上,旁边站着自己之前请来的医女,他心中一紧,却又不敢叫醒青蕴。
待她醒过来,瞧见陶越轩眼睛是红的,心中倒是有些感慨。她昨儿极是怨他,毕竟昨日里她险些没了孩子,况且她心中也是清楚,她身子一向养的好,昨日突然九死一生,若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王爷,你得为我做主。”
青蕴甫一开口,陶越轩便想到了季如璟,他心中恼恨之余也难免感伤。
“黄家,黄家人要害我的孩子。”
她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她昨儿那样惊险的时刻亦不曾流泪,但此时见到陶越轩,只觉得心中委屈至极,眼泪便也一股脑的掉下来,陶越轩见了,亦是难过,最终却道:“我会为你做主。”
黄夫人等了一日并未等到任何动静,又差了自家下人去打听,却说王府似乎没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黄夫人还以为是青蕴心虚有意隐瞒,却不料翌日宫里就传了旨下,将黄姑娘嫁给了南方的一个世族之子做续弦。不是长子,虽是个嫡出,但黄夫人却怎么也不相信一向喜欢她女儿的太皇太后会下这样的旨意。
黄姑娘出嫁那天青蕴诞下了一个小子。亦是那天,黄老爷上表奏请告老还乡,陶越轩给了他千金做还乡的车马费,最终得来了黄老爷一句三代不出仕的保证。而黄老爷离开京城之前,却并没有带走黄夫人。
又等那小子会走路的时候,皇上没了。一时之间流言纷纷,却因国公爷一直勤政,流言没过多久也尽数消散。太皇太后要将孩子带走的时候青蕴哭了一通,却最终被太皇太后那一句,你已经足够幸运,人活一世,总要留些遗憾给劝住。
外头下着极大地雪,青蕴却不明白,太皇太后明明已是荣极,又何苦非要再争这一口气。自然了,那是她的人生,她不必懂。那自己的人生呢?青蕴止住了眼泪,声音却还是哽咽的,不过她已经跪了下来,她的孩子见她跪,自然也是跟着像模像样的跪下。
“母后。我想自己抚养我的儿子。”
太皇太后不屑于理她,遂只淡淡一笑,也不答话。
☆、流光
时光荏苒,她垂垂老矣,瞧了一生流光,天空灰败,而她的人生亦是灰败。她抬头静看苍穹,造化却依旧不给她一丝蓝天,还好她已看淡,毕竟随随便便回首,就已是百年身。她年轻时亦是个美人,眼波流转之间,自然夺人心魄,只可惜她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居士。”碧如冒冒失失的就跑进来了,她瞧着碧如黑漆漆的眼睛,很是慈悲的笑问她:“怎么了?”“她们欺负我。”碧如说着眼睛就涌上了泪来,年轻就是这点好,只要想哭,随时都会有止不住的伤心与委屈。“谁欺负你,跟我说说。”“就是……就是茗雪她们。”“她们怎么欺负你了?”她听着碧如的絮语,却突然一个恍惚,就想到自己年轻时候。那时候她意气风发,自认光明磊落,虽从不欺负人,也从不为人所欺。碧如的脸上还没有被岁月侵略的痕迹,少女独有的气息与温柔,还记得王妃初进府时,就像极了碧如现在的样子。她承认她初见王妃的时候,自己是很嫉妒她的。王妃很快怀孕,也很快生子。再后来,她就出府别居,做了居士。她本就不准备此生再嫁他人,从来没有。碧如哭完了,她低声的安抚碧如,神情十分温柔。有时候也想,如果当初能够早听他的话嫁了旁人,也许今日并不是这般光景。但是没有如果。她早晓得凡事都不会有如果。她曾深切的恨过,但后来也都释怀了。“来,居士去做点心给你吃。”她很是和蔼的说道。其实她年轻的时候满身戾气,但现在这些也都被磨了个干净。逢年过节时候,王妃还是会过来看看她的。她与王妃相交不深,从前时候,若不是深谙陶越轩心性,她自认若是凭计谋,王妃根本算计不过她。可是那又如何,这世上,多的是什么都不用争,就足够幸运的人。“好。”碧如跟这宅子里的其他女孩儿一样,都是大家族里一些犯了错的庶女。她自幼孤苦无依,出府别居之后,更是觉得寂寞。后来她因为王妃的托她收留了江家的一个庶女,渐渐的,也有许多世家夫人将犯了错又即将出嫁的庶女放到她这里教化。其实那些女孩子并没有那些嫡母说的那样孤僻歹毒。不过别人的家事并非自己可以置喙的。这些女孩子里头,她最喜欢碧如。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现在的她反而喜欢这些温婉文静的姑娘。碧如是威远将军家的庶女,因她生母实在不受宠,威远将军的那位夫人又实在有些不好相处,所以碧如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送过来陪伴在她的身边。来这里的姑娘,因为知道无法出去交际,婚事的话日后也不过是被嫡母随便指个人嫁过去,所以都十分的颓丧。自然也有聪明的晓得巴结她,毕竟晓得她在这京里的贵妇圈还是有些威势,只是那些带着谄媚的笑容与算计的眼睛过来的姑娘,她都不喜欢。因为有时候她看见她们,总会记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她年轻的时候眉目姣好,却没有女子该有的名姓,很小的时候,她就常常感受到同龄人不曾感到过得寂寞。她父亲常年征战在外,而母亲是个药罐子。她的母亲优柔寡断,而且不爱说话。再后来季家败落,但她毕竟是功臣之女,何况那个时候,她还有王爷。她那个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定要嫁给王爷,毕竟王爷待她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记得给她留一份,何况她虽有好的出身,但父亲已不再,亦没有兄长。长大之后她才知道她父亲虽是个忠臣,却亦是个孤臣。所以有时候,她心里是怨恨父亲的。她记得那一天宫中夜宴,太后感念他父亲昔年对陶越轩的照顾,会常常将她接进宫去。自从父母逝世之后,她一个人管着季家上下,还好父母在时家仆就少,她季家人口实在简单,所以即使她年少,也未有下人敢欺负瞒骗。她那时候已经打定主意了。其实凭她的身世,日后虽嫁的不会太好,但总也不会太差。只是她心中已经认定了谁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那一日太后与王爷都喝醉了。她自知这是绝好的机会,晚宴之后,她假装回府,却去了王府。那时候王府没多少仆人,唯一得力的常笑不在府内,她不过三两句话便进了府,毕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