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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上的穿衣镜前再转了几个身,辛合茵最后一次仔细地上下审视着自己。
今天的深蓝色西装领套装搭配得刚好,让她看起来比原本的二十四岁多成熟了两、三岁,但就是脑后那条马尾巴泄漏了自己的青涩,令她看起来尚有些年轻。
以往和被告见面时,辛含茵从来不会这么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但今天不同于以往,她要见的人是邵寒青。
邵寒青!
一想到这个名字,辛含茵的心就忍不住紧张起来,几乎比公设辩护人第二次口试时还来得紧张。
你好。
好久不见。
没想到是你……
她到底该用什么话当作和他再次见面的开场白呢?
深吸了一口气,辛含茵清清喉咙,伸手打开会面室的门。
苍白的日光灯下,坐在桌子另一头的男人、男人身后的警察,除此之外,会面室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旁的警察看两个人坐定后,轻轻点了个头,就走了出去,在外面等着。
辛含茵朝他露出一个表示友善的微笑,“你好,我是法院派来替你辩护的公设辩护人。”
这是她对其他人用的第一句招呼语,这次她也打算这么开口,以免刻意换了用词反而显得不自然。
邵寒青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只是望着她,似乎要看她打算如何上演这出重认旧友的老套戏码。
“寒青……你是邵寒青吧,还记得我吗?我是辛含茵啊!”看他没有任何反应,一点也没有要和她相认的意思,辛含茵试着问他,想勾起邵寒青的记亿。
虽然分开了七年,但邵寒青不可能就这么忘了她吧?更何况,他们两个还有那样的过去,辛含茵不相信他真的可以这么容易就忘了自己。
“辛含茵……我记得你。”邵寒青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复杂光芒,淡淡的开口。
“记得?你只是”记得“我而已吗?”记得?他说他记得她?
辛含茵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他和她之间,应该不是只有简单的“记得”两个字就可以轻易带过去的吧?
“不然你想怎么样?”邵寒青耸耸肩,口气有些冷淡,“你今天是来认故友、叙旧的?”
“不,我……”她连忙否认,发现自己的确是反应太过激烈了。
当然不只是如此,她这次主要是想来帮助他的,却没想到两人相会的场景,会搞得她理智全失。
邵寒青应该是会痛哭忏悔,要不也应该是为看到旧友而惊讶、喜出望外,或者是羞愧万分……这样的反应才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却没想到,他居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该死的!他真的忘了他们的那些过去了吗?
看到他毫无表情的脸,辛含茵心底暗暗地咒骂着他,骂了几句,才想到她居然诅咒着他该死!
呸呸呸!她连忙在心里打了个叉,小小地反省了一番,继而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很久以前,她就在心里发誓,不管多么生气、开玩笑,她也不能要他去死的。
别忘了她的命是他替她捡回来的,她又怎么能要他去死呢?
“我是想来帮助你……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们一定能找出洗刷你罪名的方法……”看他好像在嘲笑自己地撇了撇嘴,辛含茵连忙解释着。
“不必了。”
“有些人对法律比较不熟悉,又没有足够的财力聘请律师,上了法庭会十分吃亏,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全力帮你……”没注意到他说什么,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说不必了。”
“我们可以谈……你说什么?”她猛然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
不必了?他打算认罪?乖乖坐牢?有谁会这么呆?
“我说不必了。”邵寒青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一次。“不必你多费心,我不需要公设辩护人。”
“为什么?你打算要认罪?你真的贩毒吗?”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哪一个关在牢里的人不是一心想着要为自己脱罪?无罪清白的人想要出去,就算是有罪的人也会想要开脱成无罪。
那他是怎么回事?自己来送死?
贩毒耶!这可是重罪,搞不好是要送命的!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犯毁损、偷窃那样的小事小过吗?
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愿意睁睁地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最后是以一名毒贩作为人生的收场。
他小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当警察呢!
“随便你怎么说。”邵寒青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肯合作。
“相信我好吗?”辛含茵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着,“今天我们之间的谈话,没有录音,也没有录影,我是和你站在同一条阵线的,不是法院派来的内应。”
被告不信任公设辩护人,这是做他们这一行最常遇到的困难。
由于面谈的地方是在看守所,不若其他人是在律师事务所,所以许多被告担心看守所内部会私自录音、录影,一旦自己胡乱说了什么,就会被录下来,成为被判刑入狱的主要证据。
另一方面,公设辩护人是法院派来的人员,被告也会担心法院自己“球员兼裁判”,公设辩护人事实上是法院派来的“奸细”,所以对他们的态度都很不友善。因此,在工作之前,先劝服被告对自己产生信任感反而是辛含茵最感头痛的。
彼此之间没有信任,什么都免谈了。
现在,看到邵寒青不为所动的脸色。她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
她早该知道的,阿青的意志力一向很坚决,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去完成,打定了什么主意也不会更改,看样子,要劝他相信自己,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依我过去对你的认识,你不该会去接触毒品的,是有什么苦衷吗?金钱?环境?或者……你根本就是无辜的?是替人背黑锅,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她再开口劝道。
只要能找出任何一点可能,哪伯是动之以情,或是使苦肉计,她都要救他。
邵寒青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你真的认罪了?想让自己送死?”
他没点头,却也没摇头。
“阿青,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才几岁?还不到三十啊!打算下半辈子的大好人生就在牢里过了吗?” 看他还是不开口,辛含茵不禁急了,眼泪差点就掉出来。
“贩毒可是重罪,比吸毒要严重好几百倍,你不能当作儿戏呀!”
吸食毒品,以往的罪是很重的,但是近几年来已经有了不同的看法,认为吸毒的人本身就像是患了病,一旦毒瘾发作,连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所以有人主张要当作心理、生理的病患一样看待,处罚减轻了很多,把重心放在戒毒上面。
相形之下,贩毒可就不同了,它是一等一的重罪。
因为毒品危害的不只是自己,还包括其他人的健康,导致其他人为了购买毒品而引发更多的犯罪,严重危害社会秩序,丝毫不值得同情。因此,贩毒的罪是十分重的,加上如果又持有大量的毒品,罪责更是重上加重,少则关上十数年,多则是要关上一辈子的。
“你的资料我都看过了,不单单是有线人密告你贩毒,警方还在你的住处找到纯度极高的海洛英砖和各式毒品。阿青,你知道贩毒是多么伤天害理的事吗?多少人的前途就断送在毒品里,检察官起诉你时还求处了无期徒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到底弄不弄得清楚状况啊?还在这里装潇洒。
相较于她说得面红耳赤,邵寒青反而一派自然,像是一个宇也没有听进去,他凝视了她涨红的脸好一会儿,眼光里充满着一丝兴味。
“你怎么了?都不说话。”他的目光让原本激动的辛含茵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两颊更加红了。
“茵茵,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没变,依然这么善良。”他一开口说出的话是温柔的,教辛含茵更加睑红。
“现在别说这个……倒是你,要怎么办呀!”她清了清喉咙,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
茵茵!
她好久没有听他这么唤着自己了,还记得以前他都会这么叫她,那时候的他,会用大大的手牵着她,带她穿过学校里的树荫、崎岖不平的碎石子路……那时候的他们多么天真、多么无忧无虑。
“茵茵,我能说什么呢?”邵寒青的声音有些软化了,不再那么冷硬,但还是不肯透露任何线索。“我作梦也没有想到,我们重逢的地点居然是在这里。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我自己的案子,我是不打算救了,你别白费功夫……”
“为什么?”察觉他有所保留的话和眼光,辛含茵追问。
他既然提到“救”这个字,就代表这件案子另有隐情,一定有可以开脱的活路。
他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她?
“时间到了。”站在外头的警察定了进来,催促着。
“会面的时间已经到了,犯人该回去了。”说完,他领着邵寒青站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
半个小时怎那么快就到了?她什么都还没有问到。
“阿青,告诉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看着邵寒青的背影,辛含茵激动地站起身,大声问着。
邵寒青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像是有些不舍,又像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地离开了。
“再见?为什么是”再见“?”看着那扇已经合上的合金铁门,站在原地她看得很清楚,邵寒青最后的嘴型是在对她说“再见”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对她有礼貌地道再见?
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一次的重逢,她和他之间毫无进展,不论是案情和是旧情。
第三章
坐在法院的走廊上,辛含茵的胃开始不受控制地痛了起来。
她冒着冷汗,双手捂着胃部,为了看起来成熟一些,她把及腰的长发绾成发髻固定在脑后。
没有掩上大门的法庭内正在开一件连续杀人的案子,原告与被告隔着桌子相互叫骂,双方的律师皱着眉,似乎为无法控制自己的当事人而感到头疼。而坐在审判席中央的博立辰则是在忍耐达到极限后,指挥一旁的法警将叫嚣中的两方拉开来。
法庭外的走道上,则坐满了等候的律师、当事人,有些人低声交谈着,也有些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在法庭外放声大哭了起来。这就是地方法院的常态。
来来往往的人总是充满了争执与不平,泪水和愤慨日复一日地笼罩着这个地方,怨恕和丑恶持续不断地在这栋建筑物里回绕,永不止息。
辛含茵叹了口气,她每天在这里来来去去,早就看多了,也早该习惯才是,却不知为什么,碰上要开邵寒青的庭时,还是教她紧张得胃痛。
终究,她还是无法将他和其他案子等而视之。
法庭里的叫嚷声音分贝明显下降了,看样子,傅立辰有效地制止了情绪激动的两方人马。情绪这么激动,这个庭也开不了多久,邵寒青的案子就排在下一件,应该很快就可以轮到了。
喀喳!喀喳!
突然,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喀喳喀喳”的沉重碰撞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拖在地上的声音,其中还夹带着几声金属碰撞声响。
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大,原木在法庭外叫嚷的人群声,随着这奇异的声音出现,不约而同的安净了下来。
辛含茵闭了闭眼,浓密睫毛像是蝴蝶翅膀在白皙的脸庞上不住插动,她必须深吸一口气才敢望向那对着自己逼近而来的声音来源。
这样的声音对其他人面言或许是少见而陌生的,但对于她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手铐和脚镣拖在地上的声音。
手铐和脚镣,只有被判了无期徒刑或死刑的人犯才会用得上,在他们要到法院开庭时,法警便将他们从看守所或监狱里借提出来,套上手铐和脚镣,再由法警押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和刑具走向法庭。
无恶不作、来日无多。这几乎是被套上刑具的人所代表的意义。
每当他们所经之处,喧嚣的声音总会不约而同的停顿,四周投来有些畏惧、又故作不在意的眼光,低低私语、猜测……让这些人的压迫力和存在感成了法院中最受瞩目的一群。
辛含茵实在不忍心看到邵寒青这么悲惨的样子。
昔日高大英俊的他,此刻就像只被囚禁的野兽一样,被那些重重的铁炼一层又一层地捆绑着。
落魄、沮丧、悲惨……她不愿意这些成为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
想到这里,辛含茵只觉得胃更痛了,就连左额靠近太阳穴的地方也开始疼了起来。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望着前方不远的三个人。
两名法警押着邵寒青,就坐在离她不远的木头长椅上。
他看起来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