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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走出洗手间,发现蓝仁德等在外面,她一点也不意外。
“你还好吧?”蓝仁德关切地问,“怎么满脸都是汗?”
“你这个小人!”周苹厌恶地吐出几个字,“那天我真该捶死你!”
蓝仁德无所谓的笑了,“那你要怎么向你的宝贝男友解释我满头是血的躺在你家地板上?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心的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你知不知道?”
他掏出手帕为她拭汗,周苹想躲开,却被他捏住下巴。
“你……有毛病!”她继续骂道:“你真该去看精神科。”
蓝仁德摇摇头,“你在他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对我却这么刻薄;这顿饭根本不是我安排的,是他约我,他要介绍你给我认识,我还在纳闷他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周苹发现蓝仁德的体格属于壮硕型,比赵文易稍矮,肩膀却相当宽厚;站在她前面可以遮住她全部的视线。
“你何必这么紧张?”蓝仁德温柔的擦拭她的脸,“我又不会吃了他。”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得到这份工作?”周苹闻到一股薄荷味,由手帕里散发出来的,而这气味让她的恶心感迅速消失。
“你认为我会阻碍他?”他似笑非笑的问她,“你以为我打算怎么对付他?”
“不许你威胁他。”周苹的声音里有着恳求,“他很单纯,不像你,你可以……”
“我可以怎样?”他盯着她微微颤动的唇,要命,他真想吻她。
“你可以保护自己,他不行!”
“你还要当他的妈妈多久?你不觉得累吗?赵文易眼里只有自己。”
“他不是这种人。”周苹吞了吞口水,“算我求你,答应我,不要跟他作对。”
他的脸慢慢凑近她,周苹没有躲,任由他的唇轻轻地刷过她的。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他的脸离她不到一寸。
她可以闻到他吐出的气息,有淡淡的薄荷味。“你别想!”她轻声说,扭动颈子想挣脱他的箝制,但他却不放手。
“你又想歪了。”蓝仁德希望自己的浯气够诚恳,“我只是希望你能试着和我交往,说不定相处几次以后你就会对我改观。”
不!她不能心软,趁早让他死心才是上策!“我爱他,”她迟疑地说出口,“你如果真的、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就别、别老是对我做一些不该做的事。”见他脸色一变,她就开始结巴。
蓝仁德眼里隐隐跳动的怒火让周苹后悔自己太多话,幸好这时有其他女客要进洗手间,他侧身让路,她则乘机脱身。
周苹走向座位,还没有坐下,赵文易就嘱咐她等会儿要健谈一点,要给他未来的主管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蓦然想起蓝仁德的话,赵文易眼里的确只有自己,只是,以前她总把他的自私当成是孩子气。
蓝仁德入座时,皮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吓得她低下头猛吃乌龙面。
“两位的好日子近了吧?”蓝仁德笑着问。
闻言,周苹呛了一下。
“今年年底。”赵文易开口道:“我们说好了要去日本度蜜月,她想要看樱花。”他用手肘轻轻顶她,要她帮腔。
她剥着虾壳,漫不经心地说道:“蓝先生在日本待那么久,一定玩遍日本各地吧?”
“蓝主任在日本待过?”赵文易惊讶的转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该死!赵文易平时看似迟钝,此时竟变得精明起来。周苹在心里咕哝。
“我看、看他吃芥茉……吃得那么凶……”她瞪着那盘河豚硬拗。
“女人的直觉真准,一猜就中。”蓝仁德帮她解围,“我是在日本住过五年。”说完,他用筷子夹起一片河豚肉,沾了点芥茉,又沾了点酱油,然后送到她嘴边,“拼死吃河豚,你没尝过怎么知道它的滋味?”
好大胆!周苹紧抿着嘴唇瞪着他。
“吃吃看嘛!”赵文易在她耳边说。
周苹只得含住那片河豚肉,一股呛辣冲鼻的气味由她的舌尖扩散开来。
两个男人都盯着她看,周苹咀嚼几下,勉强吞下去。
一点都不好吃!唉!她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
赵文易想周苹求婚了。
她说他要考虑一段时间,但是她收下了戒指。等他在扬升的工作稳定了,她再把戒指退还给他。
她愣愣的盯着手中的钻戒,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她不知道,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爱过赵文易。他拿出戒指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激动;他拥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春心荡漾?
难道蓝仁德在她身上下了蛊?关于这点,她想都不敢想,她怎么可能还没接纳他就先爱上他?
但是,蓝仁德的确让她领教到欲望驱策人心的骇人力量,所以她不能让他成为敌人。赵文易已经辞了原来的工作,没有退路,她愿意帮他最后一次,只要能够取得蓝仁德的允诺,从此她和赵文易互不相欠。
她真美!整个人沐浴在夕阳余晖里,美得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蓝仁德在不远处观察她好一会儿,他比她早到半个小时,所以才看见她由皮包里拿出那只戒指。
两件事阻止他和她接触,一是那天赵文易介绍她给他认识;二是那天她双眸含泪地告诉他她爱赵文易。
他仔细想过,他的粗蛮不可能赢得她的芳心,再想起他出现在她和赵文易面前时,她惊骇的样子……他不禁厌恶起自己。
就在他决定要做个君子的时候,她却约他出来见面,虽然他猜得出原因,但他未尝不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嗨!”他像个没事人般的跟她打招呼。
周苹望向他,悄悄地将戒指收起来。
假日的淡水捷运站广场人潮汹涌,但是,蓝仁德浑身散发出魅力十足的男人味,在人群里非常醒目。
看见他直直地朝她走来,周苹突然觉得不自在,原本洒落身上的夕阳此时有若针扎。
“我观察你好久了。”他来到她身边,“你好美,整个人像镀了一层金光。”
周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的回避他的视线。
“我又说错话了?”蓝仁德开玩笑地问。
周苹远眺河面,“跟你吵架比跟你说话容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来这里。”
“拜托,我们两个能不能正常一点?”蓝仁德拉长了声音。
是呀!她和他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般的交谈?起码从刚才到现在,她没有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毕丽呢?”周苹盯着蓝仁德,“她回来了吗?”
老天,他都忘了!“她上次……”轮到他回避她的视线,“不久前她从英国打电话给我……”
“你不知道她人在哪里?”周苹没有忽略他的避重就轻。
“她像我妈,有吉普赛血统,最近我又忙……”
“你妈是吉普赛人?”她奇怪地问。
“不是。”蓝仁德笑出声,“这只是个比喻。狂野,懂吗?我妈是个画家,在欧洲非常有名气,我们家的人都流着艺术家的血。”
真想不到。“你怎么一点艺术家气息也没有?”她冲口而出。
“我的艺术天分表现在另一方面,跟我回家,我证明给你看。”
周苹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画家老妈加上黑社会老爸,真够他受的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蓝仁德见她若有所思的打量他,便自嘲地说:“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你就认为我是个怪胎。”
“所以你才老爱惹我?”她讶异地问。
这就有点难解释了,“我知道有些时候我很可恶,”他苦涩地说:“可是,每次遇见你我就变得不对劲,我千方百计的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可是我总是用错方法。”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周苹认真道。
蓝仁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对他这个老师口中的坏胚子而言,她一向都是遥不可及的,她备受父母疼爱、师长赞许,在她面前,他总是感到自卑。
没想到她居然一跟就看穿他!
太阳已经完全落入海平面,海风吹得周苹浑身舒爽,这是第一次,她和他相处得像是文明人。
“你饿不饿?”她问,“沿着堤岸走下去,下面有好几家海产店,我们去好好的吃—顿。”
“你请客?”蓝仁德挑着眉问。
“当然是你请哕!”周苹笑着说,“你是扬升的主管,别这么小气。”
她从来没有对他笑过,蓝仁德只觉得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跳舞。
两人沿着河岸往渡船头的方向走,途中两人都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地欣赏风景。
蓝仁德选了一家露天海产店,但是店里高朋满座,他们只好站在店门外等待。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他突然开口,“毕丽闯了什么祸,让你非得翻墙找她不可?”
“她帮两个同学窜改电脑里的成绩。”周苹眼睛盯着一只大龙虾,“班主任很生气,因为她还删除了新、旧生的缴费纪录,班主任要我逮她回去让档案复原……”
蓝仁德不由得联想到另一件事,但他立刻摇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
电脑公司的人说硬碟被清得干干净净,他们没有办法回复。
“看来你们家的每个人都很有天分。”周苹决定不点龙虾,因为那几只龙虾看起来好老。
“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家庭背景,才不愿意和我交往?”他又问。
周苹想之下才回答,“我不理你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不齿。”
他很欣赏她一点,就是她很诚实。
两人终于等到位子。
吃饭时,他提及他在日本的生活,周苹听得津津有味的,但她很少发问,也不提她自己,他知道她是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吃完海鲜,蓝仁德要开车送她回家,却被她婉拒。
“你真的要嫁给他?”走回捷运站时,他问。
周苹沉默以对。
“我不相信你真的愿意——”
“这不关你的事。”她冷淡地回道。
“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啊!”蓝仁德犹不死心。
周苹咬咬牙,她才对他有一丁点好感,他却偏偏选在这时候提起这事。
好吧!要谈就谈。“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低着头说:“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也会彼此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会这么说,就表示他还有希望哕?蓝仁德大大松一口气。
“你想想,我们什么时候和平相处过?你总是让我出糗,而我也没让你好受过。”她边走边说。
“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不管你怎么对我。”蓝仁德停下脚步。
闻言,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自顾自的快步向前走。为什么赵文易从来不曾对她说过这些话?
蓝仁德在她身后呐喊:“我是情不自禁的想要你啊!”
周苹放慢脚步。“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情不自禁。”她低声埋怨。
他听见了,追了上去,“你还在为上次的事不高兴?”
“上次、上上次、还有以前几百次……你永远都不会改!”她叨念着。
“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蓝仁德真心地道:“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能保证不动赵文易吗?”
“什么意思?”他有些激动地问,他不懂她为何总是像老母鸡似的保护赵文易。
“他是会计部的,你属于安检部门,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要你保证不会和他作对。”
“我要负责扬升每一笔进出的帐务不出问题,”蓝仁德解释,“会计部的任何资金调度都要经过我的许可。”
“你敢说那天你答应让他请你吃饭,不是因为我?”周苹生气地说。
这个女人真会把他逼疯!“他只要手脚干净,没人动得了他。”蓝仁德只能如此保证。
他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的答应她?周苹气闷的不再说话,径自朝捷运站里的购票机走去。
排队买票时,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问她,她到底要他还是要赵文易?
两个她都不要,周苹告诉自己。
周苹通过验票栅门时,瞥见他在向她挥手道别,待她踏上电扶梯,再回头时已不见他的身影。
她心中怅然若失,在搭乘捷运时,一路上闷闷不乐的。
出了捷运站,她意兴阑珊地走回家。
回到住处的公寓,搭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只见蓝仁德斜倚在她家门前对着她微笑!
周苹愣愣地走出电梯。
蓝仁德缓缓地站直身子,走到她面前,“我忘了跟你道晚安。”俯首吻住她诱人的唇。
浅尝即止,别又搞砸了!蓝仁德警告自己。
但是她柔柔顺顺地依偎着他,他不自觉的紧紧抱住怀中的娇躯,她已经在他的臂弯里,他还等什么?
周苹轻启唇瓣,任他攫取她口中的芬芳,慢慢的,她发现自己不能顺畅的呼吸,他抱她抱得太紧,她的口鼻几乎被他堵死。
她手握成拳抵住他的胸膛,想为自己争取一些空隙,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