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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他还把他的破衣服丢给我补,叫我帮他纳双新鞋,真是气人。”就算她喜欢他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老把自个儿的事丢给她忙。
冬雨受伤期间,是夏侯莱阳亲手照顾她,替她换药、替她梳头,还不肯假手他人的帮她擦澡,让她羞得快抬不起头见人。
不过也因为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原本对他厌恶的心渐生情愫,情不自禁地起了男女之情。
“你呀,真是不开窍!人家已经把话说白了,你还不懂他的心思,真是可怜人家一片心意。”最该同情的是夏侯,竟中意少根筋的丫鬟。
不甚了解的冬雨搔了搔头,“王妃,奴婢听不懂。”
哪里白?哪里可怜了?明明辛苦的人是她。
单无眠好笑的解释,“煮饭婆的另一含意是我家那口子,一个大男人要你煮饭给他吃,替他缝衣纳鞋,这是谁该做的事?”
“当然是他妻子……啊!他……他是把我当成……呃!那个……”冬雨整张脸涨得通红,小嘴儿阖都阖不拢地羞笑。
“喜事近了,傻丫头,我就做主把你许配给他,让你去洗他的臭衣服,补他的臭鞋子,一锅焦巴饭吃一辈子。”她取笑着。
“王妃……”她害臊地噘着嘴。
四个伺候她的侍女也掩口轻笑,冬雨的迟顿令人莞尔,同时也为她高兴,女子一生中最期盼的莫过于嫁个好丈夫。
“王妃想把丫鬟许配给谁?”一道阴森森的冷音骤起,寒得教人打哆嗦。
如鬼魅般的夏侯莱阳忽然立于身后,浑身散发出冷冽气息足以将人冻僵。
“咦!夏侯,你是鬼吗?怎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吓了她一大跳。
“不是。”可是王妃若擅作主张,他有可能变恶鬼。
“我晓得你不是鬼,只是你好歹也出个声,别吓着我……”单无眠秀眉一扬,露出有趣的笑意,“夏侯,你在瞪本王妃吗?”
“卑职不敢。”他表情如旧,冷得没有一丝情绪,可冷然的眼神确实在瞪人。
她突然很想捉弄老用一张冷面对她的侍卫,“本来我想把冬雨许配给你,不过看你好像不太乐意,那就取消,当我没说……”
“谢王妃成全。”他飞快地截断她未完的下文。
“你……你这阴险小人呀!真会顺水推舟,我都还没说定呢,你倒是先谢起我了,我要是真反悔,你不抽剑指向我。”果然是表里不一的火烧锅,闷着烧。
“真有人拿把剑正等着你。”他面上一肃。
“什么意思?”她正了正色,有些不安。
“单大人和单夫人求见王妃。”来者不善。
“什……什么?他们怎么来了?”她当下慌了手脚。
夏侯莱阳以眼神暗示春儿,倒杯热茶给王妃顺顺气。“说是思女心切,想来与王妃叙敍旧,闲话家常。”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哪来的思女心切?老爷夫人根本不关心王妃,他们不来欺负王妃就不错了……”哪有旧好叙。
“冬雨。”单无眠按住为她抱不平的冬雨的手,转头看向夏侯莱阳。“两位长辈安置在何处?”
“花雨厅。”接待官位低的宾客的小侧厅。
“好,你们都别跟来,我自个儿去和他们聊聊。”一家人嘛!能聊的事可多着。
“王妃……”冬雨想跟,却被她以手势制止。
“也别沏茶了,他们很快就要走了。”她不留客。
日子过得太平顺,都让她忘记一些事儿了,自从她和乐王成了一对真夫妻后,她压根不记得和亲爹的约定,也没再送信知会他一声,告知乐王真傻、假傻的真相。
如今久候不到女儿消息的他便自个儿上门,甚至还带了凶悍老婆来助阵,可见欲求发达的贪念犹胜过父女亲情,将女儿当成是攀上权贵的踏脚石。
当单无眠一身锦衣玉带,华贵人家装扮的出现在侧厅,明显地看出单上南和柯云芳两人迥异的表情,一个像是挖到金矿般睁大发亮的眼,紧盯她腕上的羊脂白玉环和胸前手掌大小的同心结金锁片;另一人则是满眼嫉妒,恨不得拔下她发上双凤戏蝶金钗和耳上垂坠的南海珍珠耳环。
不过两人唯一的相同处是坐着不动,以为仍在自己府中,摆出大老爷和元配夫人的派头,等着婢女生的小贱女上前请安。
“爹,大娘,两位安好。”她不疾不徐的走近,并未行礼地以子女身份问候。
“好、好,王爷挺疼你的,还送了你不少好东西……”那金子很值钱吧!样式繁复又贵气。
“好什么好,见到人不会下跪问安吗?什么样的娘生的什么样的女儿,一点规矩也不懂。”哼!真当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吗?不过是羽毛没长齐的乌鸦罢了。
单无眠虽笑得牵强,仍维持王妃风范,“大娘,若要论起规矩,你一个七品官的夫人该向我行跪拜礼吧!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儿,一名小小命妇不该以下犯上,辱及皇室颜面。”
“好呀!翅膀长硬了,给我端起架子了,太久没被我拧膀子,不知疼了是不是?”敢跟她搬出皇家礼法,简直是自找皮肉痛。
“大娘,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留下任何受虐的痕迹,我和王爷已做了真夫妻,他若瞧见我哪儿有伤会心疼。”那霸气的男人把她当私有物,一点损伤也不许有。
柯云芳高举的手停在半空中,打不下去只好讪讪然的收回,心里暗恼她尊贵了。“王爷不是傻了吗?怎会行夫妻间的事,你该不会在骗人吧!”
“教就会了,王爷虽傻,但毕竟是男儿躯,难免血气方刚。”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看得出已为人妇的娇态与妩媚。
她眼神质疑地一瞪,“看不出来你也是狐媚子,勾引男人的手段丝毫不输你亲娘,连个傻子王爷也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王爷才不傻,他……他只是不懂事,需要有个人从旁教导而已。”她咬咬下唇,一脸懊恼差点脱口而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乐王装傻一事,她连最亲近的丫鬟冬雨都没透露,就怕性子急的她不小心说溜了嘴,走漏口风,让有心加害王爷的人卷土重来,再次对他不利。
“你刚说他不傻,我可没听错,还不老实地招来。”耳尖的柯云芳没漏掉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心胸狭窄的她最擅长捉语病。
因为常与小妾们争风吃醋,抢同一个男人,因此她无所不用其极地压抑小妾的出头日,一一挑出她们的毛病,所以她的精明是磨出来的,把她家大老爷吃得死死地。
面上一惊的单无眠暗湿了手心,神色无异,“没……没有的事,大娘听岔了,我是说他并非傻得无药可救,好好教他还是略晓人事。”
“我说无眠呀!你要跟我兜着圈子转还早得很,你一个眨眼,我就看出你言不由衷,若不说实话,你接下来的日子可要难过了。”她暗藏威胁,恫吓她休要隐瞒。
“我……我没说谎……”她心很虚,眼神飘忽。
柯云芳向丈夫使了使眼色,要他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恩威并施的迫她说实话。
“女儿呀!我也不是想逼你,可是你也晓得当今圣上只有两名皇儿,太子镇日礼佛根本不管政事,皇上的年岁也高了,要是没人帮忙打理国家大事,咱们曜阳王朝还能撑多久?”
“这个……”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也不想想你有今天的风光是谁给的,要不是巴上皇后这条线,你能当上富富贵贵、穿金戴玉的王妃吗?别想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小贱人。
“我……”她本来也不想嫁的,但是……唉!能得王爷的宠爱,大娘也算称得上一份功劳,她不忍心女儿受苦才牺牲她,她才能捡到天大的福气。
“你娘这一生没名没份的,总是希望你能出人头地,替她争一口气,若是王爷没傻,你何不劝他出来为朝廷做点事,百姓何其无辜,社稷兴衰攸关人民生计。”她侍母至孝,动之以情必能动摇她的坚定。
“王爷他……呃,还不到时候。”他说要再等待时机,不能轻举妄动。
柯云芳眼看快套出话了,她加紧脚步施压,“什么叫还不是时候?他想当缩头乌龟到几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就算是个傻子也得振作,他吃的是百姓送来的米,花的是百姓流血流汗的血汗钱,怎么?傻子就不用为朝廷贡献一分心力,只能当个废人?”
“王爷不是废人,不许大娘用言语羞辱他,他只是装傻,不是真的傻子,你们不可以一再伤害他……啊!我……我怎么说出来了?”单无眠脸一白,仓惶不已。
单上南以佩服的眼神看了夫人一眼,两人同时得意地扬起嘴角,“原来王爷的傻是装出来的。”
“爹,我求你,看在女儿的份上,这件事绝对不能说给第三人听。”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他口气敷衍地挥挥手,“得了、得了,我不会向外人胡言乱语的。夫人,该走了,你不是要到玉春楼听曲?”
“是呀!小桃红的曲子唱得可动听了,啧,这钗子俗气,就送给大娘当见面礼吧!”柯云芳无比贪心,临走前还拔下王妃头上的金钗往自个儿发间一簪。
而这对贪得无厌的夫妇正打算到皇宫通风报讯,告诉皇后娘娘乐王的傻是装出来的。
第9章(2)
“什么,乐王病危?”
套出话的县官大人偕同夫人,心喜地进宫向皇后讨赏,一五一十地将乐王装傻的事加油添醋的说出,还形容得天花乱坠,仿佛知晓堂堂的王爷为何是傻子。
听完之后,皇后随便给点赏赐便打发掉两人,暗自思忖着,为了更确定太子可以安稳坐上皇位,她必须狠下心的痛下杀手。
于是,她派了亲信太监小新子来送礼,礼物是一件质地甚佳的绿翡翠玉佩,它以天染的红丝串起,垂挂在胸前。
由于是皇后送的礼,乐王不能不戴,而小新子在一旁耸恿着,半是强迫、半是以不敬为理由,亲手将宝玉挂上乐王颈项。
翡翠绿得鲜艳,价值连城,可玉的表面抹上一层淡淡的剧毒,它的毒性很强却不会令玉石变色,但是一接触到人体皮肤,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便会渗入体内,使人中毒。
不过它不会让人立即死亡,而且慢慢侵蚀五脏六腑,使其由内腐坏,脏器受损,最终气竭而亡。
“朕的皇儿呀!他的命运为何如此乖舛?先是少年生了场怪病,让才智过人、文韬武略双全的皇儿成了傻子,如今又……朕的心好痛……”为什么又是他?老天爷怎么不放过这苦命的孩子?
“皇上别难过了,要为黎民苍生保重龙体,天意难违,我们再伤心也要忍住,别让乐王走得不平静。”早该死了,看你还拖到几时。
敢装傻骗本宫,多活了些时日,这会儿还不是栽在本宫手里,晚死了几年。
朝云皇后假意安抚皇上,极力表现出贤良后妃风范,她搀扶着身心俱乏的安庆帝,一脸哀伤神情,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床上,面色灰白的男人。
人将死前,总要来见最后一面,父子亲情是天性,纵使帝王也难舍亲儿之死,不来见上一面,他心里多少有遗憾。
而生性多疑的皇后也装出慈母假像,借口陪同皇上来探视即将丧夫的王妃,毕竟乐王曾经装傻骗了她九年,不亲眼瞧瞧他濒死的模样,她怎么也不放心。
“胡说,不许诅咒朕的皇儿!他一定会平安无事,像上回一样好起来。”除非见他断了气,否则无论如何也要全力抢救。
“皇上,臣妾也同你一般不希望王爷有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就剩一口气拖着,没得好受呀!”顶多三天,世上再无乐王这个人。
“魏太医的看法呢?王爷还能不能救?”只要有一线希望,他绝不放过。
早被皇后收买的魏太医上前一揖,佯装沉痛的神情。
“回皇上,王爷是误食了根茎含有剧毒的有毒植物,发现得太晚毒性攻心,恐怕……皇上恕罪,微臣无能为力!”他语重心长,暗示回天乏术。
“什么?连你也没办法?那朕的皇儿,他……他……”皇上悲痛得无法言语。
“皇上,节哀顺变,生在皇家是王爷的福气,一生荣宠有加。”可惜他碍着太子的路,尊贵一生何其短暂。
乐王的脸呈现死相,嘴唇白得几无血色,他胸前的起伏越来越慢,若不仔细查看,会以为不再动,气息微弱得恍若已然死去。
府里的侍女、奴婢、丫鬟,仆从和侍卫,皆哀戚地陪同在侧,似在等送王爷一程,愿他一路好走。
在众多的奴才中,唯独不见最该在床侧伴君的人儿,这让皇后疑心顿起。
“王妃呢?她在哪里?”
一群站在后侧的人当中,有一身形颀长的男子代为回话。
“王爷病危,大受打击的王妃难以承受,身子微恙在内室休养。”不让她“休息”恐怕会出乱子。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