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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杜绢被母亲的口气吓慌手脚。
杜母缓缓摇头,她的灵魂在缥缈空间里哀伤,真的过不去了。她的眼底满是哀恸,阿绢不再是她乖巧听话的女儿,她的女儿,不会为了男人抛弃母亲。
“知不知道我多恨你?看见你,我就想起不名誉的过去,我恨不得把那段全数抹掉,可是你在,便不断提醒我……生产时间拖得那么久,你应该要死的,可你活下来了,宏亮的哭声敲击著我的耳膜。你为什么不死啊,你死了,我就不会痛苦……”
杜母的眼神无法聚焦,她的声音缥缈,表情有著不真实的飘忽。
她不是在对眼前的杜绢说话,而是在对保温箱里面红通通的小婴儿说话,她希望她死,不想带她回家,希望她代表的那个错误从来不曾出现过。
杜绢绕到母亲面前,不解。妈不爱爸吗?爸让妈觉得不名誉吗?为什么妈要地死,为什么她活著会让妈妈痛苦?
泪水模糊视线,心被嗜血怪兽吸吮,盐油酱醋全倒在一处了,说不上的万般滋味在胸口吞噬。
“太太!你别这样。”被争执声引来的阿荣婶进门,立即抱住杜母,也跟著掉泪。“阿绢会吓坏的,她还小、她不懂事,我来教她。”
“怎么教……青出于蓝啊,她有我的基因、有我的个性,这叫做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我克死爸爸、我的女儿克死我,很好,反正我也累了……”
霍地,杜母抓紧胸口,脸色惨白,一口气提不上来。
“天!太太病发了,快点、快点!阿凯,快去联络阿绢舅舅,快叫你爸来帮我……”
当所有人忙成一团,在来回慌乱间奔跑时,杜绢怔怔地跪在地板上,耳里充塞著母亲的话。是她的错吗?如果她死掉,是不是,就不会克死妈妈?
“我死、我去死,你们活!”她尖叫著,两手在空中挥舞,泪流满面。
突地,她的手被两只温暖的大掌握住,身子被一个温暖怀抱圈起,她闻到一个让人安心的气息,舒服得像置身三月份的夏威夷。
“不要怕,我在这里……乖乖睡,不害怕……”大手掌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脊。那是蒋昊的声音,温柔得掐得出水的声音……
蒋……蒋昊?蒋昊!一阵头皮发麻,杜绢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他用下巴轻轻磨蹭她的额际,她差点翻下床。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杜绢用力推开他,低头拉睡衣。幸好,她不是性感睡衣的爱好者。
“你作恶梦。”他半睁眼,用性感到不行的口气说话。
“我吵到你?”不会吧,房间的隔音这么差?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作恶梦。”
那天,他躺在她枕边,发现她在梦中流泪,没有声音,只是掉泪。
他把她揽进怀里,拍拍她的背,亲亲她的脸,他的大手一顺一顺,顺著她的发、她的恐惧,直到她再度安稳。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在往后的每一天,他在枕边接收到她的泪水,终于,他真正理解,为什么她非要安眠药不可。
她遗失的记忆在夜里会跳出来折磨她,如果没有药物让她的身体沉重得醒不来,夜夜惊醒,谁受得了?
“如果我没吵到你,你怎么知道我作恶梦?”杜绢是聪明女人,一句话就问到重点。
蒋昊不想回答,含糊带过,大手一勾一扯又把她拉回怀里,圈著、抱著,用体温替她驱逐哀戚。
“有事明天再说,我想睡觉。”
什么话啊,床上多了一只庞然大物,她怎么睡得著?“你可不可以回自己房间去睡?”
“不可以。”他拒绝得斩钉截铁。
他知道,他一走,她不是又吞安眠药就是辗转难眠,虽然他在场,她不见得睡得著,至少那个恶梦……多少会害怕凶恶门神吧。
“为什么不可以?”
“抱你,我才能睡得著。”他把头压在她颈窝间,低语。
醇厚的嗓音、暖暖的气息,杜绢的心在海浪间浮沉。最近他的改变那样大,叫她怎么适应?
走路时,他牵她。
他说:“新婚夫妻都是这样做的。”然后,她看看四周,找找有没有狗仔队的踪迹。
他们每天晚上都出门,也许逛街、也许看电影、也许拜访家人。
他说:“新婚夫妻都是这样做的。”然后,她又下意识找狗仔队。
他为她买一大堆颜色鲜艳的衣服、包包、鞋子,在她的帐户里面存进她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带著她吃逼台北各名店。
他说:“新婚夫妻都是这样做的。”这种事,狗仔队挖不到。
如果是演戏,他未免太入戏。
她问他,“为什么你老是送我八朵玫瑰,你知道八朵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花哪会说话,都是人类说的,依我说,八八八、发发发,送你八朵玫瑰花,你发我也发,不是很好?!”然后,他又塞给她八朵玫瑰花。
她不解的望著他,他被看得满身不自在,欲盖弥彰地加了几句,“一朵玫瑰十五块,八朵一百块,这个便宜谁不占?”
他对她的态度模糊到一整个不行,杜绢有满肚子问题,可是抱住自己的男人好疲惫,现在显然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她很想推开他,保持适当距离。
但他说了,抱她,他才能睡。如果不抱呢?她很清楚失眠的痛苦,怎舍得让他受苦?
白雪公主的善良不是她遗忘的记忆,而是她始终存在心底的性情。
于是她让他抱在怀里,于是她贴著他的体温、嗅著他的气息,于是她在他起伏的胸膛前安安稳稳靠著,于是慢慢地、慢慢地,她浮起一朵安心的笑容,呼吸也跟著他,沉著……
她睡著了。
蒋昊轻轻挪动自己,低头看一眼胸前的女人,满足地叹口气,重新拥紧她。
明天,他总会想到好说词。
结果,蒋昊的好说词居然是——
“新婚夫妻都是这样做的。”
半点创意都没有,杜绢皱起眉头,低声说:“以后晚上,我会把门锁起来。”
她把果菜汁和刚烤好的贝果放在他桌前,没有咖啡,喝惯咖啡的男人也没出声抗议,他真的很好养。
咬下夹著乳酪和核桃的贝果,蒋昊模模糊糊回了一句,杜绢正在切水果帮他带点心盒,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她随口问。
他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清楚的说:“我说,我有钥匙。”
“什么?”
她一慌,刀子从指间划过,反射性地丢下水果刀甩两下,甩掉疼痛感觉。而蒋昊的动作更快,他冲到她身边,抓住她受伤的手指头。
他用面纸压在伤口,一会再拿开面纸仔细查看。“还好,没有太深,我去拿医药箱。”
她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分析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钥匙”代表……这个家是我的,我有权四处走?你锁也没用,我想怎样就怎样?随便你啊,你爱锁就锁,反正我自有对策?
她猜不出他真正的意思。
蒋昊很快跑回来、很快替她的伤口消毒包扎、很快把她手边的工作接过来做完,很快把自己的早餐解决掉、碗盘清洗乾净,然后把她的果汁和早餐推到她面前。
“你还好吗?”
他忙完之后,回头,发现她没说话、没动早餐,只是用半傻的眼光追著他。
“你……”
他很快接下她的话。“你受伤了,今天不要碰水,中午到公司来,我们一起吃中饭,我再帮你换药。”
换药……优碘加OK绷,需要跑一趟公司?会不会太小题大作?!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一起吃饭,放心,我会让司机回来接你,你受伤了,不要开车。”
她只是划破皮,不是骨折好吗?算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你有钥匙,是什么意思?”
“我真的有钥匙,不相信的话,我找给你看。”
要不是他的态度太认真,她会认为他在整她。“重点不是钥匙,重点是为什么你半夜要到我房里睡?”
蒋昊看她的眼光,好像她是智障。“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会作恶梦。”
“我作十年恶梦了,从来没有一次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床太小?我让你睡得不自在?”
跟床有什么关系?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从他眼底看到一抹狡狯,很好,她确定了,他是在整她。
“告诉我,为什么?”她松下双肩,追问。
躲不掉了吗?如果他说,他要开会,她会不会放人?应该会吧,只不过事情会在她心底搁上一整天,而他,不愿意她把事情搁在心间。
他放下抹布,专注看她。
“那天我发现你作恶梦。我没有经验,也没读过《如何应付作恶梦的女人》,我不知道是把你摇醒比较好,还是有其他更优的做法,于是我躺到你身边抱住你,没多久,你不作梦了,我也累得睡著,然后……”
“然后?”
“然后发现抱著你,我睡得比平常好。”
“再然后……”
“偷渡就变成家常便饭。”
她讶异的睁圆眼。“换句话说,你和我同床共枕已经……”
“十六天。”
十六天,她居然都没发现?她望著他,一脸困惑,“你觉得,这样好吗?”
“我觉得很好,睡眠是人生很重要的事,如果长期睡眠品质差,会影响身体健康,为了我们的健康,我想,我们应该睡在一起。当然,如果床太小,我可以帮你换一张床,或者你直接睡到我房里。”
他、他……这是哪国的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只是权宜之计,我们是演戏,不是真正的夫妻?”
“谁规定假戏不能真作,我相信,你可以和阿誉合作愉快,也一定可以和我合作愉快,毕竟我们是兄弟。”话说完,他超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藉口真的很烂。
“为什么要假戏真作?”
“因为我喜欢家里有你在。”
“怕寂寞吗?”
“不怕,我是喜欢『你在』,不是喜欢『任何人』在。”蒋昊强调。
她皱眉。“我可不可以解释,你的态度、说法代表……你爱上我了?”
“可以。”这答案很正确。
“这样……不好。”她摇头,她无法和一个需要爱情的男人合作愉快。
“为什么不好?”
“我不要爱情,爱情是坏东西。”
杜绢的回应让蒋昊想起阿凯的话,于是他把她拉到沙发边,眼神凝重。“为什么爱情是坏东西?”
“爱情往往会让人去追求一些不合理的东西。”
“哪些东西不合理?”
“比方永远、唯一、一辈子、至死不渝……”她一说一面笑,彷佛那些东西虚伪得很有趣。
“这些东西不合理吗?”他看著她,眼底有著怜悯,她竟反对起自己曾经坚持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要求对方专一,爱情只是在某个时间会发生的事情,不代表能一直持续下去。只要有了爱情,就会让人们过度想像,用尽力气,追逐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到最后,把两个人都搞得很累。”
“所以你不要爱情。”
“对,我不要爱情。”
好吧,不要就不要,他会依她千件事、百件事,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让他慢慢弥补她。“好,配合你,我们只要婚姻、不要爱情,你别要求我专一,我也别逼你至死不渝。”
“可是……”
“我会遵照合约里的每个条款,阿誉能做到的事,我件件为你办到。”
“可是……”
“我知道我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但我会为婚姻而努力,不是为了公司形象或我父母亲,我要留住这段婚姻,是因为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幸福愉悦。”
“可是……”
他才不准她可是。“不管爱不爱,我有信心,我们可以同心合力经营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
“可是……”
“我是个做事只准成功不许失败的男人,我有把握,跟著我,你也会感觉到幸福。”
“可是……”
他讲了那么多,她还有可是?蒋昊气馁了,停下话看她,“还有什么可是?”
“可是我的家人大力反对我嫁给你。”
她给了一个他无法反驳的理由,因为如果她是他的家人,他也会加入“大力反对”的行列。
第七章
他们回到杜绢老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突然造访,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这是蒋昊厉害的地方,不给对方准备的机会就出手攻击,他有足够的经验告诉自己,这种情况下,他成功的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他们一到,略过寒喧客套,杜绢的舅妈便打电话找来阿凯和阿荣伯、阿荣婶。
十分钟之后,阿凯出现,他的主力工作是带走杜绢,方便长辈和蒋昊开秘密会议。
“舅舅、舅妈、阿荣婶、阿荣伯,是我不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