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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常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观察,其实也心中有底了,虽然觉得长子有些可惜,但是身为一国之君,他还是只能按照一定的规则行事。
中秋夜前,景阳宫里的人都加紧准备着中秋节礼的东两,在所有的人部忙着的时候,只有包小岚一个闲得发慌,因为每个人都忙碌不已的,谁也没空闲陪她聊天,甚至找点事情给她做。
唯一在身边陪着她一起无聊的,就只有前些日子让宇文炀给调到她身边当大宫女的彩薇了。
“彩薇姐,我们真的什么活都不做,就这样憋在房里?”入宫以来包小岚从来没有这么空闲过,她一脸无奈的望着外头忙碌的人们,一脸羡慕样。
彩薇正穿着彩线编绳结,这也是中秋节的传统,编好五彩绳结送人或自己戴上,求个好兆头和福气。
她抬头看了喊无聊的包小岚一眼,从筐里拿出了一把线,“这里还有线呢,怎么不帮主子爷打一个绳结让他戴上?”
包小岚一听是这种活,脸更苦了,吐吐舌,“这我怎么做得来啊,我这手又粗又笨,做粗活难不倒我,但这几根绳子绕得跟要上吊一样,光看就眼花了!”
实际上彩薇许多天前就已经开始做了,那时候也曾让她动手一起做,但是她学了好几次,绳子是拆了又绕绕了又拆,最后除了一连串的死结外,什么也没绑出来,只能死心放弃。
没法子,以前家里穷,她这个唯一的女娃几乎都是当男娃用的,平常砍柴挑水都没落下,但是这种针线的细致活,她还真的没学过。
彩薇把线给收了回去,然后又开始叨念着,“要奴婢说您也上点心,能够伺候主子是多好的事,您总不能时时刻刻的想着主子的宠爱吧!也得多想想您以后该怎么办,就是不给主子爷,您给自己打一个求子结也行啊,在这种时候,戴上一个多喜气!”
包小岚嘿嘿笑着,心里却想着,他们还没一起睡过呢,就算想生孩子也生不出来啊!
这样的话她自然是说不出来的,但是心底却早已想过了。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家里人口多,屋子小又老,常常都是一家子好几口人一起睡的,所以就算没有人教,她也明白睡一起是什么意思。
就两个人叠在被子里就是了!包小岚非常天真的想着。
她也想过主子爷到现在还没和她一起睡,大约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两个人叠在被子里,那气都喘不过来呢!或许等天凉了就行了,睡了之后很快就能揣个娃娃在肚子里。
包小岚脑子里一阵乱想,也没注意到宇文炀从外头走了进来,连彩薇都起身行礼了,就她一个人还趴在窗边傻笑。
“这又是在傻笑什么了?”宇文炀难得抓了个空,想着已经有几天没见她了,就过来瞧瞧,没想到外头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她却趴在那边不知道在傻傻的笑些什么。
“我就是想想睡了之后要多久才能生娃呢……”包小岚出神期间再次被轻易的套话。
彩薇本来行完礼后都要站直身子了,结果一听包小岚这句话,整个人瞬间全身一僵。
这这这这……这是能够直接摆在主子面前说的话吗?
而且这话让一个姑娘家来说,她怎么就不害臊呢?!
宇文炀挑了挑眉,显然没预料到会问出这样的答案,“喔?小岚想要娃娃了?”
包小岚一被他套完话,很快的就回过神来了,但是对于自己说的话,虽然有点害羞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以前在村子里,就是个七岁娃娃都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话,所以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村子里的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种田和生孩子了,包小岚自小在村子里长大,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包小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宇文炀,“爷,你怎么来了?”
她会改口还是这阵子她被朝夕和彩薇教育后的事情,说她毕竟已经是侧妃的身份了,还跟着她们喊主子,感觉不大对,所以她就被迫改口了,虽然现在因为习惯,她偶尔还是混着叫。
宇文炀对于她喊他什么都无所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喊他的名字,只是这个目标太难实现,他说了几次还是没让她改过来,干脆也就随她去了。
“没良心的,我没事就不能来吗?!”他又捏了捏她的脸,那软嫩的触感让他非常的满意,顺手又扯了另外一边,让她两边脸颊瞬间变得红通通的。
包小岚揉了揉被捏疼的脸,一脸委屈的抱怨着,“爷怎么又捏我的脸了,就算肉多这里也会疼啊!”
“是吗?那我捏捏别的地方看疼不疼。”说着,宇文炀就要掀了她的衣裳,往她的腰上掐去。
包小岚害羞的从窗边的软榻上跳下来,绕到桌子的另外一边,哇哇喊着,“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再说了屋子里头还有别人呢!”
“别人?哪里?”宇文炀笑咪咪的坐了下来,然后使了眼色让她自己看去。
要是这时候屋子里头还有人,可见那人多没眼色,居然主子们都一起在屋里了,还不赶紧退了出去。
包小岚转头一看,只见原本在一旁做着针线的彩薇不见人影,甚至连她的针线筐都一起消失了,忍不住嗔着,“就算人都走光了也不行,现在还是大白天的呢!”
“那晚上就行了?”宇文炀特地扭曲她的话。
“晚上……你应该不行吧?”包小岚想起最近晚上他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常常三更半夜的才见得到人,别说做些什么了,就是连说两句话的时间也都少得很。
要不其实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他上回说的什么危险的大事,忐忑了两天,那两天连点心都忘了吃了,结果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平平静静的,就不知道那回是不是他说来捉弄她的。
她说这句话是真的没有其他涵意,但是听在宇文炀的耳里就不是那个意思了,他脸色一沉,“又胡说什么呢?一个姑娘家的说这些真是有失体统!”
包小岚还一脸迷糊,怎么这就有失体统了?
“我没说错啊!近来你不都忙到了晚上,这大半夜了,哪里还能和我玩闹呢,我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她有点委屈的看着他说道。
宇文炀干咳了两声掩盖了自己的尴尬,也说不出道歉,只得把话给含糊了过去。
唉!这阵子没什么时间和她说话,都忘了这个丫头偶尔说出来的话就是专门来嘻人的!
也怪他刚刚说话的时候没好好想想,结果才闹了这种乌龙来!幸好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要不今儿个他们说的话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行了,我今儿个来是想说,明日中秋节,你要记得不要踏出景阳宫外,尤其是晚上,不管听见了什么声音都不准让人开门甚至是出去,明白吗?”
包小岚很想问为什么,但是看着他严肃的神色,她明白这是他所说的危险的大事了,连忙也端着脸,一脸严肃的回道:“知道了,绝对不会出去的!”
宇文炀见她认真的作了保证,照理说应该是放下大半的心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老老实实的,他反而还是忐忑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对一样。
心里放不下心,宇文炀又再次叮嘱了一番,甚至连几点就吩咐人关上景阳宫的宫门都二说了清楚,直到再没东西可以说了,他才算多少放下一点心,想着都已经交代了这么多,若是还会出事,那也只能到时候再想办法了。
包小岚被一堆交代给弄得头晕,但是表情还是很端正,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直接将人给搂进怀里。
“等过了明日,过了明日就好了,接下来一切都会好的……”
虽然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也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紧绷,她知道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只能轻轻的环着他,在他的背上轻拍。
她的动作有点像是在哄娃娃那样,拍一下滑一下,让他为之失笑,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的碰了碰。
“记得你说过的话,若我死了,你要给我收尸,然后得赶紧来陪我。”他没想过事败,但若真有个万一,他也不会继续活着让宇文连有羞辱他的机会。
包小岚的心一紧,环抱着他的手也紧了紧,“知道了,我会的!只是到时候别走得太快啊,我怕我会追不上。”
“知道了。”他浅浅笑着,将她抱得死紧,像是下一刻就会失去这样的温度一投。
他们拥抱许久,但是没有谁再提到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他们都知道属于彼此的感情是生死相随。
夜逐渐降临,即使再不舍还是要放手,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她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而他将迎向一片金甲之声。
他瞬间扔掉所有的儿女情长,让自己的表情肃然,再也没有一丝的软弱让人看见。
进是生,退是死,且看明朝。
第九章
大启皇朝两百一十四年的八月十五,是所有人在百年之内都不会遗忘的中秋节。
中秋节一早,皇帝本该带着皇子们在宫中先行祭祖之后,就出宫到帝陵另行祭拜,只是那日早晨,皇帝车驾却久久不曾从宫中验出,让等在路边的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的当消息传进各官员的家中,除了几个早就心里有数的人外,其他人都不断的让自己家的下人到宫门前去打听消息。
只是随着早上皇帝车驾不曾出现后,宫中的东南西北四门也全都关闭,甚至剩下的几个小门也全都关上,没有人可以进出。
所有人开始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只见一队士兵直接站在四大门前镇守,但是不管怎么问,那些人没有一个开口,而且两个时辰就轮换一班,交接也丝毫不混乱。
而过不了一个时辰,京城的四门也关上了,禁止进出,同样被士兵们守着门。
第二日,文武百官再次聚集到宫中大门外,却依然只见到闭锁的大门,且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不说,早朝更是停了。
这一日,所有人全都吊着一颗心,不明白那朱红宫墙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派人守着四大门,等着不管是什么人还是消息从里头一出来,就马上往回传。
只是等到了深夜,还是没有消息,这第二日的晚上,京城里起码有一半的人家晚上睡不着觉。
第三天早上,许多人又是天未亮就起床等着消息了,而在天濛濛亮的时候,忽然从宫中的方向见到了一道红色狼烟冉冉升起,接着一直封锁的四大宫门开了,许多人马出来宣召大臣入宫。
等这些人入宫后,发现不过是短短的两天,这宫里居然已经风云变色。
皇帝宇文常签下禅位书,由大皇子宇文炀继位,二皇子宇文凯和三皇子宇文连各自封王,大启皇朝确定了继承人,立新年号为承新。
就在外头正为这个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宇文常结束了这两天的对峙,坐在景德宫中的暖阁内,看着站在一旁的宇文炀,久久才用干涩的语气问了第一句话。
“我不问你为什么,因为这个位置许多人都想争,但我只想问,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急迫?你该知道的,莫名的闭宫三天,接下来就是我的禅位,以后的史书里,你一个逼宫篡位的名头是绝对跑不掉的。”
宇文炀看着皇帝,不,该说是太上皇了,然后淡淡一笑,“那又如何?我一点都不在乎。篡位也好,逼宫也好,我既然做了,又何必怕史书如何写?父皇,曾经的我一点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有人将我逼上了这条路,我不能退,所以我只能进了。”
宇文常嗓子有些干,听了这话后,急着想要说话却忍不住干咳了起来,直到喝了一杯茶水后才慢慢缓过来,眼里有着浓重的不满,高声斥喝着,“谁逼你了?!难道有人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吗?”
宇文炀对于他的怒火一点感觉都没有,微笑着又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逼我的人不正是你还有宇文连吗?”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是宇文连与和妃的外家弄断了我的腿,逼得我明白原来为了那个位置,兄弟情分实在算不得什么;是你逼我的,在我受了伤后放弃了我,处处掩盖着宇文连做过的事,只因为他是另外一个可能的继承人。”他平静的一一述说着,然后在宇文常想反驳的时候又继续说道:“如果只是这些我都忍了,但是,宇文连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小岚的身上来,我可以忍受从高高在上跌落,却没办法忍受让她陪着我一起低三下四的去讨好其他人,何况那些东西原本都该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