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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料,皇上竟为了一个慕成雪,放掉敌军,放掉了战中最好的时机。但是此事必定成了皇上心中的一根针,一根刺。他们董家未必全输。
“田叔,苢军去向如何?”
“向西南方。”
梁玦冷嗤,果然只是一个名动天下的琴师而已,“鸿壁关设伏,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蝶央谷一事,被有心人流传,成了野史中津津乐道浓墨重彩的一笔,武宗皇后一命抵了苢国二十万将士,坐实了宠后之名。其版本更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春天的雨最是喜人,但也有些恼人,淅淅沥沥缠缠绵绵了好些天,不如夏日的雷雨,倾盆一阵,酣畅淋漓。慕成雪喜欢雨声,敲打的芭蕉,滴落的屋檐,都是美妙的音符。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慕成雪坐在凤瑞殿的榻上双手抱膝,窗外之景,正应了秦观的春日。似乎自从来到梁国皇宫,她对窗子的时间比对人还多。
自从蝶央谷她被送回来,已有三十二天没见到梁玦了,不只梁玦,三十二天没见过外人,三十二天没出过凤瑞殿了。
威严的禁卫军甚至连她榻上的窗子都没放过,放眼凤瑞殿外处处是身着黑色铁甲的禁卫军,挡住了明媚的□□。以前是漪澜殿现在是凤瑞殿,换了个地方而已。
她每天见的人只有凝霜和红鸾,脖子上的伤处理完还是留下了细微几不可见的疤,太医说每日用雪肌膏能消除。
今日难得,雨后初霁,光线照到窗口,她伸手抓去,很好,暖暖的。
初时,她三日滴水不进昏倒过去,前方传来梁玦旨意,她不食,凝霜、青鸾也不准食;她不睡,凝霜、青鸾不准睡;她若死,凝霜、青鸾不准活。似乎已经拿自己威胁过他一次,他就不害怕了不在乎了。
其实她不是要威胁谁,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做。她很疼,就是不知道伤口在哪里。她想了太多,从来到这个世界,到困在这里,生、离、死、别,她竟在这短短的十几年如过了一生。直接地、间接地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决定而眼见他们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眼见他们在痛苦中挣扎,她却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惩罚自己,她实在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她想回家了,二十一世纪的灯火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等她。
铿锵的脚步声夹杂着珠帘的撞击声,慕成雪不用回头已知他回来了。看样子,战事结束,战况不错,得胜归来,他该有多得意,来炫耀吗?一个愿放掉江山与她天涯海角的人,一个利用她贪图江山的人。她慕成雪居然也犯了一回傻。
“我来是想告诉你……”梁玦看着她孤瘦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分别的这多日像过了几百年。他尽快结束战事,想早些见到她,于是单骑一人先回来了,快马直奔凤瑞殿,铠甲还披在身上。却见她这个样子,她从来安静的样子最可怕,如同谁都抓不住的一缕烟,心口疼起来。他想拥她入怀,他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向一个人解释。他那么傲气的一个人从来不屑于向人低头,向人解释自己,遇见慕成雪,什么原则都可以被打破。
慕成雪却打断了他的话,对着窗子淡淡地说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
梁玦欣喜,她想明白了吗?
“打了胜仗,很开心吧,恭喜你,终于登高一呼,万里江山收于脚下,继先祖九渊后又一伟大的君主诞生。
我再没什么可供你驱使的了,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可以走了吧。念在这么多年我也做了点儿事,别给我留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我觉着还是活着的好。活着可以回家。”
梁玦沉下脸来,“什么意思?”
☆、迷失
如同风雨后的平和,无喜无怒,不悲不伤,她娓娓道来,“说清楚也好,把我的功过算明白,免得糊糊涂涂一笔账,你我心里都硌得慌。你在离国的时候,先是一步步加深慕家与郑家的嫌隙,我与郑则贵多次莫名相遇,就有矛盾的事发生,以致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包括伊人楼那次,都有你在场,现在想想,原来是你,因为只有你得利。利用我们慕郑两家的争斗,一方面打击了慕家,一方面逼得郑家狗急跳墙,投靠了你。这是我之功。
你一定许诺过郑伯甫他们什么好处,皇位吧,他们也只要这个。后来你们没想到淳佑帝没死,提拔了我,我将来执掌兵符这么早进入朝堂不是件好事。你们想过刺杀我在青州路上,但是后来改了主意。你让郑伯甫绑架了才六岁的嘉树,我这个外甥虽小但关系两家,苏府和慕王府,又是一石二鸟,我辞了官,姐夫苏应在朝中更是噤若寒蝉。做官这是我之过。
之后,你觉得时机成熟了,该回去了,让你的五弟来梁国和亲,你们吃定了我不会让我二姐伤心,安心地看着我为他们的和亲之事奔波,此事有了完美的结局,梁静抱得美人归,你可以回国了。这是我之功。
你们没想过因此事我被皇上升了职,还提前坐上了世子之位。那是因为我为了和亲答应了淳佑帝两个条件。其实,我本来不想做官的,我们慕王府一家打算回乡下,你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卸慕王府的兵符。可是,阴差阳错,和亲的事,让我反而高升了。这是我之过。
我去送亲,你一直挽留我在梁国,美男计都用上了,不过是因为离国之事未成,等我归国后,正好离国已改天换地,新帝登基,回天乏术。我因此事受争议归家静修,没有负隅顽抗。这是我之功。
你做了这么多,策划攻打离国这么周全,内外呼应,一定受到梁重甲赏识,那么快就做了太子。后来战事起,你去攻卫国,避开了熟悉的离国。梁重甲攻打离国。呵呵。我不自量力,向你请求救我父亲一命,你把我的信给了郑家,我就名正言顺下狱,我爹一去,我慕家的兵符就这样没了。做了三个多月囚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也算我一功吧。
大概郑伯甫就蠢在这里,以为你真的帮他夺皇位,夺兵符,谁知战事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他没办法把我放了出来,因为慕家军认我,世代为慕家效忠,怎会听他郑家的。我为报父仇,如你所愿杀了梁重甲,帮你顺利登上皇位,你满腔抱负得以施展,亡卫灭离。这是我之功。
就剩一个苢国,怎么能放过呢?你费尽心思做那么多事取得我的信任。因为你知无忧与我交好,无忧为我复仇正中你怀,你告诉他我未死,邀他在蝶央谷见面,你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胜,坐拥江山。我来了,无忧也来了,你胜了。这也有我之功吧。
其实你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我本打算见无忧,劝他停战,你们可以和平结束战事,不会流血,不会流泪。
算一算,我功大于过,一条小命够了,我走后,不会复仇,不会起义,你可以安心做你的皇帝。“
慕成雪说完,好累,以前听郑伯甫无意间说过梁玦骗了他,当时不知是何意,如今静下心来想一想,顺一顺,明朗多了。
她整日坐在这里就想出了这些东西?她没有回头见到梁玦脸上无法形容的哀、痛、悲,不疼吗?为什么连心跳也感觉不到?他双唇微抖,双拳握紧,又放开。
原来这就是哀大,莫过于心死。
那他需要说什么吗?
他从来知道,他的慕成雪,冰雪聪明。
迈开步子,转身时如穿越了几个轮回。
你爱一个人就给了那个人伤你的权利,你越爱伤越深。
“禁卫军听令,收兵回营,从今以后,文宗皇后要去哪里,谁都不许拦着。”梁玦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不再回头。
慕成雪松了一口气,她自由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的蛊不是没有了么?为什么如噬心般疼?
他竟然没有反驳,她竟然猜对了。她难道希望她的推测不对吗?若她早知道,会不会阻止得了,会不会什么都没有发生,会不会他们依然在伊人楼喝着酒说着话,会不会没有人离去。没有阴谋诡计,都结束了,她该走了。
没有可要收拾的东西,这里的一切不属于她,她出了宫门,可以找公孙仅,找桑甘,她饿不死,她会更潇洒地活着,会找到回家的路。
凝霜和红鸾含着眼泪要跟她走,她摇摇头,不是不想带,而是不允许。一个出走的皇后,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彻底消失。
到宫门口,慕成雪忍不住大骂梁玦混蛋,他是说文宗皇后要去哪里都不准拦,结果宫门守卫告诉她,皇上下令斋戒春祭,任何人不准进出皇宫,这任何人里自然包括她文宗皇后。
前后半个时辰都不到,她气冲冲回到凤瑞殿,还春祭,夏天都快到了,学黛玉葬花?
凝霜和红鸾见娘娘回来,欣喜万分,收到她生人勿近的讯号后,闭嘴站到了一边。春祭时期,皇上沐浴斋戒,任何人都不见,也就是说,她连跟他谈谈的机会都没有。
慕成雪进入郁闷期,梁玦故意的吧,她在这里有意思吗?还有什么可供他驱使的?他们之间,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已。
乔装打扮?没用,谁也不能出宫门。铁索横桥?抬头看看高高的宫墙,算了,摔个半死不活怎么整。钻狗洞?前提是有狗洞。
是夜,下起了雨,她想试一试,上一次,她中箭后回到了现代的家,不知道是不是昏迷过去就能回家?她要试一试,至少该给那些人一个交代。
她冲到雨幕中,似乎只有瓢泼的大雨能带给她希望,凝霜和红鸾拉她回去,她命令她们回屋,她们没有办法,偷偷报给皇上。
梁玦气急败坏赶到的时候,慕成雪正在雨中浇得透透的,他冲进雨中拽着她往屋里拖,慕成雪见是他,一把推开,“你走开,你这个骗子。”
梁玦阴寒着脸,“回去,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我认识你吗?”
“慕成雪,需要我再提醒你吗?你是梁国武宗皇后,是我梁玦的女人。”
“呵呵,你少在那里假惺惺,我不是。”
梁玦抓住她的双肩,忍不住捏紧:“那是谁,谢无忧?宋襄?柳云?还是什么陆杰?”
她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梁玦气恼,她承认了?是谁?是那些公子还是她病中口口声声喊着的陆杰?他查过,全国上下只有三个人叫陆杰这个名字,一个老人两个孩子,绝对不认识她。
“放开吧,不是允许我走了吗?再纠缠下去,我们都无路可走了。”
梁玦没有办法,早就放不开了,点上她的穴道,她倒在他的怀中。
慕成雪行走在漆黑的夜里,她一直跑一直跑,前面透出一丝光亮,会到家吗?人影在周围飞速旋转,她努力辨认,有陆杰有赵诚阳有林潇潇还有钱小安,“不要等我,我回不去了,不要等我,你们一定要幸福,陆杰,不要等我,我回不去。”她嘶喊,他们却没有一丝回应。
猛然惊醒时,喉间疼痛说不出话来。
红鸾赶紧递上水,“娘娘染了风寒,已经发了三天热了,今日好不容易退热,过几天就会好的。”
发烧发了三天,难道发烧就能见到过去的人?
慕成雪自嘲地笑笑,她确实回不去。
能出这个皇宫也好。
她开始了写写画画的日子,写出来的不合适,画出来的不切实际,累了就跟凝霜红鸾玩游戏,可惜三缺一,不然凑成一桌打麻将多好。
紫色的鸢尾,如风中飞舞的蝴蝶。宫人们忙着修剪园中的花草,她跃跃欲试,拿了一把剪刀,和凝霜红鸾一头扎了进去。
“你倒是清闲的很。”
身着蟒纹玄色长袍,领口袖口皆绣着银丝流云滚边,腰间束着同色宽边锦带,上挂墨玉腰佩,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与以前的沉静相比,多了高贵霸气。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不愧是兄弟。
慕成雪无语,不在你的王府里看孩子,找她干嘛,“端王也不忙啊。”
“皇兄已经半个月未上朝了,每日醉倒宣德殿,我去看他的时候没有一次是清醒的。记得你前段日子假传自己得了天花,我怕出事给他去信,他立马从前方回来看你,发现你走了大发雷霆,听容儿说你去了蝶央谷,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你。为何回来后,你们就成了这样?何苦互相折磨?”
她剪枝的手不小心偏了一下,把带血的手放在口中,从衣角撕下一块布料包上,不以为意,“我过得很好。”做说客吗?明明是他让她去蝶央谷见谢无忧,在别人面前装的那么深情,真是难为了,煞费苦心。
“皇兄一点儿也不好,自为你引渡蛊毒到他的身上以来,每月噬心之痛愈烈,先前还有药草可止痛,现在药草也无用了,毒发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只有自己忍过去。痛得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