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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娘,这东西——该怎么办?”她连声音都在发抖。
“拿进来给我吧!”她微掀布帘,探出玉手接过,放在大腿上抱着。
彩儿不放心的偷瞄几眼,“它真的不会咬人吗?姑娘,万一它凶性大发,咬了你一口该怎么办?”“那就只有死啰!还能怎么办?”相思忍不住又捉弄她,促狭般的眨动笑眼。
“啊——”形儿惨叫一声,站立不稳的跌坐下来。
自相思唇中荡出愉悦的笑声,她捧着笑疼的肚子,“骗你的啦!还不快上来。瞧你那胆小的样子,要咬也是咬我又不是咬你,怕什么?”
“姑娘,都什么节骨眼了,还跟彩儿开玩笑!”她气恼的嘟起嘴,脚直跺了好几下。
“对不起,对不起,咱们快走吧!等到了栖霞山,就把这条青蛇放生,总不能把它带回丁香园吧!”彩儿捂住胸口,惊叫:“姑娘,当然不能带回去,否则大家会被它吓死的。”“知道了,走吧!”轿子重新抬起,朝着栖霞山的方向而去。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宫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看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栖霞山因山中枫树而成名,每值深秋,层林尽染,满山遍红,有金陵第一明秀山之称,分东、中、西二一峰,主要胜景“栖霞寺”则位于中峰。
马车在寺前不远的“凉心亭”停下,相思蒙上白色面纱步出马车,一身素衣,未施胭脂的她,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袅娜之美。
她拖着那只铁笼子来到亭内,彩儿对那有种恐惧感,所以只敢守在亭外。
“奇怪,我是不是曾经见过这类型的青蛇?否则怎么会如此眼熟?”相思仔细的端详一番,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不晓得最近怎么搞的,老是出现莫名其妙的感觉,现实与梦境常常混淆在一起,特别是这座栖霞山,一个月前来过一次后,回去就老作梦,梦见自己住在一座小村庄内,每天都在山里跑来跑去的,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有时候在梦里,她身边还常陪伴着一位白衣男子,虽然仍是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和她从小便常梦见的男子是同一人。
他到底是谁?她又为什么会老梦见他?
“别怕,我待会儿就放你走,不会伤害你的。”相思安抚着青蛇,也不管它听得懂听不懂,她认为,这蛇若有灵气,就该听得懂她的意思。
青蛇的金色眼睛中闪着光芒,是她看错了吗?蛇的眼中竟有泪光?
看来大概是自己病了。
“姑娘,莫愁姑娘来了。”彩儿兴奋的通报。
相思抬眼望去,果真见到前头走来一人,身上披着一件连帽黑斗蓬,脚步轻盈,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
“你来了。”相思浅笑以对。“没搭马车来吗?”
“我骑马来,你知道我讨厌搭马车的。”轻脆声音的主人揭下帽子,同样脸上罩着紫色面纱,一双明眸大眼灵活的转动着。“老天爷!你手上的是什么?不会是你养的宠物吧?!”彩儿仿佛找到同伴似的对着她抱怨,“是我家姑娘刚从街上买来的,也不想想那多吓人,居然还抱着它。”
那被唤为莫愁的女子咯咯笑着,“好好玩喔!可不可以让我玩玩?我从没养过蛇耶!”她出人意表的笑道,连点惧意都没有。
“我的天!”彩儿拍着额头,翻翻白眼,快晕倒了。
相思白她一眼,“不行,我买它可不是买来玩的。莫愁,陪我到山里去把它放生好不好?它好可怜喔!看它的样子大概还小,一定是不小心误入捕蛇人的陷阱,咱们就当是做好事,将他放回大自然吧!”
“真的不能玩一下吗?一下就好。”莫愁一双大眼渴望的瞅着她。
“不成,让你玩一下它还有命在吗?我太了解你的个性了。”她很有先见之明的拒绝她。“彩儿,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于是,两人缓步进入漫天的枫叶林中,这地方香客较少会来,所以她们才放心大胆的取下面纱,呈现出两张皆无比娇美的容颜。
“最近好吗?那位沈姑娘还有再找你麻烦吗?”相思询问着好友,约她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让她散散心、诉诉苦。
莫愁耸耸肩,不置可否,“沈芊芊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她只是嫉妒我目前正当红罢了,自从你义兄甩了她以后,她的行情每况愈下,理所当然也就失宠了,但我自认还应付得了她。”
“那就好,我知道你向来坚强,不过,也不要太过于逞能,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咱们可是好姊妹不是吗?尤其是报仇的事,我不想你涉险,对方可不是一般老百姓,你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她的关怀换来莫愁感动的一笑,“我明白,谢谢你,相思,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好姊妹、好朋友,但是家仇血债未报,那么这些年屈居在青楼的日子也就枉费了,我永远志不掉这笔债,即使是赔上一条命也在所不惜。”每当想起往事,那椎心刺骨的痛楚就让莫愁喘不过气来,为了报仇,她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给恶魔,只求要了那人的狗命。
相思忧心的看着她眼中的仇恨,感同身受,她们有着相同的背景,一样是个孤儿,一样屈身于风尘中,所不同的是她没有莫愁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血债要报,只能在一旁关心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踏进危险。
“莫愁,我不希望你做任何傻事,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或许云哥有法子也说不定,他见多识广,交游广阔,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不,这仇我非要亲自报不可,也不想拖累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真是固执。”她无奈的叹息。
莫愁展开笑靥,一扫方才不快的情绪,指着前方不远的树林。
“就将它放生在那里好了。青蛇呀青蛇,算你运气好,碰到相思这么善良的姑娘救了你,不然你早被人剥了皮煮汤吃了。”她煞有其事的训诫着,“下次自己要小心,再被抓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相思打开铁笼子,青蛇很快的溜进草丛中不见了。
“咱们到寺里上个香吧!”两人手拉着手往回走。
此时,树后走出一名少年,那少年和数日前与木云风相见的正好是同一人。
“红豆姊姊,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可是,该怎么让你和大哥相遇呢?”他伤透脑的自言自语。
要不是他又趁爷爷不注意偷溜下山,不慎让捕蛇人抓到,这才和大哥的心上人见到面,不然他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料想不到这一世的红豆姊姊竟会沦落于风尘。
他该怎流做才好呢?大哥会不会就此拋弃红豆姊姊?
不,大哥如此深爱着她,一定不会不爱她的!所以,他要想个办法撮合他们才行
“栖霞寺”乃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是金陵最大的佛寺。
寺内分成山门、天王殿、毗卢殿、藏经楼、摄翠楼……等建筑,还可见到清澈的明镜湖和湖心的彩虹亭。
两人蒙上面纱进寺内上完香,她们的神秘举动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两位姑娘要不要算个命?”寺外一位老人唤住她们,他正摆着算命摊。
莫愁向来不信那一套,反问相思,“你要不要试试看?问问你的婚姻大事好了,看何时你的良人才会出现。”
“我——”她来不及开口,莫愁已拉她过去坐下。
“算命的,你帮我朋友算好了,如果不准,咱们可不付银子喔!”她存心想看这算命的老人是否也是骗子之一,江湖上多的是这种人。
老人不怒反笑,“是,不准的话当然不收钱。姑娘,请把右手伸出来。”相思勉为其难的将右手置在桌上,老人轻握着它,细细端详掌上的纹路。
“照姑娘的命来看,是出生便失怙,三岁亡母,从此四处飘零,无一归宿。”他捻着白胡子低吟道:“准不准姑娘心里自该十分清楚,对吧!”这下连莫愁都无话可说了,因为他说的完全正确;相思也沉默的点头,脑中回荡着老人最后两句话,难道她命该如此,找不到一处可靠岸的地方?
老人像看透她的心思,按着说:“姑娘放心,坏的命运即将过去,在最近会出现一位能够改变姑娘一生的男子,他便是姑娘终生的依靠,只是——”
“只是什么?”反而是莫愁比较着急。
“只是其中还有层层阻碍,但是只要姑娘能够坚持下去,必将拨云见日,否极泰来,好事成双;我这里有一道签诗姑娘收下,三个月后若愿望成真,请姑娘再来此地,谢礼到时再付给我。”他从抽屉内取出一只红纸袋给她。
相思虽不全然相信,也只有默默接下。
“这可是你说的喔!到时要是不准,我可会来砸你的摊子。”莫愁警告般的威赫,也是半信半疑。
循盘山步道而下,在回马车的途中,相思抽出纸袋中的签条,只见上头写着一首诗: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莫愁一头雾水的问道。
相思似懂非懂的摇头,又将签收进怀中,心中想的是老人的话。
真会有那个人吗?老人所说的阻碍会不会就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好?
但那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爷爷,您好奸诈喔!说不管,还不是偷偷的跑来。”青青噘着嘴不满的抗议。
扮作算命仙的老人将道具变消失,与他走在石阶上。“我本来是不想插手的,可是谁教她救了我的孙子,为了报恩,我不得不助她一臂之力,爷爷会破例又是谁害的?”
青青撒娇的挽着他,“我知道爷爷心地最好了,既然都帮了,总不能就这样撤手不管吧!要帮就帮到底吧!”
“你这孩子就是会替我惹麻烦,要是被天庭知道我又干涉凡间的事,到时收了我千年的道行,教我再去当一条普通的蛇,我可不要。”
“爷——爷——”青青扮起谄媚的笑脸,其实他也知道爷爷是面恶心善,表面上不通人情,实际上也很担心这一对前世鸳鸯能不能有好结果。
老人莫可奈何,脸色放柔,“咱们只能伺机而动,在需要的时候插手,如果真的无法改变时,也只有放弃的份,你该知道姻缘天注定,上辈子他们有缘无份,落得悲惨的下场,并不表示这辈子就可以厮守终生,知道吗?”
“是,青青知道。”他嘴上乖巧的响应,心里却打着别的主意,他才不管什么姻缘天注定,反正他一定要帮大哥和红豆姊姊,让他们能真的结为夫妻,就算要收回他的道行他也心甘情愿。
老人与少年在转瞬间化为原形,钻进山路旁树林内。
要不是为了躲避表妹的纠缠不清,云风是绝不会踏进风月场所一步的。
真不晓得琬琳表妹心里是怎么想的,居然愿意屈居为妾,只求能嫁与他为妻,老天爷!这可真把他吓坏了,他木云风何德何能能享齐人之福?
他是正常的男人,但从不寻花问柳,原因是他只愿碰属于他的女子,只有那女子有资格得到他全部的爱怜,而且他崇尚一夫一妻,对时下那些娶三妻四妾的男人反倒嗤之以鼻,不屑到底。
因此,凡是想跟木家做生意的人,他都会先了解对方的品性,好色成性的商贾皆被拒为往来户,不管会不会因此而少赚银子,那已成了他在商场上的好评,由于他的正直,也带给和木家往来的商家许多信心。
在丁香园门口,两兄弟正拉扯不清,搞到最后连宇桀也火大了。
“大哥,你是不是男人?叫你进妓院又不是要你的命,看在我帮你解围的份上,就跟我进去一次,包准下次不会再勉强你了。”他已经满头大汗,而他们却连门槛都还没踏上去,真是败给他了。
云风为难的拧着眉头,“我看还是算了,金陵城里人人都知道我从不上这种地方,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咱们的招牌,以后谁敢跟咱们做生意?”
“拜托,大哥,没那么严重,反倒是人家都在说你从不上妓院,会不会是有问题,难道你宁愿让人家这么说吗?你只是进去坐坐,又不是要你非找姑娘睡觉不可,有什么关系?”他口没遮栏的说。
云风不赞同的睨着他,“你这话真难听,原来你在外头都是这样过的,我看咱们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检讨改进缺点。”宇桀头大了,“大哥,现在你先别急着跟我算帐,陪我进去再说,你瞧多少人看着咱们,想不让人认出来都不行了,就算我求你吧!”他都快要跟他下跪,求他高抬贵脚了,他这大哥真难搞定,没见过这种还得用求的才进妓院的人。
云风被半拖半拉的进了丁香园,所有的姑娘认出了木家的二少爷,都极尽能事的上前招呼,个个烟视媚行,摆着撩人的姿势想吸引他的注意。
“原来是木公子,您好久没来了。”倩姨挥着手绢,扭着蛮腰过来,眼睛却是瞧向他身旁的人,好个器宇轩昂的俊公子,“这位是您的朋友是吗?公子是第一次来吗?”
“倩姨,这位公子你可得好生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