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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无华有些失望,伸出小指:“我们的约定,你忘了?”
“啊幽冥峰!”神色一惑后,她总算是想起来了,她与舒无华约了在千山雪崖宴结束后至幽冥峰再度拜访康静织,替她想办法治脸。小隐满面踟蹰:“但她在宴上向我师父出手了,分明是她破坏约定在先,你还要去见她?”
舒无华目光宽厚地望着小隐:“倒不能这么说,那时我在幽冥峰许了治脸之诺后,康前辈并没有点头,只是让我们走。但她是她,我是我,我真心愿意助她,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小隐暗地里叹了口气,这个舒无华还真是实诚,他们鱼龙混杂的采金谷里怎么就出了个如此品性上乘的人?她见多了精打细算的,此刻还真有些不习惯了。但越是稀罕,越显出可贵来。谁叫自己也答应了舒无华呢?小隐眼珠滴溜溜地一转,忽然问道:“可是……我们在宴上阻拦了她,她会不会见了我们后一气之下便与我们过不去?”
“我们是去替她那张脸想办法的,她怎会与自己的脸过不去?”
“可是……能想什么办法呢?”
“这要仔细检查伤势后才能再议了。”舒无华正欲细说,忽道:“你是否还有其他事要忙?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独自前往也无碍的。”
“啊没有没有!怎会不愿呢,都已经答应你了嘛。”小隐忙不迭地解释,扬了扬小指俏皮地笑着,可她心里一阵叫苦:千万不要误了行程,五日后要去密渡啊。
“那就好,前面就是幽冥谷了。”舒无华伸手一指,“小隐,谢谢你。”
“谢我什么?”小隐一怔。
“谢谢你愿意陪我,我从小一人惯了,第一次发觉,走在一条有别人相伴的路上,这种感觉是多么踏实。”舒无华静静地望着小隐,眸若清流。
是你将踏实的感觉传递给了我吧。小隐忍不住咧嘴:“那你师父呢?啼血长老呢?”
“师父沉醉于毒术,长年不见人影,我记忆里与师父相处的时间,每次都不会超过半月。这不,如今又没了音讯。”舒无华目光一黯,“最长那次,就是七年前的盛夏,师父身受重伤,我们一起回了采金谷的那段时间。我与师父朝夕相处,正好半个月。”
小隐没了声响,脑中又一次浮现出一个满面血污、唯独双眸晶亮的孩童模样,难怪舒无华在落霞山庄见了自己后,能一语道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他记忆深刻的缘由竟在于此。而她,在参加千山雪崖宴前这十五载的年华里,几乎日日与师父朝夕相处啊。只不过如今,师父走了……她想到这里,不由伸出了手:“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家人啊,我们做彼此的家人好不好?”
舒无华一愣,看了小隐好久,忽然将嘴唇落在了小隐额头。隔着额上的碎发,小隐感觉额头一热,有一股不甚热烈却异常温暖的气息传了过来。她一个恍惚,好像眼前的是另一张脸和另一股气息,冰冷而滚烫,粗粝而柔软。而最大的区别就是,顾年吻的,不是额头啊……小隐脸颊火辣辣的烫,暗自庆幸夜幕降临,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谢谢你,家人。”舒无华站直了身,拍了拍小隐脑袋。
“自我出千山谷后,你已第二次说谢谢了。”小隐干咳一下,忽而神采飞扬地一笑,“咦,我从玲珑库出来,你怎一句不问?一点都不好奇?”
舒无华淡然道:“玲珑库珍宝无数,自然向往,只是这本就是你一人应得的良机,我若好奇多问,岂非有若窥伺?”
“若人人都像你这么正直,那世上可就太平多了。”小隐忍不住轻叹。她下意识捏了捏袖中的《破晓志》,抿嘴不语。若让舒无华知道自己在遍地是珍珠的玲珑库里取了这本出来,说不定真会当场晕过去。
她思绪尚自沉浸在浩瀚的玲珑库里,只听得舒无华正色道:“你此番入玲珑库,自然是为你高兴的。但你也要知晓,身后多少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你哪,各怀各的心思,说不定这中间就有人嫉恨着你,可要小心了。”
小隐听得一怔,心下升起一阵暖意:“我记住了,会小心的。呀,幽冥峰快到了。”
果然不多时,那个现着晦暗灯光的洞口就在眼前,穿过洞口入了幽冥峰一看,四壁漆黑,灯火依旧。
“康前辈可在?晚辈舒无华、小隐,再度拜访。”舒无华朗声高问。
听舒无华一语说毕,小隐闪烁着全神戒备的目光,四处环视,生恐从哪里又冷不丁地现出一条白绫。
然而,没有白影,也没有娇叱,甚至没有半点多余的声响。空荡荡的石壁间回荡着舒无华的声音,夹杂着自洞口而来的山风呼啸。
竟然空无一人。那一瞬间,小隐轻轻地、不易察觉地呼出一口气,带着些庆幸、释然又放下戒备的心情。
可康静织既不在幽冥峰,又会去哪里?她带着那副毁了的容颜,定不愿在外走动的,想来在这幽冥峰已长住许久,如今人去谷空,真叫人生疑。不会是追着陌上桑而去了?小隐没来由地这么一想,脸色发白。
“你看这里!”身畔响起舒无华的低呼。
小隐抬目望去,石壁一角斑斑血迹,若不仔细查看,还真不容易发觉。上前一摸,血迹早已干涸,想来是有些时间了。
“我们那时来这里,还没有血迹呢。”小隐回想了一下。
“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师父。”
舒无华反应过来:“你师父,好像已独自离开了。”
小隐闭上眼睛,止不住回想陌上桑当时慢慢退出人群的模样,沉郁地点了点头:“是啊,离开了,不知何时回来,也许……”也许再不回来了吧。
舒无华很是疑惑,他自然无法理解陌上桑为何离开,但他仍说道:“以你师父的武功,成功脱身怕不是什么难事吧。”
小隐提醒道:“但她在千山雪崖宴上受了伤。那时宴上康前辈因九王爷的劝止才住了手,但如今已不在千山谷,说不准啊。”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是关心则乱,但我们在这里瞎猜测也无济于事。”舒无华轻轻拍了拍小隐肩头,“不如先离开,与谷主他们会合后再作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倾楼会
出了幽冥峰,便是古村落。远远地看去,篝火熊熊,夜空下那群人的脸庞或因火焰的温度,或因热烈的讨论,都显得红彤彤的。
那群人——几乎是整个千山雪崖宴的阵仗,落霞山庄、承英派、容华门,还有诸如焦州独木庄、鹿吴阳州盐帮之类的门派,还有……采金谷。
小隐一眼望见饮泉口沫四溅地面向朱颜改说着什么:“我就说嘛,那个在千山雪崖宴上胜出的……叫什么来着?顾年是吧,一看那张冰块似的脸就让人没什么好感。”
他们在说顾年?小隐耳里传来顾年的名字,不由心头一跳,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只见朱颜改忿忿道:“说人家脸长得像冰块?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人家年轻人卓尔不群、出类拔萃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朱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夸人了?”饮泉仰天打了个哈哈,“他再怎么卓尔不群、出类拔萃,都不关我事,但他是无照楼的人,那就关乎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了。”
“管他无照有照,总之老朱我记着,他救我一命,没齿难忘。”朱颜改翻了个白眼,说着望向风霜,“是吧,谷主?”
但风霜沉默不语,神色复杂,他想到了顾年对自己的要挟,由此想到顾年援手相救朱颜改的动机也定不单纯,但这些念头怎能说出口?幸而朱颜改正说在兴头上,并不曾注意。
倒是饮泉眼尖,一眼瞥见走来的小隐和舒无华,忙不迭地嚷嚷起来:“这不是小隐吗?顾年呢?”
这一把大嗓门瞬时把众人的注意都引了过来,各色目光都落在了小隐脸上。小隐嘴角一僵,有些紧张:“我、我不知道啊。”
饮泉不依:“怎会不知?你们不是一起去玲珑库的吗?”
一说起“玲珑库”,在场诸人的目光又变了,有艳羡也有嫉恨,有虎视眈眈亦有清高不屑。小隐一一看在眼里,忽而心生厌嫌,倒也不紧张了,张口便道:“他先我一步出谷了吧。你们围在谷外也没用,说不定千山谷有其他出口呢。”
她一语刚落,便能感觉到舒无华的转头侧目,哪怕不去看小隐也定能想到,他目光里满是不解与震惊。还好,他只是这么看着,并没有说话。
“姑娘误会了,我们在这里并非围堵他,而是趁着千山雪崖宴刚结束、群雄相聚这一良机,商讨些事情。”落霞山庄的庄主沈临渊开了口,他一开口便颇有些主持大局的意味,“大伙儿都听说无照楼要重返中原的消息了吧。”
果然!小隐按捺住心惊,留神听沈临渊说下去:“沈某先前还心存怀疑,但如今无照楼中人已在千山雪崖宴上现身,想来消息属实。”
容华门门主慕羽秋点头道:“看来他们在天寒地冻的肃霜原窝了十年之久,终是按捺不住了。”
风霜一叹:“确切的说,是憋了十年的一把火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是啊,想当年他们无照楼大肆火拼吞并,几乎将我们整个江湖搞得人仰马翻。后来的蜀山之役虽胜了,但极为惨痛,还多少借助了朝廷的力量,真是——唉!”饮泉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紧接着与朱颜改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十年前的旧事在几位前辈们口中说来,堪称追忆,几乎没有年轻一辈们说话的地方。薛云海第一个跳了出来:“但我们如今相聚在此,不就是为了商讨出一个遏制无照楼的策略吗?”
“薛少侠说的对。沈某考虑过了,当初无照楼得以称雄,正是因为我们各门各派有若一盘散沙,而后来的蜀山之役为什么能胜?便在于‘团结’二字。”沈临渊有意将当年那场借了朝廷力量得以险胜的蜀山之役说得极为轻巧,为的就是激起现在的人心。
慕羽秋缓缓环视四周:“私下里,我们已与其他门派的一些兄弟姐妹们商量过了,他们都认为共建一个同盟是个比较稳妥的法子,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她这话说的极妙,什么叫“已与其他门派的一些兄弟姐妹们商量过了”?那都是不见影的事,顶多是协商了几个大派,给自家之言安了个冠冕堂皇的帽子。
既是代表了几个大派的声音,那同盟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在场众人哪有不同意的,当即随声附和,一会儿工夫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倾楼会,誓在必倾的就是那个无照楼。
小隐脸色一白,随即想起了蜀王信上写蜀山之役时的场面——“满山可见各派招扬着覆照的旗帜”。说来奇怪,那信她只读了一遍,其后便不忍再视,可是信上的内容竟像落地生根似的牢牢扎在心底。十年前是“覆照”,如今要“倾楼”,还真是卯足了劲哪。小隐垂下目光,寻觅着趁乱开溜的机会,却冷不丁地自耳畔听见自己的名字。
她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哪知一抬头就见薛云海洋溢着的笑脸:“在下推荐一人,就是那位刚在千山雪崖宴上解了试题、获得入玲珑库之机的小隐。”
一时间,耳中的人声有若潮水退去,小隐脑中空白一片,眼前只剩下了薛云海真挚热情的目光。推荐?推什么荐哪?小隐神情恍惚。
“不错不错,是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竟是朱颜改第一个拍起手来,他说话间不住推搡饮泉,“你倒是也说话啊,若是我们采金谷能出个盟主,那真是光耀的很哪。”
小隐听见“盟主”二字,忙不迭摆手:“那怎么成?我不过是个资历极浅的小辈,如何能担此重任?”
“嘿嘿小姑娘多谦虚!”饮泉难得的帮衬着朱颜改,“但你在千山雪崖宴上解试题在先,入玲珑库在后,大放异彩啊。单是这份资历,放眼全场便难出其右,如何担不了重任?”
朱颜改像是第一次认识饮泉似的,将他上下打量了好一阵:“老朱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个老家伙讲起正经话来还挺有一套的嘛。”他与饮泉都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了,性情迥然,各有各的怪异,哪知如今竟在小隐的事上有了难得的共识。说起来倒也不全是出于对小隐的喜爱,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岂会不知盟主之位对他们采金谷的份量?
小隐别扭地指了指薛云海:“说起大放异彩,这位承英派的薛云海薛少侠才叫当仁不让呢。他自创的清风朗月剑法,连九王爷也大为夸赞呢。”
朱颜改和饮泉的一唱一和,顶多只能当玩笑话来听,笑笑便过去了,哪能当真啊。小隐暗想:这个薛云海也真是的,明明自己才是人群中的焦点,怎么反而指向自己来了?毕竟他的身份、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