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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中有真意-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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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我什么事?”干吗说得那么拗口,直接说他喜欢别人就可以了,而且跟她说有什么用,她听了只会、只会又想哭……
  盛暑紧紧盯着她辫子上秀气的绳结,像是怕它会跑了似的_
  “意暄,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那……那你能不能……能不能——”该死,怎么说几个字就这么辛苦?
  不管了!眼一闭,心一横,接下来的词句被他说得又急又快却又清楚:“能不能试着帮我绣一个荷包?”
  良久没有回音,他疑惑地睁开眼,只见意暄收了泪,两眼死死地瞪着她,眼中却又没有丝毫怒意。
  “你……你才说过荷包没有用的!”她控诉。
  “你绣的我就有用!”他理直气壮地反驳,却不小心红了脸。
  “我绣的没这么好看!”她的手艺只是勉强可以应付缝补而已,万一绣了个很难看的荷包真是丢死人了。
  “你绣的我都喜欢。”反正是贴身收藏的,又不会被人看见。
  “我没有阿娟漂亮!”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真是长得又黑又普通。
  “我觉得你最漂亮!”他说得掷地有声,接着就感觉耳根子发烫。
  “你……你讨厌!”她娇嗔地一跺脚,朝前门奔去,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盛暑呆在原地,搔着头皮不明所以。
  而一旁密切关注的小伙计们则讨论正酣——
  “讨厌?意暄说讨厌?那她就是不喜欢盛暑?”茶杯疑惑地说。
  铜板一伤脑筋就全身发痒,“奇怪了,每天都住在一起,她不喜欢盛暑喜欢谁?”
  土堆冷嗤一声,“每天住在一起的就要喜欢吗?我怎么就不喜欢你?”
  “最奇怪的是意暄竟然在笑。”松子很有见地地插上一句。
  “会不会其实她谁都不喜欢?”
  铜板大摇其头,“那怎么可能?别人都有喜欢的人,怎么就她没有?而且这样关系就复杂不起来了呀。”
  茶杯传染上了主人虚心求教的良好品格,“关系怎么样才叫复杂?”
  铜板轻轻地踩了它的龟壳一记,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啊?过年喜欢阿娟,阿娟喜欢盛暑,盛暑喜欢意暄,以此类推,意暄应该喜欢过年才比较好。”
  “什么叫比较好?这样的话乱都乱死了,好什么呀?”松子觉得自己头疼。
  “好玩哪,刚好划成一个大圈圈,多有意思!而且我们还可以再多拉几个人进来。比如说李婆婆喜欢村长,村长喜欢盛大娘,盛大娘又喜欢陈公公,陈公公喜欢刘姥姥,刘姥姥喜欢过年,过年喜欢阿娟,阿娟喜欢盛暑,盛暑喜欢意暄,意暄喜欢大祝,大视喜欢小霞,小霞喜欢二牛,二牛喜欢……”铜板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终于觉得有点儿喘了,决定先休息一下再继续,今儿个非把村里所有人的名字都排上不可。
  “但是李婆婆今年都九十八岁了……”茶杯小小声地说。
  “而刘姥姥是过年的婶婶。”土堆补充。
  “大祝是头母牛,你忘了?”松子想到意暄喜欢上一头母牛的样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这样啊。”铜板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比屁股还红,“那你们说怎样才好呢?”
  松子拍拍翅膀清清嗓子,说:“当然是越简单越好嘛。盛暑喜欢意暄,意暄就让他喜欢,这样不是很好吗?”
  茶杯抬起前脚,表示有疑问,“那为什么不是阿娟喜欢盛暑盛暑就让她喜欢?”
  松子耐心地解释:“你想想,阿娟家住得那么远,如果盛暑让阿娟喜欢,他就得跟阿娟一起住,那我们搬家不是很麻烦?”它可是好不容易才在意暄家门前的树上做好窝的,再弄一个麻烦死了。
  会很麻烦吗?其余三者对望一眼,决定认为松子是它们中最聪明的,说的话总不会错。
  “那阿娟喜欢盛暑,如果盛暑和意暄在一起了,她不是会很伤心吗?”他铜板是很有同情心的!
  土堆不耐烦地低吼道:“那让她去喜欢过年不就行了?”人真是奇怪,老是喜欢来喜欢去的,不喜欢又不会死。
  “好主意哦!‘三道目光射向同一个目标。
  “土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它只不过随便说了句,至于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它吗?虽然它是当之无愧啦,但作为一只谦虚的狼,它其实偏好含蓄的表达方式——
  “伟大的土堆,那你就想办法让阿娟喜欢上过年吧。”神圣的任务交付给最有能耐的它。
  哼,就知道它们没安好心。
  第一天,阿娟家的鸡鸭集体不见,她寻遍了屋前屋后左邻右舍,后来终于在隔了大半个村子的村长家找到,那时候过年正看着这一群陌生的鸡鸭发呆。阿娟道过歉,把贪玩的家禽带了回去。
  第二天,阿娟家的羊又跑到了村长家,阿娟找到它们的时候,过年正在喂它们吃新鲜的青草。阿娟心里觉得奇怪,但想想村长的羊比自己家的多一倍,应该不会有人起了什么贪念,于是在过年自告奋勇的帮助下,她把不知道为什么死都不敢走动一步的羊群赶回了家。阿娟当时想,其实过年虽然痞痞的,人倒还不坏。
  第三大,轮到阿娟家的牛。阿娟这回想也不想地跑到村长家里,过年恰好又在院子里非常热心地帮这头牛捉虱子,还露出一个很少见的纯朴笑容说了声真巧。阿娟敷衍了一下把牛牵回家,心中疑团不断扩大。
  第四大,阿娟家的锅碗瓢盆和她的贴身衣物竟然不翼而飞。“嗅觉灵敏”的土堆主动带路,让阿娟在过年的床底下找到了所有东西。过年大喊冤枉却百口莫辩。
  此后一个月里,大伙儿经常可以看到阿娟拿把菜刀追杀过年的情景。
  接下来一段时间,人们发现阿娟看到过年就脸红。
  然后某一天,铜板偷了李婆婆爱过性命的烫脚炉被村里人追打到小溪边,竟然发现这对冤家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
  失窃事件发生四个月后,村长高兴地替最小的儿子办完喜事。
  土堆大功告成,志得意满。
  第六章
  时序已是夏令。
  好不容易将闲杂人等“送做堆”,正主儿的进展反而大伙儿看着窝火。
  盛暑与意暄仍然仅止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关系,各自耕作互不相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一起吃个饭,聊几句大,分别回房睡觉。
  “盛暑,你们俩现在到底怎样了?”
  “和谁?什么怎样?”他真不知道这位仁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明明听说阿娟害喜害得厉害,他这个冬大就要当爹的人不鞍前马后伺候着,竟然有空每天来他这里转悠得起劲。
  “还有谁?当然是你和意暄啦!”
  自从某次拌嘴老婆晴天霹雳地说出曾经喜欢过盛暑并且还送他荷包的事,过年已经至少十天没睡过一个好觉。首先自然是醋坛子打翻了十来缸,家里人吃的里脊黄鱼从此只需放糖;随后愤怒于这枚笨蛋竟然如此地不识货退了信物,让粗线条的老婆大人伤心了足足一个时辰——以上两点足以促使他找上盛暑单挑,并且打得他满地找牙,但是看在兄弟情面以及盛暑的一身恐怖蛮力的份上,他决定还是采取比较温和的方式打消阿娟对盛夏的最后一丝幻想——虽然阿娟坚持说已经完全没有,但在盛暑成亲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松警惕的!
  “我和意暄?”盛暑的嘴角因为这两个名字被组合在一块儿而温柔地扬起。串门这么久,她也快回来了吧?“还是老样子啊,怎么了?”
  可惜快要急死的太监是无法辨别出那种细微的表情的。“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倒是说说看,你们在一起住多久了,竟然到现在还没一点儿动静?”
  “动静?意暄会有什么动静?你不要乱说话。”盛暑最近一次听到“动静”这个词是在盛大娘口中,原话是“我媳妇肚子里有动静了”,所以听过年这么一说,他马上义正词严地澄清。
  “你想到哪里去了?”过年真恨不得照着盛暑劈柴的背影狠狠地端上那么一脚,“我是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喜事!”
  “喜……喜……喜事?”盛暑吓得柴刀脱手。差点儿砸上铜板长长的尾巴,猴儿立刻放弃学习如何劈柴的伟大志向,“噌噌噌”蹿上过年的肩膀寻求庇护。
  “我娘说天快下雨的时候学口吃会成习惯,你千万要小心。”本来已经很笨,如果再成结巴就真没指望了。
  “你说谁的喜事?”
  “你给我别装了好不好?脸红成这个样子还有脸问,骗谁啊你!”过年一语道破他的假纯洁。
  盛暑这下子更是尴尬,申辩道:“连影子都没有的事,你要我说什么?”
  过年惊讶地瞪大了眼,“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连个影儿都没有?不会是你根本就对意暄没意思吧?”如果没意思干吗不要阿娟?他们家阿娟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呢,哪个姑娘比得上?当然,现在他后悔也来不及了,哈哈。
  “我……我怎么会没意思?我有意思得很!”盛暑喃喃自语,憋气地抡起柴刀使劲劈了下去,圆圆的木头应声裂成两半,木屑溅到龟壳上,茶杯困惑地冒出头来转了转头。一发现一切正常,又缩了回去。
  过年将他的抱怨听在耳里,不禁得意地用鼻孔扫视盛暑。“你不是这么没用吧老兄!想当初我只是稍微耍了点儿花样就把阿娟拐到手了,啧啧啧,你真是差远了。”
  “无耻。”土堆在半梦半醒间小小声地骂人。
  但是这件它生平最得意的事情,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唉……
  盛暑闻言,瞥了过年一眼,道:“你叫我也去偷意暄的东西吗?根本不可能。”他们住都住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好偷去引她的注意。而且意暄看起来也不像会拿把菜刀到处砍人的女孩子。
  “那是!看你怕她怕得要死,哪敢有半点儿违背,才不会像我们家阿娟那么顺着我!”
  吹牛不打草稿。好像整个清凉村最怕老婆最出名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吧?有句话叫做敝帚自珍,讲的就是过年这种人。
  盛暑懒得反驳他,有点儿无聊地问:“你天天来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问他他又总不肯说,就会干耗在这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过年从对妻子的陶醉中猛醒过来,想起自己的目的是撮合意暄和盛暑,以免阿娟胡思乱想。
  他拍拍他的手臂以引起注意,“我看意暄肯定是喜欢你的!”
  啪啪,柴刀和柴一起被甩飞,在松子面前划出两道圆弧,后者跌落到懒狼身上。“嗷呜!”无辜的土堆悲声痛嚎。
  盛暑却激动得根本没听到,提着过年的领口不住地摇晃,“你说她喜欢我?她真的喜欢我?真的吗?”
  过年头晕眼花地拼命点头,“大家都看得出来,你怎么就没感觉?”在这种关键时刻,就算是没有,他也得掰成有。
  “怎么看出来的?怎么看出来的?快说给我听听厂‘盛暑全身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所占据。
  原来她也喜欢他?!
  “咳咳咳!放手!你这样我怎么说?”再被他这样晃下去,别说是撮合别人,恐怕他连回家见阿娟的命都没有了,然后他们可怜的孩子就会变成遗腹子,然后很可能喊盛暑做爹!他绝对不能让盛暑的阴谋得逞!
  在盛暑非常合作地松开手之后,过年还在努力挣扎再挣扎,企图摆脱命运的捉弄。
  意暄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在院子里用很奇特的方式扭动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抗拒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盛暑站在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激情演出。
  “他在干什么?”意暄走到盛暑身边,小心翼翼地问。
  她……靠他好近,一股幽香的气息钻进了他的鼻子,顿时,一种酥麻的感觉传遍盛暑全身。
  “都夏天了你发什么抖啊?”意暄奇怪地看看他,又看看过年。
  这俩人是不是一起撞邪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盛暑回过神来,抓下过年兀自挥舞不停的手,对意暄说:“过年来问我一些关于孕妇休养身体的问题,你女孩子家不懂的,先进去吧!”
  意暄皱起了眉。更离谱了,连怀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都还没弄清楚,会懂什么孕妇休养才怪。
  不过看他那一副很想她走的样子,她当然生了气。
  稀奇什么呀,她又不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走就走呗,待会儿就等着吃生米饭吧!
  嗔怒地瞪他一眼,意暄忿忿地往屋里走去。
  “啧啧啧,你看到没有?”过年望着她的背影惊叹,意暄是多安静的一个人啊,碰上盛暑,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惹火了呢?嘿嘿嘿,有问题哦。
  “什么?”糟糕,意暄好像又生气了?
  “她竟然在跟你闹脾气呢!”不得了,原来他们俩的相处方式是这个样子的啊,刚刚还说没影,盛暑如果不是故意隐瞒,就是太笨没感觉——而后者的可能性是前者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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