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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猪舍!她居然将他比喻成猪!
“柯芷轩!”他的肺快炸裂,鸱目瞪着柯芷轩。
她视而不见、皮皮一笑,“只是说说,你干嘛那么在意。”
无缘无故被她比喻做猪,他还能若无其事?
不!他不是圣人,没那种气量。
“柯芷轩,我慎重警告你,从现在起,最好离我远一点。”愤怒沉重的呼吸声清楚可闻。
她撄怒他。
柯芷轩若无其事地耸肩微笑,“世上最没度量就属你柯俊书。”
说完,她随即转身,以最快的速度从他眼前消失。
他一语不发,但紧抿着双唇瞪着柯芷轩的背影,这丫头,久欠教训皮痒了。
吴恩秀忙完了家务,接着又前往超级市场大采买。
现在这个雇主算不错,会体贴地留下钱方便她做事,有些雇主根本忘了买东西要用钱似的,只会吩咐她买这、买那,到了发薪时以发票为凭来个总清算。
她要是有这么多钱,就不会出来看人家的脸色赚口饭吃。
走出超级市场,她彷佛是一棵会呼吸的圣诞树,双手挂满采购的食品、物品,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家。
前脚才跨进门即听见如催命符般的电话铃声,她赶紧放下手上的所有东西,冲至电话旁,气喘如牛地抓起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柯医生家。”
对方莫名其妙停顿片刻,似乎瞬间回神。
(我没装答录机吧?)
“柯医生?”她试着探问。
(恩秀,以后别报这么清楚,只要问清楚对方是谁就行了。)
吴恩秀畏怯猛点头,“是。”
他打电话回来就是为了教训她?
(今天你会做晚饭吧?)
“噢,会的,你有特别想吃什么吗?”吴恩秀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有,只是确定你会不会做晚饭。)这话好似在告诉她,他不想回家没饭吃。
“放心,我一定会做的。”吴恩秀再次重申。
(那就好。)
说完电话就挂断。
吴恩秀不解地看着话筒,“打电话回来,只是想确定我要不要做饭吗?”
太奇怪!当初他不是指明一定要做饭的吗?何必特地打电话再提醒她。
总而言之一句话,单身汉的日子绝没有外表的光鲜亮丽,原来他常常饿肚子。
柯俊书挂上了电话,唇边不自觉露出满足的笑意。
自从独立在外生活,他请了不下十位管家帮他打理家务,没有一个像吴恩秀这般优秀、尽心尽力。
昨天第一眼看到她,直觉她是一个既蠢又纯的女孩,哪有人为了等雇主从早等到入夜?
早上醒来,让他讶异的是她迅速的动作,不仅将积聚灰尘的屋子打扫干净,还准备了早餐,让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柯医生。”护士长面有急色地探头看着他。
“什么事?”
“急诊室郦送来一名车祸伤患,情况紧急他们束手无策,想请你过去一趟,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护士长解释。
“通知他们我马上到。”柯俊书立刻夺门而出。
护士长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我马上通知他们准备。”
他虽有恶魔医生之称,却是一位面冷心善的好医生。
晚上八点。
柯俊书频频扭动僵硬的脖颈,只要能救回一条命,再累也值得!
走近家门,望着光亮通明的屋子,他内心泛起一抹温馨,以前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总是黑暗、冷清,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钥匙插进钥匙孔还没扭动,门已应声开启。
“你回来了。”
吴恩秀亲切温柔的招呼迎面而来,顿时一扫全身的倦意。
“嗯。”
纵使这惊喜令他感到意外,但他冷硬的外表却不露一丝喜色。
走进屋里,他直接往沙发上一坐,扯开勒在脖颈上的领带。
“你要先洗个澡再吃饭呢?还是先吃饭后洗澡。”
她递上一杯香醇浓郁的茶水搁在他面前。
柯俊书斜睨她一眼,“你在绕口令?”
又说错话了?她只是一番好意。
吴恩秀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看起来好疲倦。”
“我又没责怪你,瞧你吓成这样子,我真的有这么恐怖吗?”醇厚的嗓音里藏有一丝笑意。
“没有,你看起很和蔼可亲。”她急急辩解。
柯俊书抿着嘴莞尔一笑,起身凝视着她,“说谎至少要打个草稿,免得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我……”挫折和恐惧在她心底交织,令她打了一个寒颤。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加重语气强调。
闻到阵阵饭菜香,他饶富兴味地移步来到餐桌旁,“三菜一汤。”
“会不会太少?”她胆战心惊望着他。
“不少,刚刚好,看起来很好吃。”他点头称赞。
那就好,她偷偷地松口气,她一直担心他会嫌她做的菜不够吃,菜色不好,他这句话让她放下心中大石。
娇颜上一闪而逝的惧色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不禁令他感到好奇,“你一直在担心自己做不好?”
她太缺乏自信。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她方寸大乱,双手不安地扭绞着,反驳的声音像风在叹息。
“我、我没有。”
“没有最好。”柯俊书尽可能地微笑,“你吃了吗?”
“还没有。”她实话实说。
“还没有?”他扬高音调,错愕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先吃?”
“你还没回来,我怎么可以先吃。”她一脸惊惧粉颊低垂。
柯俊书尖锐地抽着气,“要是我今天无法回来呢?你就不打算吃饭?”
“我、我……”她偷偷地瞄一眼对方的盛怒恶状。
“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我找的是管家不是奴婢!”他连咆带吼。
“你说会回来吃饭,我岂能不等你自行先吃。”她怯怯地据理力争。
纵使又恼又怒,可是面对她,所有恶毒的话硬是吞回肚子里,“拜托你,以后请先吃饭不必等我回来,我不希望哪天回到家里,见到活生生饿死的你。”
吴恩秀纯净如初生婴孩的双瞳惶然睁大。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说真的。”他克制勃发怒气,丢下一句忠告。
“噢,我懂,我会记住。”呆怔地望着他。
“别再说你懂、你知道,一起坐下吃饭。”他像一位尊贵威严的国王般下令。
吴恩秀连忙拉开椅子坐下,静候他开动。
他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菜送进嘴里,眼底闪现惊讶的光芒。
吴恩秀睁大眼睛注视他脸上表情变化。
“现在的女孩会有这种厨艺?”
“是好还是不好?”她的一颗心紧张的狂跳。
“当然好,你的厨艺足以令外面的厨师黯然失色,以后我会每天回来吃饭,一餐都不会错过。”柯俊书赞不绝口,捧起饭碗,埋头扒饭。
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终于宽心,她可以安然保有这份工作了。
用过晚餐,他手捧著书静静地坐在客厅一隅,伴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吴恩秀不敢打搅他休憩,收拾厨房、洗完碗,悄悄地走进她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幻想着他的一天。
在医院,他一定是个和蔼可亲的医生,要不他为什么总是无法准时回家呢?
以前听长辈笑谈,嫁给做什么的都比不上做医生娘辛苦,因为摸不清丈夫何时会回家,回家后又不能担保他一定会睡在身边,只要病人上门求诊,再晚都必须起床。
现在想想,长辈的话不无道理。
倏然响起一道门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吴恩秀急急从床上跳起冲出去开门,却撞上矗立面前的一堵高墙——柯俊书的背,她惊慌得连忙往后跳开。
“对不起、对不起。”
柯俊书沉默地瞥她一眼,无奈地摇头,伸手扭开门。
“柯医生。”
门外站着一位男人,瘦削的脸庞有一双深凹的眼眶,最令人难忘的是那忧郁且感激的眼神。
“请问你是……”柯俊书记不起这号人物。
男人羞涩地猛点头,“前两天我有一位同事不小心从平台摔下来,是你救了他一命。”
“喔,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位工头!你的同事应该醒了吧?”柯俊书犀利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欣慰。
“醒了,谢谢你。”工头局促地低头注视着自己鞋子。
吴恩秀越过柯俊书瞄了此人一眼,在柯俊书身边压低声音说:“柯医生,是不是应该请人家进屋里?站在门口讲话很不礼貌。”
柯俊书瞥她一眼。
吴恩秀自知不该越权多嘴,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柯俊书将目光移回工头身上,“你特地跑来找我,一定有事吧?”
“这、这……是有点事。”工头吞吞吐吐的。
“进来吧。”柯俊书拉开门让出路。
工头低着头跨进屋里,无意问瞥见站在一旁的吴恩秀,“你好,柯太太。”
吴恩秀心口猛地一收,一片红云火速晕满整张脸,“你误会了,我不是柯太太,我只是柯医生的管家。”
“很抱歉,对不起。”工头连声歉意。
“有什么话进屋里说。”柯俊书领着工头走进屋里。
环视四处一尘不染光可鉴人,让他第一次敢放心大胆请客人进屋。
“坐吧。”柯俊书殷勤招呼工头。
吴恩秀礼貌地为工头递上一杯茶,“请慢用。”
送完茶她即转身溜回自己房间,关门之际捺不住好奇心驱使,特地留了一条细缝,她知道偷窥是不好的行为,但她忍不住……
“你找我有什么事?”
柯俊书率先开口,打破尴尬不安的气氛。
“我……”工头面有难色的用力吞口水,颤抖地从身上拿出一包红纸袋,“这是我们全体同事的一点心意。”
“你这是……”柯俊书脸上的神情出现细微的变化。
工头羞愧低垂着头,“我们是一群生活拮据靠劳力赚钱的工人,我们知道这一点钱不够,可是我们的能力只能凑到这么多,请你收下。”
柯俊书的脸色逐渐平静,“我记得你说那位受伤的同事家境不是很理想,妻子是位智障,儿子是个弱智。”
“没错,他住院的这段期间,我们大家会尽全力帮助他,直到他康复。”工头困窘地低着头。
“很好。”柯俊书微笑,收起面前的红包,“我收下了。”
工头神情激动看着他,“你真的不嫌少?”
“这怎能嫌少,这是你们全体的心意,我收下。”
“太好了,谢谢你,医生。”工头泛着激动的泪光。
“好了,回去好好照顾你的同事。”柯俊书诚心交代。
“我们会的,一定会!”工头连忙起身,朝柯俊书做个九十度的鞠躬,“非常谢谢你,打搅了。”
柯俊书面露微笑起身,送客至大门口,“你慢走。”
在房间里的吴恩秀被眼前目睹的一幕惊得怒火陡升,此时才顿悟,原来稍早前的想象是幻觉和假象,医生的高收入除了医院的薪俸之外,还另有财源。
最令她气愤的是那位工头看起来已被沉重生活压力逼得喘不过气,况且他口中那位受伤的工人,有个智障妻子和一个弱智儿子,生活更是堪虑。
送走工头,柯俊书转身即见一张气得扭曲的娇颜迎视着他。
“瞧你的表情——好像在生气?”
“我是在生气。”吴恩秀毫不思索直话直说。
“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气?”
柯俊书挑挑眉若无其事说着,转入客厅。
吴恩秀气呼呼紧跟其后,“你为什么要收那个人的红包?”
柯俊书顿了脚步回头怒瞪吴恩秀,“收红包就收红包,还要原因吗?再说是他自己送上门,又不是我逼他。”
“你的良心在哪里?那种血汗钱,你居然还能面不改色收下?”吴恩秀一反之前柔顺模样,满脸通红的理论。
这下将柯俊书逼火了。
燃火的双眸直视进那双进出不甘示弱火花的双眸,“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少管!”
他脸色丕变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将门甩上。
留下一脸愕然又气呼呼的吴恩秀。
第三章
经过昨晚一事,她觉醒了。
原来她的雇主并不是她想象中善良的医生,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没有同情心、没有怜悯心,眼里只有红包。
气归气,怒归怒,就如他所讲的,她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了。
她早上起来弄了一份早餐就刻意回避他,着手做自己的事,不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恩秀。”
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飘进她耳里,她咬牙深深吸一口气,决定来个置之不理。
“恩秀——”这句叫唤已带着不耐烦的怒气了。
吴恩秀只得不愿又无奈地暂时丢下手边的事,奔至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