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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来俊臣战战兢兢的低首出现了。
“嗯,准备好了?”他冷着脸问。
“回大人,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一见来人居然是酷吏来俊臣,而且舌头显然还在,他果然没有割了这酷吏的舌头,只是这会他怎么也出现了?
“准备严刑拷打罪犯啊,你应该没有见过来大人过人的审案手段,本官特地带你来见识见识。”他眼里闪过一抹邪恶的算计。
她口水一咽。“我不想见识。”接着转身要走。
但走没两步就被人架了回来。
公孙谋冷笑。“由得了你吗?”
她苦着脸,恨死这家伙了!
就见他眉头轻扬,来俊臣马上将犯人押出。
“仔细瞧见那个大瓮了吗?”他微微靠向她的耳侧说。
她只得眯着双眼随着他的指示瞧向刑房中央的一口大瓮。“瞧见了。”她胆战心惊的颔首。
“告诉你,这就是来大人的新发明,挺有趣的,你待会仔细看。”
“可以不要看吗?”她几乎有点恳求了。
他倏地变脸,面色一凛的扫向她。
她低咒一声。“知道了,我会瞧……仔细的瞧的。”在他的淫威下,她不得不低头。
公孙谋这才满意的颔首。
她瞧见好几个人在那口大瓮下放柴火,想烧水吗?可瞧着瞧着刚才那名罪犯竟被塞进瓮里了……
“啊?他们在干什么?”
他抓过她冰冷的手,朝她低声说:“他们啊……告诉你,这刑具叫做‘请君入瓮’,方法是找个大瓮,把人塞进去,然后在瓮下面用柴火加热,随着温度越来越高,受刑人也就越来越受不了,如果不肯招供的话,往往就被烧死在这瓮里。”
“什么?!这么残忍!”她的惊叫声惹得正在动作的人纷纷停下手望向她,她瞬间一口气梗住了,猛咽一口口水才顺了气,“你们不能这么做,这太残酷了!”她想冲向前阻止他们继续烧柴,但发觉她的双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她哪里也去不了。“你放手,让我去救他。”她哭喊着说。
他面色一沉。“此人是著名的江南大盗,奸淫掳掠,杀人无数,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的恶徒,明明罪证确凿他却始终不肯招供罪行,这种人你救他做什么?”
“可是这种酷刑用在人身上太过残酷了,若要逼供可以用用别种方法——”
“别种方法?嗯,来人人整治人的手段多得是,来大人,那你就说说,你还有哪些法子可以使的?”他转向来俊臣。
来俊臣赶忙说:“小臣想,若不使用瓮刑,咱们还可以将这恶徒游街示众,不然将其肢解、车轮刑、割舌,又或者将他刖刑、阉割、腰斩还是将他剥皮拆骨也都成。”今天这场刑求秀说穿了是给这位丫头看的,他索性就将所有刑罚使上一遍。
“够了,别再说了,这些都太吓人了,一个法子都使不得。”她极力压抑胡乱狂跳的心搏。
来俊臣请示公孙谋,见他笑意浓浓,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来人啊,加柴!”大人的意思是继绩行刑。
“住手!”她惊慌失措的高喊,可惜任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管她,眼见瓮里的人越来越痛苦,她受不了的直揪着心口。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你怎么了?”发现她的异状,公孙谋眯着眼问。
“我的胸口好疼……”她已不支软下身来,喘息不已。
“你又病发了?”
“我……”她几乎痛到说不出话来。
“这回你希望本官救你吗?”他好整以暇的问。
鸳纯水痛苦的摇头。“不用……我求你……救……他……”她冷汗涔涔,颤抖的双手一手捧心,一手指着瓮里即将要被烧开的人。
一股无止境的怒火突然如狂风般盘踞上他心头。“你不求本官救你,竟要求本官放了那恶徒,你难道不知道这家伙为非作歹是罪有应得,你居然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你这叫悲天悯人吗?在本官看来你是愚蠢至极!”他勃然大怒。
世上竟有如此愚不可及的人,几次测验,她依然教人怒不可遏!
这样的蠢蛋,该死!
“我……好痛!”她捧着胸,痛不欲生,苍白的脸庞开始泛青。
在她阖上眼以前,她没有看到他那惯常带着嘲弄的笑容,却仿佛看到了一丝不易发现的惊慌……
是惊慌吗?她可能看错了,他不可能出现这种表情的……
“大人,大夫来报,纯水姑娘没事了,又救活了。”尚涌走向庭院中央,躬身向公孙谋报告。
“活过来了啊……”他衣袂轻飘,俊美的脸庞始终凝神沉思。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嗯?”他将思绪拉回。
“大夫说原本纯水姑娘的心绞症不是这么严重,但这回恶化了,大夫交代,再有下回的过度刺激,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公孙谋双瞳骤然眯起。“知道了。”他脸色难看的旋身要走。
“大人。”尚涌忍不住唤住他。
他停下脚步,等着听他还有什么报告未尽的。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想请问您。”尚涌终于鼓起勇气的说。
“何事?”尚涌跟了他多年,少有这么吞吞吐吐的时候。
“大人,属下只是不明白,您不是这么残忍的人,为何偏偏要对纯水姑娘这般作弄?”大人虽然阴晴不定,对人也十分妄为,但是从不曾如此恶意的要刺激一个人旧疾复发,这样的大人反常到令人不解,因此他再也忍不住想问问大人为什么这么做?
过了半晌公孙谋都没开口,尚涌不禁后悔是否触怒了主子,他可是从来都不曾采问过主子的行事意图,这回他逾矩了,正要跪下请罪时,公孙谋开口了。
“尚涌,你可曾见过一个真正不怕死的人?”他淡然的问。
“真正不怕死的人?”
“没错,一个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救别人的人。”
“……大人指的是纯水姑娘?”
“嗯,从第一次见到她时,见她自己都快被烹杀了还想救来俊臣他们,上回落水时,她想的不是求生而是为她爹取得那枚不值钱的官印,再来,为了一只猴畜牲,她也可以以死相救,这回更为了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急得心绞症病发,你说,这人值不值得本官……好好挫挫她的锐气?”他闭上眸,唇畔绽出诡异的笑来,但这抹笑不像往常骇人,似乎多了点复杂。
“大人,属下知道了,您是因为纯水姑娘遇事不管多凶险始终没求饶过,这让您很想看看她为自己求饶的样子,这才几次恶意作弄她,是吗?”
大人一向心高气傲,这纯水姑娘从一开始就没把大人放在眼里过,对着大人总是心直口快,无一丝惧怕,更无一丝崇敬,这也许是无心的,也许是故意的,但这都惹恼了唯我独尊的人人,大人嘴里虽不说,却在行动上给了她惩戒,只是他不懂,大人既然给了惩戒,为何脸上没有往日作乐后的畅快,甚至每每在惩戒她后出现了懊悔阴霾?
“尚涌,你想,本官这辈子到底可不可能看到她为了自己而向本官求饶的样子?”他的话在轻懒笑意中飘出。
这辈子?难道大人还想用一辈子来纠缠……呃……应该说是恶缠人家?
莫非这纯水姑娘的恶梦今生不会止境了?
他无限同情起这位纯水姑娘了。
这地方不能待,再待下去真要没命!
鸳纯水死里逃生后终于下定决心逃命去。
夜半清风爽爽,正好溜之大吉。
一颗小脑袋瓜悄悄朝四周探了探头,鬼灵精怪的眸子一闪,没人看守,闪!
“早知道没人看守,我早该溜了,平白被整这么多回,真笨喔!”她一面沿着长廊开溜,一面懊恼地喃喃自语。
她在公孙府里转了转,一圈又一圈。“咦,大门在哪里?”怎么迷路了?这公孙府邸有多大她不清楚,只知道每次她出了房门就有一个小丫鬟跟着她帮她引路,让她很快找到要去的地方,可这回夜半要逃命,总不能把小丫鬟叫起来引路,而自己独自这么一闯荡,竟迷失了?
这可怎么办?不仅找不到大门,连回房的路都找不着了,这下可麻烦了,要是让公孙谋知道了,她铁定遭殃,只是这回不知又有什么苦头等着她?
她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出路,已连着在同一个地方绕了个把时辰,绕得她又惊又累,体力有些不支开始喘息了。
糟糕,她才刚刚由鬼门关脱身,大夫说了要她一个月内不得下床,得静养一阵子,这会才过了半个月,她就出来“奔波”,这身子恐怕是吃不消了,但吃不消也得咽下去,否则别说调养了,再待下去连命都没有了。
咬紧牙关,她努力迈开步子再走,可是走没两步,竟发现腿软,“咚”的一声摔倒在地,难道她真的得死在这儿吗?鼻子一酸,眼泪鼻涕齐下,登时哭得悲悲惨隆。
“好了,你哭够了没,留点体力喝药,免得待会又断气了!”
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妖魔之声,她差点没魂飞魄散吓得弹跳起来。
“您……您您!”
“怎么?见到鬼了?”公孙谋斜睨她,黑暗之中他清俊的脸庞有几丝邪魅妖异。
“您怎么……在这里?”想起自己的处境,她越说越小声。
“本官怎么会在这里?当然是要抓回敢私下逃命的小虫子喽!”他打响指,四周立即灯火通明,原来她的四周早布满了人跟着她在黑暗中团团转。
鸳纯水愕然。“您早发现我了,还故意跟着我,看我出糗?!”
他纡尊降贵,笑嘻嘻的蹲下,与她面对面。“知道本官要捕虫有多辛苦了吧?瞧她迷失,还傻呼呼的绕圈子,找不到路,却哭得惨不忍睹,这只不听话的虫子,你说,本官要如何惩治才好?”
“您!”她眼泪鼻涕一抹简直糗毙了,也气炸了。“谁说我要逃了?我……我不过是夜深想上茅房,不……不小心迷了路。”她打死不承认,如果承认想逃,下场铁定更惨。
“是吗?”他精光绽锐,抿嘴锁视。
她一窒。“当……当然。”
“那好,我的小虫子也累了,大夫交代过可得好生休养。”他伸出手一把将她锁进怀里横抱起身。
“您做什么?”鸳纯水吃惊的挣扎,这家伙竟然抱她?
再瞧向四周,也看到满满惊讶的眸子。人人居然会当众亲匿的抱起一名姑娘?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高高在上的大人虽然是女人趋之若骛的对象,府里“后宫”也是美女如云,但是人人对女人一向保持距离,尤其出了房门在仆役的面前,可从来没有表现过对女人的一丝亲密,这回竟然破例了……
“送你回房啊,不然你还走得动吗?”公孙谋无视他人的讶异笑问。
“我当然可以!”她努力想脱身,才不想给他抱呢。
他皱眉,不悦的低喝,“不准动!”
好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想挣脱他的怀抱,难道她不知道后宫有多少女人争着希望能得到他亲匿的接触?
被他一喝,她果然吓得乖乖不敢动,这家伙阴晴不定,她可不敢再惹他。
他总算满意她的乖巧,一路抱着她走回她的睡房。
这一路上,她悄悄注意他的脸色,发现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难看到像是生气了?
一到房里,他轻巧的将她置于床上,才一转身。“来人啊!”口气严厉至极。
果然,生气了,可是,莫名其妙的他生什么气?
“大人?”尚涌首先被众人推挤出来赴死。
“药呢?”他口气依然紧绷。
“早煎好了,在这呢。”尚涌赶紧接过侍女递来的汤药,小心转呈给主子。
公孙谋接过药,脸还是一样臭。“去,要厨子煮一桌子菜来。”
“等等,大半夜的煮一桌子菜来做什么?”鸳纯水奇怪的问。
“当然是给你吃的,方才抱你时才知你跟时下圆润的姑娘相比,瘦得不像话,这要传出去,不说我公孙谋竟养不胖一个女人!”
原来他是气这个,这……她的胖瘦关他什么事?他未免也管太多了吧?
“这个……可是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耶。”
“现在有了,通知厨子,以后每夜给她备宵夜,听到了没有?”他才不管她吃不吃,迳自霸道的吩咐。
“你这是——”哎呀,随便他了,跟他这种人争,根本是莫名其妙。
“喝下去。”
她才翻了个白眼,一碗苦药已经“都”至她嘴前,瞧他的气势,是要她一口而且是即刻就把药灌下去,她气结,这人是怎么了?又想到新的法子虐待她了?这回想灌药噎死她吗?
刚张嘴要拒绝,可一瞧见他澄澈黑瞳里似乎带着关心,她虽不甘不愿还是吞下一碗苦药。
见她将药喝个精光,他赞许的颔首。
“喂,呃……我说公孙大人,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