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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
“用不着担心这么多?”压下头,他的唇贴在她的唇角,细细低吟:“把握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开心点,我只要看见你笑就很快乐了,嗯?”
抬起泪湿的脸,她泪汪汪的眼对上他的。“沙大哥,我……”她刚才的无理取闹,他为什么不骂她呢?千万个抱歉,硬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笑一个。”他双手拇指滑过她眼下,轻轻拭去两滴清泪,唉,她身体已经够瘦弱的了还这么爱哭,真是伤脑筋。
其实她倒也不是真的爱哭,至少他之前并没有看见她那哭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想想……是今天早上吧,她贴在他头顶上不出声只流眼泪。
“现在笑……有点难看。”突然要她把悲伤难过的情绪收起来,换上开心的表情;这好难,她做不来。
“等一下再笑好吗?”
“也好。”他回答得很干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想这需要你来帮帮我。”笑可以等一下再说,可这问题愈早解决愈好。
帮他?谷绝音听了有些莫名其妙,他有什么需要她的帮忙?“什么问题?”她询问的声音无可抑制地带着些许的激动。
眨眨眼,沙穆一脸正经地告诉她:“想想看,要怎样才能在我吻你的时候不至于让你昏倒?”
霎时,她的一张俏脸涨得飞红。原来,他真的吻了她!
由于涨潮的缘故,今夜的浪很是汹涌,一起一伏都带着声响,前个浪一撤,后个浪就跟上交接,连个空隙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这般的浪潮像是杀气腾腾的两军对阵厮杀,让谷绝音一夜无眠。
而另一个让她失眠的原因,是在她二楼的演奏室里呼呼大睡的沙穆。
那个梦是真的!他下午的话印证了这个事实。
怎么办?她的双手贴在心口,这么快的心跳频率可以吗?不会千万危险吗?但是,她她真的好高兴!高兴的同时却又矛盾地感到一丝难过。她能够陪他很久很久吗?不会先他而去吗?他一直是自由的,她这样会不会拖累了他?
喀的一声,门板那头传来奇怪的声响。
半卧在床上的谷绝音收回望向窗边的视线,盯着门板,感受门即将被开启。她等着看进来的大会是谁,心里一直没有任何紧张的感受,好像早知道进来的人不会对她怎样似的。
“沙大哥,这么晚还没睡啊!”
灯一亮,眼前果然是挂着笑容的沙穆。
“你还没睡啊。”啧,夜袭失败。
“你进来我房间做什么?”为了防范她的病有什么突发状况,她的房门向来是不上锁的。
“没事、没事。”搔搔后脑勺,他大刺刺地坐到她床上去。“只不过夜袭失败而已。”
“夜袭失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要多想了。”唉,女孩子家自己身上香喷喷就算了,怎么连这房间也能弄得香喷喷的。简直就是存心忧乱他的心绪嘛!
谷绝音屈起双腿,让他能舒服的躺在她床上。她侧着脸看他,“沙大哥,你下午说的话是真的吗?”由正卧改成侧躺的姿势,沙穆笑说:“我很少说假话。”
“那就是偶尔会说罗。”
“你这丫头。”他怎么样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沙穆直起上半身与她平视;倏地,他拉过她,嘴唇刷过她的唇,怕她又昏倒所以不敢再深入。“真是服了你,哪来的疑心病啊。”
“开玩笑的嘛。”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她能做个这样幸福的美梦,已经够了。“这么晚还没睡,不累吗?今天下午被福伯拉去劳动不辛苦啊?”
“谁说不辛苦的!”又是搬木板又是敲敲打打的。是人都会累,而且这整个工作几乎都是他在做,那老头只是在一旁动嘴巴而已。“我累得腰酸背痛。”
他的模替真的像是有这回事似的,让她同情心大起。“是手臂酸吗?”说话时,她两手已经在他右臂上捏揉。“这样可以吗?”
沙穆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幸福的男人大概就像他这样了!“啊……对!就是那里,用力点,很好。”闭上眼,他静静享受着被心爱的人服侍的感觉,内心觉得再充实也不过了。
屋外海潮的声音一波波袭来,屋里时有时无的谈笑声,交织出温馨的景象,这般的浪漫,这般的温暖、这般的——
喀嚓!
一道细微的声音传进沙穆耳里。
“怎么了?”见他突然皱起眉头,谷绝音关心的问道:“我弄痛你了吗?”
沙穆抬起手,暗示她不要出声。他确定自己听见了,这一段日子以来他总以为是自己多心才会听见一些有的没有的杂音,但是这一次——屋外的海浪声就已经够吵的了,他还听得见这不寻常的声音,这证明不是他多心;再加上遇到谷拓仁……明明福伯告诉他说有九年的时间没让谷拓仁和绝音见面,那他又如何认得出她呢?莫非……
“沙大哥?”
“没事。”他扬起手,要她放低声音,自己则起身朝回廊的落地窗移动。
“往哪里躲。”他大喝一声,而几乎是同时,落地窗门一开,他伸手向暗处一抓,一团黑影影滚进谷绝音房里。
“啊。”谷绝音吓得惊叫一声。
“说。”连喘气的时间也不给,沙穆一出手便紧紧掐往来者的咽喉。“是谁派你来的?”他敢说谷拓二是唯一人选。
“沙大哥。”对于黑影的出现,谷绝音吓傻了眼。“他是……”
“绝音,先到我的房间去。”他不要让她知道太多,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记得不要吵醒福伯。”
“可是……”
“乖乖听话。”
“是。”不得已,她只好离开,在出房门之前仍不忘叮咛:“你要小心点。”
“我知道。”他勉强露出一笑,该小心的是这个侵入者。
等谷绝音退出房门后,沙穆才露出真正残酷的另一面。
第八章
“是谷拓仁派你来的。”这不是问句,而是认定的语气。
“是的。”到了这时候,周明只有老实说的份。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的这个男人,虽然是笑着一张脸,可是担任征信社要员多年,直觉告诉他,继续在他面前表现对顾客死忠的行为,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你接这工作几年了?”沙穆问。他怀疑说不定打从绝音一离开台北就开始进行了。
“九年。”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几年你为谷拓仁做了些什么?”
“送照片而已。”
“只有送照片?”
“这……”沙穆那降了温的声音让他听了不寒而栗。
沙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纸片,用两指夹住一甩,周明的右颊立时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还有没有?”
“还有调查她身边的人。”天啊!他从来没看过有人只用纸就能让人流血的。
颊虽然很痛,但是周明连伸手去摸的力气都没有,四肢早已吓软了。
“除了这两件事以外还有没有?”
“这个……”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就全被套出来了!可是……不说他的小命就……周明立刻陷人两难中,其实最后一件,也就是第三件事,也是让他多年来一直想不透的。
“还有什么?”一晃眼,沙穆已经蹲在他面前,一手抬起他的领子。“我可没有多少时间和你耗,听见没。”
“他……他要我注意钢琴。”说就说吧反正也不差这一项。“就这三件事,再没有别的了,我发誓。”
注意钢琴?“你是说二楼那架钢琴?”
“就是那架。”唉,回头他会因为保住自己这条小命,而把工作弄丢的。
“谷拓仁为什么要你注意那架钢琴?”
“这他没说。”他曾经问过,但是被谷拓仁狠瞪得马上拔腿就跑。
“回去告诉谷拓仁,再暗中派人窥探谷绝音的话,我绝不放过他。”大不了拜托冷诀宰了他。“过去的事记得,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是,是。”总算有命可以回去看妻儿,周明在心喘了一口气。
“那个叫沙穆的真的这么说?”
“是的,谷先生。”瞄了眼背对他的客户大人,周明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的来历还查不到吗?”
“对不起,还是没有。”好像世界上从没他这个人出现过一样,任凭他怎么查,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熄烟,谷拓仁转过身。“你可以滚了。”看来事情不解决是不行了,他原先还想再多拖个几年,等徐福那老家伙死了以后再行动,但是现在出现个叫沙穆的男人,这么一来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可就多了一层阻碍。“以后也没有你的事,这件委托可以结束了。”
“这……”
“还不滚。”一声大喝,喝住周明要说的话。
周明只得赶紧连爬带跑地逃了出去。
谷拓仁重新点燃一支烟,呼出淡淡的白烟,所有的情绪全数藏在弥漫的烟雾后头,任谁也看不清晰。见不着底。
当然,所有的讨划也藏在那阵烟雾之后。
“啊——”
“呜……哇。”
“这……啊——”
“啊——救人啊。”
一声多过一声的惨叫在黑街漫开,从巷头开始。好像是见了鬼似的,个个叫得是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高亢。
妈的!外头在鬼吼鬼叫个什么劲?吵得他连补个眠都不行。
喀喀——敲门的声音是一声响过一声,简直是存心要敲坏他的门。
哪个家伙敢上门找碴来着!
巽凯不耐地起床开门,门才一开,一名手下看也不看就冲进他怀里。
“死小高!你是见鬼啦,连电铃都不会按。”妈的!他起床气未消,只得敲小高一记爆粟泄怒。
见鬼……他真的是见鬼啦!“老大……这沙……沙穆。沙穆大哥他回……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有必要吵成这个样子吗?”别人会以为他巽凯的手下都是些窝囊废,没事专门大惊小怪。等等!沙穆回来!?
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巽凯抓住小高的手臂。“你刚刚说什么?”
“沙大哥的鬼魂……回来了。”要不是这样,他干嘛这么紧张,外面那些人干嘛叫成这个样子。
“妈的。”巽凯狠狠敲了小高一记脑门。“你是无聊啊!大白天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沙穆的死已经让他心情够差了,小高还敢开他玩笑。
“老大……我……我没骗你。”
“走,”关上门,巽凯走在前头,转身拉过小高。“带我去看看。”他就不信大白天的会见到鬼。
“不……不用了……”小高的眼神直望着巽凯背后,一只食指颤抖地指着他背后。“鬼……就在后……后面。”说完,他人就瘫了下去。
“死小高!”巽凯回过头,死掉的沙穆果真站在他面前。“你……”
“嗨,好久不见。”沙穆笑着和他挥挥手。
不同于常人的反应,巽凯一个箭步奔到他面前。“你死了就死了,没事跑上来串门子做什么?”他的语气没有任何一丝颤抖,只当是朋友从地下那头跑上来看他而已。他可不认为像沙穆这种死小子会上天堂去。
“我没死啊,巽凯老弟。”这家伙不怕鬼啊,真不好玩。刚才外头还有人被他吓昏了哩。“你没死?”巽凯伸手抓住他的胳臂——实实在在的感觉;再探上他鼻前——有热气;再摸摸他脸颊——温温的。“你真的没死?”他精锐的眼映上熟悉伙伴的身影,眼眶还隐约可以看得见一丝水气。
“是啊。”糟,难得看见巽凯要哭不哭的,这么容易受感动啊!
天!他没死,还活着!“你真的……”他一拳挥上沙穆的脸,口气立即转变。“王八蛋,搞什么鬼,死了就死了,还活过来干嘛。”妈的!害他那天知道以后哭得跟什么似的,还一直责怪自己干嘛让他去调查李绮梦,责怪自己害了他。
“喂喂喂。”这一拳挨得莫名其妙,跌坐在地上的沙穆仰头看他。“我还活着不是很好吗?你干嘛打我?”
“不只打你,我还想踢死你。”混蛋!害他这阵子过得是乱七八糟。
“别闹了。”沙穆出声喝止,他的时间不多,今天是确定绝音他们都睡了以后才偷溜出来的。“我有事找你帮忙?还有,冷诀的事怎么样了?”他“死前”的任务不知道结果如何。
“李绮梦对自己一时冲动下令杀死你这件事耿耿于怀,撤不下心防就离开了冷诀,现在冷诀去追她了。”沙穆这混帐,既然活着还不早点出现。“你要是早点出现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冷诀去追李绮梦?“喂,他们两个——”
耸耸肩,翼凯晃了晃手,一副轻蔑的口吻,“还不就是爱来爱去那回事。”
冷诀和李绮梦?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是怎么回事?”天,他也不过才遁世了一阵子而已,怎么一回来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