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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登时让现场欢乐的气氛急遽的冷却下来,金家夫妇俩更是以尴尬的干笑收场。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正要骂人的金渔货话还没骂完,眼角就瞧见未来女婿已经表情不耐的起身要走了。
“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三天后我来带人走,就这样。”说完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甚至连未来的妻子也没多看一眼,转身就走人。
“等等!”金小管赶在他踏出门坎前将人拦住。
辛明绶睥睨地望着张开双臂挡在面前的她。“有事?”他声音冷得可以,阳光下洒在他银边细框眼镜上,竟闪得她连眼都快睁不开了。
“有。”这男人看起来很酷,让她不由得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才吐出这个字。
“什么事?”他问得很简洁,丝毫不想浪费珍贵的口水。
“你真要娶我?”她还是不敢相信地问。
“对,聘金都给了,还有什么问题吗?”他双手环胸的问。
“有!”她当然有问题!
他冷哼一声,“如果你是嫌我聘金给得太少的话,不妨告诉你,任何『物品』都有其价值,我从来不碰超乎价值的东西。”言下之意她只值五万五千块,多的他也不会给。
她听完,窘困的红了脸,“你误会了,我知道自己不值什么钱,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娶我这种不值钱的渔村姑娘?”
她长得不出色,家里又贫困,就算要卖也卖不到几个钱,这她相当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会奇怪他这个都市人娶她的动机是什么?
辛明绶一愣,她不是来讨价还价拉高价码的?“那是因为——”他噙着冷淡的笑,终于以正眼上下仔细地瞧了她几眼。“因为我需要一个又穷又不起眼的老婆,而你正好符合我的要求!”
“欸”金小管张大嘴,都可以塞进一颗茶叶蛋了。
破旧的客厅里,挤了一家子的人。
有金渔货夫妇,金渔货嫁出去的大妹、二妹、小妹,还有金小管的五个弟妹,由大到小一字排开分别是小鱼、小鱿、小蟹、小虾以及小龟。
所有人全盯着站在中央的金小管看。
“真的为了让大弟去台北上大学,所以我非嫁不可吗?”金小管攒着黑眉问清楚。
金渔货愧疚的看着大女儿。“你也知道的,小鱼好不容易考上台北的大学,虽然是私立的,但好过一辈子待在这个小渔村跟着我捕小管的好。”
“嗯。”她点头,在渔村捕小管是没办法有什么前途的。
见女儿认同他的话,他赶忙继续又说:“我和你妈都只有国中毕业,我总希望咱们金家能出个大学生,只是这学费实在高得伤透我和你妈的脑筋,正好方媒婆今天就带了个人来提亲,还说愿意立即下聘,所以——”
“所以你爸就将你以五万五的价格给卖了。”大姑姑看笑话似的插嘴道,神情让人觉得很讨厌。“对方摆明了是『买婚』,大哥你这是卖女儿,而且还是贱卖。”
“你说够了没?我也是不得已的,再说我也问清楚对方的底细,他有工作,长得也体面,不会亏待小管的。”金渔货恼羞成怒的辩白。
“问过?底细这种事能问过本人就算数吗?说不定他是专门做人口买卖的家伙,先骗婚再卖人。”二姑姑也危言耸听的说。
“就是啊,这年头这种人模人样的骗子多得是,你们要当心了。”小姑姑再接口。
“不会的,他不会是人口贩子,他说过婚后不会立即带小管走的。”金渔货不安的说。
“他是说过留下来半年过过渔村的生活,但半年后呢?他要带小管上哪去咱们阻止得了吗?”金郭美珠的妹妹——金小管的二姨也不赞同这么草率的将外甥女嫁给陌生人。
“这个……”连最疼金小管的二姨也这么说,金渔货不禁迟疑了,万一那人真是骗子,半年后将小管怎么了,他们也没辙,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把聘金还给人家算了,可是钱还了,那小鱼怎么办?他为难的看向十八岁的儿子。
“爸,我不去台北读书了,这个姓辛也不知是不是个好东西,贸然将大姐嫁给他我也不放心,我不要大姐为我牺牲幸福。”金小鱼站出来大声的说。
这话让金小管当场感动得红了眼眶,呜呜……大弟有情有义,也不枉她疼他到这么大了。
“可是你好不容易考上台北的大学,大姐不忍心害你放弃机会……”她快要抱着大弟痛哭流涕了。
“没关系,捕小管也没什么不好,阿爸不就是靠着捕小管、晒小管干把我们扶养长大的吗?”
“嗯嗯嗯。”她眼泪真的流出来了,大弟,大姐爱你一辈子——
“唉——”突然间,久没开口的金郭美珠重重的叹出一口长到不行的气。
这声长气登时让金小管的眼泪缩了回去,眼角余光偷偷瞄向母亲,阿母眉头皱得这么紧,一脸的可惜相,不用说她也知道母亲的心思。
阿母是有点重男轻女的,虽然母亲也疼她,不过更为儿子的未来着想,阿母嘴上没说出口,可这声长叹已说明一切,阿母不甘心啊!
金小管垂下脸来,将眼泪吞回去,她是大姐,为弟妹牺牲是她应尽的义务,再说女人最终总得嫁人,早点嫁人也不是坏事,而且嫁了人家里少了她这副碗筷,阿爸的负担会小一点。
至于那男人是不是骗子嘛……
“大弟,你们放心好了,那男人外表虽然看起来冷酷了点,但好像满有诚意的,应该不会是坏人,我、我、我决定嫁了!”讨论到最后她自己拍板定案,决定把自己卖了——不,嫁了!
三天后金小管嫁了。
不过嫁得不怎么风光,男方只不过去租来一辆黑色轿车把她接到户政事务所去,签了份结婚证书、办了登记,当天中午在渔村的小饭馆里办了两桌宴请左右邻居,就这样,她的身分从小姐变成太太了,也因为阿爸的坚持,说是嫁夫从夫,所以在新办的身分证上,她自愿冠上夫姓,叫辛金小管,简称辛太太。
喜宴一散,她自然得搬到夫家去住,但辛明绶在渔村没有置产,所以她跟着他住进了“金海海旅馆”,这已经是渔村里最好的旅馆了,而由于它的历史近六十年,所以不只在外观上,就连内在的陈设也“古”到最高点,古到比她那破旧的娘家还要古味十足。
此刻,新婚之夜,金小管瞪着面前摇摇晃晃的铁架双人床,弹簧床正中央弹簧还弹出来,这人要是睡上去,不小心被勾上,屁股铁定开花!
“这怎么办才好?要不要请先生换房间睡呢?”听着浴室传来淅沥哗啦的水声,他正在洗澡,若要换房间有点麻烦耶!
她两道黑眉像蚯蚓一样,在脸上扭动了几下,最后她到柜台要了黑色胶带,跪趴在床上将那弹起的弹簧用力压回去、黏住。
“好了,大功告成!”总算解决问题,她满意的拍了拍手。
“什么事大功告成?”辛明绶手里拿着毛巾擦着湿答答的头发,下半身只缠了件大浴巾就出现了。
金小管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正好撞见他还滴着水珠的结实胸膛,她立即用力的闭上眼睛,感觉两片脸颊正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你怎么了?”见她像是受到惊吓似的闭上眼,他嘴角微翘,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
这女人在搞什么鬼?
“我……我没事。”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还是死闭着。
“没事就睁开眼啊!”
“睁、睁开眼是吗?好……好,我睁开了。”
他瞪着她,这是哪来的天兵?她的眼睛是“可能”睁开了,不过她又用双手蒙住,让他很难判断她是否真睁开眼。
他注视着她黝黑皮肤上的两只耳朵更黑了,噢,变紫了,嘴角又再一勾,他差点忘了,他娶的是一个纯情的渔村姑娘,看到他几乎半裸,这种反应应该算正常,不正常的是自己,早习惯与大方的女人厮混,根本忘了眼前的她尚禁不起刺激,而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刺激她,这女人压根引不起他一丝刺激感。
他对她的兴趣完全是零蛋。
“去洗澡吧,别占着床了。”他鄙夷的赶人下床。
金小管听见他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但还是胆小的不敢放下遮眼的手,就怕看到“残余”的春光,但他都说了,要她去洗澡的,占着床也不礼貌,索性闭着眼,凭着与生俱来优越的方向感,往着浴室方向冲。
很好,一路无障碍,显示方向无误,应该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哎呦!”达阵前惨遭门坎接杀!
这一跤发出了巨响,让正在穿衣的辛明绶讶异的回过身,这又是哪家马戏团在演出
“你搞什么?”他上前将人由地上扶起,看见金小管抱着膝盖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他沉下脸,拉开她抱腿的手。“该死,瘀青一大片了。”他大声咒骂。
这声咒骂让金小管不只膝盖乌青,连脸都一并青了。
“你是瞎了眼还是根本没长脑,连路都走不好,笨蛋!”他破口大骂,然后起身进浴室拿了条毛巾,打开冰箱,没有冰块只有矿泉水跟啤酒,他扭开矿泉水瓶盖,将冰水倒在毛巾上,再敷到她撞伤的膝盖上。
冰毛巾敷上的那一剎那,膝盖是冰凉的,她的心头却是暖呼呼的。
呵呵……她嫁的人还好是温柔的……阿爸应该没将她嫁错人……
“怎么样?还痛吗?”他口气没那么凶了。
“不那么痛了。”她笑开了颜。
辛明绶一怔,瞧着她被晒得“金黑”脸庞上那对异常发亮的眼睛,挺有神的……
“不痛就好,还能进去洗澡吗?”他脸色不变,一样不太爽的问。
“可以,只不过跌一跤罢了,之前我跟着阿爸出海捕小管,运气不好遇到大浪时,在摇晃的船上摔得七荤八素的,那才是真的凄惨,这个,呵呵,小意思啦!”她人黑牙齿却出奇的白,此时笑得闪亮亮的。
他蹙了眉,眼睛再次被“刺伤”,这女人可以去拍牙膏广告了。“好了,既然挺得住,就赶快进去洗吧!”他酷酷的脸一撇,回到床边扭开十年老电视,没再搭理她。
金小管笑容更大了。
他真是个体贴的人耶……一直担心她没洗澡会不舒服……
第二章
莲蓬头的水哗啦啦的下,忽大忽小,水温也忽冷忽热,但金小管浑然不觉,小脑袋里想的全是待会的“初体验”。
国中教科书上有教,昨晚阿母也有指点,今晚的破瓜之旅誓在必行,她好紧张啊!
待会该怎么做呢?
二姨特地买了套性感的粉红色内衣裤送她,交代今晚一定要穿上的……啊!内衣裤!
“糟了,我忘了将内衣裤带进浴室了!”
她不只忘了将内衣裤带进来,而是根本就忘了带任何干净的衣物,哎呀,她惨了!
回头再看看脱下来的脏衣服,浴室太小全洒到水,湿成一团抹布样了。
这下怎么出去啊?
接下来她伤着脑筋,想着该怎么光着身子出去而不会“吓到人”?
就这样在浴室里冲着忽冷忽热的水,冲了一小时,忽然,噗地一声,水没了,噢噢,这下不出去都不行了!
金小管先推开了一小点门缝,听见外头电视机的声音依旧很大,踌躇着到底该不该出去,毫无预警的,浴室门突然被用力的拉开,她光溜溜的身躯就这么暴露在某人面前,她惊慌的想赶紧转身躲起来,身后爆出怒吼声——
“搞什么,洗这么久”
她身子一缩,顾不得自己未着寸缕,急忙紧张的再回头,“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要占用浴室这……么……久……的——”发现他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又转身回到床边去了,而且还换起衣服来,显然要出门了。
今晚不是洞房花烛夜吗,她的新婚丈夫要去哪啊?金小管冲出浴室,随手抓起床单先遮住身体重要部位,然后追问,“先生,你要出门啊?”
“今晚我不回来睡了,你先睡,明天我会来带你回门。”辛明绶套上长裤后说。
“回门?”
“你母亲交代的,依照你们的习俗,结婚隔天要带新娘回门,我答应她了。”他拉上裤子拉炼。
“可是今天晚上……是我们的……的……新婚之夜……”金小管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由他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不屑,他根本没打算碰她吗?
辛明绶在沉默十秒钟后,双臂环胸,眼神放沉,瞧着头发还滴着水,全身湿漉漉包裹着有着霉味的床单,模样有点狼狈的她,慎重的摇了摇头。
“我这么说好了,你现在虽然是我的老婆,但是你看起来并不可口,我向来挑嘴得很,不想搞坏了胃口嚼黑炭!”他实话实说,在这点上,他不想欺骗她。
咻咻咻——她胸口连中三箭,有没有必要说话这么毒啊啊。“你、你、你、你不喜欢我干么娶我?”她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