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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挣脱不开的她气极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寻花问柳已是罪大恶极,结果还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扛了就走,让她丢尽了脸。
她气得银牙紧咬,一双美目怒火熊熊的锁著夫婿。
“回家再谈。”一如往昔,申暮德淡淡的一句话便成功地抑下凝笑所有要出口的咒骂。
谈?!谁要同他谈!
这个该死的男人最好滚到天边!她要再管他、再同情他,
她名字就倒来念。
眼见他们往门口走来,自觉无必要趟人这浑水的凝泪打算先一个人回申府等妹妹气消再说。
好大的阵仗。
好不容易双足落了地的凝笑,冷眼的瞧著大厅里的众人。
大堂上端坐的是婆婆,那个碍眼至极的王云羡当然随侍在侧,细致的脸上漾著一抹的冷笑。
至于银雪则是一脸著急地猛朝自己使眼色,仿佛在警告她些什么。
一股凝窒气息笼罩全身,凝笑无瑕的脸上冷不防的勾起冷冷笑意,看来他们是准备来个批斗大会了。
“暮德,将这个签了。”申老夫人将眼光调向儿子,二话不说的拿起置于身旁几案上的一个精致的卷轴。
“娘,那是什么?”浓浓的剑眉皱起询问道,申暮德并没有步上前去接过。
“休书。”
“娘,我已经说过了,凝笑我是不会休的。”
“现下可由不得你不休,难不成你想戴绿帽吗?”
呵,这算不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她每天为了申家,忙得像条狗似的,哪还能有时间去找男人,她又不像某些人,还有闲暇去狎妓。
连冤都懒得喊,凝笑直接将目光调往夫婿,想瞧瞧他要怎么说。
“娘,这个罪名未免太重,你……”
“当然很重,但有胆子做,当然就要有胆子承担。”王云羡不屑的帮腔道,努力地火上浇油。
吃了凝笑几顿苦头,她倒也学乖了,不再觑著机会就往表哥身旁转,反而猛朝著姨娘下工夫。
现下逮著机会赶人,她当然得加把劲。
“娘,你说凝笑给我戴绿帽,总也得要有证据吧!”
“证据是没有,但证人倒也有一个。”申老夫人气定神闲地说,眼见媳妇默不作声,以为她是怕了,忍不住又朝著她讽刺道:“我说凝笑,你平时不是口齿伶俐得很吗?现下被人捉著了把柄,一句不吭的,是心虚了吧!”
啧,她不说话,旁人倒将她当成病猫了。凝笑好笑的睨了婆婆一眼,
“娘既然说有证人,那就叫他出来说说,我是怎么偷人了?”她行得正、坐得直,就不相信他们真的有什么证据。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姨娘,那咱们也不用帮她留面子,让罗掌柜出来说说她在外头是怎么勾搭男人的。”
罗掌柜?!凝笑的眉紧紧的蹙起,她和他今天晌午才见过面,他要来嚼啥舌根?
“呵,姨娘,你瞧有人心虚了呢!”
王云羡的话说得刺耳,顿时让凝笑胸臆中泛起一股子气。
“我不心虚,我这辈子还不知心虚这两字怎么写,我不像有人明摆著要来勾引别人的夫婿,就连生米煮成熟饭这种烂招术也使得出来。”
简单的一句话就说得申老夫人和王云羡两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好啦,你就别顾左右而言他了,罗掌柜都说了,他今天晌午瞧见你和一个男人在客栈里亲亲呢呢的,还让他拿著账簿瞧,罗掌柜说他要报官,她还护著他,有没有这回事?”申老夫人一边说,还一边望著方进门的罗掌柜,要他将事情再说一遍,只不过这一遍可是既添了油,又加了醋的。
瞧著罗掌柜毫不留情的指证,凝笑的脸上泛起一抹笑,那笑让她整个人瞧起来更加的清冷疏离。
呵,原来是有人来告状了!想不到平时还算中规中矩的罗掌柜,竟是这种挖墙角的小人,这回她倒真是见识到了。
可是如果他们知道那个人其实不是男的,而是女的,甚至还是她的至亲,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不过,现在的她可没有心情辩解,她只是将眼光再次调往申暮德,铁了心的就要瞧瞧他会怎么处理。
这是她给他的一道试验,姑且不论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自己,也不管他今天上妓院的恶行,她要知道,在她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之后,他究竟信不信任她。
“你……”
说实在话,他是相信她的,可她却连冤都不喊一句,瞧那罗掌柜说得言之凿凿、煞有其事,他的心也忍不住发起了急。
好不容易,那漫漫罪状结束了,众人焦点又回到他们俩身上。
“暮德,这可是你亲耳听见的了,不是娘随便诬赖她,你还不快把她给休了。”
他看向妻子,“凝笑,你怎么说?”
“我……无话可说,就问你自己相不相信我!”
他竟还问她?!
显然,这半年来,她为他做的,他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她的心凉了半截,冷笑一扬,缓缓的回身就走,完全不理会他给她的答案会是什么。
“我在房里等……”
她没有说明自己要等的是什么,但大伙儿都很清楚,她说的是休书。
顿时,申老夫人和王云羡喜出望外,至于申暮德则是一脸的沉重。
第七章
“冬儿,收拾东西。”才一进房,凝笑便向自己的女婢交代道。
“为啥要收拾东西?”冬儿不解的问。难不成小姐要出远门,可怎么事前都没听说?
“咱们要离开申家了。”简短的答案蕴含了无数的心伤,但她却选择漠视它,表面净是一派的宁静。
她这样的态度叫冬儿好半晌摸不著头绪,还直认为主子只是要出远门去办事。
不过她也没多问,径自拣选了几件衣物、轻便的用品以及银两收拾妥当,“小姐,收好了,这些东西够用个三、五天了。”
“三、五天?!”凝笑的唇角讽刺的勾起,“谁告诉你我只是要离开申家三、五天的?”
她是要离开一辈子。
在申家,她可以谁都不理会,纵是笑骂亦由人,她眼底瞧的、看的,只有申暮德一人。
是的,她愿意承认早在红帕初掀的那一刻,她便已经芳心陷落。
所以这半年来,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改变自己,希冀自己能为他分忧解劳,而不是一株时时需要他照拂的脆弱花朵。
可是,对她的努力,他回报的又是什么?
他的不信任已经彻底的伤了她的心。
心是痛的、凉的,那撕心裂肺的痛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但纵知自己的爱恋有多深,她韩凝笑也不会死缠烂打,该她离开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多留一时半刻。
“咦!不是吗?那要离开多久?”冬儿不解地问。
“一辈子!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踏入申家大门一步。”想也没想地,她决绝地说,不让自己有丝毫后悔的余地。
“小姐,你……”冬儿忍不住倒抽了口气。难道小姐真的被休了吗?
可是姑爷他不是总是不肯点头的吗?既然这样,那事情又怎会演变到这决裂的地步?
“他申家不要我这个媳妇,我也不见得要申家这个夫家,从今而后,申韩两家再无关系。”凝笑咬著牙说道。
只要一想到申暮德不但上妓院,而且还对她不信任,她那冲天的怒火又熊熊的冒了出来,一张脸不但刷白,纤细的身子更是气得隐隐泛著抖意。
“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被她的怒火给吓傻了眼,冬儿呐呐地问。
“他们申家为了要赶我走,竟然说我偷人。”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这次要是再忍下来,那她就是乌龟王八蛋。
她心里的誓言还没完,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气急败坏的低呼。
“嫂子,你干嘛这么冲动?”银雪一进门,见到冬儿正在打包,二话不说的将已经整理好的物品全扫落地面。
“银雪,你是来送休书的吗?”对于她的举动,凝笑也没不悦,只是冷然地问著她的来意。
怎么,那个男人竟连自己来送封休书都不敢,难不成是怕她死缠烂打,赖在申家不走?
申家少奶奶的位置,她才不希罕呢!
“哪来什么休书啊?”见她气得一脸铁青,银雪哪里还敢再耽搁,连忙安抚她,“大哥在娘面前,坚持不能单凭罗掌柜的一面之词便定你的罪,所以还是坚决不写休书。”
“是吗?”听到这个答案,她却不觉得高兴,依然冷著一张脸。“那娘怎肯轻易罢休?”
对于婆婆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的心理,她可是心知肚明,再加上王云羡的推波助澜,这事断无善了的可能。
更何况,暮德一向好讲话,就算此时他坚决不肯休她,往后也有得闹了。
可她却累了。
“娘当然不肯罢休,所以……所以……”银雪原本流利的话语在转瞬间变得吞吐,甚至面露难色,显然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怨难启口。
“所以什么?”看著她的样子,凝笑亦是心知肚明,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尽管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哀莫大于心死吧!
之前所以会有心绪的波动是因为爱,现在她决定不爱了,所以还气什么呢?
“娘说,纵使还没有你偷人的证据,可是也不能再任由你掌管申家的事情,所以她要大哥答应,以后申家的事绝对不准你再插手,尤其是生意上的事。”
“你哥答应了?”她轻问。
之前话虽是说得云淡风清,可银雪的话才脱口,一股夹杂著心酸与愤怒的感受便又在凝笑的胸口翻腾著。
“嗯,他还承诺娘,说以后会将事情交代给我,可是嫂子你别误会,也别怪我,我真的也不愿意的。”
生怕嫂子也以为她是站在娘亲那边,她急急地表明心志。
“傻瓜,我懂。”凝笑趋前,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银雪,要扛一个家不容易,答应我,以后多帮著你大哥一些。”
“大嫂,你还是要走?!”
经过凝笑一些时日的调教,银雪早巳不再是昔日那个只知挥霍的千金大小姐,至少察言观色的本领,她学了不少。
“走是要走,但在走之前,我还想见你大哥一面。”再赖在这儿等人赶吗?她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她几乎可以想像,一旦大权被夺,她在申家的处境会变得有多悲惨。
她向来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人敬她一分,她敬人十分,人欺她一分,她也会毫不客气的还上十分。
只不过,看在他终究还是替她说话,也看在他们半年夫妻情缘的分上,她会再见他一面,了断这段情缘。
唉!娘说得还真对,在这种大富人家里,寻得一份真情挚爱何其难啊!
是她天真了,傻呼呼的付出了一切,结果……
“嫂子,你在这儿等著,我这就去唤大哥进来。”听到她说要见大哥,银雪兴奋得以为一切还有转圜余地,话声才落,人已经奔出房门口。
望著她的背影,一股浓浓的不舍绕上凝笑心头,她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放下吗?
如果说她对银雪就这么不舍,那么,对那她以为会厮守终生的夫婿,她真的放得下吗?
“你还是要走?”申暮德醇厚的声音缭绕屋内,听不出一丝丝的喜怒哀乐。
双眸凝望著窗外的凝笑闻声,背脊不禁一僵。
“为什么不说话?”
“无话可说。”短短的四个字承载太多独属于她的悲哀,也道尽她的无奈。
就算她敛起怒气,不走,可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未来会不断地发生,他是个孝顺的好男人,所以不会太过拂逆他娘,而他娘又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已经累了,如果找不到支援她走下去的原动力,她宁可放弃这段婚姻。
趋前数步,申暮德让自己的气息笼罩住她。“如果我要你别走呢?”
“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这次换凝笑索讨了。
因为动了情、动了心,所以不言爱的淡淡感情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她需要一个承诺、一个保证,好让她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宁愿舍弃,也不愿时时活在可能失去他的阴影之中,她更不能忍受自己变成疑神疑鬼地猜测著他是否又去寻花问柳的妒妇。
她这样的女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背叛,她可以原谅一次,却不能原谅两次、三次。
“我……”申暮德本要启口,但旋即闭上。
现在还不能说呵!他还需要时间。
凝笑僵直著纤细的身躯等待他的承诺,可是身后除了他温润的气息,再无其他声响。
一颗原本还保有期待的心倏地冷寂,她回过身,总是柔媚的凝望著他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孤寂。
“你……终究还是不爱我,是我强求了。”一声轻喟,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朵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