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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梯子,谢顾言摸出了身上的火折子,但被水浸湿后已经打不起火了。
一个奇怪的东西飞到了他身上,谢顾言大声叫了出来,却听到了王朝歌的笑声。
“你连千年这么可爱的鸽子都怕呀。”
谢顾言顺着声音摸索了过去,中途不知踩碎了多少骷髅,跌跌撞撞地摸到了王朝歌。
“我要是胆小,中途就只怕已经昏厥了过去。”
王朝歌的衣服已经半干半湿,应正好是中午进的井。
“我是个男人,理应把衣服给你不让你着凉,只是我衣服比你的还湿。”谢顾言道。
“宛歌……”王朝歌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怕死,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怕。可是,黑暗比死亡还让我恐惧。”眼泪顺着王朝歌的脸庞流了下来。
有没有人敢战胜黑暗与孤独。便是在一个未知的黑色中,等待永不来临的光明。
“别哭了,”谢顾言道,“你这样会吓坏千年的。——你,受伤了?”
“我,还好。不过我受了点内伤,现在在打坐,不能动,可能还要一个时辰。你,能陪我吗?”王朝歌把遇见程里的事讲给了谢顾言。“我当时伤到无法再施轻功,只好来到这里先行养伤。我在这呆了很久,不知多久。我感觉要被黑暗吃了下去。”
谢顾言靠着王朝歌的背坐下,希望能带给她一点安全感,抱着害怕得瑟瑟发抖为千年。“这么说,静仙道人是程里杀的?”
“也许不是。”王朝歌顿了顿,道:“我虽没与道人交过手,但他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我想了很久,程里是如何击倒那道人的?”
“这……你想这做什么?”
“暗杀功夫比自己高的人,——就是偷袭,速度一定是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对付静仙道人这样的武学境地,绝对做不到一击致命。只要他还能反抗,程里就绝不会全身而退。”
“有没有其他可能?毕竟静仙道人在明处。”谢顾言问道。
王朝歌摇摇头,——虽然黑暗中也看不见,——道:“这道人既然可以保护雪参子这么久,非一场恶战且两败俱伤……难啊。”
“等找到了程里,也许就有了解答。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井下的秘密?”谢顾言问。
王朝歌顿了顿,道:“你知道清宗的来历么?”
约摸六七十年前,那时的慕风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华晨观中修道习武。
华晨道人死后,华晨观的后人为争觖辰诀而大动干戈。虽后代多人武学有所作为,终因门内猜忌,互相隐瞒,而难有比及当年华晨道人的绝世武功。
而后百年,觖辰诀又四分八落。少数人凭得部分觖辰诀习得武术,自立门派。
而后,乱世江湖。
觖辰诀本生于对世道的不满,却又催生了世间的尔虞我诈,更像是亘古不灭的诅咒。
却说那时的慕风深知觖辰诀本是要人无欲无争,却见师父师叔终日为世尘奔波,决心将复圆觖辰诀,向人们宣传华晨道人的真学。
这事近百年间不少人想做,却均引来门派之间的纷争。与所有同志人一样,慕风被羞辱,被追杀,而后,被居心叵测的同门师兄推下了华晨观后的那口鬼井。
“这世间的恩怨情仇大抵如此吧。”谢顾言道。
“江湖人大约只知道后来慕风成了高手,建立了清宗。”王朝歌道。
谢顾言笑道:“就是因为这井。”
一条路,因为很多机缘就成了巧合。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有一样的结局。
“师父受了很重的伤,在这幽暗的井底。”王朝歌道。
这井死过很多人。因为井壁极其光滑,也因为境下的这个洞口错综复杂。很多人下去了就再也没出现在这个世上了。
慕风选择了挣扎,即使心和肺都似乎已经不按正常的律动。
井下的路错综复杂,慕风在水里游动着。
无数次撞到石壁,无数次揞到还未腐化的浮尸,但慕风坚信一定能有出路。
“慕风大侠被江湖人推崇至极,或许也因他的执著吧。”谢顾言道。
“师父游了很久,而后发现了这块平地。就在这里的墙上,师父发现了华晨道人留下的《觖辰诀》。”王朝歌道。
“墙上?”谢顾言站起身来,问:“墙在哪个方向?”
王朝歌想了一会儿,道:“你确定问我?”
考虑到王朝歌的识路本领,谢顾言苦笑一声,拍了拍大腿,在黑暗中摸索了过去。
“墙上刻着完整的《觖辰诀》,后面还记载了出井的方法,便是你走来的那条路。”王朝歌道。
谢顾言摸寻到了石壁,隐约刻着一些字。他顺着墙壁走去,找到了文书的头部。
他细细勾画着文字,用久不使用的触觉,渐渐读出了其上的文字:“世间苦多而道欢少华晨故此为书以敬世情名曰觖辰诀……”
“师父没带火折,只好一点点摸索,复刻下了失传已久的觖辰诀。”王朝歌道。
五千字,从指尖流进了慕风心口,再后,到达日光之下。
才读了第一部分谢顾言己觉手酸,活动了一下手臂,道:“你是一点戒备都没有,还是真有这么信任我?”
王朝歌沉默了会儿,道:“你是说我应该觉得你会为了觖辰诀和井下的秘密杀我灭口?”
“人心难测,世上什么人没有。”谢顾言道。
王朝歌想了很久,道:“你会么?”
“我也不是好人。”谢顾言道。
“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谢顾言靠着王朝歌蹲了下去,摸了摸她的头,道:“利,权,会让人们失去良心。”
又是一番沉默后,王朝歌道:“你也是这种人吗?”
谢顾言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没有人生来就是坏人,也没有人生来就有义务当好人。”
“所以我会觖辰诀,就应该把所有不会觖辰诀的人都当做要从我口中要出觖辰决?”王朝歌道。
谢顾言道:“每个人对这个尘世的理解都不同,我只希望你不要这么轻信别人。你是王将军的骨肉,我不会伤害你你。”
王朝歌道:“我不和别人争什么,为什么要来伤害我?”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我不要’就能躲避的。我们生存在这样的环境,生来就被万物牵扯。”谢顾言道。
“我是孤儿。”王朝歌道。
谢顾言沉默了许久,道:“你真不想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王朝歌道:“大概是知我在井下孤单吧。”
谢顾言一笑,道:“朝歌,我之前包括以后,会欺骗你,会利用你,但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王朝歌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道:“能说这种话的人,一定是要伤害人就会害的很深那种。”
千年飞到了王朝歌身上,王朝歌抚摸着它的白毛,道:“宝贝儿,能帮我找到程里吗?”
千年扑腾了几下,飞了开去。
“这只鸽子真有用。”谢顾言道。
王朝歌道:“行走江湖,它是我最后保命的东西了。”
谢顾言道:“朝歌,我不会伤害你的。”
紫青是一身紫衣。紫色,也是萧成最喜欢的颜色。不过鲜红已经晕染了他的紫衣。
紫青从前被称为“影子杀手”。从前,遇到命中的宿客萧成之前。
他暗杀过很多人,从来没有失手过,直到败给萧成。
此后他成了萧成的影卫,渐渐淡出江湖。
江湖忘了他,但他没忘记江湖。
杀人是他本行,为公子杀人是他的职责。
这次他受了很重的伤。骑马颠簸,伤口愈发的撕裂,但他不能停止回程的路。
一切都在公子的计划之中,他不能耽误,不能,不能耽误。
作者有话要说:
☆、正相逢
密州往南五百里可到云城。云城三面山一面水,地僻路险,却占了风水的便宜,成了齐国的重镇。
千年趴在云城的鼓楼顶上喘着气。王朝歌坐在它旁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背,喂它吃下谷子。
云城这么大,程里会在哪里?他又为什么来云程?
但是王朝歌不是谢顾言,思考不下去的问题她便不用理会。找回雪参子是她唯一的动机与目的。
与十多天前她刚离开云城时相比,城内出现了许多本可以出现但不用出现却出现了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的人。
王朝歌观察了许久后,从鼓楼上无声无息地飞跃了下去。
鼓楼附近有一家酒馆,王朝歌身上又恰有些闲钱——离开鬼井后从谢顾言那要的。
王朝歌要了酒馆靠角的位置,点了三五小菜。
张老的演义里,风骚迁客聚集的酒馆往往有精彩的故事发生,但是王朝歌永远也遇不上。
酒馆里一切正常,甚至正常的有些不正常。
于是王朝歌咪了一口乌龙茶,手指点拔了几下。一片桃花偷偷飞了出去,擦着墙缝割破了金二头的脚,而后落在了盆栽中。
“他娘的,谁偷袭老子?”金二头是在苏州发家的一条汉子,人硬话硬,就是身手不够硬。他怒视着环顾了四周,顾不得脚踝流的血。酒馆里顿时没了声响。
王朝歌低着头不说话,剥了一只虾沾着酱油嚼来。
“他娘的,是不是你?”金二头指着墙角。
王朝歌一脸错噩看着金二头,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金二头朝着王朝歌走来,逼来的气势倒不枉其在苏州的名气。
“哪来的土匪,”旁边一人细声道,“在这里称大爷?”
金二头怒目甩头,看了一眼,原本的怒气忽然化成笑脸。走了近去,一屁股坐在那人桌上,道:“云城小地竟也能装下眉山吴老太。”
眉山吴钧,善使银针。
“有天有地,哪里都能容下我。”吴钧答道。
金二头赔笑了几声,连连称是,一身狗腿模样。
“那有我的地方呢?”答话者,岭南凯启。“我在的地方,吴前辈最好消失。”
“呵,后生好大口气。”吴钧冷笑,忽降低了声音,道:“你大约,为雪参子而来吧。”
一句一字清清楚楚落在了王朝歌耳里。
王朝歌心中暗笑,却装着害怕惊吓的样子抖着手扔下酒钱,慌张逃离了酒店。
吴钧与凯启动手,又牵扯了酒楼中其他各路高手相继动手,同时城中他处亦有高手碰面为雪参大打出手。
这茬却先不谈,金二头倒是心生异样跟着王朝歌跑出了出来,却发现早已没了王朝歌的身影。
像王朝歌这种没有防备意识的人是绝不会多想一步要甩掉金二头这一点的,她只是见到了一位最该出现的人——麦子,姓麦,名子。
王朝歌的轻松是她的骄傲。但她在轻功上的造诣完全比不上麦子。麦子的职业是偷,严格意义上说,轻功是他的铁饭碗。
作为职业神偷,麦子出现在了除了偷人平时无失窃案的云城,王朝歌断定他是为雪参子而来。
以王朝歌的轻功,她勉勉强强跟上了麦子。她相信,麦子极强的嗅觉足以探到程里所在之处。
然而麦子极强的嗅觉却闻到了被人跟踪的气味。
在街角处,麦子溜进了一处小巷。
王朝歌思忖了会儿,跟了进去。却不防被一颗石子打中了膝盖。
“为什么跟着我?”麦子拎着王朝歌的领子,问道。
王朝歌缓缓握住了麦子的手,忽然用力扭手一口,起脚踢开了麦子。王朝歌说道:“一个富豪家里被偷了些东西,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帮他找找。”
麦子格外严肃地道:“哼,我刚进城。”而后手指着王朝歌的鼻尖,道:“别再跟着我。”说罢,忽起身钻进了巷中。麦子瞬间移动的速度很快,犹如一道风便从眼边闪过。
其实,以王朝歌的轻功跟上麦子不是难事,但是她没能跟上。准确来讲,她跟着麦子绕了一圈后,惊喜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然而王朝歌却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迷路的时候见到了我应该是欣喜的表情,而不是你现在的惊讶。”谢顾言道。
“你怎么在这?”王朝歌问。
谢顾言拍了一下王朝歌的头,笑了一声,转身走去,道:“我不应该也来找被偷的雪参子吗?”
王朝歌跑了几步跟上了谢顾言,道:“我在酒馆看到许多武林高手,听他们说雪参子可以帮助习武者通气增功,是真的吗?”
谢顾言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王朝歌,凑到王朝歌耳边,道:“这是一个局。”
吴钧走在巷中似有些愤愤,金二头跟在其后,道:“吴老太不要和小人一般计较。”
吴钧一笑,道:“山东地界还没人敢对我如此撒野。凯小子,呵,不过是一只后起之狗。”
金二头道:“就是,回到眉山,看谁敢招惹您。”
吴钧瞥见了金二头一眼,冷笑一声。
金二头只得唯唯诺诺。
吴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