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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过分自信以至其低估了王朝歌的轻功,这是她犯的第三个错误。
既然月阑珊的第一反应是逃,那么王朝歌的第一反应使是去追,就像猎手,对莫名的逃避都会有条件反射的兴奋。
王朝歌一直以为她是与世无争的人,直到这一刻,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有她的间接原因而倒在她面前时,她发现她错了。她急迫地想知道这背后的阴谋。
觖辰之言也许本来就是悖论,没人能和这纷乱杂尘一刀两断。
月阑珊一路跑,王朝歌一路追。这是一场与风速媲美的对决。王朝歌从未丧失对自己的轻功的自信。败下阵来的是月阑珊。她很懊恼,因为她对速度的追求便是她对武学的追求。其实也不必,毕竟她还算真的年轻。
月阑珊只好停下脚步,向后冷一望,忽得起手便是一道无形剑气,直直逼向王朝歌。
王朝歌躲闪不及,硬着头皮挥手接了上去。桃花败落一地。王朝歌脚尖落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月阑珊。王朝歌很少如此生冷,冷得不像一个人。
月阑珊低落着头,像是在思索,也像是在汇集自己的灵气。忽劈出一掌,手中似长了一道白色的兵器,明闪闪地向王朝歌袭去,洒落一地月光。
月阑珊的小身体里竟蕴含着如此内力,像是千万道枷锁可以将人囚禁。万水千山的气势竟在此刻凝为一体,天与地是她手下的力气。
她才十二岁。
但在这之前,王朝歌的桃花已经围住了月阑珊。桃花虽轻,却是她忠实的伙伴。桃花瓣将月阑珊团团围住。
月阑珊被牢牢锁住,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一片荒芜。
觖辰诀说,要善于在敌人之前,找到攻破自己的方法,然后应对。
这是月阑珊今日学到的一课,在片片桃花的包围之中。
植物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们深深扎根于土地之中,把自己也变成了土地的一部分。月阑珊感到不能呼吸,觖辰诀强大的杀气将她重重包围。
恰时,一把剑劈过,有如沉香的那把斧头,尖锐地劈开了这片荒芜。
强大的冲力反噬回王朝歌。王朝歌慌忙避过。
月阑珊总算缓了一口气,咳了几声,被一人拉在了身后。
那是三十来岁的男人,唯一值得说道的是眼神中注入着沧桑。他一剑就足以破解了王朝歌的七步阵。
云景,是他的名字。
那柄剑白如雪,冰如霜。
云景,是它的故事。
这个江湖有很多故事与云景有关。然而这些故事只有开头,没有结局。
只见云景一剑刺入了王朝歌的身体中,然后世界陷入了一片黑影,还有没完没了的令人窒息的声音。
如果人不打招呼来到世上时是空白的,那么走时大约是漆黑的吧。
只是王朝歌失去意识前忽然认知道,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内力似乎也有点觖辰术的味道。可是王朝歌已经是师父的最小的徒弟了,何时又多了一个小女孩?
“阿景!”月阑珊失声尖叫,她没意料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云景会这么迅速地杀王朝歌。“她是谢公子的人!”
云景拔出剑,淡淡道:“嗯。”
“阿景,她是谢公子的人。”月阑珊重复道。
云景拍了拍月阑珊的头,笑道:“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小月师父。”
云景是自负的人,这点作为师父月阑珊很清楚。一旦他起了杀意,他就决不认错。
月阑珊扶起王朝歌。“还好,还有气。”月阑珊默默舒了口气。
“走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云景道。
“那她怎么办?”月阑珊捂着王朝歌的伤口问道。
云景看了王朝歌一眼,道:“她不是也喜欢在背后出手?现在扯平了——顾然来了。”
却见远处树林急急跑来一人,大喘了几口气,道:“你们能不能体谅下我不会轻功。”
“顾然……”月阑珊急得快哭了。
“呀?”谢顾然看着月阑珊怀抱着一位女子,缺氧的大脑反应过来。
“顾然,你一定要把她救过来。”月阑珊极少用此般委屈的口吻求人。
临冬气候里,路边却长出了许多莫名的生物,零零星星一大片。
而属于活蹦乱跳的年龄的月阑珊一路上却一直没说多少话。
云景看了看她,道:“小月师父,若你不开心就尽管责备我吧。”
月阑珊心知云景对她的关心,只道:“顾然是神医,应该可以将她救起吧。”
云景迟疑了一会儿,道:“小月师父,对于我们来说,临时改变行程本就是莫大忌讳。”
“我替顾然与你走一趟虎猰,顾然留下来救王姐姐,这不是两全其美么。”月阑珊道。
云景叹了叹,道:“谁又知这一路会发生什么事呢?这些年,因为雪参子死的人已太多了。”
月阑珊看了看云景道:“阿景,谢谢你。放心吧,江湖上还没多少人伤得了我。”
云景低叹了一声,道:“小月师父,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要留下来。”
月阑珊道:“阿景,你随时可以离开。至于我……。”
云景默得叹了口气,道:“你有心事。”
月阑珊淡淡笑道:“当一个人失去父母的时候,才是他真正长大的时候吧。”
“小月师父。”云景轻声叫了一遍月阑珊,心中莫名一丝害怕。
“阿景,王朝歌,你不能碰。”月阑珊语气异常严肃。
“原因。”云景道。
月阑珊看了云景一眼,千言万语从她脑海中闪过,却忍住了不说,只道:“你猜,程里为什么非死不可么?”
到达虎猰镖局已是一天之后的事情。然而与想像中兴旺的虎猰镖局不同,此时虚衍的大门里,似乎余留着一丝丝杀机。
四周房屋旺盛,然而行走的似乎都是一具具兴尸走肉,一阵风,就让所有的生物破碎成了一场风杀。
云景敲了敲门,道:“我们是替程里护送镖物回程的。”
月阑珊敏锐地感觉到了一张网在拉近,但是她已没有退后的理由了。她定了定神,跟上了云景的步伐,推开了虎猰镖局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却是让月阑珊反胃的场景。
虎猰已亡,有如铺满了红毯,密密麻麻的都是死尸,在歌颂鲜活生命的落幕。原来人死人活就是一道念想的事情。
云景握紧了手中剑,看了一眼月阑珊。
月阑紧咬嘴唇,闭上了双眼。风在呼吸,云在跳动,她渐渐感受到每一寸生命的跳动。而后睁开了眼,示意云景周围安全。
云景开路,一手持剑,一手握住月阑珊的手,缓缓向镖局内院走去。云景见着一位位躺在地上的死人,然而走了一圈却未找到虎猰当家叶开的身影。
月阑珊左手紧紧抓云景衣袖,跟在其后,莫名的紧张涌上心头。而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
人在黑暗中会想到光明么?
在那片无休止的延长线上,你只能看到自己的背影。
可到底,眼前那人是你,还是你是你?
我们该相信看到的,还是感受的?
这个世界究竟是你看到的那样,还是你在这世界就这样?
王朝歌就这样徬徨着,争扎着,撕扯着,不知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离这个尘世已经好远好远。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为什么来这世界,又要去向何方。她只知道自己很痛,好像活着就是一种痛苦。
猛然间,一点似曾拥有的被称作记忆的东西漫上了她的心头,那似乎也是在一片黑暗里,她一个人忍受痛楚呆了很久,但是那时后来有另一个人在守护她。
她似乎能感受到那种坚强的守候,好像一直就在她左右。
突然一阵强烈的噪音轰砸着王朝歌,她想摆脱,却无处可逃,只能忍受脑袋挤压般的阵痛。她憋着气,只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开藏于脚下的影子。
混沌的声音渐渐清晰,她听了身边的动静。很吵,又很清晰。
她努力张开了眼,只有一点光线,她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身影,而后又睡了过去。这回,她睡得很香。
作者有话要说:
☆、百步花
花开柳成荫,百步万鸟鸣。
他的脚步轻盈,如一阵风般靠近,无声无息,连月阑珊都未能发现他的靠近。
他以金箔覆眼,下露薄唇。鼻梁挺尖,负手而立。花让以脚尖行走了两步,从背后渐渐靠近云景与月阑珊,忽转动右手,以指为掌,以掌为剑,便向月阑珊袭去。千吨重的剑气,竟被他收于风中,不带一丝气息。
花让的轻,已经可以在风中掩盖住自己的气息。
然而敛不住的是杀意。
而云景,恰恰是这江湖中最懂杀意的人。
锐气的直觉让他瞬间挥出了他的剑,从月阑珊喉前挑破了花让的无形剑气。而月阑珊已被他瞬势拉于身后。
“姓名。”云景说话极具逼迫力。
花让斜嘴一笑,拨了拨额髻的碎发,却又是以掌作剑向云景喉间奔去。
云景侧身斜剑晃过了这一招,将月阑珊推开。而转身又是一剑从花让的腰间掠过。
云景的剑很快,也很准,几乎没有人能逃过他的剑。但是他碰上了花让。
花让武功修为没有云景高,交手的经验也绝对没有云景多,但是花让很快。花让比江湖中最快的这一把剑还快。
云景的快剑,就像打在软绵绵的空气里,就连带起的剑气,都被花让悄然避过。花让近不了云景的身子,但也绝不让云景占到半点便宜。
金箔面罩下的双眼里似有些怒火。他伸起一章就像云景奔去。
云景立起了剑以应敌。
却不防他这么重的一招只是虚晃一枪,而另一手已经轻轻搬拨到了月阑珊的衣领。显然,在花让看起来,月阑珊是比云景好对付的人。
以一敌二时,逐一击破才是最轻松的,这一点,花让算得很清楚。
花让算错了。月阑珊不是平凡人,虽然武功不及云景,但既然做了云景的师父,就必然有让云景服气的理由。在云景与花让交手的片段时刻,她体内纯灵的内力已经在她手上汇集,化成一道银光的空剑,有如月光空静饱满。花让声东击西的手法早已映在了她的脑海里,而静候他向她靠近。月阑珊的速度让她有足够把握可以瞬间制服这个人。她早已经看出,这个人的武功还并不成熟,只怕是刚涉江湖的人。那一瞬间,她在考虑怎样的角度能不使他毙命,毕竟,还有很多的疑惑需要解答。
然而月阑珊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花让的速度。他既然可以无声无息的靠近,也完全可以用不逊于月阑珊的速度躲过她的招式。
避过了月阑珊的气剑,然而剑周围环绕的强大内力还是伤了他,顺带劈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月阑珊与云景终于看见了花让的面目。
那是怎样一个人,稚气未脱的脸庞,夹带着有如新生婴儿搬纯净的眼神。
花让低头静了静,忽退走两步,紧接着,又如一阵风,凭空消失在了云景与月阑珊的视线中。
云景没有追,他知道自己的轻功绝对追不上这个莫名冒出来的人。但是月阑珊不可能不追,月阑珊有在这江湖上不逊于任何一个人的轻功。
然而月阑珊没有追。
虽然如此云景便不需担心月阑珊的安全,但是他却有着些许疑惑。
云景走近月阑珊,刚想提问,月阑珊却抢先道:“是杀吴钧的那个人。”
待云景还要细问,却见月阑珊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月阑珊趴倒在地,云景匆忙上去扶她,然而手握衣袖之处,竟已浸透了血液。云景环抱住月阑珊,却只能眼见着这个小女孩脸色渐渐发白,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是花让的第一招。
云景终究没能在花让伤到月阑珊之前,撕破花让的无形剑气。
王朝歌醒来恰是中午,谢顾言正端着自己的午饭进了房间。见到王朝歌醒了,谢顾言似乎也没有惊喜或者压抑的表情,只是平静说道:“你是病人,不能乱吃东西,我的午饭还是我的。”
王朝歌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爬起身子,然而胸前撕裂的疼痛侵扰着她,坚强自负如她也被疼痛带来的眩晕软可手臂,身体微抬高的一点距离,又重重地摔下。
谢顾言咬着筷子看了看王朝歌,王朝歌别扭地转过了眼去。眼神交接的一霎那,王朝歌已经明白了。
从王朝歌离开华晨观,或者说从谢顾言把王朝歌从千夜手下救下来时,谢顾言就把她当做吸引那些迷信雪参子的人的棋子。王朝歌自己心甘情愿地被萧成拉近了局,却成了谢顾言的棋子。取得了雪参子,谢顾言又利用云景的出面让王朝歌离开这场局。她撞上程里和那个小姑娘或许只是偶然,但是她不足以影响到事情的进展。
毕竟要她死,很容易。
只是那么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