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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太阳的热力,但颊上热辣辣的伤痕却在隐隐作痛,随着时间的消逝,背上更痛得不得了。
突然,珍珠河黄色的波涛呈现眼前,十分温浊,和香港附近的海面比起来大为不同。
一个浪花卷来,船上其他的人末受惊扰,只有伯母从手提袋拿出一瓶嗅盐嗅着,艾珈妮奇怪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前面是一个狭窄的港口,教堂的塔尖耸立空中,擦亮的十八世纪葡萄牙式建筑物前,绿树丛花,令人耳目一新。
军艇靠近码头,伯母先上岸,看都没看艾珈妮一眼。
她跟在后面,觉得自己就象亦步亦趋的狗似的。
一辆马车等着她们,上了车后,向前驶去。
艾珈妮实在按捺不住了。
“你要告拆我,爱蜜丽伯母,我们为什么要到这来?我必须知道!” 伯母绷紧着脸,一言不发。 艾珈妮突然害伯了,语气强硬起来:“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跳到马车外,逃走。”
“你不会做那种事的。”伯母总算开口,打破超过四小时的沉默。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艾珈妮问。
“我代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学些显然我没有教好的规矩。”伯母的声音中带着恶意。
“那是什么?”艾珈妮间:“是哪一类地方?”
“你伯父和我考虑过,对你和我们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伯母回答:“我们在努力尽责,艾珈妮,你却忘恩负义,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再也不能让昨天那种事发生!”
“但是你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艾珈妮说:“为什么要我国在澳门?”
说着,马车爬上山,停下来。
艾珈妮原望着伯母等她回答,这时转头望向窗外。
她看到一堵高高的围墙,有一扇很大的铁门,中间还有一道铁栅。
她想了一会儿,看上去这是一座教堂,正想再进一步了解时,伯母说: “艾珈妮,这里是圣玛莉苦修院。”
“修道院?”艾珈妮叫起来。
她实在太吃惊,一时说不出什么,伯母领先下了马车。
显然有人在等她们,还没按铃,一个修女打开大门。
“我要见院长。”伯母说。 “她正等着夫人。”修女的英文说得很好。
艾珈妮想是否立刻逃走,但在还没有下决定之前,厚重的门就关上了,她们走上一条长长的右板路,修女在前领路。
修女个老妇人,艾珈妮由她的外表和声音推断她是葡萄牙人,走了一段长路,清凉岑寂的石板路上,只有她们的脚步声悠悠回响。
经过绿树成萌的院落,再沿着走廊往前走,最后修女在一扇高门前停下敲门。 里面的人用葡萄牙话要她们进去,门开了。
一间方形的房间中,只一几张靠背椅,一张橡木桌,墙上挂着耶稣钉在十字架的的塑像,一个年纪很大的修女穿着白色修女服,挂一串念玫瑰经用的念珠。 “你就是院长?”伯母用英文问。
“是的,奥期蒙夫人。”院长也用英文回答:“夫人请坐!” 伯母在桌前一张靠背椅上坐下,院长指指旁边一张椅子,示意艾珈妮也坐下。
“相信你接到弗德瑞克·奥斯蒙将军的信函了?”伯母问。 “半夜收到的,”院长回答:“值夜的修女见是紧急文件,就立刻交给我。”
“事实上也非常紧急,”伯母说:“我想奥斯蒙将军把我们的要求说得很清楚了。”
“我了解信中的意思,”院长说:“你们希望你们的侄女在接受教导以后,宣誓为修女。”
“那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伯母很坚决地说。
“不!”艾珈妮叫着:“如果那是你们的预谋,爱蜜丽伯母,我不同意!我不要做修女!” 院长和伯母对她的叫喊无动于衷,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
“奥斯蒙将军解释过了,”伯母说:“我们对这女孩子毫无办法,我相信他一定跟你谈起她的顽劣行径和不服管教。”
“将军写得非常详尽。”院长说。
“我们觉得应该把她交到院长手中,”伯母说:“以院长的声望,我相信处理这种需要管教的女孩子一定不成问题。” “我们的确有很多成功的先例。”院长同意。
“将军和我都要向院长致最深的谢意,今后这女孩就由你管教,相信在你管教下,她心智会有长进。”
“我们同样也要致谢,”院长说:“将军随函附寄的款项,我们会照规善用的。”
“你知道,”伯母说:“今后我们不想再听到这女孩的事,我相信,现在不需要再保留她原名,也不要再用她的原名登记。”
“很有道理,”院长回答:“你的侄女将会受洗,我们为她选一个教名,受洗以后,她的俗名就不再存在,在这里大家用教名称呼她。”
艾珈妮的眼光从伯母转向院长,又从院长转向伯母,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为她一生所作的决定简直是不可能的!她的未来就在这几句话中葬送了?不能再迟疑了,她始起腿向门口跑过去,耳边响起院长权威的声音:“你要逃走的话,就会受到监禁。”
艾珈妮停了一会,转回来,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好大。
“我不能留在这里,”她说:“我不愿做修女,我也不是天主教徒。”
“上帝和你的监护人都知道这样对你最好。”
“但这并不是最好的,”艾珈妮说:“我不想被限制在这里。”
伯母站起来。
“办不到!”她说:“将军和我已尽责,我们不能再放什么,院长,现在我把这邪恶女孩完全交给你。”
“我了解,”院长说:“我们一定为她祈祷,也为你们祈祷,夫人。”
“谢谢你。”伯母一副很尊贵的样子。
她向门口走去,经过艾珈妮身边,仍然看也不看她一眼。
伯母才走近门口,门就开了,显然外面那名修女已静候多时,恭送如仪。 “请听我说,”艾珈妮恳求:“请妮让我……解释事情的经过,还有为什么……带我到这里的原因。”
“以后我有很多时间听你解释,”院长回答:“现在, 你跟我来。”
她往屋外走去,艾珈妮无可奈何之下,也就只有跟在她后面。
走廊上竟然有好几个修女,艾珈妮感到她们站在外面是想阻止她逃跑,必要的时候,强迫她照她们的要求做。 又走了一段长路,到一条空荡荡的长廊,那里有一排门,每扇门中围着铁栅,艾珈妮知道这是修女住宿的小房间。
一个修女匆忙打开了其中一扇。 那真是艾珈妮生平仅见的最小的房间!
只有一扇天窗,大概只能看到屋外的天空吧?一张木板床、一个水罐、一个脸盆放在木桌上,还有一个硬板凳,墙上挂着耶稣受难像。
“这是你的房间。”院长说。
“但我还要说……”艾珈妮想解释。
“对你的所作历为我听得很清楚了,”院长打断她:“将军他们对你那么仁慈,你却给他们带来那么多麻烦,我要给你些时间,让你好好地想想自己犯的罪,向他们仟诲——你六天都在这房里,不能见任何人。”
她的表情更加严厉,又继续说:“有人会结妮食物,但你绝不能和送东西的人交谈,每天一次到庭院活动活动,以后你就要在房里静思自己的罪行,拯救你的灵魂,六天以后我再见你。”
院长说完就走出房间,关上门,钥匙咯吱咯吱地转动,门锁住了,修女们的脚步愈去愈远。
艾珈妮倾听她们的脚步走远,直到听不见。
室内一片静寂——此时此刻,只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第八章
“我还要在这里关五天。”
太阳从东方升起,第一道金光照进孤独的小屋中,艾珈妮对自己说。
五天,却象是五个月、五年,甚至五个世纪那么久远。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再存在,只是活在一个无比空茫的地方,那里没有时间,也不再有未来。
第一个晚上,她一个人留在小屋时,不禁失望得哭起来,不只是害怕,更觉得从此丧失希望。她怎能被救呢?她被关的地方比任何监狱都不可亵渎、不可侵犯啊!
她知道修女是被世人遗忘的一群,一旦走进修道院的那扇门,她们就不再和亲戚、朋友有什么关系了。伯父母真够聪明,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遣送到这里监禁。
她可以确定:薛登要想找到她真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不相信那封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写给他的信,就算他接到那根蓝八哥羽毛,
他仍然要对付那道难以穿透的秘密的墙。艾珈妮确定,修女们居住的地方没有闲谈,风声不会泄露。
院长的确要她成一个如她伯父母希望中的匿名人物,艾枷妮既失望又恐惧,迟早她们会磨掉她的锐气,她将不再抵抗,变成一个天主教徒,最后宣誓成为修女,只因事情再无转还的余地。
每天清晨五点,修道院的钟声在空寂的回廊丁当响起时,她的一天开始了。
她听到修女们匆匆忙忙地参加一天之中最早的弥撒,远远的还会传来她们唱的圣歌,和抑扬有致的祷告声。
六点钟,她的房门打开,一个老修女给她一把扫帚、一个水桶,要她清扫房间。
老修女一句话也不说,意思却很明显,她要艾珈妮每天早上蹲在地上擦地板。
第一天早晨她醒来,这个修女拿走她原来的衣服,留下一件黑色棉质的修女服,既没有样式,又显得丑陋,艾珈妮望着那套衣服,不由得恐惧起来。
里面的内衣是白洋布做的,稍微一动,那粗劣的布就刮到她受伤而发肿的背。
她们给她的睡衣也是同样质料,艾珈妮穿上后很不好受,干脆把它脱下。
厚棉袜和耐用的皮鞋也是修女不可少的装备,还有一决黑色的头巾一直垂到颈背。
房里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不过却想得到,穿上这身装束绝不会好看,
再也没有人叫她“香花”了,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呜咽。
这个老修女还要她把头发全往后梳成紧绷绷的发髻,当她照规定梳了这种发型时,却记起宣誓时必得削剪长发,她女性的本能很直觉的对此嫌恶不已!
房间清扫干净后,老修女满意了,就把食物放到门内而去。
起先她决定不吃东西,但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屈服。
早餐是一块粗劣的黑面包,在欧洲只有农夫才吃,没有什么营养,还有一小片羊酪,一点橄榄。
十点钟,修女们做第二次礼拜,艾珈妮听到唱圣歌的声音,觉得她们似乎唱了好久。
十一点是活动的时间,艾珈妮曾从房间出来,到庭院里舒活舒活筋骨。
墙起得好高,艾珈妮看到墙上锯齿状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象耀目的珠宝一样,只是对任何想要攀墙的人来说,它却是最危险不过的了。
高高的墙充满威胁性,附近又没有一棵树可以爬上去。
艾珈妮望着墙,一直在思索,看来任何人要爬过去都不可能,就算他身手灵活也是一样。
庭院里不见花朵绽放,只有一些丛生灌木,这类灌木她在香港时看过不少,却都是花妍树茂、欣欣向荣的。
虽然才是初夏,这里不但没有花的芬芳,连草地都晒成褐色,整个院子给人一种沉闷、丑陋的感觉。
艾珈妮心想,也许这是她所接受的部分惩罚;对她来说,这里只有严肃、不苟、苦修,甚至丑陋,另一个世界使人心怡的美在这里却被禁止。
十一点半,她被带回小屋监禁,除了等待午餐送来以外,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
午餐是一小碗饭、汤,有时候有鱼,有时候是艾珈妮多不认得的蔬菜。
六点的晚餐和午餐的差不多,而下午这段时间才真是悠悠无尽!
如果她们准她看书倒也好得多,她就可以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除了本身的悲哀以外,想想其他的事物。
但她知道那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就如院长说的:“好好想想自己的罪,向他们表示忏悔。”
在她的反抗行径中,仍有一丝余烬在心中,那就是她永不后悔自己对薛登的爱。
她坐在那想他,真希望身生双翼把她的思绪送到薛登身畔。
那飘飞的双翼飞越过茫茫的碧海,由澳门飞到香港,飞到他身畔,那么也许他会想到她,想她究竟身在何处?想他要如何才能再贝,到她?
夜晚来临时,她更想象他环绕着她,他的唇亲吻她。
有时候,她也感到被他唤起的小火花在心胸中闪动,那时就不免悲哀地想到:这就是支持她度过漫长岁月的精神后盾,她真恨不得一死了之!
凯莹宁愿自杀,不愿受辱,艾珈妮无助地想到在这里却无计可施。
她不禁想起,以前告诉凯莹,自杀是软弱而不智的表现,还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