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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菀儿也并不多问什么。闻声便点了头,道:“你既要见他,我这便命人过去传话!”言毕已起了身,唤了自己身边人来,低低的吩咐了几句。那丫鬟闻声,少不得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屋内复又寂静下来,二女对面而坐,却是谁也不想说话。良久之后,风细细才不报任何希望的问道:“这事……到了如今,可还有转圜的可能吗?”
大熙于男女之防虽不致到了女子溺水被救,便要剁手以示贞洁的地步,但似宇文琳琅这样未曾出阁的少女,如此被人救起,只怕也只有嫁给对方一途了。
瞿菀儿鄙夷的冷笑,没有言语,面上冷峻冰寒的神色却已给了风细细答案。
见她神色,风细细不觉生生咽下了许多将到嘴边的言语。她虽关心宇文琳琅的日后,但也没法故作不知的去戳瞿菀儿的疮疤。事实上,莫说是瞿菀儿,便是她自己,一想到风入松所做的龌蹉事儿,也觉恶心厌烦得紧。如此卑劣之人,真可称得上虽生犹死了。
直到瞿菀儿才刚遣去传话的丫鬟回来,这才打破了屋内的一片静寂。宇文璟之到底还是给了风细细几分面子,命请她过去说话。风细细闻讯起身,别过瞿菀儿,匆匆出了房门。
宇文璟之不欲引人注意,得了传话后,也离了芷兰汀,挑了一处僻静所在等着风细细。四公主府如今正乱着,一时也无人注意这些小事。
风细细乍一眼见着宇文璟之,却连行礼也都省了,上前一步,劈口便道:“我要见贺清章!”
收敛了惯常的笑容后,宇文璟之的眉目一时显得格外深刻,甚至有些凌厉,整个人更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一种凌人的压迫感:“没有必要了!”他干脆而简洁的道。
“当然有!”风细细全不惧他,当即回道:“我要见他,不管有没有用!”不错,她要见他,无论这一面是不是有用,她都一定要见,她想知道,这个人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为她的坚定所疑惑,宇文璟之到底松了口,不无疲惫的叹了口气后,他正色问道:“风细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风入松了!你确定你还要见他吗?你见他……又想做什么?”
坚执的点了点头,风细细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我见他只为骂他一顿,你还会帮我吗?”
饶是宇文璟之心下正自烦躁,也因她这奇葩的回答怔愣住了:“你就为了……骂他一顿?”
风细细点头。事实上,她所以非要见风入松一面,为的也正是想要骂对方一顿。既然事已至此,不可挽回,那么,骂一顿,消消气也是好的。如果真能将对方骂得幡然醒悟,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虽然她总觉得,这事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古怪的看了风细细一眼,宇文璟之到底答道:“你既有这个想法,我又怎能不成全你!”风细细点头,才要开口说话时候,宇文璟之却又开口道:“你可知道我如今在想什么?”
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风细细一怔,想了好半日才摇了摇头。她可不是宇文璟之肚里的蛔虫,又怎会知道宇文璟之如今在想些什么。
定定看她,宇文璟之一字一句道:“我在想,为什么事发之前,宇文琼玉会设词将你支开?”这话他本来是不想如此干脆的说出口的,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风细细本来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这会儿听宇文璟之提起,她也不觉愣了一下,旋即不无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不错!她为何偏偏要设词支开我呢?”
如今想来,宇文琼玉所以设词支开自己,竟像是在保护自己一样。如果说她这样是为了祸水东引,却也不对。自己何德何能,居然会被选中做这个替死鬼?
而宇文琼玉如果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有此举动,那是不是表示,其实风入松对风细细也并非那么无情,至少……他似乎并不希望风细细出事?
这个人,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愣愣了一刻,风细细到底叹了口气,抬眼认真的看向宇文璟之,她苦笑道:“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子!也猜不中他的打算!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对他,我所知实在有限!”
宇文璟之缓缓点头,深黑的瞳孔深处,隐有寒光闪过:“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见你!”L
☆、第二十七章 背后真相
宇文璟之缓缓点头,深黑的瞳孔深处,隐有寒光闪过:“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见你!”
他这话本是实话,但听在风细细耳中,却颇有些不是滋味。她无意深究自己的心意,更不想再多留,站起身来,冲着宇文璟之淡然一礼:“那我就静候九爷的消息了!”
言毕更不等宇文璟之开口,转身径自离开。
不意她说走就走,宇文璟之神情微怔,张了张嘴,到底也没叫住她。
一路出来,风细细在一丛长青灌木跟前略站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折转方向,竟往芷兰汀行去。她心中有事,也无暇分心他顾,一路缓缓行来,只将这日所发生的事一再细细思忖,心中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对,但不管怎么细想,也总难拨开那层迷雾,看清个中真相。
风入松……贺清章……还有……宇文珽之……甚至是宇文琼玉……
事实上,这整件事,在她看来,是有很多疑点的。没错,若能娶到宇文琳琅,对于贺清章而言,自然是大有益处。然而宇文珽之呢?他若也有意大位,那么此事于他,实在有害无益。宇文琳琅,那可是宇文璟之的同胞妹妹,她嫁去了南源,日后贺清章在南源得势,会站在谁那一面,却还难说得紧。而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出宇文琳琅远嫁,对宇文琼玉能有什么益处。
既然如此,这二人,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所为的,又是什么呢?风细细百思不得其解。
右前方。忽而传来一声男子的轻咳,带了几分提醒之意。
风细细一惊抬头,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目光顿然为之一凝,下一刻,她已浅浅一礼,平静道:“见过三爷!三爷万福金安!”她心中正想着宇文珽之。宇文珽之便忽然出现了。怎由得她不心中暗惊,只是既当头碰上了,却也不好装作不识。少不得仍是行礼见过。
只是在行礼时,她到底没忍住,偷眼觑向了宇文珽之。宇文珽之的神情是一贯的温雅和淡,事实上。在风细细与他不多的几次见面中,他的表情似乎一直也没有多少变化。
宇文珽之点头。平静道:“二小姐是来探望琳琅的吧?”
风细细点头,顺势问道:“琳琅她还好吗?”从瞿菀儿与宇文璟之口中,她其实已得知了宇文琳琅如今的情况,这会儿再问这个。其实却是试探多过询问。
深深看她一眼,宇文珽之道:“性命总是无碍的!只是以她性子,醒来怕不免要闹一场的!”
这话入耳。倒让风细细不由的怔了一下,明眸也随之微微闪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若是点头,倒仿佛是赞同了宇文珽之这话;若摇头,却又显得太不了解宇文琳琅。她正迟疑着该如何说话时,宇文珽之却已坦然的继续说了下去:“琳琅自幼任性,相交好友甚少,难得二小姐与她如此投契,还望多多劝解一二才是!”
言语、神态,俨然却是一个十足关心妹妹的兄长的形象。
风细细听得眉峰微蹙,看向宇文珽之的眸光便也因此更多了几分冷意。她其实可算是个聪明人,但若论圆滑,却还差之甚远。有很多事情,她都能看得明白,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但真让她去阿谀奉承的曲线解决此事,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三爷如此看重,我却万万不敢当!”她冷声开口:“三爷若真觉劝解有用,何妨自己去说!”
显然没料到她会作此回应,宇文珽之一时竟怔忡住了。好半日,他才尴尬道:“二小姐何出此言?本王……也只是想要琳琅心里好过些而已!”言语隐带无奈,甚至是歉疚的。
觉出他的言下之意,风细细不觉又抬了眼,仔细的看了他一回。
叹了口气,宇文珽之道:“今日之事,确属意外,只是事已至此,也许真是天意……”
他平日总是温文尔雅,面上更是常带笑容。风细细与他见面虽是不多,却总有种感觉,觉得这人不太能看得透,套上笑面虎、腹黑等标签,更是再合宜不过,然而此刻,眼见宇文珽之敛了笑意,语气歉然而无奈,她却莫名的便觉真实,仿佛这个人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沉默片刻,她忽然道:“我其实很厌烦‘天意’二字!我小的时候,曾经很喜欢‘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诗,可长大后,再回头想时,却一点也不喜欢了!天意如刀,没落在你头上时,你自然可以感叹一句‘天意’,假惺惺的落几滴泪,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喟叹几声。可若那一刀,真落在你头上了,你是不是也就此认了这命,从此咬牙苦忍、不发一语了呢?”
她说这话,只为图自己一快,根本也没指望能有什么用处。说到底,若不是宇文珽之表现出的淡淡的歉疚之意,她甚至连这话也都不会说。也正因此,她说过了这话之后,也再不想说什么,甚至连看也没看宇文珽之一眼,微微蹲身之后,便顾自的与宇文珽之擦身而过。
她人已走出老远,宇文珽之犹自默然立着,面上难得的带了些错愕之色。一个声音便在此时忽然的传了过来:“这个风家丫头,倒有些意思!”语调懒洋洋的,又带些无谓。
头也没回,宇文珽之冷冷道:“贺清章,你若还不想死在这里,最好闭嘴!”
自一侧的假山后头走出的那人,金色面具,石青色团花大氅,可不正是南源庆丰侯贺清章。对于宇文珽之的威胁之辞,他却是全然不惧:“大舅哥下此毒手,竟不怕你妹子守寡吗?”却是言语戏谑,形容吊儿郎当,全没半分正经之色。
缓缓转身,宇文珽之忽而敛去戾色,淡淡一笑,温尔问道:“贺兄可曾听过一句话?”
贺清章也不在意,便笑道:“大舅哥既有意指点,我当然也乐于洗耳恭听!”
宇文珽之闻声,笑容却愈发谦和温雅,一字一句却是字字清楚:“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吐出这七个字后,他却忽而敛去笑容,淡淡又道:“只要你死了,这天意,也就不存在了!”
最后的这一句话,他说得既轻又快,却令人无由得毛骨悚然。
金色面具后的双瞳骤然一缩,贺清章露在面具外头的双唇也随之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不过是一个妹妹而已,何况也非你同母妹妹,值得吗?”
微微闭目,似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涌动的怒气,宇文珽之冷然道:“若真算起来,自然是不值的!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同你说这些废话!”
点一点头,贺清章轻描淡写道:“这是自然的!若你真打算要做,又何必费此唇舌!”
静静看他一眼,宇文珽之蓦然问道:“你似乎并不反对这门婚事?”此事与他们的计划,几乎便是南辕北辙,贺清章却如此轻易的全盘接受,他又怎能全不疑心对方的初始用心。
撇了撇嘴,贺清章干脆道:“我迟早也是要娶亲的,娶谁不是娶!”竟是纯然的满不在乎:“你该知道,我所以答应这事,不过是欠他一个人情,不得不应罢了!弄成现如今这样,也算是阴差阳错,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言下之意,竟是这个人情也就此算还了。
“阴差阳错?”宇文珽之喃喃的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也因此愈加沉凝了几分。
贺清章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这事弄到最后,本该落水的正主儿却忽然跑到绣阁二楼更衣去了,想想也真是有趣啊!”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珽之没有接口,眉宇之间的阴沉之气,却更重了三分。
“有些话,你或者不爱听……”贺清章的语调仍是一迳的懒洋洋:“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有些时候,男人并不可怕,因为男人做事,大多都有迹可循,或为权势,或为亲人,也或者是为了女人……而女人……那可就不好说了!即便是对她没有一点好处,甚至还要担上干系的事,只要她觉得畅快,她就会去做!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嘛!”
他愈说,宇文珽之的面色便愈难看,待他说完了,他才冷道:“你对女人,倒是了解得很!”
贺清章扬了扬唇角,语声忽然也冰冷了下来:“我父亲在世时,身边姬妾无数,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宇文兄还是好好斟酌斟酌吧!”他显然并不愿意多提与自己相关的事儿,简单说了一句后,便又复归于正题。
宇文珽之默然,半日方道:“你打算如何给他一个交待?”
“交待?”贺清章冷笑:“这大冷的天,平白无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