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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害羞还洗给我看?你既然不介意让我看,何必要我当你的奴隶,付给你代价?”
李咏夜的确比老大好相处,但戴小奴发现他的性子并不像表面那么柔和。
“你很好玩……”轻不可闻的声音在空中消逝。
“你说啥?”耳尖的戴小奴有听到一点,生气的质问:“你给我再说一遍!”
李咏夜无语而笑,他已经知道阴沉的兄长为何会豢养戴小奴了。
受伤不喊疼、吃亏忘了痛,精力十足、无所惧怕,这样一个可以使唤去办事……可能通常办不成功,但又能放在身旁逗着解闷的小东西,一定能为漫漫人生增添许多乐趣。
耳边飘荡着她不悦的质问,问他笑什么,是不是在笑她?
她有点不满的娇脆嗓子如鸟雀啼鸣一样悦耳,非但不会使他心烦,甚至会让他满心愉快……
付出体内一半的血给兄长,然后跟他要个奴儿来陪,这条件不过分吧?
第三章
夜未深,李咏夜等戴小奴入睡,点了她的穴道,使她无法自动苏醒。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召集人马下山,踏上了营救兄长的路程……
戴小奴睡足了五个时辰,从月落到日升。
李咏夜一解开她的穴道,她就被口中一阵阵刺痛惊醒,猛地张开圆眸,独孤倩的脸竟出现在她诧异的眼帘——
“你回来啦?”戴小奴就像是见到失散的爹娘一般,欢喜的抱住独孤倩。“算你有良知,没趁我落难时跑路。”
“别乱动,小心我弄断你的牙!”独孤倩正在为她处理断掉的牙齿,让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一打扰,不由得气恼的吼她。
李咏夜正坐在对面,看两个姑娘纠缠不清,听戴小奴激动的叫喊,他文秀的脸上不时飘过促狭的笑意。
“呜呜呜,你居然回到我身边了。”戴小奴感动得忘了痛,死命的揪着独孤倩的衣袖。“太好了,省得我再去抓你。”
“原来你们的感情这么好?”李咏夜打趣的插嘴,凝望着戴小奴恢复生气的神态,心里萌芽出少有的欢欣之情。
他仿佛是生长在阴暗之地的人,忽然接触到灿烂的阳光,竟开始期盼日后的每一天都是晴朗。
而她,就是他的那颗小太阳。
“谁跟她感情好了!”独孤倩啐了一句,迅速处理好戴小奴的牙,抓开她的爪子,离开宽敞的轿子。
“不要离开我啊!”戴小奴生怕她溜走,支起身还要缠她。
李咏夜关上轿门,手轻轻一带,把猝不及防的戴小奴拉入胸怀。“她不会走的,上午追到她之后,我花了一个时辰说服她一起去救人了。”
戴小奴讶异的环顾周遭,她和李咏夜置身在宽大华丽的轿子内,身下柔软的坐垫足够她躺着翻滚,一旁还摆着放满食物的小桌子。
“我们这是在何处?”她傻傻的问,身子仍疼得厉害。
李咏夜撩开轿子一侧的帘布,向外吩咐,“继续上路。”
“我们离开巍峨山了?”发觉轿子陡然升高,缓缓移动着,戴小奴惊奇得忘了挣脱李咏夜的温暖怀抱,直到脸颊贴住他带有男子气息的胸膛,听见他的平稳心跳,她才回过神,扭了扭身子想离开他身边。
可她动不得,摔伤的躯体动一下就难受得如遭雷击,赖在李咏夜身边的感觉反倒舒适至极,甚至能令她忘却疼痛。
没人像他这样温柔的抱过她,毫无恶意。
在他怀里,她第一次发觉自己是这么柔弱,而他轻柔的举止更令她错觉自己是一件珍贵的宝贝。
什么男女之别,她顾不得了。
“看过来。”李咏夜手指着掀开的轿帘,示意戴小奴往外观望。
望过去,可见两人所在的大轿正由十六位青年男子抬举在肩膀,他们施展轻功,飞速前进,而独孤倩则独自骑马追随。
“出发有大半天了。”李咏夜低声解释道:“你的伤势不适合坐马车赶路,稍有颠簸,会痛死你的。我找人抬轿子走,他们的轻功都是顶尖的,不会让你晃荡难受。”
戴小奴闻言,感激得无法言语,她已完全相信李咏夜有能力也有决心去帮助她家老大,回视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尊敬。
李咏夜问她行走的路线,指示轿夫加速行动,接着又亲手喂她吃药。
“你人真好……”戴小奴因他的呵护,感动得眼眶发红。“老大有你这样的兄弟,实在是他的造化。”
“过奖、过奖。”李咏夜神秘的笑,拿手绢擦去她嘴角的水泽。
她仰望他的神情充满信赖,恰似一只忠心的小狗,憨态可掬。
李咏夜的手指不经意的抚过她的唇片,他扯扯嘴角,萌生了想品尝她唇瓣滋味的欲望。“你的一堆灯笼落在山野没收拾,还要吗?或者我让人清扫掉?”忍住亲吻她的冲动,李咏夜轻咳了一声。
戴小奴不好意思的问:“可以还给我吗?这样我下次就能继续用,不必买新的了!”
“你没事带这么多累赘做什么?”
“哈哈,衬托我登场时金光闪闪的威风景象嘛!”
“万一遇到下雨天,怎么办?”
“咿……”
李咏夜摇头一笑,“算了,你不用想答案了。”
吹入窗的清风逐渐转凉,戴小奴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几滴鼻水喷洒到李咏夜胸口,把他翠绿色的衣裳弄脏了。
她羞耻的缩了缩本就不长的脖子,记起当初曾朝他喷过口水,现在才感到难为情,游移不定的目光往下一瞥——
“我的衣裳?”戴小奴错愕的发现自己正穿着非常漂亮的女装。
“上路前,我请山寨的妇人为你擦身换衣的,放心,不是我动的手。”他笑咪咪的解释。
戴小奴生眼睛没见过如此体贴之人,哽咽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仁慈善良,当初我原以为你是禽兽,呜……我看错你了,真不知如何答谢你才好?”
“别怕,答谢的办法,我早就替你想好了。”
“啊?”她说说而已,不用当真吧老兄?
李咏夜从容不迫的从小桌上取来一本簿子,摊到戴小奴眼皮底下,指着其中的文字,一条一条的说明——
“首先,你破坏我的屋顶,需要善后装修;其次,你带来的灯笼占地,需要人保管;然后你的医药、伙食、开销,我可以算点折扣给你;至于请十六位轿夫,以及租来的轿子也拿到了优惠。”
“这些是什么?”戴小奴晕头转向,不太确定的问。
李咏夜甜甜的笑,柔情蜜意道:“你的答谢,我看可以省了,请先将上述所有的费用跟我结算清楚。”
她呆呆的瞥了簿子上总结出的可怕数据,结结巴巴道:“那、那么多银子?我、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呀!”
李咏夜亲切道:“不要紧,你先签名画押,有了凭证,我以后可以找你慢慢算帐,我不介意你分期偿还。”
“我介意啊!”戴小奴夺取他手里的帐簿,刚想撕成碎片,眼一瞄就发现其中有可疑的纪录,“轿夫劳力费一千六百两?啊?”
戴小奴不可思议的探向窗外,这些是哪里的轿夫?需要那么多劳力费?
她的疑惑溢于言表,李咏夜一看,心领神会的为她解惑道:“我朝国师刚好在巍峨山闲游,我下山前向他借来的人,品质有保证。”
她当即联想到国师手下那群神出鬼没,只在传说中出现的杀人不见血的威龙十六卫。
戴小奴艰难的移动身子,附向轿窗小声的试探:“嗯……那个……威龙十六卫?”
回应她的,果然是十六名轿夫齐声大喝的承认。
“你请他们来抬轿子?”戴小奴僵硬的视线从十六位赫赫有名的护卫,转回到李咏夜身上。
“别赖帐,这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的。”他一本正经的点头,一副劳苦功高的模样。
戴小奴茫然不知所措,以为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是好人,如今却有误上贼船的感觉。
她犹如垂死之前仍欲挣扎的小野兽,和他打商量道:“那个……费用你能去找老大要吗?”
文质彬彬的李咏夜摆着好人的态度,条理不紊的告诉她,“这些帐是你扯出来的,你得先认帐,表示你敢作敢当,不会学缩头乌龟,逃避责任。”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若有所思的盯着戴小奴打量,看得她冷汗直流,忍不住要发火。
“你……”他的语气倏地变凝重,“你该不是那种见风转舵、不仁不义、过河拆桥,毫无担当的胆小鬼?”
他故意叹了一声,仿佛看错了她的为人。
戴小奴面红耳赤的反驳,“胡说!我一言九鼎、起手无回、恩怨分明,怎么会耍赖?”
“看你一身正气,也不像闯祸就跑的无耻小人。”李咏夜等她把话说完,立刻掏出一叠帐单放在她的手中,“麻烦签名画押,还债方式与债款来源随便你。”
戴小奴暗骂他奸诈,推托道:“我不会写字,也没有印章,不如给我点时间等我准备妥当了,我们再谈这些帐单。”
“签名很简单,我手把手的教你;至于印章,我早替你刻好了。”李咏夜义不容辞的取出崭新的物品。
戴小奴目瞪口呆。“什么?替我刻了什么?”
“极品玛瑙印章和上好的八宝印泥,用完了就送你留念,不收费的。”他大方一笑,十分豪爽。
戴小奴被雷电劈中了似的,幡然省悟!
什么体贴入微的好人,什么温柔动人的呵护,根本是阴谋,这个斯文败类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卑鄙小人,我不要你的东西,全部拿走!”她觉得上当受骗,哇哇大叫,决心赖帐。
“别耍赖。你有需要的东西,我才找来给你,绝无强买、强卖的意思;我已仁至义尽,你怎能不认帐?”李咏夜“好心”的劝告。“例如你身上的衣裳,既然穿了,就要对它负责。”
“我不要,还给你!”戴小奴冲动的扯着衣襟。
李咏夜握住她挥舞的双爪,一脸德高望重的提醒她,“你当初不是最见不得我光着身子,这下怎么学我‘想脱就脱’了?”
“呀呀呀,讨厌、讨厌!”她满腔的气愤掩盖过浑身的痛楚。“你这是诈欺,我要找官府告你!”
李咏夜凄凉一叹,谦让道:“算了,你这么难以接受,我就让让你。”
戴小奴闻言,半信半疑的问:“不要银子了?”
他拿起帐单和笔写着,“再打你个九五折,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戴小奴两眼一闭,装死不理;李咏夜也不着急,把笔放到她手里,再握住她的手,牵引她完成手续。
她苦得两边嘴角下弯,无法理解这个温和如水,没半点坏脾气的男子,内心怎么会如此狡诈?
李咏夜发现她正偷偷张开一丝眼缝瞪着他,忽然开口对她说:“我是个喜欢发问的人。”
“关我啥事!”
“我想问你,你为何浑身是伤痕,连手指也残缺不全?”他的语气中多了一点不自觉的怜惜。
“关你啥事!”
“我本想,你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少算你一些银子的;但你既然不领情,我见了我哥去问他也能得到答案。”
“不不不,我领情的!”戴小奴赶紧改变态度,信誓旦旦的说:“你要问什么尽管问!我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保证比老大能给你的答案更详细、更具体、更精采、更有力!”
她心急如焚,深怕他后悔的忧虑模样,逗得他乐不可支,耗费了全身力气才将肚子里的狂笑憋住。“……有力就不必了,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李咏夜边问边轻轻摩挲她的手指。
“我娘死得早,我爹待我不好,老是打我,所以我身上有许多伤。”她坦荡的回答,清脆的嗓音不含半点怨恨。
李咏夜回忆着只看过一眼的——她身上的伤疤,禁不住替她怨恨起她的亲人。“后来呢?我哥巧遇到你,救了你?”
戴小奴摇摇头,“后来我实在难过得受不了,就逃跑了,结果被一伙坏人抓住,他们把我的脚打断、手指砍断,无论白天、黑夜,出太阳或下大雨,都逼我在热闹的市集里乞讨。”
李咏夜自认够坚强,绝不软弱,但戴小奴讲述的遭遇却令他心疼得像被刀一块块切割般的难受。
他无法再听她说明她受过多少苦,急忙接着问:“是不是你在乞讨时,遇到我哥,他救了你?”
“没那么早。”她睨他一眼,大有“精采的还在后头”的模样。“然后我又逃了,这一次我被更可恶的人——”
“够了、够了。”李咏夜赶紧打断她的话。
“……疼,你别抱着我,还这么用力。”被他不断加强的力道所环抱,戴小奴不舒服了,想离开他愈来愈紧密的怀抱。
他的体温渐渐火热,燃烧似的灼得她更加不自在。
“你怎么了?”她疑惑的问,脑袋被他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让她没力气仰望他。
“没事。直接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