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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宫词-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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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腰,将所有纸张捡起,十五张,一张不少。
    他微微诧异,这才抬头认真看向杜芷书。
    “陛下今日既这么说,以后也便不必再来臣妾这里,这些东西,陛下全部拿走,臣妾只当这半月不过梦一场,既什么都不曾发生,便不会再惦念。”杜芷书一边说着,眼中竟是不争气地落下泪珠,却仍旧高昂着头。
    握着诗章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心中愈发澎湃,此时的心情实难以用言语形容,他怕会错意,面露胆怯,却有着掩不住的欣喜,问着:“这,是缝给朕的?”
    “不是!”杜芷书果断说着,而后寻了剪子走出来,在重光帝面前捡起被他丢弃的还未完成的衣袍就要剪下去。
    那一瞬的怒意太盛,用力自然猛,却不想一只手突然挡了过来,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划破皮肉,鲜血霎时流出,染红了剪刀。
    杜芷书一愣,看着这么深的一道口子,很是气急,握着陛下的手腕,焦急道:“陛下这是这什么!”
    眼泪愈发不争气的流出,滴落在了染血的手掌上,却突然有一双冰凉的唇瓣覆在她的眼睑上,而后慢慢往下,小心翼翼地吻去她的泪珠,吻上她颤动的睫毛,而后整个人被揽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他抱着她,这是梦里无数次的场景,却是第一次那样真实,她那样娇小,他小心翼翼地,却又害怕只是梦境,遂紧紧圈在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
    闷在重光帝胸前许久,杜芷书半晌才是说着:“陛下的手……”
    “不碍事!”两人紧紧拥着,他似乎能听见自己快要跃动而出的心,感慨说着:“小词,你可知朕等这一日许久了,今夜,朕可以留下吗?”
    杜芷书许久不说话,重光帝咧嘴笑着,而后在杜芷书还没准备之际,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天还没黑呢!”
    “这有什么关系!”
    屋内红烛暖帐、娇喘连连,屋外明月渐渐升起,因不小心窥视了屋内之景,竟羞得躲在柳梢之后,双颊映红了半边夜色。

  ☆、第44章

天还未亮,紫瑶听见屋内动静,便端着水盆进屋,打算伺候娘娘起身。将水盆放置好后,问着:“娘娘今日想要换哪身衣裳?”
    半晌都得不到回应,紫瑶正觉着奇怪,以为娘娘还没醒,遂放轻了脚步,行至床前,却见床铺一空。
    “娘娘?”轻轻唤了一声,而后注意到床头露出锦被的一角。顺着锦被看过去,才是瞧见蜷缩在床帏之后、裹在锦被之下的杜芷书,她曲着双腿,脑袋埋在交叠于双膝之上的手臂中,看不见表情。
    “娘娘,该起来了。”紫瑶再次轻唤。
    半晌,才是听见闷闷的一句话,“打些热水来,本宫要泡个澡。”
    紫瑶应了声,离开床头时还不忘回身看了眼帷幔里后的皇后,摇摇头,却不敢出声。
    热水准备好后,杜芷书没有让任何人伺候,连个帮忙添水的丫头都没有留下,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才是抬起头,从锦被中走出。
    肩上、胸前全是淡淡的青紫,杜芷书只觉碍眼得很,用力揉搓着双肩,而愈是看着,昨夜的记忆愈是清晰,他每一个有力地进出如今却似梦靥一般重重撞击着她的心房,除了肩胛、胸口,他几乎用双唇吻遍了她的全身,她开始抬手从额头往下清洗,眼睛、鼻头、耳郭、脸颊……直至整个脸被搓得通红,才是停了手,而后双手抱着胸,右手更是压在胸口那已经浅显得不太看得清的疤痕上,将身子缓缓沉在水里,愈来愈低、愈来愈低,直至温水莫过头顶,眼角溢出的泪才与水相溶,再也分不清楚。
    呼吸愈发困难,憋着气,胸口不断起伏,渐渐脑海一片空白,才终是抹去昨夜的欢愉。
    许久,直至胸腔在憋闷不住,才是从水中猛地站起,溅了一地水花,而后抬起双手利落地拭去面庞的水渍,跨步走出木桶,换上鹅黄色的长裙,这是她做姑娘时最喜欢的一件衣裳,入宫后再没有穿过。
    唤了紫瑶和秋蝉进屋收拾,两人看着一地的狼藉,都是愣了愣,却不敢多话,紫瑶留着让秋蝉收拾地面,自己则往床榻过去,将染血的帕子拾起收好。
    杜芷书则一个人缓步行至书桌前,这半个月,她好像习惯每日起来就到书桌前来看一看,她本以为今日书桌上不会有东西,然而熟悉的字迹仍旧映入眼帘。
    拿开镇尺,还是一句诗经: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杜芷书拧着眉,问着:“院子里的衣袍呢?”
    紫瑶抬头,回着:“昨夜奴婢看着衣服被仍在地上,便捡了起来收好,今晨陛下走的时候却叫奴婢拿出来穿着走了。”
    “穿着……走了?”杜芷书讶异,陛下今晨可是要去早朝的,况且那件衣袍还没有锁边,几处针脚还没收完……
    紫瑶笑了笑,认真点头:“是穿着走了,奴婢看着陛下穿着它离开的锦荣殿。”
    杜芷书抿着唇,却没有再说话,心情却微妙地复杂。
    “娘娘这件衣裳真好看,像足了个娇羞的姑娘,陛下看见绝对喜欢得紧。”一旁秋蝉说笑着走近,用帕子缓缓替娘娘擦拭着头发。
    换了十二条长帕子,头发才是差不多拭干了,而后领着娘娘坐在梳妆台前,道:“娘娘今日想要个怎样的发髻?”
    杜芷书对着铜镜陷入沉思,秋蝉却在一旁建议着:“娘娘梳芙蓉髻最好看。”而后又想了想:“其实同心髻也挺好,还讨喜。”
    “不了,就将前边的长发编起两个简单的发髻,其余披散着。”
    杜芷书吩咐完,秋蝉抚着皇后长发的手顿住,呐呐道:“这,不合规矩啊。”
    “头发还未全干,全部梳起明儿又得头疼,再说这殿里也没有旁人进来,只咱们几个,有什么关系。你若不会,换紫瑶过来,就梳成二姐在家里时的那个样子。”
    紫瑶伺候淑妃多年,淑妃在杜府做小姐时,头发多是紫瑶梳的,自然驾轻就熟,很快就编好了发。
    才将头发梳顺,外头冬绫匆匆跑进来传话:“张太后来了。”
    …
    禁足时间还没过,张太后却突然前来,算是坏了陛下的规定,但好像陛下自己也没遵守过……
    杜芷书一出来便看见背对自己的张太后和元妃,赶紧行礼:“母后万福金安。”
    “哪有皇后有福气。”张太后转身,待看见杜芷书衣着发饰时,很是震惊,拧着眉怒道:“皇后这是做什么!”
    杜芷书刚要开口,一旁元妃笑说着:“哟,难怪陛下日日流连锦荣殿,连自己亲口下的命令都忘却了。”
    张太后亦是冷哼道:“哀家就说陛下素来处事极有分寸,怎会如此行事,原是皇后狐媚侍主!”
    一句狐媚侍主的话,对于大梁后宫之主而言,已是极为严重的指责了,杜芷书低着头,恭敬回着:“臣妾长发湿漉,才让宫人简单挽着发,臣妾不曾想母后会这时候过来,不敢让母后久等,一时来不及重梳发髻。”
    “身为后宫之主,先是耍手段瞒骗、陷害嫔妃,如今禁足了还不思己过,竟利用狐媚之术诱惑陛下……”而后张太后眼神愈发锐利看着杜芷书:“皇后不知后宫不得干政么!”
    杜芷书一愣,前段时间她帮着陛下确实批阅了些许奏折,却都是陛下的授意,陛下总有本事让她执拗不过。但关于奏折内容,她从不曾多说一句,何谈干政!她亦猜到她的批字总有一天会被旁人认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陛下这举动倒真是替她惹祸。
    “皇后不知道规矩,哀家便来教教皇后规矩,来人,替哀家将皇后这不伦不类的发髻给扯了!”
    几名嬷嬷立刻上前将杜芷书架住,一旁紫瑶和秋蝉都是慌了,赶忙跪地磕头道:“太后息怒,是奴婢擅自给娘娘梳的头发,太后要罚就罚奴婢们。”
    张太后今日一团火气,冲的就是杜芷书,又如何肯放过她,眼神示意后,几位嬷嬷倒是下着狠手,还真如太后的吩咐,完全用扯的,几下子,杜芷书头上已乱成一团,因头发连着头皮,有几下疼得她连泪水都逼了出来。
    “太后息怒,太后饶过娘娘,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们的错。”紫瑶等人不停磕着头,而屋外眼尖的李公公很快悄悄退了出去,奈何才出去几步,却被张太后的人堵住了去路。
    “这张脸蛋倒真是倾国倾城。”张太后弯下腰,抬起此时已经有些狼狈的杜芷书的下巴,说着:“难怪能够迷惑皇上,桂嬷嬷,给哀家划花了她这张狐媚的脸,看看还能不能这么楚楚可怜!”
    “儿臣敬重母后,不与母后反抗,那是孝道。可儿臣是大梁国母、后宫之主,有错自有陛下来惩处,母后这般行事,怕是不合规矩!”被几位嬷嬷压着的杜芷书抬头说着。
    “皇后如今还在禁足中,岂敢以大梁国母自称,若不是陛下顾及杜家颜面,亦孝敬杜太后,今时皇后还可以住在这锦荣殿?”一旁元妃得意说着。
    “即便禁足,本宫也还是大梁国母,元妃怕是没有拎清楚。”而后看向张太后:“太后说本宫干政,本宫到底做了什么?”
    张太后怒意更甚:“做了什么?如今朝堂那些奏折的批字是何人所书?皇后入宫时,哀家也是存了疼惜之心,毕竟哀家也算看着皇后长大,若皇后和陛下和美,哀家也是宽慰。可皇后愈发不懂规矩,先是祸乱后宫,如今更甚,竟将手伸至前庭!哀家如今不给个教训,皇后又怎么记得住!给哀家掌嘴,扇到皇后懂得规矩了为止!”
    两巴掌重重拍下,那力道重得很,唇角微裂,脑袋亦有些发懵,咬着牙准备承接第三掌时,外头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焦急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杜芷书被抱进一个宽阔的怀中,重光帝紧紧拥住她,重光帝身后,是跟着一同进来的杜伊柯。
    重光帝隐忍着怒意看着眼前的亲生母亲,却仍是恭敬道:“母后这是做什么。”
    没有想到陛下这么快来,这个时候陛下应该还在宣政殿议事才对!元妃瑟缩在张太后身后,张太后则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道:“陛下如今愈发不像样子,这般纵着皇后!皇后还在禁足之中,陛下夜夜往锦荣殿跑,让其他人如何看待陛下?更让皇后批阅奏折,荒唐的很,皇儿可记得这是秦家江山,不是她们杜家的,皇儿而今这般行径,如何对得起秦家列祖列宗!”
    “朕若有错,母后该是责罚朕,与皇后何干。难得母后记得这是秦家的天下,朕还以为母后想让天下姓张!”
    一句话,让张太后气得不行,一连咳嗽着:“皇儿这是何意!好,皇儿今儿是铁了心要护着这个狐媚子,哀家也不管了,哀家养了个孝顺儿子啊!”说完甩袖离去,身后元妃更是吓得不清,赶紧身在张太后后面小跑着出去。
    …
    屋里只留着两个相拥的人,杜伊柯和紫瑶等宫婢都是退了出去,秋蝉更是因为刚才的情景吓得哭花了脸,道:“还好陛下来了,否则都不知道会怎样,张太后那样的怒意,怪吓人的。”
    杜芷书一直是家中的娇娇女,比起两个姐姐,因为曾是太子妃的内定人选,家族里和宫廷中都是多纵她三分,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紫瑶朝杜伊柯行了个礼,谢道:“多亏杜将军帮忙。”
    锦荣殿内被张太后的人团团守住出口,李公公根本出不去报信,好在杜将军守在锦荣殿外,张太后带着一众太监前来时,他便已觉不妥,如今面对紫瑶的谢意,他只是点点头,便大步离去。
    “这杜将军实在怪异的很。”看着杜伊柯离去的背影,秋蝉说道:“姐姐与他说话,他竟理也不理。”
    紫瑶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打发了秋蝉下去做事,自己则是走向不远处的小周子那儿,他跟着何公公在宣政殿伺候陛下,许多消息都灵便些。
    “近日朝堂可是有什么事情?”
    小周子曾是李公公带着进宫的,加上紫瑶平日的照顾,和锦荣殿很是亲近,见四周没人,才是答着:“太后只是一时气头上,前两日早朝有几位大臣联名弹劾钦州的守将胡都统,证据确凿,陛下自然下旨罢黜,谁曾想昨日又一些大臣们联名上书,保举张成和大人接任,陛下一直不发话,直到今日早朝,陛下才是认命了杜凯将军接任。”
    说完,又小声凑到紫瑶耳边:“陛下今儿心情格外好,除了杜凯将军,还一连擢升了好几人,包括安阳侯。”
    都是杜家人,难怪张太后气成这样。紫瑶抬头看了眼前边大殿,门是她亲手关上的,却不知里头陛下和娘娘此时如何。

  ☆、第45章

大殿里只帝后二人,重光帝低下头,微微抬起怀中杜芷书的下巴,看着杜芷书略微红肿的脸颊和唇角的一丝血色,眯着眼,轻柔问着:“可是很疼?”
    杜芷书正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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