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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和你娘一样不识相?”他仿佛把掬梦和赫兰薰联想在一块了,“赫兰薰当初如果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就不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他将掬梦逼到角落,然后用力地拉起她的手,“跟我走!”
“不,不要!”掬梦用力地想甩开他的手,“救……救我,柴大哥救我!”明知道昏过去的人是不可能听到她的求救声而突然醒来及时救她,可她依赖他早成习惯了,在紧急时刻她仍是只呼叫他的名字。
“到这个时候你还巴望一个只剩四、五天性命的人救你吗?柴敏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不……不要!”
在拉扯之间掬梦突然觉得萧清拉住她手腕的力道条地一松,而她由于全力地抵抗,身子拚命往后倾,因此当他松开手上的力道时,她很狼狈的往后跌了出去。待她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第二波抗拒行动时,赫然发觉萧清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脸上神情错愕而骇然,眼睛张得如铜铃大。掬梦害怕的看着他,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他竟已然气绝身亡了。
“死……死了?!”她害怕的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她赶忙的回头看了一下柴敏,“醒了,柴大哥你醒了!方才是你救了我吗?”
柴敏虚弱的一点头。方才萧清所说的一切他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掬梦竟是师父的掌上明珠,当年以为已经夭折的孪生姐妹。
师父……您的大仇已报!且知道您的女儿尚在人间……您安息吧!
掌门师叔,您的遗命,敏儿亦不负所托了。
柴敏深深的看了掬梦一眼,他渐渐感到身上气力消散了一般。忽地一口鲜血又由嘴角渗出,他头往后一仰又昏死了过去……
这一回他任由掬梦怎么摇他、叫他再也叫不醒了。
“出去!”
掬梦被一双有力结实的手臂拉钳住,然后往外头的积雪上一推,和她同时被送出门的还有已经不省人事的柴敏。
“这位姑娘,原本我们是看风雪严寒,且这附近又没有住家。这才勉为其难地弄倜房间给你们俩借住一宿,谁知道……竟会一夜弄出人命来!”说着,樵夫夫妇把大门一关,将所有的同情杜绝在门外。
“好……好冷!”掬梦摩挲着手臂。她将披风加在柴敏身上,身上仅有一件单薄的衣服,寒风一吹来,冷得她快连思考都成困难。
在外头她找来一块大木板和绳索,她费力地将柴敏扶到木板上,然后由雪踪拉着木板向前走。
寒心刺骨、风雪狂飞,也不知走了多久,掬梦渐渐地感到没有体力、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不,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下一户人家,在这种地方若没有人家可以落脚,柴大哥的病又似乎很严重,不找个地方休养是不成的。
凭着一股毅力,掬梦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绕过一个上坡。忽地,她被一个覆着雪的突起物给绊个正着,身子狼狈的往前扑去。
她躺在雪上两眼无神的仰望着自天上撒落的雪花,走在前头的雪踪绕回她身边,鼻孔的两管白雾喷在她脸上。
掬梦费力的伸出手拍了拍它温暖的脸,“不要管我了,去!带着柴大哥去找地方安歇,我……”她摇了摇头,“我走不动了。”
雪轻飘飘的落在她脸上,她竟然渐渐的不觉得冷,因为她的体温正一点一滴在流失中。
慢慢地她阖上了眼,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天上的雪花仍旧下个不休……第八章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觉不醒,但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却让掬梦的嗅觉首先苏醒过来。
是牛奶的味道吗?好香哦!掬梦在睡梦中狠狠的吞了下口水,渐渐的她似乎感觉到那香味不是在梦中,这么一感觉,她似乎也听到了水沸腾的声音,接着她睁开了眼睛。
一张和蔼的笑脸就在她眼前,“小姑娘,你醒啦!”
掬梦看着他,似乎能感觉他是个好人,对她没有恶意,这才开口,“这位前辈是您救了我吗?”
“我正好行经通天岭,就将你带回来了。”
“那么你可有看到我的一个朋友和一匹白马?”她急急的问。
“那匹马在另一个小木屋里吃草,至于你那个朋友……”老人的脸上顿现忧色,“他身中有‘南苗之宝’之称的情蛊只怕……活不过这几天了。”
“不!”掬梦瞪大了眼,怎么也不肯相信。萧清也说过柴大哥活不过几天,可她不相信,怎么也不相信。她忽地拉起老人的手,“老前辈,您既然知道柴大哥身中情蛊,一定有法子可以救他对不对?我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他!”她激动的拉住老人的手。
老人叹了口气,“情蛊是种恶毒至极的蛊毒,你的朋友和谁结了怨吗?否则别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伤他?”
“我告诉你,你会想法子救柴大哥吗?”
“你说说看。”
于是掬梦一五一十的把萧清和柴敏师父一家的恩怨全说了。
“原来那个叫萧清的早就知道柴大哥是我爹爹的徒儿。”若不是萧清抖出那一切,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娘竟然就是赫兰薰,而爹则是柴敏的师父。
听完了掬梦的叙述之后,老人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想,孽徒萧清终于也得到报应了。
原来这慈祥的老者即是萧清的师父洪君笑,他此行原本想到中原去的,前往之前他还答应师弟,也就是圣女宫的圣者要顺道打探圣女的消息,没想到阴错阳差,他竟就在途中遇上了她,甚至救了她。
“老前辈,柴大哥如何中了情蛊的事,我全都详细的告诉你了,你还没告诉我,愿不愿意救他呢!”这老前辈看起来很慈祥,如果他有法子救柴大哥,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才是。
洪君笑沉吟了一下,然后有些犀利的问:“一个人的生命重不重要?”
虽然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掬梦还是回答,“当然重要。”
“那么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救你的柴大哥,那方法却是要你拿自己的生命去换;也就是你们俩之中只能允许活一个?这样子的方法你能接受吗?”
她有些失措的瞪大了眼。
“怎么,你怕死?”
掬梦坚定的摇摇头,似乎有些明白的低垂下头,“如果牺牲我的生命能救活柴大哥我自然愿意,只是两人之中为什么只能活一个呢?”
她不怕死!若真的说是怕,大概是死后不能看到柴大哥了吧!
洪君笑注视了她许久,她眸子里浓得化不开的情感是……唉!情孽,这孩子只怕仍要步上她娘亲的路子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掬梦,你忘了你是萨满圣女吗?”洪君笑突然说,他意在提醒她莫要忘了自己的身分。
萨满圣女动了凡心,那是不被允许的!
“前辈,你知道我的身分?”掬梦有些讶异。
“我是圣者的师兄,圣者已经许久没有你和密撒多的消息,他十分的担心,因此他要我在前往中原的途中帮他多留意有无你两人的消息。”他叹了口气,“你莫要忘了自己是圣女的身分,一个圣女不允许有任何男女情感的。”
对于他的话,掬梦只是淡淡的一笑,“我不眷恋萨满圣女的位置,为了柴大哥,什么我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权势、地位……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以为只要你放弃圣女的地位就能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和喜欢的人在一块吗?”洪君笑一摇头,“掬梦,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你可知道赫兰黛丝为什么练天水之舞会死吗?因为她非纯阴之体。相同的,练成了天水之舞的人等于是将一种名为‘绝情蛊’的蛊虫植于体内,一旦蛊虫寄居者的体质因男女阴阳交合而转为非纯阴体质,蛊虫会破蛰而出啮人血肉、折磨人至死。”
听了他的话之后,掬梦倒抽了口寒气,她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不!你一定是在吓唬我的。”他的话隐约令她想到圣者曾对她说,曾经有一位圣女因曾和男人交往,最后面目全非而被男人抛弃,最后惨死于圣女宫中。
当时她年纪尚小,她以为那是那位圣女不洁身自爱,因此而触怒萨满真神而遭到惩罚,原来真正的原因不是这样。
她太天真了,真是太天真了。
那位萨满圣女会面目全非而遭到贪图美色的男人抛弃的原因是因为披“绝情蛊”虫啮食血肉而造成吧!一思及此,掬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我是不是吓唬你,相信你心里该明白。”他看着她有些心虚的脸,“萨满圣女一旦动了情,就算尚未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也会常常感觉到头晕目眩、胸口郁闷。你是不是常有这样的感觉呢?”
“我……”
“所以,你还是安于当你的萨满圣女,其他的儿女私情全抛开了吧!情人再怎么重要也重要不过自己的性命。”
掬梦失神了一下,她忽地开口,“前辈,你……全心全意、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吗?”
洪君笑不明白的看着她,诚实的回答,“没有。”的确没有!打从懂事以来,他的心里就只有草药,除了草药医术外,容不下其他东西。
洪君笑的答案令她淡然一笑,“好可惜!一个人一生中不能好好去爱一回是很可怜的,因为你无法知道爱人的甜,为了心爱的人而死的那种无怨无悔、那种义无反顾。我很高兴真神安排了我认识柴大哥,是天意也好、宿命也罢,起码我爱过。”
洪君笑叹了口气,“也许吧!”没闻过香花的人要他凭空想像香花的香气是不可能的,对于男女之情他就像那没有闻过香花的人一样,“只是为了爱一个人连命都没了,你真能如此坦然、一点都不后悔吗?”
掬梦微笑的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吧!被下了情蛊的人唯一的获救机会便是‘易蛊’。”
“‘易蛊’?”
“所谓的‘易蛊’就是将对方的情蛊借由阴阳交合而过到自己身上来。这是情蛊唯一的解法。”他叹了口气,“一般而言,身中情蛊的人就只有等死而已,因为对方不可能找得到一个情深义重的人肯为自己而死,将自己身上的情蛊往他身上移。我这一生中见过不下十个身中情蛊的人,至今无一幸免,你会让柴敏成为第一个幸运者吗?”
掬梦淡然一笑,“幸运吗?能活下来的人真的就是幸运吗?”不!失去所爱却要孤独活下来的人其实是最可怜的。
她没有勇气一个人独活在这世上,所以她只好把所有的痛苦卑鄙地往柴大哥身上推。
她是个懦夫!
“你决定要替柴敏‘易蛊’?”
她点了头,神情是坚决的。
“你可是要想清楚,‘易蛊’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能易一次,也就是说一个人只能选择被易,抑或易人。而且你的体质异于常人,我不能保证情蛊过到你身上之后会产生什么状况。”唉……两种蛊虫一相遇,只怕掬梦要朝不保夕了。
掬梦毫无考虑的点了头,“前辈,在易蛊之前你可不可以成全我……有可能是此生最后一个愿望了吧。”
“你说吧,能帮你的地方我尽量帮你。”
“如果能够,我可不可以好好的和柴大哥快快乐乐的相处一段时日?哪怕是一天、一个下午、一个时辰都好。”
洪君笑想了一下,“我可以让他醒来,也可以让他暂且不受情蛊之苦一天左右,可是千万不可以耽误了易蛊的时间,一旦蛊虫深入心脉就算易蛊也没用了。”
“真的吗?”掬梦笑了,“那样就好,那样就好。”她的心忽地拧紧了,眼中悄悄地蒙上了层水意。
只要他是清醒的,能够将她模样深深的记在脑海中,记住她最后一段时日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切就不枉然了。
今世愿足矣!
圣女宫中圣者亲自监督着十天后圣坛祭祀的一切事宜,抬头仰望着气势磅礴、巍峨不群高达百多丈高的圣坛,他不觉有些心神不宁。
密撒多和圣女至今还是音讯全无,十天后的祭祀之典万一仍无法找到圣女,届时情况会是何等的糟?
唉!最近频频发生许多事,他还真觉得力不从心。
看着侍卫费力地将一盆盆象征圣洁的雪山圣菊列在数以千计的圣坛石阶,一路通往最顶阶的圣坛……忽地圣者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赶忙撑住身旁的石柱以求稳住。
“圣者,您回去休息吧!”在一旁的侍卫说:“这段时日您为了圣女出关的祈福祭祀太过操劳繁忙,这里有我们看着就行了。”
“是啊!您若不放心就先回去歇着,晚些时候再过来吧!”另一侍卫也劝着。
“哎……也好。”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宫时,一侍者前来通报,“圣者,上一回来访的那位洪前辈在您的书房等您许久了。我原本要请人到圣坛请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