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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笑话?一场少了新娘的婚礼还算数吗?”朱陶赶来后嗤笑问。
“我只听说人死了才不用亲自拜堂,但就算冥婚好歹也该有块牌位充场吧,牌位呢?怎么不见啊!”朱瓷说得更恶毒。
两人的话立刻让原本笑脸迎人的李监官变了脸。
宾客们更是一脸的尴尬。这朱家女儿也太不知轻重了,竟然当着李监官的面说出这种话?
可见她们对桂雨閺要娶他人的事,是妒恨透了顶!
“大小姐、二小姐,内人因为身子不适这才无法出席婚礼,我本人并不介意,你们也母需大惊小怪。”桂雨阕在李监官发火前淡然的先开口解释。
“什么?新娘子才进门就病得上不了礼堂了,这不是带衰夫家的大冲吗?”朱釉竟露出了惊喜万分的模样。
李监官越听越怒。“韵儿已病了一段时间了,并非近日才生的病,哪来的大冲之说?”
“难怪众人只听闻你有女儿,但少有人见过,原来是病得要死了,那桂雨閺这岂不成了冲喜夫了?”朱瓷惊呼。
“天啊,而且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鳏夫了。”朱陶马上又兴奋的接口。
李监官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我女儿的病会好的,你们几个没口德的丫头再不滚,我就要朱立园自己提头来领人!”他后悔极了,当初不该答应桂雨閺放过朱家,让朱立园安稳下台的,该抄他的家、下放他的亲人才是,那么今日自己也不会在嫁女儿之日让人羞辱。
提起那没用的爹,朱家三姐妹就更气了,要不是爹出事,娘为了保住富贵的生活,龟缩起来一致同意桂雨閺迎娶李瑶韵为朱家解难,她们也不会将痴恋了多年的男人拱手让人。
朱釉愤恨的眼角瞄见站在角落的一个身影,不禁更加火上心头。连桂雨閺发达搬迁,这丫头也跟着一起富贵了,瞧她一身绫罗绸缎,听说在这座府邸,被以小姐称呼,一个低下的丫头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哼,这桂雨閺自己要娶妻,竟还对这丫头不离不弃——忽然想起病得拜不了堂的新娘。原来如此!
“李监官,你教人玩弄了,这男人娶你女儿的同时就打定主意要背叛她了,而且他还等着你女儿一死就要另娶他人。”
“你说什么?”李监官忽闻此事大惊。
“那女人!站在角落的那女人就是桂雨閺的心上人,你女儿还没死呢,他就公然的把情人带进府了。”朱釉手臂一抬,指向一脸错愕的小米。
众人包括李监官,立刻惊望向小米,她霎时惊慌了起来,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离,但跑没几步路,就教人拦住,而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桂雨閺自己。
“还没向大家介绍认识,你跑什么跑?”他牵握住她的手。
大伙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昵的动作,忍不住惊愕的睁大了眼,李监官更是怒目瞪视。
“桂哥,你快放手,这是做什么?”小米惊惶失措的要摆脱他紧握的手。
他笑得一贯沉稳。“来,容我正式向各位介绍,这丫头就正如朱家三小姐所说的,她是我桂雨阕的心上人。”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过。
这话像支箭矢一般射向众人的耳朵,马上引起一片哗然,就连小米自己听了脚都要站不稳,身旁若没他扶着,险些出丑跌地了。
“桂雨閺,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李监官恼怒的质问。他才欢喜嫁女儿,不到一刻竟得知原来女婿还另有对象,这不是公然羞辱他吗?
难道这小子窑司的职位一到手就想过河拆桥?
桂雨閺的态度依然不疾不徐,扶着小米在自己身边站稳后,才微笑自若的看向众人。
“米儿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一起乞讨,一起进入朱家,我俩相依为命多年,从没分开过,如今我娶了夫人,基于义理,我怎能在富贵之后,抛弃了与我共苦多年的人,我若如此做,岂不成了人人口中无情无义之徒?”
这番话说得动人,当场让众人哑口无言,心下无不认定他真是位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人啊!
“你既然不愿意当无情无义之徒,就不该答应娶我女儿,你这是想享齐人之福吗?”李监官脱口怒问。
桂雨阗剑眉轻扬,嘴角悠然扬笑。“你确定我享得了『齐人』之福吗?”
李监官一怔,随即青黄了脸,自个儿的女儿昏迷多时,压根尽不了夫妻义务,而他这句齐人之福无疑是自取其辱了,当下绷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父放心,短时间内我不会娶米儿进门的,因为米儿这丫头,她——”桂雨闱笑睨向小米,见她拢眉怒视,他轻笑。“这丫头大概也不想嫁我吧!”说完迳自大笑。
“桂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小米低吼。他竟在这场合开她玩笑,这回她的名节怕是让他毁个彻底了!
什么他的心上人?见鬼了,他的心上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野心,对前程的野心!
“我在预定你的名分,将来你会是我桂雨閺的另一房妻室。”他笑容不变。
“谁要当你的妻室,你别——”
“够了!”李监官当两人在打情骂俏,大喝制止,心中极为不快,但还是努力隐忍住即将要爆发的怒气。
仔细想了想,以桂雨閺出众的仪表再加上出色的能力,愿意娶自己的女儿是他以窑司的职位换来的,然而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要他终生守着一个毫无知觉的活死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今自己为女儿觅了个能干的丈夫,这之后她有没有福分拥有这个夫婿就看她的造化了。
“好,我答应你纳妾,但绝对要善待我女儿,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这你可做得到?”他开出条件。
“当然。”桂雨閺颔首。
瞧着他不凡的器度,李监官心中已有了底。这男人不简单,怕是将来连自己也压不住他的气势。
结果,大婚当日,桂雨閺不仅迎了大房,连二房都名正言顺的定下了,众人低语讨论,这桂雨閺一场联姻下来,要权、要钱、要美人都有了,还当真给他厉害得紧。
而朱家那三个姐妹,则是扼腕不已,她们这一闹反倒成全了桂雨閺与禾小米,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当下没呕得吐血而亡。
“我不做你的妾!”小米铁青着脸、紧抿着唇,任谁都看得出她在气头上。
“我知道。”桂雨閺坐在凉椅上,吹着凉风,神清气爽,很宽容的笑道:“所以我还没打算让你现在就委屈为妾。”
厚!他以为她是嫌妾的身分委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没嫁你的打算——呃……”她恼怒的想要严正声明自己的立场,可是她的话被他的一个动作给吓得舌头打结了。
他他他,身子轻倾,让自己的气息与唇瓣若有似无的轻刷过她,然后、然后她气鼓鼓的粉颊就染上徘红了,心跳也险些慢了一拍。
“你……你很清楚我们的关系有多『纯』,我根本不是你的心上人。”她的语气无力,已不若方才的理直气壮。
“纯?”他俊目轻扬,笑睇横睐。
他这模样像是不认同,她不满的收起软弱,戳着他的胸膛,这是她恼他时很喜欢对他做的动作。“喂,你玩够了没?拜你所赐,我的名节全没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想嫁人了?”他微微敛起笑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未来总要嫁人的,你不会以为我嫁不出去吧?”她不快的看着他。这家伙就这么瞧不起人,认为她没人要?
“当然不,你会有好归宿的。”瞧着她天生上扬的眼角,像是双随时会勾人的杏眼,他笑着说。
“这还像句人话!”她稍稍消气,不过只维持了须臾。
“你的对象是我,归宿当然好。”他笑嘻嘻的再说。
她美目立刻横瞪,重咬了自己的嫩唇。“这里没有朱家三姐妹,你不用作戏给谁看。”
“作戏?我几时对你作过戏了?”他似笑非笑的反问。
“几时?这还用问,随时!”
“我都是以真面目面对你,何须作戏?至于那三姐妹若在场,只是便宜了她们看热闹。”
她脑袋顿时爆出一声声异常的雷鸣,轰得她脑子有点混沌不清。她有听出这中间有什么怪怪的地方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不对劲……又听不太懂?
“米儿,你说咱们之间纯,哪里纯了?”桂雨閺坐卧着,状似散漫的问起。
小巧挺直的鼻子皱了皱。“我们之间既无暧昧,也无踰矩的行为发生,当然纯了,这还用问吗?”她赶紧捍卫自己的清白。
“是吗?”他随手玩起茶几上精致的青花瓷杯。“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搞错了,其实咱们之间很暧昧的。”
“欸?”她眼皮瞬间爆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纯』这个字,不能用在咱们身上的。”他的口吻轻描淡写,不轻不重,不快也不慢的——气、死、人!
“你可别胡说,咱们顶多牵牵手,就算兄妹、朋友间牵手,也构不上什么不规矩。”小米爆跳起来,身上的刺全开。
“哦?”
“哦什么哦?我早警告你了,我搬来跟你住是因为咱们的『兄妹』情谊,你别再对外乱放话,说什么定下我当你的二房妻室,你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当心我走人!”她撂下话威胁。
他像是有听没有进,整了整衣袖,没搭话。
她见了有气。“你已娶妻了,能不能稳重些别这么轻佻了。”她忍不住数落。
“你这话恐怕没人认可吧,有谁会认为我不稳重,甚至轻佻呢?”这指控与事实不符,他痞笑摇头。
“那是因为你是个假面人——哎呀,算了,跟你扯这些一点用处也没有,总之,你现在是有妇之夫,行为最好收敛些,别在口头上占我便宜——”
“我不是口头上占到便宜,我是实质上沾到腥了。”
“什、什么?沾、沾腥?咳……咳咳咳!”他突然迸出这句话,让她话说到一半口水来不及咽下,差点教自己的唾沫给呛死了。
他悠哉的由凉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舒了舒筋骨,扭了扭脖子,撩袍要出门去窑场上工了。
“喂,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再走!”小米个儿不高,腿不长,足足跨了好几步才揪住他的衣袖。
他回头笑抿着唇。“我这会没空同你说清楚,不过你可以问问先前在朱府与你同寝的丫头,我记得她叫什么来着……”
“彩儿?你要我去找彩儿?”他说话语调太慢,她急得瞪人。
“对,就叫彩儿,你有空找她问去吧,她很清楚。”
“很清楚?她清楚什么?”她一脸莫名其妙。
“问了不就知道了,我走了。”摆了手,人已飘然消失。
小米愣在原地,眼睫眨了眨。咦?彩儿会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月儿高挂,夜深人静,鸡眠狗寝,小米抱紧被褥,咬牙切齿。
淫魔,真是淫魔!
她万万没想到桂雨閺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听听下午彩儿是怎么说来着——
“真是桂公子要你来问我的?”
“是啊,他说你清楚。”
“这个嘛……我是清楚啦,不过桂公子曾吩咐我别说的……”
她沉下脸来。“到底是什么事他要你别说?”事情越来越吊诡了。
“这……若真是桂公子说能告诉你,那我就说喽!”彩儿一副憋了好久终于能一吐为快的德行。
“那还不快说?”
“你与桂公子之间确实不、纯、情!”彩儿一棒打下。
“嗄?”怎么连彩儿也这么说?
“你是那种一入睡后就算天塌下来也无知觉的人,对吧?”
“是啊,这你与我同寝多年,最清楚不过的,但这又如何?”跟她与桂雨閺之间纯不纯情有何关系?
“又如何?这可是关系到你如何被……被轻薄的始末了。”
“被轻薄?”谁?谁、谁谁轻薄了她?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桂公子每晚都会来探你……”彩儿神秘的说。
“每晚?”
“嗯,每晚,除了几晚你累瘫的直接睡在桂公子房里之外,他每晚都来。”彩儿说出了隐藏了多年的天大秘密。
“他来做什么?”
“来跟你道晚安。”
“我都睡着了还道什么晚安?”
“就是啊……”彩儿眼神闪烁起来,脸庞也羞赧泛红。
“他是如何跟我道晚安的?”她的声音已经不由自主的抖飘起来了。
“就……那样嘛。”彩儿害羞的努了努嘴唇。
“哪样?”她声音都拔尖了。
“哎哟,就——嗯嗯——啵!”彩儿发出了一声啵响。
她张大了嘴巴,自动地抚上了自己的热唇。是……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吗?
“我、我怎么都没感觉?”她颤声问,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