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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掌心与细嫩手背密密贴触,有种说不出的麻热往血肉里钻。
以往,陆丹华可以心悸情不动,可以粉饰太平,以为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连丁点儿昧情也不存在,但如今……难了、难了。
她好快地抽回手,暖着绣颊,正想恼火地瞪他一眼,跟着她一路走回的巴罗倒是先她一步动作,他取刀,顺手夺走她挑选的三颗香椰,手起手落的刀法干净利落,“剥剥剥”连三响,椰子已被砍出恰到好处的洞孔。
见他们俩像在斗气,厨娘们相互眉来眼去,愈瞧愈奇。
有人将宽口壶和杯子偷偷推将过来,就见陆丹华突然动作,竟一把抢走那三颗剖洞的椰子,把椰汁咕噜咕噜倒进壶里,跟着用托盘端起七、八分满的宽口壶和空杯,转身就走,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对那男人说。
姑娘无语,巴罗自然也无语了。
沉默向来是他的强项,然而此时,他真希望自己能说些什么,一些有意义的话,能化解与她之间误会的话。
但,是误会吗?
他想了想,微微发愣。
其实仔细思索过,她和他之间并非误会,而是……是……唉,是什么?驽钝的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个说词。
厨娘们在偷觑他,有好几道怜悯的眸光投过来。
他瞧起来很凄惨吗?若是,一向心怜他的姑娘这会儿当真被他惹怒至极处,才会对他视若无睹吧?
挺挺郁闷的胸膛,他头一甩,再次大步追出灶房,追上那姑娘,一如方才那样,和她保持一小段距离,跟着不放。
这一方,丹华端着托盘徐步而行,送椰汁的活儿原可请旁人代劳,但她选择自个儿走一趟,不想再同那男人耗在那儿。
她模样仿佛未受干扰,尽管紧随身后的压迫感有增无减,她仍是抬高下巴,挺直背脊,暗自强令自己别去理会他。
然后,她步出东大宅,走往崖壁上那栋楼。
她进楼,踩上阶梯,将新鲜椰子端至楼上。
她发现巴罗没跟进来,却伫足在大门外。
也对,这楼是夫人的,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别进来为妙。
拾阶而上时,陆丹华眸光下意识朝下一瞥,哪知立在门边的他正好仰望过来,四目交接,火花无形迸射,她方寸一颤,不禁闷闷地恼起自己,为何这么轻易受他影响?
她冷淡地收回眸光,朝楼上走,爬上二楼再上三楼。香闺设在那儿,主爷定然会把身子不适的夫人抱上三楼安歇才是。
她猜得没错。
雷萨朗确实把他的楼主大人带上三楼香闺,但要安歇怕是不易。
陆丹华上到三楼,尚未走到那扇垂纱半敞的房门前,已听到里边传来低柔带娇的笑语,耍赖般轻哼——
“雷萨朗……今儿个我状况确实弱了些,待会儿要是做到一半我不争气厥过去,你得负责做完啊!要做全套才有效用,不能半途而废喔!你就当作奸尸好了——唔唔唔唔……”
那娇语突然一转闷吟,忍疼似的,仿佛被什么堵了个结结实实。
陆丹华略感迟疑地步近,才这么一瞥,她脑子里倏地空白一片,香闺里的景象让她当场傻愣在原地。
那张冰丝凉缎上,两具身躯热烈纠缠着,男的如恶霸般强压在女子身上,两颗头颅“黏”在一块儿了,被“欺负”的女子也非省油的灯,硬是挺起上身强吻回去,娇躯在男人禁锢下妖娆伸展,裸露的玉腿大张,大胆地圈上男人腰际……
“啊——”梗在喉间的气一吐,陆丹华慢了好几着才发出细微惊呼。
砰磅!砰——磅磅磅——
待得乱七八糟一阵厉声乍响,她才惊觉十指竟不自觉一松,结果整个托盘上的东西全摔了,新鲜椰汁流泄一地,宽口壶和杯子乱滚。
冰丝缎上,身体缠作麻花状的男女同时抬头望来,似乎被看惯了,两人竟无多大反应,被强压的女子瞧见门外有人,甚至还眯起媚眸、抛来一记酥心销魂的眼波,反倒是看人亲热在一块儿的姑娘,窘得满面红扑扑,难得的手足无措。
陆丹华张唇,欲说说不出,足尖往前又陡地顿住,转身想跑,却记起溅了满地的椰汁需要清理。
她傻傻望着滚开的杯子,才想弯身去拾,四肢却僵硬得很,不太听使唤。
忽然间,有人无声地来到她身后。
巴罗对香闺内的活春宫视若无睹,一条铁臂从姑娘家腰后环了过来,竟拔萝卜般将僵成棒儿似的陆丹华整个人拔离地面,搂在身侧直接带下楼。
第七章 凭将无语付神伤
巴罗听见那声极迟钝才掀起的惊呼,紧接着是东西落地砰砰磅磅乍响,他心头猛抽,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等在楼外的身影倏地飞冲上楼。
三楼香闺内的场景入了眼,他无动于衷,唯一教他悬在心头的只有那个傻愣在原地、浑身僵直的姑娘。他二话不说,强抱她离开现场。
他们需要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所在,好好说些话。
陆丹华刚开始还乖顺地由他搂在身侧,抱着她走,等回过神来,她绣颊更红,两手不禁气恼地拍打横锁她腰间的男性臂膀,离地的足徒劳无功地踢动。
“你带我去哪里?放手啊!我有事要忙,你放开我!巴罗——”
对她的小鸡力气,巴罗根本不痛不痒,挟抱她直奔崖壁底下,那里有一条以人工凿出的石梯,直通下端的一片紫相思林。这座林中的紫相思树才植下三年左右,树龄尚小,但每棵都瘦高瘦高的,林子再过去有座冷泉池和小石屋,再过去的话就是细沙岸和大海了。
此时就属这崖壁下的林中最为安静,无谁相扰。
巴罗下那段不甚陡峭的石梯时仅几个起伏,一盏茶的时候都不到,人已稳稳落在崖下。他入紫林,把臂弯里气红小脸的姑娘放落,却是让她背靠着树干,断她后处,让他方便阻挡她去路。
果然,双足甫落地,陆丹华看也不看他一眼,举步便走。
她走右边,巴罗横臂过来把她挡将回去;她再朝左边突围,另一只长臂同样将她逼回原处。左右失利,后无退路,她闷烧的火气突然变成燎原大火,想也未想,握紧五指,一个直拳朝前打——
“怦”地闷响,她正面攻击的直拳干脆利落地击中男人胸膛。
出拳打人,陆丹华自个儿也轻颤了下,巧肩微微瑟缩。
这招直拳的出拳角度和力道运用,说到底,还是眼前这个挨她打的男人不厌其烦、一再重复才教会她的。
打了人,她不禁扬睫,哪知他实在……实在很欠打!尽管抿唇不语,那双漂亮的俊目却闪烁辉芒,一副“打啊!再打啊!何须停手?”、根本不把她的攻击放在眼里的神气!
“你到底想怎样?!”她挫败叫嚷,直拳再出,这次是左右拳连攻,“怦怦怦——”地全击在他胸膛上。
巴罗由着她“施暴”,不退反进,寸寸进逼,逼得她脚后跟都抵到身后树根,被绊了一跤,他终于出手扣住她两只皓腕,把踉跄的她拉进怀里搂住。
“小心。”薄唇蹭出两字。
陆丹华杏眸怒瞪着始作俑者。“我很小心,如果巴罗大爷别来招惹,肯高抬贵手,什么危险都不会发生!”
他意味深浓的目光锁着她红扑扑的脸,不知探究什么,看得丹华浑身有小蚁漫爬似的。她想扭动身子,才扭没几下便发觉这主意实在不妙。
“你……放开,我自己能站。”两具身体实在贴得太近,怎么动都不对。
巴罗像是也察觉到了,五官绷了绷,随即两手一弛放开她,但仍让她留在自己能随时掌控的范围内。
陆丹华本能地往后欲退,却根本退无可退,背脊直接贴着树干。
她咬唇,神情倔强,一手抚着另一只的细腕。
“你出拳方式不错,只是力道再重些会更好。”男人竟然还很认真地给评语。
他以为她不想下重手吗?
是他胸肌练得太结实,害她打得气喘吁吁也撼动不了他分毫啊!丹华开口欲骂,无奈平时就不习惯口出恶言,此时尽管气恨,搜遍脑海也想不出骂些什么才能消心头之气。
巴罗突然出招迅疾地又一次抓住她的手,未等姑娘有所抵拒,五指已掐在她腕处穴位,以适当力道为她按揉。
“你干什么?”她欲要抽手,他硬是不放。
他依旧沉默不语,专注地料理她双腕穴位,才几下揉捏,陆丹华已觉两手的酸疼感大大减轻不少,结果是她揍完人后,还让“受害者”替她这位“施暴者”的手按按揉揉、活络血脉。
她悄悄打量,瞧他神情阴郁的俊脸果然如宅里的人所说那样,双颊略陷,两眼周围各淡青了一圈,这两、三日肯定没睡好……方寸间抽疼一阵,不平之气略缓,她咽下喉间堵堵的无形小块。
“你回来不是找主爷谈事吗?何必跟在我这儿?若要找主爷,他、他在……”陆丹华没法将话说完,脑海中清楚浮出香闺内火辣辣的一幕,此时手又被男人轻扣,她全身直冒暖,热烘烘的,自然而然记起那时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以及他用唇舌和大手所掀起的狂潮。
噢!那一天在总仓后院房内,难道她也如香闺里的女子那般,双腿大张地环上男人腰际吗?有吗?
血液滚烫得都快冒泡,她面泛红潮,再次试着抽手,这回倒挺顺利就挣脱男人掌握,皆归因于巴罗愿意放过。
“我没要找头儿。要谈的事,之前大船抵达时,在总仓那里都谈过了。”他淡淡道,虽未再碰触她,气息已将她环罩。
“那你追着主爷回来干什么?”都要跺脚了。
“头儿把他的女人带回来了。”
“主爷带夫人回来,我这个管事的当然知晓,还用你来——”又说不完话了。陆丹华恍悟般眨眨眸,再眨眨眸,然后瞪大,望住他。“……你找的人是我?因为主爷回来,带着夫人回来,你以为……以为我见了会难受?”所以才快马加鞭追回来寻她!
“你难受吗?”他当真问出,面色隐有暗红。
“巴罗大爷,我真是难受,那也是因为可恶的某人!”她冲口而出,内心说不出的滋味在漫涌,气恼着,又似乎没那么恼,张牙舞爪的情绪被他“追回来寻她”的举动轻易安抚了,却也不甘心就这么和解。
“对不起。”这位“可恶的某人”倒挺有自知之明。
还能说什么呢?陆丹华轻咬唇瓣,倔着发烫的小脸撇向一边。
两人对峙了会儿,巴罗低嗓闷闷地打破沉默。
“头儿的楼主大人喜欢温婉可亲的姑娘,你这模样正合她意,那女人素行不良,以前曾霸占着兰琦儿不放,对兰琦儿做过不少……人神共愤的事。你得留神,要懂得处处提防。”
兰琦儿是雷萨朗的亲妹子。
陆丹华虽未见过那位美丽姑娘,这几年倒常从雷萨朗口中听闻她的事,知道她可是主爷心头上的一块肉。
“夫人就是夫人,有什么好提防?待夫人适应南洋的事物,一切听从她安排,我也功成身退,届时我走得远远的,回我大姑娘身边,也就无须再管这儿的事了。”她说得有些赌气,也不知为何偏要提离开的事,内心隐隐兴起某种诡异的期待,似是希望他能表示些什么。
巴罗果然紧张了,脸色严峻。
他手抬起欲要碰触她,半途却顿住,略烦躁地握紧五指。
“不要离开。”薄唇艰涩地磨出话。“别走。”
她深深呼息,一口气鼓在胸房里,眸子明湛湛地直瞅着那张阴郁俊脸。
忽然,他修长五指摊开,举到她面前。
她浑然不解,哪知那男人竟道——
“你要哪一根?食指?中指?还是两根皆要?”
她气息一岔,险些没晕过去。
“谁要你的手指啊?!”可恶!还来这招?耍无赖嘛!他想赔罪留人就只会耍这等伎俩吗?可恨的是他还认真得很,无半分玩笑意味儿,明摆着只要她开口,他的指斩下多少根都行。
“你留下,我手指给你。”还说。
“你、你你……你有病!”他对自身薄情到这种地步,缺胳臂少腿的都不觉遗憾似的。陆丹华气到踢人了,结实踢了他陉骨一脚。
很好。好极了。在这男人面前,她所有的温婉和顺全都沉到南洋海底,撒泼的行径一波接一波,跟寻常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挨打又挨踢,他依旧杵在那儿不动如山,逃出绑束的发丝轻散微荡,让他削瘦的面庞添上沧桑味儿,目如忽明忽灭星,带着野气,深幽间窜起的小火光格外扣人心弦。
陆丹华冲着他嚷:“为什么非要我留下不可?你说啊!只要说得出理由,我就留,留一辈子都行!”
心跳得好快、好快,她不记得有哪个时候如现下此时。她是大胆、奋不顾身的,同样也是紧绷、提心吊胆的。
她面红耳赤,眸底盈着期盼。
等了许久,如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