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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宫惊梦-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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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以后,他再邀约自己,便是心存顾忌不肯再去……
离宫的之前,自己的葵水未至,也自以为是忧心皇上的失踪而略略推迟了。
可是待到自己跟那张郎出宫后,张侍玉见她终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一把脉才知竟然已经是怀孕三个月了。
安巧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一次幽会,那吴奎便使了下作的手段,用了什么迷人心智的重药毁了自己的清白,偏偏又是被自己心仪的男子诊出了妊脉,一时间羞愤难耐便要投井。张侍玉拖着病体总算是拉住了她。
“皇上如今在宫中生死未卜,你若是死了,这世上还有谁会惦记着她!”一句话震醒了巧儿,为了小主子且留下了这条烂命。
他们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这儿紧挨着皇上的行宫,等着皇上郊祭时,不知能不能有机会见皇上一面。
可惜行宫四周把守森严,根本连方圆百里都近身不得。
看着张侍玉望着行宫方向痴痴的表情,巧儿的心里也是略略地开了窍。
原来在张太医的眼里也是早有良人,只是他同苦命的自己一样,恋上的都是触不可及的人……
一时间,巧儿长叹了口气,心里的酸楚一时难以言表。
农院里的二人一时各怀惆怅,马车里的男女也是气场冷冷,相对无言。
看见巧儿他们安好,张大哥也……快当爹爹了,聂清麟总算是放下了悬着他们二人的心。却是不知太傅为何突然想到这一出?
方才听太傅说出“不洁”,她才恍然大悟,心道以后在嬷嬷面前说话要加倍小心,女将军的嘴看来是个没把门的。
可是话已经传入了太傅耳中,再想更改却是有些难了。便安静地蜷缩在马车的一角,抽出钉在马车里小檀木书架上的《女戒》,乖巧无比地默读了起来。
太傅本是窝着满肚子的火,看这龙珠子现在倒是装模作样摆出副认真苦读的德行,真是鼻孔都要冒出青烟来。
“圣上心里厌弃这些个规矩,就莫要勉强自己了。”太傅盘腿端坐,语调平平地说道。
聂清麟放下书本,慢慢爬到太傅的身旁,小声说:“那日单嬷嬷失言,朕怕那些平日里认真做事的宫女难过,便是劝解了几句,倒不是存着心的去妄言太傅的家事,便是那胡话跟风儿滚似的,不知怎么便滚到了那。
说完了朕也是一身的冷汗,回去赶紧去翻书查看,才发现自己是犯了七出中的‘口多言’,若是嫁了夫婿的,可不是脸颊都要被板子抽肿了?得亏太傅是个心宽的,不跟朕这些小儿妄语计较……”
太傅斜瞪着身边拽着自己衣袖搓弄的小人儿,一声冷笑:“圣上莫要给臣戴高帽,臣的心窄得很,每每思及自己无德,遭圣上的厌弃,便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是不知,是不是臣这般不洁,逼得圣上恶心得要出家为尼,长伴青灯?”
聂清麟觉得太傅这几日真是憋存了不少邪火,在这狭窄的车厢里便是一股脑地倒出来了,真是让自己没地方躲闪,只能又往太傅的身旁移了移,酝酿了一下溢美之词说道:“太傅英伟,朕知这世间女子没有一个有资格独占太傅。可是看久太傅的俊容,便心旷神怡不能自持,起了那善妒之心,以后只怕太傅恩宠不再,唯有长伴青灯,念它千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才能抵消妄念,斩断烦恼,只是一本经书怕也是难,要不……再加它一本《摩诃心经》驱一驱这心里不该有的魔障……”
“一派胡言!”
太傅大人气得俊容微微变形!若是现在还听不出这小混蛋的胡侃,倒真是个被美色迷昏了头的了!在花溪村她与那匈奴王子对答如流的时候,他便瞧出来了,这个小女子还真是嘴上涂蜜,一张巧嘴便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身子瘦瘦小小,那胆子倒是奇大!她真是捏准了自己现在迷恋着她,便开始肆意妄为了?
怕自己在盛怒之下真的会一把掐死这满嘴胡语的。太傅大人粗鲁地推开身边的小儿,撩起帘子便跳下了马车,翻身上了马。
聂清麟慢慢地爬将起来。靠着车厢,出神地望着山路边的田园风光。

☆、第46章 四十六

回了行宫,她扶着单嬷嬷的手下了马车时,瞧见太傅怒气冲冲地下马离去了。聂清麟倒是了解些太傅的脾气,生了气便要自己气消了才好,所以倒也是没太放在心上。
不过掌灯的时候,单嬷嬷倒是送来了两本经书:“太傅说圣上不进山门照样可以好好磨一磨心性,请圣上闲暇时将这两本经书抄上五遍,”
“……”
本就是无所事事的宫中生活,太傅既然派下了任务倒是算是没有白白度日。
当天夜里,聂清麟就坐在寝宫的书桌边,单手挽袖,提着一只毛笔一字一句认真地抄起了经文。
太傅没有去皇上的寝宫,他正在书房召见着自己的京城布下的亲信。
此时京中便是群龙无首的状态,正气不足,便是邪气横生时。卫侯倒是真盼着,有那么几个妖魔趁着这个时候早早地现了原形。
听完了奏报,又向密探们布置了事项后,已经是深夜,太傅步出书房时,习惯性地朝着那寝宫望了一眼,只这一眼脸色骤变。
只见那寝宫里烛火摇曳,大有通晓不眠的架势。太傅皱着眉叫来阮公公:“去寝宫瞧瞧,皇上在干什么?”
不大一会,阮公公便回来复命:“皇上正在抄写经书……”
说完,阮公公便低头垂手等着太傅的吩咐,可是半天没有动静,等他抬头偷偷地一望:哎呦喂!太傅那脸色分明是气得不轻,狠狠地瞪着寝宫的方向磨着银牙。
阮公公不知道今日二人出游那一关节,只心里道:这又是怎么了?瞧那意思是皇上惹太傅不高兴了,咳,挺机灵的一个皇家孩子,怎么就老是不知死活地去捻这老虎的胡须呢?
还没等感慨完,太傅的身形已动,朝着皇帝暂住的宫苑走去,可是入了宫苑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立在窗外去窥视那屋里的情形。
平心而论,聂清麟执笔的样子倒是清雅至极。卫冷侯知道这小龙珠有些藏拙,单是看那一笔腕劲十足的文字,便绝不是个平庸的饭袋,可是他却并无心去欣赏美人执笔的风韵……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看她的架势是要通宵达旦地熬夜抄写经文了?这般的勤勉是要做给他看吗?太傅直觉这聂清麟是在跟着自己置气,白天便没有消散的火气,顿时又是涨得老高。
立在窗边静看了一会,太傅便阴沉着脸回去了。
既然是自己的下的命令,总是不好朝令夕改,若真是这样,倒是叫那个小混蛋抓到了诀窍,以后总是这般行使苦肉计该如何是好?
太傅觉得自己近日在皇上面前威严不足以震慑龙威,倒是下了狠狠地整治小皇帝的决心。
只是这夜太傅大人是怎么都睡不成,倒在床上翻覆了几次,又起身立在窗前去看隔壁宫苑没有熄灭的烛光。
不由得又懊恼起旁人,心道;这单铁花也是个没魄力的,居然由着那小皇上胡闹!换个懂大义的嬷嬷,就应该强行熄灭了灯火,让皇上早早安寝!此时,太傅早就忘了自己吩咐过单嬷嬷——小事且随着皇上。一心又恼起这女将军不会审时度势了起来。
一时间相邻的两个宫苑皆是一夜无眠。好不容易天微亮时,那灯才熄灭,看样子是安寝了。看了太傅却是睡意皆无,依然立在窗前,脸色晦暗。
到了清晨,阮公公进来服侍太傅净面更衣,然后小声地问:“太傅,一会就该返回京城了,您看什么时辰出发?”
太傅净过面后,伸手接过漱口的茶盏,突然问道:“皇上是不是还睡着?”
阮公公连忙说:“听单嬷嬷说,倒是醒着的,因为知道今儿要出发,就是不大精神,蔫蔫的,昨儿就睡了不到半个时辰。”
太傅听了,面无表情,自顾着漱口,等打理完毕了便说道:“京城事务冗繁,不宜在行宫耽搁太久……你让韦神医去给皇上问问脉,开些安神养气血的汤药,让圣上在船上能好好的睡一觉。
阮公公退下,依着太傅的吩咐去办事了。
等太傅上船时,小皇帝已经在船阁二楼的卧房里睡下了。进了卧房,床幔已经重重叠叠地放下,掀开帘子望进去,那小脸睡得粉粉嫩嫩的。
太傅忍住去摸一摸的冲动,转身来到了旁边的书桌旁,只见那书桌上还铺着未干的笔墨,似乎这小皇帝上船时,还用功了一阵。
太傅踱了过去,伸手拿起那厚厚一摞已经写好的纸稿。
可是展目一看,哪里是什么经文!居然是洋洋洒洒的“罪己诏”。字里行间倒是层次分明,将自己这些时日的错误逐条列举了一番。除了胸无大志“昧国邦而累人臣”外,还有不能体察臣心的“无安贤之徳”。
还有大段回忆过往在宴席中太傅英姿的情节,以示圣上对臣子的儒慕之情。甚至连自己当年出征,在皇家宴席辞行时说的话穿得衣衫都详细地描述了出来。连自己的忘了的细节,真不知她是怎么记住的。
也亏得这龙珠子是个能扯的,洋洋洒洒地愣是书写了万字。虽然里面的大都是稚子幼稚以极的言辞,但卫冷侯可是真真的被气乐了。
放下这篇罪己诏,太傅倒是有些释然。自己是比那龙珠子大上许多的,怎么也被那小混蛋拐得生些无聊的闲气。
如今在这深宫里,她能仰仗的便只有他卫冷侯,只怕自己那天在马车上变了脸色的一声怒吼,是吓着了这娇娇弱弱的小人儿,那么贪睡的人,却熬夜弄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罪己诏,倒是反衬得他卫冷侯不通人情,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聂清麟这一觉睡得倒是悠长,韦神医开的药方就是精妙,原本晨起时,因为睡眠不足而头痛欲裂,可是服下那剂汤药后,便沉沉地睡了一觉,等到睡饱了,虽没有睁眼,也觉得身子舒爽得很。
睁开眼时,发现太傅居然睡在了自己的身边,此时太傅呼吸深沉而绵长,看那意思应该是睡得正熟。
聂清麟微微抬头看了看书案上被动过的书稿,心里想着:太傅大人的火气应该是消了吧?于是便又放心地倒下,怕惊扰了太傅的安眠,也没有起身,倒在榻上抽出枕边的小说本子,犹自看了起来。
自从花溪村回来后,她便不再看那些艳史俗本,不知为何,再看那书里的男欢女爱便觉得都是一桩桩难以成全的悲剧,就算那写书的再如何润色粉饰,她总是能想到这琴瑟和鸣,夫妻举案齐眉的种种不合情理之处,书若是看到这个份儿上,那便是失了味道。
所以,皇帝现在喜欢临幸些个江湖草莽的侠盗小说,虽是少了缠缠绵绵,却是多了些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畅快淋漓。
看到少侠手起到刀落斩了佞臣的脖子那段精彩处时,太傅大人也醒了,睁开眼伸手便抽走了她手里的书卷:“怎么卧在榻上看书?真是个没规矩的!”
聂清麟听着太傅的语气,便知道他是消了气的,便大着胆子靠了过来:“看太傅睡得正香,怕起来了惊扰了太傅,太傅怎么睡得这么久?莫不是昨夜又熬夜处理国政了?”
太傅大人的俊容一绷,聂清麟心知又触了逆鳞,赶紧又转换话题:“昨儿太傅没来陪朕用膳,朕都少吃了一碗饭,太傅今儿陪朕一起用膳吗?”
卫冷侯半垂凤眼,那长长的睫毛倒似美人一般浓黑弯长。他静看着小皇帝,突然说道:“皇帝这几日的忧思,微臣已经了解,只是还望皇上信任微臣,不要总是擅作主张。”
聂清麟乖巧地点了点头。卫冷侯的目光转柔,薄唇附在了那小人的嘴上,密密实实地亲吻了起来……
郊祭回来时,这京城与前几日走时一般无二,但是朝臣们已是人心惶惶。
云妃娘娘病毙,兵部尚书溺亡,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谁不知道这尚凝轩宫变时摇旗呐喊,为太傅立下了汗马功劳。
太傅得势后也没亏待他,宫里的云妃娘娘是唯一待遇不减,未入了冷宫的妃嫔,尚凝轩更是稳坐兵部的宝座。也不知让多少朝臣嫉妒得心痛,后悔自己的玲珑心不知被什么蒙了窍,竟没看出来太傅是至尊至贵的帝王命,没能早点投奔太傅做个马前卒,不然怎么的也能再升个一二级,说不定祖坟冒青烟也能来个尚书当当。
这才几日啊,尚家就突然失了势,更是闹得尚书娘娘同日身亡,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由不得众大臣们不担心。翻开史书看看,哪朝哪代更替时,不是杀他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宫变那阵,朝臣们哪个不是胆战心惊,早上离家上了朝堂,不知晚上有没有命回来。还好,太傅不是个滥杀之辈。手里的刀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寻了几个平时风评差的砍头立立威,其他的都放过了。
但这一出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要开始清算吗,但是怎么从自己人的兵部尚书开始呢?要清算到什么地步,下面倒霉的又会是谁?朝臣们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越担心,再也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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