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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是婆婆?这是一个年轻姑娘的身体啊!
翠环吃惊地瞪住一双结满伤疤的手,拿起葫芦瓢儿舀水,自得其乐地冲洗长长的黑发,又拨了开来,让那白玉凝脂般的身子再度完整地显露出来--这还是婆婆啊!
她更吃惊地望向田三儿,不明白大哥怎敢盯住婆婆不放,而且一点也不吃惊,那双很会瞄准猎物的眸子更是幽深无比。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竟缓缓地浮出柔和的水光,随之倾泻而下,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突然之间,她心头一紧,顿时红了眼眶,好像……她明白什么事了,握住丁初一的手也更加用力地掐了下去。
呜呜,怎么了?丁初一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让翠环的指甲掐得龇牙咧嘴,发出无声的哀号了。
小芋掀开马车的竹帘子,瞧着壮壮在三匹马之间飞来飞去。
唉,他们男人怎么就爱玩这种吓人的游戏?初一驾车,三儿和赵大夫各骑一匹马,他们将壮壮当作是一颗大球,从这边抛到那边,又从那边掷回这儿,三个大男人爽朗大笑,小男人也哇哇大叫,笑得比谁都大声。
她现在更不怕壮壮摔下来了,三儿将他训练得很好,在他摔下来之前,他会先打个滚,顶多是擦伤罢了。
唉!壮壮愈来愈像三儿了,迟早有一天要认祖归宗的……
“婆婆,妳怎么一直叹气呢?”
同坐在马车的朱瑶仙和翠环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叹气了?”小芋抓紧脸上的黑巾子,掩了又掩,她还是没换上花颜色的夏衫和巾子。“我老人家气虚体弱,本来就不想出门的,今天让你们拖出来看风景,有些累了,喘口气,不是叹气啦!”
“老人家?”朱瑶仙和翠环对望一眼。
“婆婆,妳老人家身体还很硬朗。”朱瑶仙挨了过来,亲腻地握住婆婆的手,娇笑道:“再叫妳生几个壮壮都没问题的。”
“郡主笑话我了。”小芋浑身一热,得赶快再找个话题蒙混过去,“对了,郡主,妳怎么不骑马呢?大爷在外头,妳可以跟他聊天。”
“婆婆,妳就别再撮合我们了,我早放弃他了。”
“这不成的!”小芋急道:“妳瞧他现在心情这么好,应该差不多快忘记他的未婚妻了,郡主妳……”
朱瑶仙笑着摇头,“婆婆,我来问妳,妳想田三儿娶我,是要他娶一个他心爱的姑娘,让他一辈子平安欢喜;还是要他娶我的富贵,让他当上驸马,一路平步青云做大官呢?”
小芋太明白三儿的性情了,总爱在树上荡来荡去、无拘无束的三儿绝对不是当官的料,而且他老是不听皇帝的话,总令她捏了一把冷汗。
“这……郡主也可以成为他心……心爱的……呃,再说,他这人一向真心真意,他不会为富贵功名娶妳的。”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呵,婆婆好了解田三儿喔!”朱瑶仙还是摇头,“可惜我不是他心爱的姑娘,就算我喜欢他,可他瞧着我,想着他的小芋头,一辈子心里都不舒坦、不欢喜,那我可不要。”
“时间久了,他就会忘了。”
“婆婆妳忘得了妳的相公吗?”
“我……”小芋一时语塞。
“婆婆也是个有情人。”翠环一直靠着婆婆,将她当娘亲撒娇。“我知道婆婆一定很想妳的相公,我好想见到你们一家团圆,那翠环又多一个爹出来了。”
“呃……”劝她最好不要认这个爹。
“婆婆呀,”朱瑶仙又笑咪咪地问道:“妳跟着田三儿跑来应天府,如果妳相公回家了,到处找不到妳,说不定还以为妳让大老虎给吃了,伤心难过得活不下去,妳不心疼吗?”
“我……”心好乱,为什么大家最近总喜欢拿她当话题呀?
“太好了,婆婆有情,妳家相公也有情,正好田三儿向我叔叔递出辞表,打算回山里村种田,婆婆你们就一起回去吧。”
“什么?!”小芋差点没跳起来撞上马车车顶,沙哑的声音像是快炒豆子,“他真的递了?郡主妳怎么不阻止他?”
“他想永远跟他的小芋头在一起,没人阻止得了他。”
“他要带“她”回去?”安葬?!
翠环开心又期待地道:“婆婆,我也会跟你们回去,继续跟妳学做更多的巧手活儿。”
朱瑶仙笑着拿指头撇撇翠环的白嫩脸蛋,“呵,想嫁丁初一了是吧?大家都要相亲相爱喔,以后我会到山里村看你们的。”
翠环霎时羞红了脸,也去撇朱瑶仙的脸,“郡主妳赶快把自己嫁出去才是……啊--”
喀喇一声,马车陡地一个颠簸,车厢猛然倾斜,朱瑶仙反应快,赶紧伸手抓稳婆婆和翠环。
“怎么了?”田三儿焦急的声音立刻从外面传来。
“车轮好像出问题了!”驾车的丁初一苦恼地道。
“婆婆,妳没事吧?”马蹄声靠近,田三儿焦急地揭开竹帘子探看。
“没事。”代答的是朱瑶仙,“我可是把你的婆婆护得好好的。嘿,丁初一,你家的翠环也没事。”
丁初一摸摸脑袋,笑呵呵地缩回头,跳下马车查看情况。
“谢谢郡主。”小芋受到小小惊吓,舒了一口气坐好身子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整理蒙面巾子。
朱瑶仙跳出歪了÷边的马车,看着美好的田野风光,还是要叹一口气,“唉,在这种时候,有功夫的姑娘就没人问候了。”
“若是郡主摔疼了,我这里有药膏。”赵磊微笑看她。
“想看我的病?你再等五十年吧!”朱瑶仙笑着将脚边石头踢得老远。“咦?怎么我的马系在你的马后面?我本来叫田三儿牵的!”
翠环也自己爬下马车,跟着丁初一和壮壮蹲在车轮边胡乱瞧着。
“我扶妳下来。”田三儿往车厢里伸手。
“不了,我在里头休息就行了。”小芋很努力地撑在歪斜的车厢里,不让自己往三儿那边溜下去。
“车轴裂了。”丁初一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婆婆妳还是下来吧,这车不能坐了。”田三儿的手仍伸得笔直。
“这样啊……”小芋只好怯怯地递出右手。
那大掌用力一握,左臂再扶稳她的身子,几乎是半抱半拉地将她给带下马车。
她差点要跌进他的怀里了,一下地,也顾不得还站不稳,她就挣开他的手,扶着马车闪到一边去。
田三儿看了一眼这只弹得飞快的黑皮球,又抬头看天色,“等不及找人来修车了,这车就先放在这儿,我们骑马回去吧。”
四匹马,七个人,三个女子只有朱瑶仙会骑马,小芋当机立断地喊道:“郡主,麻烦妳送我老人家一程。”
朱瑶仙正在解开连结在赵磊马匹上的缰绳,头也不回地道:“婆婆,我骑马比田三儿的箭还快,怕会颠散了妳的老骨头喔。”
“没关系,我不怕。”
“婆婆,我载妳。”田三儿又伸出了手。
“你?!”小芋吓呆了,不自觉又往马车后面躲着。
“不放心我的骑马技术?”田三儿抬起一对浓眉,深邃的大眼炯炯有神。“虽然我二十岁从军才开始学骑马,可现在叫我骑马射箭,还是在马上翻筋斗、竖蜻蜓,都不是问题。”
她才不要他表演特技咧!“大爷可以载壮壮……”
壮壮早就不理娘亲,跑到郡主大姐姐的马脚下,仰起圆胖的小脸。
“嘻!郡主大姐姐,壮壮跟妳回去。”
朱瑶仙已经跨上马鞍,她望着地上的小人儿,绽开甜美的笑容道:“好啊,壮壮你自己上得了马,大姐姐就让你一起骑马。”
“没问题!”壮壮信心满满,小手立刻扯住马鞍下的系带,胖腿一踢,蹬上马身,再“嘿咻!”一声,一个灵巧的翻身,就坐到了马背上。
不过,毕竟是他第一次自己上马,拿捏不清方位,加上后劲十足,一张小胖脸就这么撞进了大姐姐的柔软胸部。
“小鬼,方向错了。”赵磊瞪了眼,策马过来,伸手提起壮壮,将他兜转半圈,朝向马头。
“呵呵!”壮壮坐好后,又转过了脸,朝大姐姐傻笑。
“壮壮,抓稳了。”朱瑶仙很满意地摸摸他的头,随即一扯缰绳,娇叱一声,“驾!”
赵磊立刻跟上,顿时马蹄得得,烟尘滚滚,沿着江边扬长而去,很快就跑得剩下两个小黑点。
小芋看得目瞪口呆,一回头,丁初一还在摸来摸去解开马车。
“三儿哥,你跟婆婆先走,我好久没套车了,一下子也拆不开。”
“那你跟翠环“慢慢”回来吧。”
“好的!”丁初一和翠环挤了挤眼,两人笑着扯来扯去。
怎么会这样?小芋只能偷看一眼拉了马、等在她身边的三儿,又赶快低下头看钻出泥土的蚯蚓蠕蠕爬动。
“婆婆该不会想自己走回去吧?”
小芋咬着唇,那她可能会像这只蚯蚓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爬回应天府。
田三儿不再让她犹豫,他好不容易才拐她出门,当然也要拐她回去。
“哎呀!”
小芋还在看蚯蚓弓身走路,身子却突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揽在她腰上的健臂稍一使力,她便腾空地飞上了马背。
她吓得扯紧所有能抓得到的东西,更将自己往最柔软的地方钻去,好让自己不小心摔下去时,还能有个垫背的。
“我在这里,别怕。”沉稳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她又受到惊吓,立刻放开手,直起身子,头却“咚”地一声,撞上了坚硬的东西。
呜,好疼!
“妳撞到我的下巴了。”
“对……对不起……”
“疼吗?”温热的手掌摸上她的头巾,轻柔抚着。
“不,是大爷比较疼。”那手心摸得她全身发热,任她怎么摆姿势都不对劲,只好学蜗牛把自己卷在衣服里,但三儿的男人气息还是满满地笼罩着她,逃都逃不掉。
“我不疼。”大手竟然按住她的头顶,声音很温和,但动作却是威胁性十足,“别再喊我大爷,叫我三儿。”
“不行的!”喊大爷就要扭她的头吗?“你别当我是娘啊!”
“我当妳是壮壮的娘。”
“喔。”
总算他说了一句比较正常的话了,但她不知所措的双手还是无处摆放,眼光一瞥,忙倾身向前,手指抓了抓,试图去抓长长的马鬃。
“妳坐好,这才不会跌下去。”摸头的手将她的双手抓了回来,顺便搁在她的腰肢上,再使力一带,又将她的身子往他胸膛挤去。
“哎呀!”
“不要害怕,我会护着妳。”
就是他护着她才怕呀!做什么抱得这么紧?这下子她整个人都窝进他的怀抱了,更因为侧坐,她的脸颊无可避免地贴上了他的心口。
“我让马儿慢慢走着,妳不用怕会摔下去,如果真的很怕,妳尽可抓注我,抱住我也行。”
那温厚的声音好像贴着她的头顶传了下来,耳边是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而那健壮的臂膀圈着她、护着她,就像一直围绕着山里村的大山,屹立下摇,为她挡住所有的狂风暴雨……
不知什么时候,马匹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了,清风从两人身边轻拂而过,四野阡横陌纵,青青稻苗摇曳生姿。
所有畏惧的心情一扫而空,她不再扭动身子,也不说话,就缩着双手,静静地卧在他的怀里。
田三儿也不再有动作,只是稳稳抱住她,又出了声。
“记得无论何时何地,三儿都在妳的身边保护妳,妳不要怕。”
小芋心慌了,喉头梗住,泪水欲流不流地蓄在眼眶里。
她怕什么?怕骑马?还是怕三儿对她这么好?或是怕以后会想念他今天的好,又让她夜夜难以成眠?
她又哪敢奢求他保护她?她只当那是他和壮壮之间的玩笑话罢了,他日若他和其他女子成亲了,她也只能退到黑暗的角落,让他去保护他的妻子……
“沙子跑进眼睛了吗?”
“没……没有。”她赶紧放下拭泪的巾子。
“眼睛擦亮一点喔,我让妳瞧个东西。”田三儿说着就拉开衣襟。
“哎呀!”怎么露胸毛给她看了?她慌得就要转头,却被他胸前一抹亮光给定住了目光。
这……好像是那条田字铁片项链,可又好像不是。
近在眼前,她看得很清楚,昔日的旧红细棉绳缠上了五彩丝线,一圈圈横着、斜着缠绕着,重新将所有烂旧欲断的旧绳扎得坚固艳丽;而那块田字坠子也不一样了,稍微变厚、变大,闪出淡柔的金色光芒。
田三儿悠悠地道:“我以前为小芋打了一条项链,她一直戴在身上,擦得很光亮,更难得的是随她入了棺木两年,仍然又亮又新。”
咦,好像有什么事情怪怪的?小芋盯着铁片,不确定地问道:“就是这条项链?”
“是的。”
“不是吧?以前是一块薄铁。”
“妳怎知道是铁片?看过?”
“没有。”赶快闭嘴。
田三儿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原来的铁片似乎被火烧过,边角儿有一点点黑黑的,翘卷了,我请金子店的师傅溶了,再添上金和铜,也是自己亲手打造,重新铸上这块新的坠子。”
“你又打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