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多么想哭啊,被心爱的人这样注视着,这是多么深重的痛与罪。
“我爱你啊,宿子。”尹势沙哑的说。
他摸着自己身体上尚未痊愈的伤。“这些伤,全是我自己甘愿受的,我没有要你扛罪的意思,宿子……你不要哭,拜托,不要这样惩罚我。”
宿子只能摇头哭泣。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说出那些想法、坦承自己的罪状,是多么吃力沉重的事,她什么都不想讲了。
看她悲伤得那么深切,尹势知道自己已无能为力。
“我明白了。”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穿上了衣服;但离去前,仍不忘把热粥和汤药放在宿子拿得到的地方。
“我们都静一静。”他疲累的说:“我再去要一间房,就在你隔壁。有事就叫我,好吗?”宿子点头,没说话,眼泪依旧一直掉。
尹势看了她好久好久,发现那些眼泪就像利刃一样,深深的刺着他的心。他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会心痛而死,所以他几乎是慌张的逃离这间房。
但他没马上离去,因为宿子痛彻心扉的号哭声绑住了他。
他什么也无法为她做。
只能倚在门边,听着她的哭声、承受着她的心痛。
第7章(1)
尹势与宿子,最后在穷州中部的田城安定了下来。
田城是穷州中部最大的城,吃的、用的都一应俱全;甚至连在穰原都稀少到难以入手的药材,也因为靠近产地而全都有。
看上取得药材方便,尹势才选择在这个城里定居。
他们住得很隐蔽,大门必须绕过许多黑暗曲折的小巷才进得了。
穷州地处偏荒,他们又住在这种极为隐密的小巷弄里,这下尹势总算是稍稽安下了心,认为他们暂时没有被追击的危险。
穷州气候十分酷寒,虽然干燥,但因为长途跋涉,冷空气让宿子的肺疾无法好转;因此定居后的当务之急,就是为宿子物色最好的药方、调养身子。
尹势几乎跑遍了田城的所有药行,访遍了所有大夫,才为宿子取得了他认为最好的医药与治疗。
那天他回到了家,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心地对躺在床上的宿子笑道:“宿子,你今天又有‘苦’吃了。”他开玩笑,想要让宿子跟着笑。
但躺在床上的宿子没有说话,只是闷闷的、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尹势将她眼里的忧愁都看在心里,但他告诉自己,不可以跟宿子一样。
宿子只有他了,如果他也跟着忧愁起来,那谁来让宿子感到快乐?
他仍维持着笑,坐到她身边。“穷州天气干,你的肺承受不了。这个药方是穰原没有的,听那些大婶说,非常有效,连续吃个半旬月,就会见效。你忍耐点,要全部喝完喔。”
宿子还是疲惫的看着他,没有回应。
他的笑有点吃力了。“我现在就去张罗中饭,等吃完饭,你要乖乖的喝药,知道吗?”
说完,他就要起身。
宿子伸出手,握住他的掌。
“阿势……”她沙哑的唤他的名。
“嗯?”尹势转头,深深的看着她。
“你的伤好了吗?”她有气无力的问。“有没有擦药?”
尹势看着她病到发白、被风吹到干裂的唇,心里发着酸,疼着。
他避开她注视的目光,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想挣开她的手,倒水给她喝。他说:“你这小家伙,我不在,你就不会倒水喝吗?让自己的嘴唇干成这样。”
但宿子不让他挣开,执意要问到答案。“阿势,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他知道,宿子的心中依然梗着那个疙瘩,她仍旧觉得自己是差点儿害死他的罪人,但他,绝不会让她继续这么想。
尹势回答。“好了,我很好,好到不能再好。”
宿子却看他看得更认真。“骗人,你骗人。”她喃喃的说。
尹势皱眉,笑不见了。
“你都不照镜子的吗?都不看看自己的脸有多苍白。”
“那不重要。”尹势拿了药包就要出去。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宿子虚弱却执着的问:“你自己的命都不重要了,什么才是重要的?”尹势不答。
宿子又说:“求求你,不要再买那些药了……”
那些药,是尹势用自己的生命,还有别人的生命换来的。
如果她再这样若无其事的吃下去,她岂不成了以他人的鲜血为食的恶鬼?
更何况,尹势堕入杀手之道,造下这么多的杀孽、背了这么多血债,都是为了她;她不能责难他、厌恶他,但起码可以不再放纵自己依赖他的照顾。
她必须试着脱离他,然后……她天真的想,他就可以脱离这种种冤孽了。
只要她拒绝再喝他为她熬的药。
尹势回身,惊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的病不会好起来了。”宿子咬唇,其实还是说不出心里真正的想法,她怕冤孽这样的说法,会伤得尹势更深,因此只能这么说:“可是你的身体,还能够像以前一样健康强壮。拜托,你顾着自己一点好不好?不要浪费钱在……”
“这不是浪费!”尹势心里的怒气爆开,口气强硬的打断她。“对我来说,你的命比我还重要!这就是我的答案!”“阿势……”看他这脾气,他们两个大概又要吵起来了,可是宿子并不想跟他吵。
她不想再为这种事争执了,她希望能确实影响尹势的抉择,而不是花心力在口舌上。
尹势也不愿和她吵架,这一路上他们吵得不够多吗?其实够多了,多到他骂她一句,都觉得像在割自己的肉一样痛。
于是他安静了,也不愿再和宿子多说,只径自出房去煎药备饭。
宿子愣愣的躺在床上,默默的下了决心……当尹势将饭与药都备好,回到房里时,他勉强着自己,在脸上挂上安抚宿子的笑容。
宿子看着那笑,觉得很哀伤。
阿势这家伙,老实说,是个脾气很不好的人,可从小为了要逗她开心,让她在病榻上有些生气、欢笑,才老露出刃阶中爱开玩笑、漫不经心的表情出来一只为了要安抚她。
他一直都在为她勉强自己;但她为什么要让他受这种苦?
“宿子,起来吃饭了。”尹势过来扶她。“我煲了鸡汁粥喔。”
“嗯……”她费力的坐起来,乖乖地吃了几口粥。
见她愿意吃些东西,尹势的心情好了起来。
他用手指替她梳头发,很宠溺、很温柔。
但他这宠爱的动作,却让她心痛得想哭。
她多想用自己的健康取悦他,然而当她的健康,成为了陷溺彼此的沼泽,若不放开她,他也会跟着溺毙时……她实在无法再视而不见。
“你吃了吗?”她问。
“我有留自己的份,你放心,看你吃完,我就会去吃。”尹势说。
“好。”
尹势看着她顺从的模样,松了口气。他很想很想问出口:宿子,我们不会再争执了吧?你会接受我对你的爱吧?
但他怕这自白,又激起了彼此的敏感,因此不敢问出口。
宿子吃了一半的鸡汁粥,便吃不下了。
尹势并没勉强她,他把碗盘收抬好,把已经放凉了的汤药端了过来,笑着说:“好了,吃完药,你就可以休息了。来……”
宿子没有反应。
“宿子?”尹势一愣。
“阿势。”她喃喃的说:“我不会,再喝你的药了。”
尹势瞪大眼。
宿子又说了一次,一次比一次坚定。“不会了,我不会再喝了。所以,你不要再花钱买这些药了。”
尹势说不出话来。
来到穷州,宿子就常说这些话,可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坚定到让人觉得窒息。
他不想和她吵架,只能装作忽略。“好了,不要再说任性话了,来。快喝。”
“我不是任性,阿势。”宿子依然这么说:“我真的不会再喝了。”
尹势身子很紧绷。
“你不要再管我的身体了。”宿子觉得自己决绝得简直残忍。“我不要再花你的钱了。”
尹势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咬着牙说:“宿子,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你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我就不会生气。”
“我不怕。”宿子说:“你生气,我也不怕。”
尹势面无表清的瞪她。他己怒极,不知该摆出什么面孔。
宿子准备承受他的破口大骂,但尹势没有,他只是疲惫的闭了闭眼,一行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
宿子完全设想到他会这样反应,一时间愣住了。
“你要我失去你吗?宿子”尹势硬咽的问:“我明明抓得住你,但你却要我失去你?你是这个意思吗?”那挂在他脸颊上的眼泪,也让宿子感到难过。
她是伤他多深?竟让他这样伤心的哭了出来……但她不可以心软,心软的话,反而是害了他。
“对。”她低头,狠下心来。“我不要你这样为我付出,即使我好了,以后、以后我也必须背负包袱……这样好沉重,我不要一生这样受制于人……你就放过我吧,拜托……”
室内是寂静的,沉得让人感到压迫。
尹势轻声的问:“我对你的好,还有我的爱,对你来说……是包袱?”
宿子深吸口气,仍低着头,点头。
“你抬起头来,宿子。”
宿子一愣。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尹势的口气更重了,“那就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再对我说一次。宿子。”
宿子紧紧握着手,迟迟不敢抬头。
抬头的话,他就会知道这是她的谎言;他这么了解她,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什么是实话、什么是谎话;但着不照着他的话做,那这一切,却再明了不过。
所以,她选择逃避。
她把药端到床边的几上,掀起棉被,就要窝回床上。
“我累了,不想再说了。”宿子冷冷的说。
但尹势却猛地上前,把她从被窝里给拉出来,扣在他热烫的怀饱里。
“你干什么?”宿子很惊讶。“你放开我!”
尹势没回话,只是稳稳的端起药,喝了一口,然后强硬的吻住了宿子的小嘴,撬开她的唇舌,把药给喂进去。
意识到他想做的事,宿子疯狂的用力摆头,想要甩开他的牵制。
药汁从彼此的嘴里流了出来,但尹势仍不放弃,又扣住她,再度深深的吻着,把嘴里残留的药汁喂给她。
宿子咬他的舌、打他的脸颊、扯他的发,却不见他有任何退缩,只是呼息更加浓浊。
“不要!”宿子怞开嘴,哭叫道:“我不要!我不要!”
尹势听若未闻,又喝了一口药,去吻她、去喂她。
他的态度坚定、强硬,几乎不近人清。
这次,他不会再妥协了。
当他要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再对他重复一次那样残忍的话时,她没有照做,他就知道了,这个小家伙,又再一次违背自己的真心。
他知道她爱他,爱到不愿意他受到一丝伤害与痛苦;他接受她的心意,但他也要让她知道,为了爱她,他可以不惜一切去做任何事,不管是牺牲自己的性命,还是违背她的意愿,都可以。
最后,尹势用这样的方式,喂完了一碗药,而宿子已经浑身乏力,软软的倚在他身上,不再有力气反抗。
她脸上,是一层死灰。
尹势温柔的把她平放在床上,拧了一条帕子,为她擦拭脸上与身体上的药渍。
宿子毫无反应,安安静静的任他摆弄,像一尊没有灵魂的娃娃。
尹势不后晦,如果他不这么做,他连拥抱她都没办法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我爱你,宿子,所以我不要失去你。即使死是你的希望、你的意愿,我也不会听从。你恨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奢求你的原谅,因为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宿子没有看他,只是无神的看着屋顶上的梁柱。
他摸摸她的额头,说:“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尹势走了,关上了门。
他没看到,宿子的眼泪,安静的滑落在脸颊上的模样。
经过了那次挣扎、冲突后,尹势要她做什么,宿子都乖乖的照做。
要她吃饭,她就乖乖的吃饭;要她喝药,她一次喝个精光;请大夫来看她的身子康复得如何,她也二话不说的把手伸出来,让人家为她把脉。
对于尹势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不再抗拒。
但是,她再也没有对他笑过了。
尹势本来不以为意,他觉得宿子这是在对他闹别扭。
这种别扭是暂时的,他因为爱她,所以愿意纵容她;等她心情好了,他相信两人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像家人那般亲密。
可是一天过了又一天,宿子都没有笑。
而距离两人发生冲突,已经一个月了。
这天,他请大夫来家里为宿子看诊,大夫说宿子的身体逐渐好转,穷州天气虽干燥,但只要注意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