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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二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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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以后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了。”他始终环抱在胸前的手垂落下来,抖开一个卷轴,“还记得这幅画吗?”

初舞的眸光一闪,“这是……你的“子夜梨花图”。”

他扬眉,“是我画的,画中的人是谁,妳看不出?”

“你曾说过,画中有你一个极为珍惜的人。”明眸凝在画上,忽然她明白了──那婆娑舞动的树枝和那片清幽明亮的月光,难道都是在说……她?

“妳已经看懂了,是吗?”他的眸子亮如星、烈如火。“妳怪我从不肯对妳明言,但是十年前我已经把心捧给妳看,只是妳没有看懂。这幅画,我不肯送给妳,是因为我要将妳的身影刻在我的心上,留在我的身边。”

“我不信。”她的目光迷离,“你不是这样多情的人。”

依稀彷佛回到十年前,那时她曾说:“想不到雾影公子还是个多情的人呢。”

“多情自古空余恨,我但愿自己是个无情人。”记忆中他的回答与此刻说的话相重叠,连那黯然神伤的神情都分毫不差。

轻轻握住她的手,行歌柔声说:“初舞,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初舞酸涩地笑,“永远跟在你的身边,永远只做你身后的影子?永远只做行歌的初舞?”

“做我的初舞,不好吗?这十年里,我们不都是这样一起过的?”

他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中,灼热的唇落在她的耳垂上,吹吐着撩人的热气。

“初舞,妳的心中真能忘记我,视我如不见?妳真的可以安心地躺在君泽的怀里,曲意承欢?”

感觉到怀中的她在轻轻颤抖,他的唇角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浅笑,低垂下头,小心地含住她的耳垂,啃咬着她雪白的脖颈,一点点地挪移,直到双唇相碰,那如潮水烈火一般的浪潮骤然席卷了彼此的全身。

初舞的心彷佛都被他的热吻穿透。十年中,即使曾经相依相偎,即使曾经携手并肩,他与她始终以礼相持,没有过任何过分的亲密举动。

怎么也想不到,走入绝境之时,他会吻她。

他热烈而深切的吻让她无法躲避,或许是期待了太久,即使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视同陌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依然会忍不住沉湎于其中。

不知道他的吻到底纠缠了多久,直到最后她的双脚都已无法站立,他托住她的腰,手指摩挲着她滚烫的唇,悦耳的音色中还有一丝古怪的笑意,“这样单纯善良的妳,还能接受君泽对妳的爱抚吗?当他环抱住妳的时候,妳会像刚才与我那样,与他抵死缠绵吗?”

猝然,他松开手,退开几步。“这样冰冷的世界里,妳我只有像刚才那样拥抱取暖才可以生存。初舞,妳能否认刚才的一切不是出自妳的真心?妳能允许自己面对君泽时,还同床异梦地思念着别的男人?”

她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不是因为身体的寒冷,而是心冷,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她的心上,揪起了她的罪恶感。

即将与君泽成婚之前,她居然让自己投进行歌的怀抱,还不守妇道地与他……她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君泽。

“承认吧,初舞,妳只可能是我的,也只能与我在一起,无论时间,无论生死。”

那清冷的,犹如魔音一样的宣告,让她忍无可忍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你走吧,求你,走吧!别再来烦我了,行歌。为什么你不让我平静地生活?为什么你要让我痛苦心碎才满意?”

行歌用力拉下她的手,静静地,一个字、一个字对她念出,“我最不想伤的人是妳,而妳在答应嫁给君泽的时候就已经伤了我,一个受伤的人,要怎样做才能自保?”

她怔怔地看着他,彷佛听不懂他的话。

“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更重地去伤害别人。”他将那幅画塞进她手中,“初舞,我也不想让我们彼此伤害,我更不想伤害君泽和王爷,所以,请跟我走。”

初舞的嘴唇颤抖,眼眸中盈盈闪烁的全是泪光。

行歌彷佛等了上千年之久,才看到她的唇轻轻开阖,只吐出一个字──

“不。”

※※※※※※※※

吴王独子的大婚震动京城,连圣上都提前送来了贺礼,将吴王楚天君的威望声名提高到了极致。

热热闹闹的场面在王府中很久没看到了,虽然吴王每年的寿诞都会有不少宾客上门,但是近几年吴王放出话来,总推说身体不适,减少了会客的人数,所以寿宴也显得冷清了一些。

但是君泽的这次大婚不同,不仅震动了京城的富贾豪绅,重臣亲贵,边陲小国都派人专程送来贺礼,意图在这一天能博得吴王的欢心。

然而,就在这片热闹声中,却有几个人显得愁眉不展,心不在焉。

第一个,就是吴王。

自从行歌与他摊牌之后,一连数日都看不到行歌的影子,他派人去找,只得到回报说行歌不在踏歌别馆,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以吴王对行歌的了解,的确相信他所说的话,也就是他想得到的,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话。

而君泽那天晚上与行歌到底谈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只知君泽在回来之后,长长地慨叹了一句,“父亲不该将行歌的身世瞒我,更不该让他独自一人到江湖上去漂泊,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

吴王震动不已,“你不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多一个手足相亲的兄弟呢?”君泽微微蹙眉,“父亲,他已经孤苦了二十多年,如果我再……”

话未说完,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说下去了,但是王爷分明感觉到他后面所要提的是关于初舞的事情。

一个女人,居然牵住了两个儿子的心。于是吴王破天荒亲自到夏府去了一趟。

支开了惊喜惶恐的夏宜修,他瞪着初舞,直截了当地问:“妳的心中到底是想嫁给君泽,还是惦着行歌?”

她垂着眼睑,“王爷,我已经答应嫁给君泽,心中就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

“但愿如此!”吴王哼了一声,“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妳,行歌和君泽对我来说都如命根子,妳若是摇摆不定伤了他们两个人的心,我也绝不会放过妳!”

她云淡风清地笑笑,“王爷请宽心,我不会将这样的烦恼带到婚礼之后的。”

初舞的笑容似乎很古怪,却又让人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古怪?但是她既然做出了保证,他总算稍稍放心。

离开时,吴王忽然停住,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着她,“妳娘去世前,有没有和妳提起过我,和我的王府中人?”

她摇摇头,“进京之前,从未听娘讲过。”

吴王露出黯然之色,喃喃自语,“妳娘比夜隐还要狠心啊。”

初舞不解地目送他离去。在眼前局势错综复杂的时候,王爷忽然提及了去世的娘亲,难道他与娘亲之间,也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若有,为什么从未听父亲提过?

而那个夜隐,似乎是行歌的亲娘吧?

行歌与王爷的关系,也并不仅仅是养父子那么简单,否则王爷不会亲自前来,说出这一番警告。

她淡淡地一笑。如今这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十指纤纤,抚摸着手中的一个玉瓶,清冷的瓶身圆润可人,瓶中的东西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沉香醉。

长醉就能解忧吗?

她微笑,只剩下微笑。

※※※※※※※※

王爷家迎亲的队伍很长,从吴王府到夏府不过七、八里的路程,却站满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或许是因为吴王身分尊贵,迎亲的方式也有所不同,新娘乘坐的是六匹马拉的花车,新郎并没有像寻常百姓那样骑在高头大马上,而是留在王府中等候。

应是刻意的炫耀,花车的四面都只用薄纱遮掩,微微飘起的纱帘后总是能让观者们隐隐约约地看到半张新娘的面容。

未用红纱掩面,这样的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大概也是刻意为之吧?因为如此,花车所过之处都留下一片惊艳之后木呆呆的表情。

“真不知道夏大人有这么漂亮的女儿,难怪可以嫁到王爷家呢。”

众人难免又是一番窃窃私语。

因为队伍行进得很慢,直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吴王府门前。

君泽已经穿著红包的吉服在门前等候,他应该是等了很久,额头上都是汗珠。看到花车平安停在门口时,他的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亲自撩开车帘,他轻声说:“初舞,我接妳回家。”

她的眼皮低垂,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只手交在他手中,缓步走出花车,满头的金钿玉珠也不曾摇晃。

“新娘进府,吉时已到!”

长长的喊声穿透了众人的耳膜,大家闪开路,目露艳羡之色,望着一对玉人般的新人携手走到大厅之上。

吴王今天看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本来他应该是最高兴的人,但是他的眉宇间却有着难以让人看懂的阴郁,直到新人双双走到他面前时,他才好象回过神来,望定两人。

“一拜天地!”新人双双跪倒。

吴王的眼睛向四下瞥了瞥,除了到场的宾客外,没有多余可疑的人。

“二拜高堂!”新人拜了他,也拜了夏宜修。

夏宜修应是今天全场最高兴的人,嘴巴都笑得阖不拢了,连忙搀扶君泽说:“快起来吧,好孩子。”

“这是小婿应行的大礼,请岳父安坐。”君泽直到叩头完毕才起身。

拜向王爷的时候,君泽深深看着他,轻声说道:“爹,谢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吴王的鼻子骤然有些酸楚,低哑着嗓子,“哪里的话,是应该的,如今你成人了,要好好对待初舞。初舞,妳也同样。”

后一句话来得有些突然,口气也有些僵硬,初舞始终是眼观鼻、鼻观心,轻声响应,“是的,爹。”

改口之后,他们的关系已然定下,再不可能改变了。

“夫妻对拜!”

这是最后的一礼,吴王的手心几乎攥出了汗珠,紧紧盯着那交拜的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但是,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除了他内心的翻江倒海之外,四周只有忙着说恭喜的宾客,满殿的热闹喧哗。

怎么?难道那个人不会来了?他真的死心了?

吴王狐疑地一摆手,“你们都累了,回新房去吧。”同时大声说:“君泽身子弱,不胜酒力,有要贺酒的就一起来找本王喝吧!”

在王爷的高声之后,本要闹酒的宾客们立刻都涌到了王爷这边,一对新人则静悄悄地回到新房。

并不是深夜,新房中阳光普照,大红的颜色夺目得刺眼。

初舞这时才抬起眼,望着已是自己丈夫的君泽,掀唇问:“这几天很累吧?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他握住她的手,“让我看清楚妳,初舞,妳可知今日对妳我的意义为何?”

“今天是你我成亲之日,自今日起,我是楚家新妇,你的妻子。”

“妳的心中真的只有我,不再有别人了吗?”君泽忽然问,眼神是深深地研判。“初舞,妳应该知道,一个男人是不能够长久地忍受自己的妻子心中还有别的男人存在。”

初舞一震,眸光闪烁,“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行歌已经和我说明,他要妳。”

她的手指轻颤了一下,苦笑道:“那又如何呢?我要嫁的人是你。”

“我只问妳,妳的心中真正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他?”

如此直白的问话,让初舞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君泽,何必问我这样的问题,今日我已经成为你的新妇。”

“但是我身为丈夫却不了解妳的真心。”君泽握紧她的手,“告诉我实情,初舞,我要听妳的真心话,即使这话伤我,我也要听,我不想在以后的几十年还活在迷雾之中。”

初舞惨淡一笑,“我,不想伤你,真的不想。”

君泽眸光震动,“妳是说……”

她一咬牙,“是,我不能骗你,自十年前,我与他在王府相识之日起,心中就只有他一个了。”

握在手腕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他的声音听来都压抑得变了声,“那妳为何要答应嫁给我?”

“因为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是什么。”

“那,你们何时才开始两情相悦?”

初舞低低地叹息,“说来或许你不相信,我与他,从未挑明过这段情。即使十年中遇过生死关头,也只当对方是知己,是不能分离的朋友,直到……前些时候,我知道自己再不能这样懵懂地与他度过一生,直到,我与他决裂地分开,他才开口留我,那时我也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跟他走?”

她又想了很久很久,“也许,是因为他将自己隐藏得太深,我不知道他说的哪一句话才是肺腑之言,不知道他能否如我对他这样,拋弃一切与我相守。尤其是近日,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得越来越陌生,用尽心机去算计所有的人,我们的感情是否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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