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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的语气突然变得淡漠,他冷冷地回复我:“你起来吧,朕答应你。”
“陛下——”董嘉怡惊呼出声。
他抬手示意对方闭嘴,然后直直看向我,就连他衣上的金色蟠龙也用着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盯出一个窟窿才罢休:“祺缪,朕记得那一年你曾说过你只忠心于一个人,希望你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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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住回府中,瓷微鼓起她的包子脸,连额头都写着依依不舍。可以想到,她格外希望我入皇帝的后宫,但我没法如她的意。
丞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我这小小的角色必然不够格,可是傅云卿金口一开,我当众听封,成为了新王朝的左相。他新增一名右相职位,把当年得他青目的状元郎提升至此,与我相协。
多年前懵懂无知时许下的心愿,如今完全成为了现实,我真的当上了丞相,也是大岐历史上唯一的女相!
世人都说我祺缪是个神人,明明是个长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还顶着一身的恶习,连“花瓶”都难以胜任,结果却不知使了什么鬼迷三道,让废帝看重我,连新帝都肯让我继续为大岐奉献青春。
还有人说,其实我是傅云卿一早安插在旧王朝的一枚事关紧要的棋子,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废帝能够被顺利拉下马,与我脱不了干系,我理应被重用。
我不在乎别人议论什么,经历这么多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每次听到“废帝”这个称呼,还是会神经一紧。我告诉自己,千万要忍,我一定要救他!
新王朝刚刚开始,傅云卿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处理,每日的早朝都会延时很久。丞相分为左右,以右为上,我几乎都会附议右相的看法,也了解了很多重要的事情。譬如大岐和干枝结了盟,傅云卿答应助他们复国,彼此免税通商,并将早就划入大岐地界的干枝旧址又分还给了他们;譬如犬戎被利用后遭抛弃,元气大伤,现在退居北方以北,数十年都不会再有挑衅的能力。
不过也发生了比较蹊跷的事情,吕小侯爷自战败便失去踪迹,顾常也不知去向,老侯爷这几年身体不佳,还没等新帝想出办法肃清他时,便已经举家搬迁,远离京城。鸢喜他爹也辞了官,告老还乡。
有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但我怎么抓也抓不住,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在皇帝忙碌的时候,我这个高级摆设地位很稳,这日我看时机来临,便抱恙没去上朝,装了好些银两前去天牢打点。因为我一直给大家营造的是经久不衰的大红人形象,硬闯之下倒也没人敢伤我,守卫当即想上报,可正值早朝不能打扰,便让我得了逞。
我终于踏进了昏暗潮湿的天牢,这里散发着霉味,是一股很久没有人清理的味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整个天牢早已成空,除了十恶不赦的重犯,就剩傅荆怀一人。
“卓屹!”我扑过去与他隔着牢门相望,霎时间眼泪扑簌簌而下,“你受伤了。”
傅荆怀穿着简单的棉布衣衫,虽单薄却还算干净,手上和脸颊都有未愈的伤痕,一定是受了不少罪。他的瞳仁明明是浓郁的黑色,一见我来,却好像瞬间往里面铺陈了星光:“若钦?真的是你?!”
他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一下子就勾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只会一个劲儿地喷眼泪。
“没事啊,乖~朕……大爷我还没死,你这么急着哭坟啊?”傅荆怀的嘴角慢慢翘起,不愧留着皇家之血,他无论在怎样的逆境里,都风骨犹存,还保持着自己独特的不羁风范,“伤痕是男人的勋章,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瞧你那受惊的小样儿?至于吗?”
“怎么伤的?他们怎么敢对你动刑?”
“那倒没有,那日你昏倒在火海,都是我无能,没有以一敌十的功夫,所以拼了老命都打不过那帮反贼,让他们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你还好吗?”
我不停地点头:“我很好,就是好想你。”
他隔着牢门握住我的手,眼里的深情让我永世难忘:“若钦,我也想你,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谢谢你,谢谢你能让我再看到你。”
我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被这句话狠狠地冲击了,顿时变成了无数的碎块,万种思绪在血脉中奔涌呼啸,让我失了心魂,呼吸艰难。
“卓屹……”我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不想在这短暂的碰面中总是哭哭啼啼,连说话的时间都耽搁了。
傅荆怀松开我的手,慢慢地侧过身去,牢内的微光衬得他的侧脸轮廓分外鲜明,他用着无所谓地语气开口:“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找个好人嫁了……唉,可我还是很不信任你挑男人的眼光,不然到时候多烧两把纸钱给我,我托梦帮你参谋参谋?”
这玩笑话说得真是没水准,也不想想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别瞎说,眼下这时局,他不可能动你。”
“傻姑娘,明着当然不行,”傅荆怀单眯了一下右眼,不忘耍帅,接着道,“不过啊,昨夜天牢里进了刺客……”
我登时紧张,汗毛都偧了起来:“刺客?!那你有没有事?”
他轻轻摇头,笑得意味深长:“你看到喽,暂时还活着。”
我听得颇为痛心疾首,连看守这么牢固的天牢竟然都能溜进刺客,看来云卿真的心狠,他想要对傅荆怀赶尽杀绝。可是傅荆怀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呢?我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光,如果没有看错,那里流露出来的信息是一派胸有成竹,仿佛没什么可担心,难不成……天牢里有傅荆怀的接应吗?
我把脖子上的玉佩解下来塞过去:“这个给你,你戴上。”
“什么?定情信物啊?”傅荆怀在眼前细细看了看,又要塞回来,“女人家的护身符我拿着做什么啊,你留着吧,乖~”
直到我脸红着承认“就当是信物好了”,他才表示愉快地收下,那种姿态,好像我们不是身处天牢,而是在花前月下。
告别时,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边心口,示意他要保重自己,让我放心。
他屈起食指,笑着在牢门上轻轻敲了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我硬闯天牢的事自然还是落在了傅云卿的耳里,我都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可他并没生气怪罪,这让我很是讶异。
更为新奇的是,傅云卿把我叫了过去,温柔并带有歉意地对我说:“这些天太忙了,所以没有顾得上考虑你的心情,你想见他无需这么机关算尽,告诉朕就行了,朕让你去,也会派人保护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先抛开“是保护还是监视”不谈,傅云卿表现得这么通情达理真的让我半天没缓过神来。虽然他以前一直以这样的面目示人,可我以为……
“发什么呆,朕既然说了,还能唬你不成?”云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你不是喜欢吃延池的那家驴肉火烧吗?刚巧他家大厨进宫入了御膳房,你哪日有空,便来宫内吃吧……若你觉得私下见朕不方便,他家在京城也开了分店,在东十街,只不过手艺自然不比宫里的这位,你也可以去。”
他说这话多少有点打趣的意思,说明他对于我的转变,早有了埋怨。
我赶紧颔首:“谢陛下关心。”
傅云卿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是一种摸宠物猫的姿势:“好了,时候不早,朕派人送你出宫。明日不必再耍心机了,按时上朝吧。”他的表情比晨雾还迷离,让我捉摸不透。
为人臣子最怕的是什么?不怕你没背景,不怕你没才能,最怕你即使察言观色也捕捉不到皇帝的心思!我虽难以启齿,但还是憋不住要问:“陛下不怪我?”
傅云卿“嗯”了一声,笑了起来,但这笑容冰凉得像寒冬里搁置在院中的青铜杯盏一样,挨上就能凉入人的骨髓,他不再自称“朕”:“我赢了,但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你知不知道原因?”
我没说话。
傅云卿开始慢慢说道:“我是喜欢你的,当时娶王妃只是为了消除他的猜疑,而且王妃的家族确实于我有益。因为很多原因逼得我不得不说出拒绝你的话,但我相信你会等我,你说过会效忠我一辈子,等我一辈子,你从未对我撒过谎。”
我怎么突然有点想哭呢?这真是奇怪。
傅云卿继续道:“祺缪,我们的回忆都是真的,但我并没有想过让你挣扎在庙堂争斗之间,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棋子,只不过你的官途顺遂得超乎我想象,我那时只身在外难以控制……我明白,我在你的生活中缺失了太久,以至于你的心会偏向他,现在我回来了,我有能力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
我如鲠在喉,无法消化:“那你也不应该伤他!”
“当日他要带你走,还举剑向我挥来,就算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还手,我身边的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祺缪,我十七岁就被他支去北疆战场,这些年里,我经历过三次大战役,二十三场小战斗,北疆战局复杂,危险重重,我无数次与黑白无常擦肩而过,身上也尽是伤疤,与他相比,只多不少,甚至更为可怖,你想看看吗?”
我沉默了,自古以来皇家成员为帝位争斗,又能说谁对谁错,他在动摇我的三观。傅荆怀情商不高,对于解释毫不擅长,每次被诬陷他都否认过,信任他的少之又少。云卿一向本领出众,一连设计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人命,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过是“时局所迫”四个字就想洗白。
“你对我的感情好像太过稀薄了,都不够煮上一锅粥的,你应该站在我这边,并且也只能站在我这边,听明白了?”傅云卿这样说道。
我点点头,说:“大概明白了。”
回府之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银凤熙说是去南下寻吕羡,我拦都拦不住,就让她去了,导致现在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往事如烟不可追,一追一脸灰。傅云卿真的恢复成为一个“楷模”,我该从哪下手?如果静观其变的话他会放自己的兄弟一条活路吗?那昨晚出现在天牢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头疼,我呆呵呵地啃起指甲,和五福四贵他们大眼瞪小眼。
我想起来那个傍晚,傅荆怀第一次和我在路边摊吃汤包和馄饨,也想起来他在大雨里的寂寥表白,还想起城门将破亲兄弟要杀进来前,太液池的池水轻悄地荡漾着,他在池旁对我微微一笑说:“要不要钓鱼?”
无论怎么睁眼闭眼,脑海中出现的都是他的脸,云卿已经不再是我的执念,只有傅荆怀,他才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唉,僧人参禅,我参心,老天也太不帮我,我竟然又要走上二心臣之路……怎么这么悲壮呢!
没过几日,坊间便流传开了废帝在天牢里遇刺的消息,渐渐地大家都咂摸过来味儿了,这哪里是《昏庸皇帝引民愤终落马勤勉王爷顺民心而上位》的选段,这明明就是皇家血脉的内斗!你残害残害我,我残害残害你,有谁是干净的呢?
虽说废帝平时没有正经,但好歹也正因为他的不着调,有好几次征税征兵的谏言都被他打个哈哈一并带过了,老百姓没吃什么亏。每天还能看看宫里那位的笑话,茶余饭后说上一嘴,过得几多舒坦。
这回,人都进了天牢,还有刺客要弄死他,那肯定是新帝的指令,所以他俩不就都有了“残害手足”的前科了。唉,众人想想就觉得脑仁子疼,高墙里面的事又怎能看得明白……
秋意盛,百草枯,颇有一番萧凉与人心对应。
朝堂之上,满殿严肃,我刚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参加谁的葬礼,四周都凉飕飕的。当然也有很多大臣在抱团议论这个事儿。傅荆怀帝位也退了,人也关了,要是再死在里面,如此赶尽杀绝肯定会给悠悠众口留下话柄。
是我把消息放出去的,所以我一点都不像他们一样震惊。
傅云卿出现后,开始有臣子谏言,大家各说各话,想了千种危机后的处理办法,为了稳定新朝,也为了保全傅云卿苦心经营的形象。
结果,傅云卿没应,他只是对身后人耳语几句。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被扔了进来,趴在地上呕血。气氛一时静谧,百官一下子全都愣了,连我都皱起了眉头。
傅云卿起身,慢慢拾阶而下,等站在百官之中了,他才解开龙袍,掀开亵衣,他的腰腹处缠着渗血的纱布,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想问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傅云卿手下没停,一层一层解开缠着的纱布,就像在用身体陈情:“那夜是有刺客进了宫,不过刺杀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余党来刺杀朕!”他终于解开了全部的纱布,那刀伤之深,离胸口之近,让大家都惊呆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