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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机发泄无聊,她伸手把傅迪渥辛辛苦苦排好的拼图,弄得乱七八糟。
哭啊!叫啊!骂啊!去找老师来啊!挑衅地,她瞪一瞪他。
可是别说哭了,就连一点抱怨也没有,傅迪渥重新收拾被弄乱的拼图,再从头开始拼。
没有比恶作剧却得不到别人理睬更悲哀的事了。咬咬唇,她气嘟嘟地看了看他。好吧,承认他有点骨气,不似想像中的软趴趴。
“喂!你不无聊啊?”
“不会。”
“我很无聊!”
他回以她一抹“跟我说这有什么用?”的无辜眼神。
“陪我玩!”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办法挑玩伴了。
“我已经在玩拼图了。”和那些平常唯她的命令是从的玩伴不同,他并没有随着她起舞。
“拼图有什么好玩?”她不齿。
“很好玩,你也可以试试看。”
双眼一瞪,她提出了交换条件。“那……我陪你玩拼图,你陪我玩捉鬼。”
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可的他点点头。“好。”
就这样……两人的孽缘从幼稚园、小学到国中一路延伸下来,她叫他一声哥儿们,他也会叫她一声朋友。看在旁人眼中总觉得有哪里不搭轧的两人,竟意外的有缘。除了国中三年级时因为升学的关系而分班,其余的八、九年竟都同班。
“暴暴岚”的绰号也是从应水岚进小学之后就开始跟着她了,起因是她在入学的头一天,痛扁了一个中年级的学长,因为那个学长看低年级生好欺负,想要勒索跟她同班的小男生。于是她路见不平,毫不畏惧对方比她高出一个头,凶悍地把对方打得满头包,对方回家哭诉而惊动了校方(一年级生校园暴力?),因此而一举成名。
“我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对?她是在帮助同学啊?假使你们的老师都黑白不分,不先问小孩子打架的理由,就一昧的责怪我家的孩子,那么我马上就让她转学,因为这间学校里没有能教育我孩子的老师!”
在校长室内,应妈妈宛如保护小鸡的母鸡般,奋力为女儿的名声战斗着。门外被罚站的水岚则打了个大呵欠,周遭还站着一群围观看热闹的同学。不过谁也不敢跟她打招呼,深怕她那修理了中年级学长,把学长弄到哭的铁拳也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哟,暴暴岚,被罚站啊?”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笨蛋敢嘲笑她?她握起拳头看过去,可不是傅迪渥吗?身后还站着两、三名崇拜他的小女孩。
“我罚站碍到你了?”哼地一扭头。
傅迪渥笑了笑。“应妈妈昨晚上打电话给我妈,你哭了很久喔?”
“死迪、迪、迪渥,你滚开啦!”
“我不叫迪迪迪渥。”嘲笑她气得口吃。
“哼,我偏爱叫你迪迪渥,迪迪迪渥,迪迪迪迪渥!”
“你罚你的站去吧!”
曾几何时,迪迪迪迪渥变成了迪迪,最后成了DD——她专用的他的绰号。有些人也会仿效她这么叫,不过据说迪渥都不会应声,只有她这么叫的时候,迪渥才会无奈地回道:“干么?”
说实话,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骄傲。因为这是她专用的,这一声DD中,隐含着多么深厚的友谊,自不在话下,而。且那时候可说是迪渥逐渐崭露头角之时。和幼稚园不同,学校是一个更广大的世界,竞争更激烈而且有更丰富的排行顺序。
打架强的人、运动好的人、画图棒的人……一切都优秀的人。
水岚自认脑筋也不差,在班上的排行向来都不会落于十名之后,这都拜老妈一天到罗唆要她用功读书所赐。不过她的成绩和傅迪渥相较,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不管同班或不同班,他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在校内也总是名列前茅。天底下不公平的事很多,再没有比外貌吃香,脑袋又生得好的人,更容易招人嫉妒了。
树大招风,小学时代顶多是招来一些坏孩子的挑衅,进入中学时代可不一样了。青春期的男生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的年代,可惜周遭有个会走、会动、会说话,活生生的“女性磁铁”,把他们原本能得到的一丁点注目,也全都带走了。这教那些因为男性荷尔蒙分泌旺盛,不小心长了满脸青春痘的小男生内心怎么能平静得下来呢?
同样是处于青春期,为什么就是有人一点也不受影响,从秀气可爱的小男生,顺利地成长为俊美斯文的少年?
“听说昨天放学又有人找傅迪渥麻烦了。”
“那些人也真学不会教训,明明知道傅迪渥是空手道校队还敢动他,蠢呆了。”
“好像是因为傅迪渥拒绝校花的求爱,那些校花亲卫队看不过去呢!”
“哈哈,那更糟糕,这下子那群男生惹上了更可怕的……傅迪渥亲卫队了!那群女生铁定会给他们苦头吃的。”
俗话说的好:“惹狼、惹虎,就是不要去惹恰查某!”女生也许打气不如人,但是打起组织仗可是远远胜过行事总是一盘散沙的男生,只要各个击破,那些臭男生也只能对娘子军举白旗降了。
“岚大姐头,救救我们啊!”男生们能求助的对象,也只有游走在男、女生之间,以自己豪迈的个性赢得一座山头,获得各方尊重的应水岚了。
“笨蛋,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找我哥儿们的麻烦,你们就是不听,现在要我帮你们收拾烂摊子,想得美。”看看被整得七军八落的男生,水岚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只是口头上的叨念仍旧少不了。
“我、我们没有找他麻烦啊!只是去找他谈谈而已。”
“闭嘴。这次的事,如果你们不好好反省的话,休想要我出面。”
“……好嘛,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会去跟傅迪渥道歉,求你一定要叫那些女生住手,不要再害我们吃不到热腾腾的便当,买不到早餐的面包了。这可是重要的民生大事啊!”
“很好,知错能改。剩下的就包在我身上吧!”
由于傅迪渥在国中一年级时已经是全校女生的憧憬对象,所以当时无论哪个女生都不许太过靠近他的身边,和他说话。要是有人企图“捷足先登”,就会被自诩为“傅迪渥亲卫队”的人修理得很惨,哪怕是校花也不例外。
可是水岚不一样,谁都知道她和傅迪渥是青梅竹马,再加上她爽快的作风与毫不秀气的中性举止,完全不会刺激女生们产生“敌对”意识。帅气的她和俊美的傅迪渥站在一起,与其说是王子与公主,还不如说是两个“王子”分庭抗礼呢!虽然她—样穿着裙子。但少女们满是偏见的目光中,这是可被允许的!
“DD!”亲热的呼唤。
“是你啊。”停下脚步的美少年,蹙起眉头。
“干么一副我来找你很烦的样子,这张脸皮还是一样薄,什么时候长青春痘和胡须啊!”顺手一摸。进入青春期后,她没有为性别感到困扰,反而乐于享受这种摸遍天下美少年、美少女,大家还都纵容她的特权。
“多谢你的鸡婆,生了第一根毛以后,我会拔下来寄给你的。”
“哇哈哈哈,哪个地方的毛?你可别随便拔了根狗毛来唬弄我。”她捧腹大笑,无法想像他拔毛的模样。
“找我有什么事?”指指手上的一叠考卷,他说。“我得去老师那边一趟。”
“是、是,身兼班长与小老师,我知道你很忙。安啦,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说完话就走。”水岚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很哥儿们派头地说。“呐,跟你的那班崇拜者说一声,请她们高抬贵手,放了那群男生一马吧!”
“我?为什么我要?”
以手肘顶顶他的腰,眨眼说:“卖给老朋友一个面子喽。”
“你以为自己是混黑道的啊?老爱用这种口气说话。小心真的没人把你当成女生,迟早逼你去变性。”
“才不要,我最痛恨在身上动刀了,要我挖掉胸部免谈。”一吐舌,她软的不成来硬的说:“你再不合作的话,我也不客气喽。把你幼稚园时代的毕业照贴在布告栏上,嘿嘿。”
“几岁了你,还搞这种花样。”
“嗯哼,和你一样大啊,废话。”
“反正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又要骚扰我从放学到上学吧!”间接给她“0。K。”的答案。
“真了解我!”拍拍他的肩膀。“那就万事拜托!”
他回了她一抹笑。惯有的,些许“拿你没办法”,些许“无所谓”,些许的“淡然”。她是知道的,在那笑容的背后有道阴影,隐隐约约浮现,可是她经常有无意的忽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愿意吐露的心事,终究……朋友只是朋友,不要介入太深,也是一种为朋友着想的方式。
该鸡婆的事鸡婆,不该鸡婆的事——鸡婆也没用。他们的友情温度,在水岚眼中是不冷不热刚刚好。
啪!亮起的一小簇火苗,在冷冷的夜色中摇晃着,凑近它,点燃了烟头。
水岚很意外那么多年前的事,那么多年来自己以为已经遗忘了的,想不到仔细一想,竟还都历历在目。
吐出一口烟,宁静的办公室内已经空荡无人,她加班处理的工作也都弄得差不多,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可是想归想,还是有点懒得收拾桌上的成堆文件——摆在最上头的,就是“囚”的企划。
国中毕业那一年,应家人举家迁往美国,也和傅迪渥说了拜拜。没有书信往返,也没有一通电话联络,他们彼此都不是会追逐回忆的人,过往就是过往,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也不过就代表他们缘分已尽。
美国是个好地方,很适合地呼朋引伴、大刺刺、爱热闹的性子。去了那边,很快就交了许多臭味相投的朋友,一点也没有适应不良的情况,深信语言不是障碍,人格才是最大沟通问题的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回家乡工作的一天。
毕竟在美国她吃得很开,接下的企划案也都有不错的表现,在主管眼中是颗即将大放异彩的明日之星,所以她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拒绝一顿餐会,自己就会被踢回台湾的分公司。
她可以拒绝转凋,直接请辞,跳槽到别家广告公司去。凭她的本事,她有自信能找到新工作,但她讨厌这种夹着尾巴逃跑的行为。
错的人又不是我,要是现在逃走了,岂不真会称了对方的心?
说是输不起也好、说是咽不下一口窝囊气也罢,总之她生来平最讨厌的就是半途而废,她要在这家公司实现自己的野心,没有做出堪称自己的“代表作”之前,她绝不走!
因此拎了行囊,挥别了定居在美国生活辛福美满的爸、妈,她一班飞机回到阔别十年的台湾,一切由零开始。
“囚”是个机会。
——等待已久的机会。
“我一定会让它成功的。”水岚喃喃地看着窗外。对自己也对广告之神宣示着。“现在就缺临门一脚了,等着我吧,DD,我就要去接你了!”
“我都说了,是我先来的,应该先听听我的请求吧!”
“什么?我可是先打过电话预约的,怎么说你先来呢!这位太太,您也太不客气了。”
“不、不,人来比较重要吧,电话预约哪能算数?”
“你们两个都是插队的,请到一边去吧!”
“你这个黄毛丫头插什么嘴啊?我看你也想插队吧,没那么便宜的事。闪开!”
万事通事务所今日生意兴隆得……过了头。十几个婆婆妈妈、中学女生挤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动弹不得,抱怨声、争吵声不断,宛如屋内正举行什么跳楼大拍卖一样热闹。
坦白说,迪渥已经到达忍耐的边缘了。
“不要紧张,慢慢来,我们会一一处理的。来,这位女士,您说希望找人陪您去逛街是吧?好,没问题。什么?指定要美男子服务?没问题。时间多久?喔,两个小时是吗?可以。”和迪渥的不耐成反比,安麒笑容可掬,计算机上的数字正不断的往上累积。
“迪渥?迪渥,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来,这是今天下午的行程,首先是到这位夫人家中帮她修理灯泡。接着是到这位小姐家中帮她家的猫咪修剪指甲。然后……”
迪渥拿起了纸条一看,朝着委托人微微一笑:“夫人,这种事请找水电行。小姐,这种事应该交给专门的宠物美容师。老太太,我没办法陪您喝茶,近日胃痛,请原谅我。”
“什么?可是刚刚那个……”委托人脸一红。
“不分案件大小,我们一律竭诚为您效劳,所以可不希望您花费不必要的金钱啊!要把敝人的出差费用嫁在各位亲切的顾客身上,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请您再考虑、考虑吧?”嘴上虽然还维持着笑容,但眉边跳动的青筋已经暗藏着山雨欲来的迹象。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不情愿的客人转身走出大门。
“迪渥!你在干什么?”安麒揪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角落说。“竟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