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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的不光是就算在城内也不能轻忽大意,随时可能有伪装成石灯笼的记者,跳出来偷拍她的那种不自由。
更难受的是,屡次受他调侃时,在不安与不服气之中,她竟然会感到一丝丝受他独宠的喜悦?她是唯一会受他戏弄的女人。这表示她在他心中确实是不一样的?
然而欣喜之后,她却害怕去探究自己对他的真正感觉。她必须坦承,他的确很照顾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内,让她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保护;一切的一切老实说不可能不让她心动的,但心动之后呢?时间一到她又会变成如何?
她不能喜欢上他,不该眷恋眼前假象;赔了名声赔了自由,不可以让自己最终连心也赔给他!
倘若他对她有意,也许她还能抱着万分之一的或然性,就这么沉迷于他似梦似真的嘘寒问暖,假装他是她命中注定的王子……
但实际上,王子自然会喜欢闪闪发光的公主,怎样也轮不到,她这个在一旁阴暗角落里扫地擦窗兼洗衣、为了生活而卖命的普通人。童话是童话,现实是现实。
乌鸦就算涂上金漆,也不会变凤凰,只会全身僵硬急性中毒而亡。
与其最后在她陷入无法自拔时,却发现什么都成了可笑的痴人说梦,还不如趁她只是对他有好感的时候,及早脱身。“所以……请你让我走。”
对他,该还谈不上是喜爱,现在走不算太迟。她伸手轻轻抚上胸口,想平复那份有点难受的心悸……
没错,她不会难过的,只是……有一点心酸和落寞,仿佛心上被划了道细细的伤口;说是疼,其实她还能忍住,可说不疼……真的吗?
“事情还没了结你就想离开?这和我们当初的约定不同。”
和她在一起好些日子,他险些快忘记什么是生气,但他的怒意现在却因她一句话而被轻易撩拨。
他冷漠不易动摇,可仿佛从遇见她的第一天起,她什么都不做也能简单勾引出他压抑的脾气;生气也好,失笑也罢,她总是牵动他情绪起起伏伏。
“我没有办法在这种威胁环伺的环境,继续待下。”其实她虽然害怕海老原家与白凰院家的势力,可是为了帮圣佑换取自由,她愿意帮他;但,她无法视而不见那最大的威胁——宗方圣佑。
他太迷人,只要他愿意,轻而易举就能掠夺她的心,她不想看到自己变成那些盲目喜爱他、疯狂到失去自我的女人们其中一员。
因为加进了海老原尊子为对手她就退却了?圣佑的怒气有增无减。
他对她难道不够好吗?金银珠宝,权势地位他一样也没少给她,可她打算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吗?就只因为她是他威胁来演戏的假未婚妻——
“你怕海老原尊子,怕我外公,就不怕我?”蓦然醒悟,不管他们先前过着多亲密的恩爱情侣生活,他们之间却是建立在那样一个不安稳的诈骗基础上;性命攸关的时候,她不考虑他这外人的死活,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理智能明白海玛临阵退缩的原因,但他就是生气,气她无法为他坚持到最后!亏他还打算再找机会同她谈一谈,看她肯不肯暂时留在他身边,他愿意将未婚妻身份与豪华生活,借给她好交换她的陪伴……
“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就算现在你动身回去,但先前闹出的那些风波不可能平静收场,假若你坚持不再扮演我的未婚妻,当外公和海老原家找你麻烦的时候,我自然没有义务保护你。”
本来这些天不都过得好好的,她为何无缘无故要打破这份平静?她想撕破脸,他也没必要当滥好人。
宗方圣佑原本就不是什么慈善家,更不是正义之士,先前淡漠态度会改变只因为有她在身边,他就是想逗弄戏耍她。
带着平凡的她踏进白凰院世界,看着她为他历练身为他妻子必然的难题,面对她的努力配合,他又何必对她板着棺材板、扑克脸?但当下的情势因她的抉择陡然转变。
“那、那也是应该的。”想到他要撤回他的护卫,已成全国第一红人的海玛细弱肩膀猛然一颤,脑中已经自动浮现无数种自己可能会面临的死法。
但她只是强装一脸无所谓。这些天和他在一起,她也慢慢感染上他无畏无惧的刚毅与机诈多变的精明,即使只学了一丁点,至少她懂得虚张声势。
“我会躲得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她不能让他发现她选择离开的真正原因。
如果他知道,她担心的是她会爱上他,身为天之骄子的圣佑,一定会嘲弄她自作多情……心伤即使能靠时间治愈,但心碎又要靠什么还原?
宗方圣佑欲言又止。“你——”怎么会这么顽固呢?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亲眼目睹每一件属于她纯真的一切。
一点点关爱疼惜,就能让她出自真诚的感激灿笑;一滴滴风吹草动,就会让她吃惊愕然、甚至是苦笑。然后她虽然常常叫他啼笑皆非的,想自立自强解决问题,但最终仍得依靠他为她收拾残局。
她不在他身边时,他就是惦念与怜惜,还有假想她此刻又闹出了什么笑话,她在他面前时,他也偶尔会想搂搂她、偷个小吻,看她慌张尴尬、不明就里的可爱模样……
平心而论,除她以外,他从没这么在意过一个女人。
但就在他认为两人间,也许可以有个不同于先前约定的结局时,她竟然想走?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
假的未婚妻算什么,如果她要这样才肯答应不走,那他就给她正名算了——啊咧?
气过头之后,宗方圣佑反而突然驮住。难道他……这回想玩真的?
“万一你让我外公发现我们之间,只是骗他的即兴演出,结果我最后还是得迎娶海老原尊子、继承白凰院家繁重事业时,你信不信我会为了我的自由遭到绑缚,而迁怒是你今天出尔反尔不守约定?你若敢走,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无法再平心静气,既然柔情无法打动她,那么即使得用威胁恫赫的手段,宗方圣佑也不想放开她!
“到时你找不到我的。我会一路逃,逃到所有人都忘记我为止。”她努力的堆起调皮笑容,其实长裙底下的双腿,已经抖得像遇上万氏七级地震,完全站不稳。
“万一……万一再不行的话,我相信会有很多女人愿意代替我,假扮你的未婚妻,所以你……”
“既然不干你的事,你就少罗唆!”他知道当前再怎么逼迫她,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时,决定放弃说服。
结果他此刻才发现,她的柔顺臣服对他有多重要。
他……希望她能心甘情愿为他留下。但假若现在不让她离去,她将会一直反抗他,直到她成功为止,他们两人都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
宗方圣佑掉头就走。“要去哪里都随你,到时你就算哭着回来求我,我也不会帮你!”迈开大步怒气冲冲的踏出房间,宗方圣佑握紧拳,发现自己竟然小心眼的希望外公和尊子小姐,对海玛的惩戒越狠越好。
等到她发现连出入境许可,都被白凰院家全面封杀的时候,看她怎么回来向他告罪!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原谅她!
可当他脑中突然冒出一幕她饥寒交迫,可怜兮兮的露宿公园,万一遇到了居心叵测的流氓想抢她东西,或者是酒醉的不良少年想占她便宜……
“来人!”没走几步路,宗方圣佑对自己竟然狠不下心的软弱有些自我厌恶,却仍是召来保镖下令。“派人暗中跟住小姐,有什么消息立刻回复!”
无法再逃避事实,他得快点弄明白海玛对他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否则他真的会发疯的!
*
提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到计程车招呼站等车,准备去机场的海玛,从刚刚开始就觉得周遭的情况有点儿不对。
先是当有点饿的她,买了路边摊章鱼烧正准备要吃时,忘了注意行走安全,不小心擦撞到路人,被人一推挤,于是她就这么一脚踩进十字路口边水沟盖的缝隙。
结果高跟鞋的鞋跟断厂不算,突然一辆丰田轿车就这么“涮”地冲过她面前,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撞进一旁的商家。
接着她手中的章鱼烧。就在一阵慌乱之际滚到—边地上,路边本来有只盯着她目露凶光的黑色狼狗,看到这情形便转移目标,嗅了嗅地上的食物后,就囫囵吞下那些章鱼烧。
可怕的是继而狼狗突然口吐白沫,翻倒在地抽搐不停……
“这章鱼烧里头的章鱼一定不新鲜!”一连串的怪事,让她开始怀疑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再转头打探四周,海玛这才意识到,虽然自己一身简朴的打扮,尽量不想引人注目,但总觉得路上的行人每个都在看她……
糟糕,是不是白凰院昌树看她不顺眼,找人解决她?那现在旁边的哪些人会是杀手?
突然她眼角余光才与路旁交通警察的视线对上,就看到那个魁梧的交通警察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十万火急的向她飞奔过来。
完了完了,连警察这些执法人员,也被白凰院家给收买了吗?要是他们想将她强行押走秘密处理掉——
转身想逃,海玛这时才感觉到,圣佑平常为她建立的保护网有多牢靠!
他总是尽量与她同进同退,不让别的男人有机会接近她五公尺内,更别提是这些想杀她领赏的刺客了!
“站住!前面的小姐!”警察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近在咫尺,最后海玛只感到肩头被有力的指掌按住,无法再逃。
妈呀,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敢抓她啊?
就在海玛发出刺耳惨叫的同时,那警察反而一时顿住,瞬间犹豫着,而后缓缓开了口:“小姐,就算你不要这个钱包,也不用这么激烈拒绝吧?”
说着,好心的警察就把手上一个小零钱包放进海玛手上。“刚刚你掉在十字路口那里的,如果你是刻意丢掉它……那很抱歉我多管闲事捡回它了。”
“啊?”如果只是这样,他干嘛一脸穷凶恶极的追着她呀?
摸摸自己口袋,她的零钱包还真不见了,一脸愕然的海玛,目送着警察摇头离去,感叹好人难作的时候,她才尴尬领悟自己把神经绷得太紧了。
她也知道一离开圣佑,就可能再没安宁之日,但是她能不走吗……无奈的收好钱包,她也幽然长喟一声。
说来说去,都是宗方圣佑那个始作俑者不好!没事把她卷进他们家族继承风波做什么!如果圣佑当时肯心胸宽大的放她一马——
那就一点也不像是宗方圣佑了,对吧?
他就是那样得理不饶人的麻烦人物呀,所以才会像个管家婆一样,要她小心这个注意那个,最后连走在他城中,都会小心翼翼牵着她一起走……预防她又不小心掉进陷阱里被困住两天,让大家都误以为她下落不明四处寻找……
想到他先前的缠人,她不免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两秒却又无奈的转头看向来时路……
明明下定决心与他分别,结果没半天,她脑海却都让他的影像给占据了。
她对他,是喜欢吗?也许。算心动吗?可能。
但,到底何时何地又为了什么?想找个自己爱恋他的理由,却发现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凶起来是真的很吓人,可疼她的时候,却又会教她甜到心坎里,各种感觉莫名其妙杂在一起。
想着想着,竟让她感到有些头昏。她有这么这么的思念他吗?想到发晕?
忽然之间她全身乏力,只觉虚脱瘫软,站都站不住。不免伸手摸摸额间,换来满脑子疑惑。奇怪,她也没发烧生病,怎么突然……
低垂下头,她这才注意到一件奇妙的事——她的手提袋为什么在冒烟?
震惊的将肩头的手提袋卸下,猛力甩开到远处丢掉,睁大眼睛看着从敞开的提袋中,掉出一个正不断冒出白烟的小巧零钱包——就是刚刚警察送回的遗失物——
糟糕!她果真大意的中了不知哪路敌人的暗算!
会是毒烟吗?海玛根本没时间去思考那么多,就算那是致命的毒雾她也来不及呼救或逃跑了……
眼前景物浮动,色彩完全模糊,无力的眼皮缓缓合上,她除了认命再无他法。她若死在这里,或许也是天意吧。
假如她……为了他而殒命,他会不会因此而想起她呢?
眼角衔泪,海玛在最后的最后,竟然还是想着他会不会信守约定,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给她一个最豪华的超高级葬礼……
天皇不来,至少也要请到雅子妃……
“果真是个棘手的女人。”就在海玛缓缓倒下瞬间,从不起眼的街边角落走出两名男子。最为特别的是,他们英俊面貌极为相仿,几乎会让人以为起了幻视,怎么把一个人看成两个。
其中有着挑染短发的俊美男子,抢先一步在海玛的脸砸上他面前,及时抱住了她。“竟然要花上我四组人马才能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