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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告诉你,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东方盼儿,从来没有爱过你!」
掩在蔷薇色袖笼中的蔻丹,狠狠地扣在掌心中,温热的液体流过指尖,那应该是血吧?可是,此刻的她,已经无法顾及周全了,她的心早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伤得千疮百孔,血流成河了。
她爱他,可是他却不信任她,甚至还因为自己的猜度,粗暴地对待她。
从他强行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如同被凌迟般,一刀刀被割开。
他拉着她欢愉了一夜,那把刀也割了一夜,杀死了她,也割断了他们之间的情分……
「原来……」楚欢伯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哽在喉咙,却无法出口。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东方盼儿。
往日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起来,她可爱的样子、她刁蛮的样子、她胡闹的样子、她贪吃的样子,还有她趴在他的肩头一脸坏笑的样子……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比想象中更爱她。
可是,从今日起,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眼睛突然酸涩了起来,楚欢伯垂下眼睑,闭上了眼睛。
双眸一张一合之间,楚欢伯便将自己所有的懦弱与脆弱都掩饰得一干二净。
他的嘴角上带着冷漠又疏离的笑意,彷佛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恭敬地朝着东方盼儿微微施礼,「在下多谢郡主昨日的热情款待,这就告辞了。」
***
罗汉榻上,东方盼儿一动未动,直到翠桃送走了楚欢伯,折回殿里时,她还保持着刚刚的样子。
「郡主,你这又是何必呢?」翠桃眼圈一红,眼泪便掉了下来,「郡主,昨夜你……你伤成那副样子,还不忘让奴婢将楚公子藏起来,你是真心爱他的呀!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翠桃,不要再说了。」东方盼儿无力地挥了挥手,扶着桌几艰难地站起身来,「就当我没有认识过这个人吧!」
若是真的从未认识过,该有多好?便不会这样伤、这样痛……
她自以为精明地安排了一盘棋,却不料,棋局还未开始,她便已经输了。
她好傻,傻到自以为可以为了爱情抛弃一切,却不料,到头来不过是被人吃得一干二净,还附带一句「多谢款待」。
呵,原来,她自以为是的爱情,不过如此。
翠桃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东方盼儿,小心地将她扶到床上躺好。
「郡主,你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停止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何止是危险,郡主简直是孤注一掷。只是,如今没有了楚公子,这计划又有何意义呢?
「不,翠桃,一切照旧。明日我便会跟皇上说,搬出宫去。」
***
「少爷,您真的要去吗?」
站在楚家酒庄门口,旺叔一脸不舍地看着马背上的楚欢伯。
「旺叔,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以前你不是也把铺子照料得很好吗?」楚欢伯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从皇宫里回来之后,他大病了一场。旺叔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医生,很快便将他治好了,可是,楚欢伯却知道,他的病再也不会好了,而且他也不会笑了。
如今的他,只会对人客气地牵动嘴角,以前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再也不见了。
「可是少爷,你身体才刚好,怎么能再奔波辛苦呢?再说,如今酒庄的生意这样好,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了,您又何必去那么远买一些根本卖不掉的夷酒呢?」旺叔不解地望着自家少爷。
中秋节之后,少爷出宫便病了,好不容易病好了,却又不知犯了什么邪,非要翻山越岭跨海去夷人之地。旺叔隐约猜到,应该是与郡主有关。
莫非是两人吵架了?可是听闻怡和郡主已经搬出皇宫,住到了自家的别院府邸,要是有什么误会,少爷也该登门去解释才好啊?他虽然心里想着,却也不敢多问,生怕再惹得少爷大病一场。
「好了,旺叔,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这一次估计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了,酒庄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楚欢伯挽起缰绳,马鞭一挥,便离开了,将东雍城以及东雍城里的一切,都决绝地抛在了脑后,一点留恋也没有。
***
三个月后枫华城城门口
一人一骑,黑衣黑马,停在城门口。男子抬头,眯眼看着城门上「枫华城」三个大字,缓缓吐出几个字,「终于到了。」
秋风吹起了男子身上宽大的衣袍,鼓胀的衣襟更显得男子削瘦。原本白皙的脸庞因为日晒而出现短暂的黯黑,一双眼睛却深邃雪亮,轻轻地扫过身旁路过的人们,似乎在找寻什么人一般。
三个月,到底能发生多少事,又可以改变多少事?
在城门口停立了一会儿,楚欢伯策马沿着街道缓缓地走着。
这里是东方盼儿的家园,与东雍城有很多不一样。
他记得,三个月前他离开的时候,东雍城还是绚烂的夏末,此刻的枫华城,却已经是满城金黄了,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金黄色的树叶在风中舞动,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枫华城,一叶风华,果然不同。
她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不知现在如何?
明明告诉自己要忘记,可是到头来,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三个月的时间,让他走过了千山万水,遇到了无数形形色色的美人,可是离家越远,他心里的思念却越深。东方盼儿的音容笑貌,时刻都浮现在他的眼前,搅得他夜不能寐,日不能作,往事如同发酵的面粉,在心里越发地膨胀,纵然时隔三月,也依旧记忆如昨。
思念像是狂长的野草般,在心里扎根,一夜之间便占领了所有的地方,让他无时无刻都念着她、想着她,拉扯着他一路飞奔而回。
可是,他还未到东雍城便在路上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怡和郡主被顾代山王爷逐出王府,脱离了父女关系。
官道上的茶馆一向不缺乏各种新鲜消息,楚欢伯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将事情的始末探听得清清楚楚。
东方盼儿搬出皇宫,到王府别院去住的事情,楚欢伯是知道的。可是,至于后来,东方盼儿在别院府邸豢养男宠,气得万征拂袖而去,第二日便上书自请去边疆驻守的事情,他却是一点也不清楚了。
楚欢伯很想将所听到的一切都视为流言,可是他清楚地看到,说这些话的人腰间别着明晃晃的令牌,那是宫中侍卫特有的腰牌,他曾有缘得见。
那侍卫还煞有架势地说着,东方盼儿的生活如何糜烂,王府别院夜夜笙歌,愉妃多次规劝未果,最终皇上震怒,顾岱王爷连夜入京,将惹了祸的女儿带回枫华,可是不消两日,便将王爷气得半死,盛怒之下,顾岱王爷将怡和郡主赶出了王府,还贴出公告说是与东方盼儿断绝了父女关系,至此,再也没有东方盼儿的消息了。
「你们不知道,听说怡和郡主天生就十分妖媚,比花街柳巷里的窑姊还有一套呢!」
「真的假的?人家可是郡主,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啊!」
「正因为是皇亲国戚才好胡作非为,听说郡主豢养的那些男宠,一个个都是十二三的美少年,一个个嫩得能掐出水来,郡主要不是有一套,又怎么能受得了夜夜笙歌呢?」
茶馆里粗鄙的话彷佛还在耳旁回荡,楚欢伯闭了闭眼眸,紧握的拳头紧了又松。
回来前,他脑海里有过无数想法,他可以接受盼儿不再爱他,也可以接受她的恨,甚至,哪怕她已经嫁给了万征,他也可以不去计较,只要她好好的、快乐的生活着,他便心满意足了。然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祝福她、守护她,这就足够了。
可是,她偏偏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这是为什么?她不是一个蠢钝的女子,若不是有特殊的缘由,她不会将自己弄到这步田地。
驱逐出京、赶出王府、乃至断绝父女关系,她知道这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她身无长物,又无所长,离开了王府和王爷,她靠什么生活?
想到这一层,楚欢伯有些焦虑,他拉紧马缰,在宽阔的道路上,策马飞奔起来。
金不遗在枫华城有一所分号,楚欢伯早就修书给金不遗,让他委托分号掌柜查找东方盼儿的下落。
幸好,东方盼儿被逐出王府后并没有离开枫华城,加上分号掌柜又是个玲珑人儿,早就查明了东方盼儿的下落,一见到楚欢伯风尘仆仆策马而来,二话不说,便带着楚欢伯寻了过去。
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低矮的泥土屋,连窗子都小小的。屋檐下一只高低不平的小凳子上晒着地瓜干,楚欢伯皱了皱眉,轻轻推开了破旧的房门。
老旧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屋子传出一声低低的咳嗽声。
入门便看到一口黑漆漆的锅,楚欢伯轻轻地掀开锅盖,黑漆漆的锅里只有一碗清粥和几块冷掉的地瓜。
「翠桃,你回来了?」一声低低的、有些柔弱的声音从里屋里飘了出来。
楚欢伯浑身一震,只觉得手脚都麻了。那是让他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声音,是纠缠了他整整三个月、融入他骨血的声音。
楚欢伯仰起头,将即将涌起的水雾逼了回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掀起了布帘子,走进了屋里。
屋子里很是简陋,除了一大一小两张简陋的床铺,便是一张裂了缝隙的桌子和两张椅子。桌子上,有一个粗糙的茶壶和两个缺了口的杯子。
虽然有些破旧,可是还算是干净。雪白的床铺上,还是那一抹熟悉的蔷薇色。
她瘦了,从后面看已经可以看到削瘦的肩头,柔顺的黑发散落在单薄的被子上,露出了一小截苍白的肌肤。
「盼儿……」楚欢伯哽咽着,缓缓叫出了她的名字。
瘦弱的身影一滞,大概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东方盼儿才缓缓转过身来。
往日圆润的脸盘已经瘦得凹陷了下来,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让人心生怜惜。
「呵!楚公子,别来无恙。」东方盼儿坐起身来,礼貌而疏离地打着招
呼,就像是对待一个不请自来、也不十分熟稔的客人一般。
水汪汪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往昔的神采飞扬,初见楚欢伯时的惊喜也转瞬而逝,让人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许是屋子里有些凉,东方盼儿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往日的衣裳穿在身上有些肥大,更让她显得十分脆弱。她低低地咳了两声,楚欢伯的眉头都揪了起来。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不该这样,离开他,她应该过得更好才对。
「呵,楚公子是来看笑话的?」东方盼儿还欲再说些什么,可是却猛然咳了起来。
尖尖的小脸涨得通红,她痛苦地捂着嘴,小手紧紧揪着单薄的衣衫,整个人蜷曲了起来。
「盼儿,盼儿……」楚欢伯忙将她搂在自己怀中,大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水、水……」
楚欢伯忙倒了杯水,茶壶里的水早就凉透了,楚欢伯拧着眉,想去找点热水来,可是床榻上的东方盼儿却伸出了手,「给我,没有热水的。」
她的手有些苍白,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楚欢伯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了起来,他紧紧抓住东方盼儿瘦弱的肩头,愤怒地咆哮起来,「东方盼儿,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把自己弄
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人说的那些是不是都是真的?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你是谁?快放开我家小姐!」一道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护在东方盼儿面前。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翠桃也愣住了,一行清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公子,你、你终于来了,郡主她……」
「翠桃,闭嘴!」东方盼儿冷冷地打断了翠桃,似乎又恢复了昔日那副高高在上的郡主模样。
「外面人说的话?呵,楚公子指的是什么?豢养男宠,还是被赶出了王府?喏,你这不是已经看到了,一切都是真的。」
「不,不是的,郡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楚公子,郡主是有原因的,绝对不是外面传的那样。」翠桃焦急地解释着。她不明白,郡主明明很思念楚公子,为何现在要说这种话?
「够了,翠桃,是与不是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东方盼儿冷冷地看着楚欢伯,「楚欢伯,你既然不爱我,又有什么资格到我面前来问我这些话?你大可以躲在暗处,像旁人一样看我的笑话,为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