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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那封从战城手中接过的信,并不真是从金岳东廷蔚那里来的,而是万俟懿那边送来,上面的内容只有东菊篱能够看懂,其他人看来不过就是一封家书,因为那封信并不是摊开看的。
“我爹不笨,自然会有办法应付。”正依照一定的方式计算信纸折叠角度,东菊篱倒不担心。
她担心的是,该怎么扳倒战氏?
这几年长孙氏与战氏两家的大小战况,几乎都是十场内,有六、七场是战氏赢,然则虽是赢,却也损失惨重,长孙氏则是输,却损失不大,如此已经能看出私底下究竟谁有实力。
而现在,最后一计已经在酝酿,但是还差了个重要的东西,依照万俟懿的计画,要等那东西得手,她才能离开战氏。
“主公派人送来口信,希望夫人做完最后一件事,便立刻离开扶风。”徐离把从万俟懿那里带回来的消息告诉她。
东菊篱眼波一转,在心里盘算万俟懿的用意。
把最后一件事做完,指的是告诉战城错的长孙氏进攻地点,但是她还没拿到那不可或缺的石南玉。
那块原本埋藏在荒山中的玉石,在二十几年前被一个名叫石南的扶风人开采出来,之后献给了大陆当时的统治者昆仑,不过由于外表未经雕琢,并未获得重视,一直以来被搁在昆仑的宝库中,直到宝库被盗,才辗转流落出来。
据说有个玉工接下了这块玉石,凿开表面的几块石块,终于见到不起眼外表之下的洁白晶莹的美玉。玉工最后把玉送回给开采地扶风的战氏之主,但是石南玉为玉中之玉的美名早已传遍天下。
鸾皇几次有意无意的试探,希望能拿玉来做传国玉玺,然而战氏否认玉在他们手上,为了避免被天下人耻笑强抢宝物的恶名,鸾皇最后也只好作罢。
万俟懿深知只要把石南玉献给鸾皇,便能重新获得赏识,所以要她在战氏的日子格外留心石南玉的消息,她也得到一些讹传的消息,经过证实后,没有一个是真的,不过既然他会要她离开,意思是玉已经“上路”了嘛……
“主公当真那么说?”
“是的。”徐离顿了顿,“但是现在战城恐怕不会让我们轻易的离开扶风。”
终于折叠完成,扫过信件真正内容,确定了万俟懿的布局,东菊篱安了心,笑说:“离开的‘路’,主公不是已经为我们铺好了?”
徐离瞧她胸有成竹,也笑了,“恭喜夫人再过不久就能见到主公。”
东菊篱有些赧然,仍止不住笑。
归去路遥,但她即将上路,载着满心的近君情怯。
相见难。
房内一盏飘忽的烛火,万俟懿正在抚琴。
不一会儿,万俟非从外头走进来,揶揄道:“我从你的琴声可以听出迫不及待,是因为小菊要回来了吧!”
万俟懿坚持弹完一曲,笑容如玉,“大哥又何必在众人面前拆我的台?”
霎时,一屋子的将领和佣兵队都笑了。
“主公和夫人用心良苦,实在令人佩服。”佣兵队头子江雷说。
“这几年,大家都辛苦了。”万俟懿的笑容浅了些,“在座各位,不是跟着懿多年,就是在万俟家最困弱的时候仍愿意出一分心力,帮助万俟家的英雄好汉,懿实为感谢。”
“主公千万别这么说。”
“这是咱们该做的。”
众人纷纷附和。
万俟懿的双眸闪烁着深思的光芒,“现在,朝中有文原兄,和我们有关联的罗东家又是长孙氏最有力的支持者,金岳还有东家、凌家和何家,石南玉也已经上路,接下来,就等最后一批资金运回金岳,现在还留守这儿的兄弟们也能撤离。”
“接下来只等这可恶的长孙家和战家自相残杀。”
“咱们万俟家就要重新立足于北方,然后并吞雾泽与扶风。”
将领们全都是追随万俟懿许久,也略知他的计策。
“没错,懿的棋局到此,布完了。”万俟懿起身,从容自若却充满自信的笑容重新浮现他成熟许多的俊容。
一屋子的人马朝着他拱手,齐声道:“主公和夫人辛苦了。”
少顷,房内只剩万俟非和万俟懿两兄弟。
“怎么不亲自去接小菊?”万俟非开口问了。
“我还不能走。”长孙氏里还有人防他,所以不能擅自行动,“请大哥替我去迎接她吧!务必把她平安的带回来。”
听了弟弟慎重的语气,万俟非叹口气,“虽然我认为小菊最想看到的人不会是我,但是我会把她平安的带回来。”
“谢谢。”万俟懿的话表达不出心里万分之一的感激。
如果可以,他想自己去。
但是房素合防他,现在还不是能撤的时候,他还有事情要做。
做大事,要心无旁骛。
小菊对他这么说过,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才能支撑到现在,何况他们都分开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片刻。
相见难,因为还得再忍忍。
东菊篱最后仍以放心不下父亲为由,“暂时”告别战城,离开扶风。
同一时间,东家在战氏的势力,也在东菊篱的部署下,悄悄撤离。
战氏在不知不觉间,空了。
“他们一定没发现。”徐离眺望已经消失的扶风城,露出剽悍的笑容。
披着斗篷的东菊篱骑着一匹战城好意赏赐的快马,“主公常说,做生意,就像好几个杯子装水,换来换去,都要有水在里头,如今战氏空了,就有别家满了。”
“只能怪战城空有疑心,却没有证据,临别还送我们这么好的马,让我们能加快速度赶回主公的身边。”徐离领在前头,不远处已有闪烁成暗号的火光。
东菊篱也看到了。
打从知道即将回到丈夫的身边,便睡不着的兴奋和期待胀满胸口,她看见有人来接他们了。
她快马加鞭,不断的朝前方一小队人马前进,直到那抹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小脸扬起不可抑制的欢笑。
“小菊。”那人先出声叫她。
“主……”看清楚来人,东菊篱欢喜的呼唤顿住,脸上的笑容也僵了,未几才重新露出甜美得像在掩饰什么的笑容,朝万俟非颔首,“大哥。”
天色不清,万俟非和万俟懿的声音又相似,认错人是应该的。
东菊篱这么告诉自己,偏偏一股淡淡的失望萦绕心头。
她在期待什么?
他怎么可能亲自来接她?
毕竟这里离战氏不远,太危险了。
是吧!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踪,并非不愿来。
可是,为何她偏偏会感到寂寞呢?
难道想证明即使有危险,他都会不顾一切的为自己赶来?
不,想证明的其实是在为了他做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在他心中会比以前重要更多,结果……
“回来就好。”万俟非似乎看穿她的寂寥失望,随即向她解释,“懿还有事,所以让我来接你,现在快点回去吧!”
做大事,不讲儿女私情。
东菊篱提醒自己,情况还没好转之前,他所做的任何选择,都将以大局为重,而她也该如此。
“走吧!”她对万俟非比了个请的手势,压下起伏波动的心情,随着他们扬长而去。
相见难,但见到了呢?
第8章(2)
东菊篱披着斗篷,趁着夜色,悄悄进入万俟懿在雾泽驻守的城郭。
她步伐匆促,在即将进入楼阁之前,忽然驻足,盈盈水眸笔直的注视迎面而来的女人。
那是个浓眉大眼的俏姑娘,只见她也同样打量自己,然后就这么经过她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
东菊篱倒不是在意她没跟自己打招呼,而是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漂亮女人,从那商讨战况的楼阁出来,一股莫名的警戒窜起——她从没忘记万俟懿喜欢聪明的女人。
而能进入楼阁的,肯定是能为他所用的人才。
“菊夫人,你终于回来了,我立刻去禀报主公。”一名炎阳帮的人发现了她,掩不住喜色。
“慢。”东菊篱阻止,“里头还有其他人?”
“是的。”
她点点头,“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是。”那人欲退下。
东菊篱又唤住他,“刚才那位姑娘……是谁?”
“那位是贾文娴小姐。”那人照实回答。
贾文娴?
是万俟懿新扶的右相贾文原家里的姑娘?
因为长时间待在战氏,对贾家还不够熟,东菊篱无法确定,也没有问出口。
“她怎么会在这里?”
“贾姑娘负责来往少阴与雾泽,替主公传达消息和办事,石南玉就是她在少阴和扶风的交界附近找到的。咱们都说她处事的手腕和行事风格有菊夫人之才,主公也对她极为欣赏。”讲起贾文娴,那人赞不绝口。
东菊篱听着,急着见万俟懿的心跳渐渐缓了下来。
原来石南玉是贾文娴找着的。
爱才惜才,万俟懿爱的,从来不只有她一个……她也不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难怪他没来,拥有另一个能为他做事的人,她东菊篱又算什么呢?
摒退了那人,东菊篱拖着步履,沉重的爬上楼阁的阶梯,忽然听到里头传来声音。
“现在缺的就是运石南玉和资金的人选。”
“江雷率领佣兵队把守在东门,徐离头子和炎阳帮则守在粮道上,确保畅通,其余的弟兄大部分都撤到这城郭守着,恐怕……”
“这是个攸关生死的工作,不如还是让佣兵队负责吧!”
“不妥,东门正对着长孙家,有佣兵队在,胜算高些。”
“但是咱们并没有打算参与这仗啊!”
“一旦战氏和长孙氏开打,房素合一定会让我们打头阵,所以城郭里的兵不能动。”
“那……”
东菊篱静静的聆听里头正上演的议事,明白负责运送的人选并不难找,难找的是能随机应变,且绝对能从长孙氏和战氏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两样重要的东西运到少阴的人。
“让小菊去吧!”
那个令她熟悉不已,也心悸不已的声音,风平浪静的吐出这句话。
心头一突,她的气息开始不稳。
“但是菊夫人才刚回来,要她马不停蹄的运送石南玉和资金,是不是太操劳了?”
“眼下这个环节,人人都有要务在身,同样操劳,为何独厚她?再说,小菊一向深明大义。”
那个声音又说,她感觉心脏也开始不安的狂跳。
就像别人所说的,她才刚回来呀!甚至连见一面、说上一句话也没有,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她推入另一个生死关头吗?
就因为他找到能取代她的人?
“由菊夫人来运固然令人放心,但是她身在敌营,辛苦已久,少阴又是福家兄妹的地盘,虽有贾相在,通往少阴的路仍是危机重重,主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不能等了,房素合打算夜袭,今晚就会出兵,如果小菊照我安排的做,此刻战氏应当作了万全的准备,守在错误的长孙氏攻击主力点,等到明早,发现情况不对,两军正面交锋后,要离开更难。”
那个声音说了长长的一段,里头没有只字片语是为她考量,全都是大局为上的企图心。
穷心计,唯有我目光如炬。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写过的字句,惊觉这个男人从来没变。无论她怎么做,永远都是一颗为他所用的棋子,而她却还傻傻的期盼他垂爱。
他爱的,从来不是她的人啊!
众人的沉默,似乎成了决定她生死的理由。
“菊夫人那边……”有人嗫嚅的开口。
“……我会负责说服她。”
然而,对东菊篱而言,万俟懿的话才是真正判她生死的关键。
他要说服她再一次为他去送死,但是死是生,就得靠她的造化……该不会只要还活着,他便会一次又一次的送她去死?
她被这个想法逗笑了,无奈的笑,因为终于明白自己之于他的定义何在。
无法解释那零碎的情绪,东菊篱努力抹平面容,试了几次,终于能露出没事的笑脸,虽然脚步还有些颠簸,但是斗篷既长又宽,能够掩饰了。
“主公,你找小菊?”她在他们的对话告一个段落后,才装作没事的模样走进楼阁。
万俟懿见是她,眼底闪过异样的神采,却因为太快了,没人发现。
“都下去吧!”他命令。
不消片刻,楼阁净空,只剩下他们两人。
万俟懿坐在主位上,眼神清亮得令人费解,许久,才缓缓开口,“怎么不过来?”
“近君情怯。”东菊篱这么说。
一想到他能如此狠心的对待自己,她也忍不住胆怯了。
“傻小菊。”他吟喃。
她说的是真的?还是一如往常为了讨好他才说?
“过来。”他敞开双臂,“靠过来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东菊篱迟疑着。只有她自己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