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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叹息般地低吟,举首望向那一轮大的有些孤寂的圆月。
——二十几年的噩梦,到了该醒的时候了,是天对不起我们——
那个到底算什么呢?
凝眸托着腮冥思苦想,目光无意时地飘向窗外。唉,脑子太久没动果然是会生锈的啊,都已经想了三天了……
咦?目光蓦地凝住,微眯起眼,好熟的身影——不见了?她揉了揉眼。那人影果真没了。是眼花了吧,这种地方她从没来过,又哪会认识什么人——
宫四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恍若未觉,忍不住问:“你思春啦?”
“四哥!”凝眸回过神来,一掌拍下他碍眼的手,瞪过去,“你发春还差不多!哪家哥哥会跟自己纯洁无暇的妹妹说这种话?”
此时已近正午,经过几天不分昼夜的赶路,这日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姑苏城境内,便就近找了家酒楼坐下,为防引来不必要的注目,宫四特地挑了二楼角落靠窗的雅座。
“纯洁无暇?!”宫四险些被口水呛住,“能说出‘发春’这种字眼的人基本上离纯洁有一段距离吧?”
第5章(2)
“四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凝眸哀怨地飞过一眼,“难道你不知道女儿家的声誉是重逾生命的吗?”
宫四先一怔,继而受不了地向后倒去,“好可怕……真是,小孩子别学大人搔首弄姿,我的眼经不起这等摧残。”就没见哪个姑娘家抛媚眼抛得这么恐怖的,也算是一绝吧……
“那是你的鉴赏能力太差。”凝眸刻意又向他眨了眨眼,桌下的脚却毫不客气地踹了出去。
“你踢错人了。”一直没说话的宫无策淡然开口。
“呃?”凝眸一呆,忙俯身过去掀他的裤脚,在看见一小片青紫后心虚地缩了缩肩。她刚才那一脚尽了全力,踢到有真气护体的四哥身上不疼不痒,但若踢到武功全失的大哥身上——呃,看他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应该不太痛吧,如果这片青紫不这么触目惊心的话。
想到这儿,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蹙眉,疑惑地将他的裤管继续往上拉,一直拉到——
“你在找什么?”宫无策的嘴角微微抽搐。
凝眸似没听见,喃喃自语着:“没道理啊……”又去拉他另一只裤管。
宫四侧过身子捣了捣面色微红的宫无策,暧昧地挤眼,“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宫无策凌厉地瞪过去一眼,却引来他的惊呼:“哇,大哥,你居然也会向人瞪眼!我以为这辈子只能看见你千年不变的发霉笑脸呢——”他靠过去一点,立即捧着心再度惊叫:“你居然还会脸红!天,你什么时候这么像个人了,我一定是眼花了——”
“客官,菜来喽!”
明朗的吆喝声响起,门帘被掀起,一身干净利落打扮的年轻小二端着菜闪身进来。他的动作颇快,片刻工夫饭菜便已全部上齐。
“客官慢用。”留下一个清秀讨巧的笑容,小二很识趣地躬身退了出去。
凝眸闻得香气不由深吸了口气,顾不得再研究别的,立即从桌底钻了上来。此时宫四早已迫不及待地操起竹箸向糖醋鱼进攻,不料刚夹至半途——
“啪!”两双竹箸由不同方向同时敲向他,宫四手一抖,眼睁睁地看着糖醋鱼降落在桌面上。
“不是吧?只是开了几句玩笑而已,用得着这么齐心来报复我吗?”宫四心痛地嚷嚷,身形却蓦地一闪,将刚刚掀帘出去还没走多远的小二拎了回来。
“你、你要干什么?”小二双腿悬空,一脸惊吓之色,“客官有话好说,要是嫌菜不好的话小的立即去换——”
“小朋友好手段,我竟看走了眼。”宫四懒懒地打断他,笑着,不着痕迹地探得他微弱的内力,遂松手放了他着地,“宫某愚钝,一时想不起几时与你这娃儿结了怨,可否指教一二?”
“小人、小人不懂客官在说什么?”
凝眸夹起那块糖醋鱼闻了闻,“澜绝散?果然高明。”天下十大奇毒中排名第六,解药其实并不难寻,名之为“奇毒”是因其毒性发作极快,一刻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微叹口气,下这种毒,是存心置他们于必死之地呢。她抬眸看了那吓得头低到胸前的小二,目光突地一顿,“四哥,你看看他的左手背就知道这怨是怎么结下的了。”难怪先前觉得看见熟人,原来并不是错觉……
宫四不知何事,依言照做。小二的左手背除了有些已经结疤的伤痕外并没什么特别的。宫四心中一动,看向小二瞬间平静冷酷下来的面容,“你是成元镇上那个嚷着要娶我妹子的小鬼?”
他那时并没注意这小鬼长什么德行,只记得踩了他一脚,现在经凝眸一提才蓦地记起。微扬眉,“原来我竟走了两次眼。你就为这点事一路追来这里?”太夸张了吧,为一脚赔上一顿美食……真是怎么想怎么郁闷。
“不是。”开口答话的竟是宫无策,“他要杀的不是我们,只是认错人罢了。”他的目光转向小二,轻叹,“拒灵,这么多年没见,难怪你不认识我了。”
小二一震。这样温煦淡雅的神情,轻柔如风的嗓音,无论如何……不会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上!
“你真想不起吗?”
小二呆呆地看着他,目光渐渐恍惚起来。
他记得这样从容淡雅的笑容,记得这张永远苍白如纸的脸,记得这人满身鲜血毫无生气被丢弃荒野的情形。
久到几乎要遗忘的记忆一点点被掀起,小二晃了晃,“你是……纵月?”他极度怀疑而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小心翼翼地盯着宫无策,紧张的样子竟像是怕他——否认。
宫无策温柔浅笑,“我是。”
我是。
小二直直地瞪着他,宫无策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任他打量。半天,小二眨了眨眼,嘴角一撇,下一刻——
他居然冲进宫无策怀里死命抱着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宫四看得傻眼。
“小鬼果然是小鬼。”凝眸无聊地敲着竹箸,为他的哭声伴奏。
拒灵抱住宫无策不放手,竟哭得打起嗝来,一脸的眼泪鼻涕全往他衣衫上蹭。宫四终于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一把将他拎远搁在另一张椅子上,指着他红通通的鼻头警告:“再哭我就把这一桌子加了好料的菜全塞进你嘴里去,听见没有?”
拒灵收住抽噎冷冷地瞪他一眼,显然根本不将他的话当回事。
凝眸放下竹箸,悠然微笑,“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些菜里起码下了七种以上的毒,身为下毒高手的你应该明白如果同时中了这些毒,就算是有解药也是无济于事的吧?”
这次的威胁显然有效得多,拒灵咬牙,恨恨地举起袖子抹去一脸泪痕。
宫四撇过头去,不忍再看一个男人泪光闪闪的样子,真的很恐怖。他向宫无策挑眉,“这个小鬼到底是谁?”
“拒灵。”宫无策淡淡道,“孤骛门的第二号杀手。”
“当!”宫四的下巴敲在桌上,“杀手?!还是第二号?果然、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凝眸也受了不小的震撼,由恶霸转小二,再由小二转杀手,真是精彩得一塌糊涂的人生啊,“那么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孤骛门的少主莫纵雪了?”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纵雪纵月,真是很有趣的巧合呢。”
天真地笑着,而排名第二的杀手居然糊涂到连要杀的对象也搞错,就更有趣了呢,“大哥刚刚说你杀错了人,那么你真正要杀的人是谁呢?”
“是纵雪吧。”宫无策道,“孤骛门已经毁了,你——还听他的话?”
“我没那么呆。”拒灵低下头,摊开自己的双手,道:“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是吗?”宫无策若有所思地微笑,“拒灵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了啊。那么,你要杀我吗?”
“我才不要!”拒灵立即激动起来,并且重复一遍:“我不会的!”
宫无策意义不明地笑了笑,“为什么呢?我并没做过什么值得你感激的事啊。”那个时候,自顾尚且不暇的自己确实没办法再管别人,就算会心有不忍,也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而已。
“但是你对我笑过。”拒灵道,神情极度认真,“在孤骛门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对我笑的人,我一直都记得。”
宫四再度吓掉了下巴,就因为这样?真是简单到匪夷所思的理由啊!这小鬼真是个杀手吗?怎么看都只像被人杀的料子,或者他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现在杀手的感情都比较丰富泛滥一点?他低声咕哝:“不知道这小鬼如果知道大哥其实除了微笑根本没其他表情时会是什么感觉……”
“可是也许他并不在乎呢。”凝眸接口,笑容甜美无邪,“有意或者无心都无所谓,他需要的只是一些可以触摸的温暖,就算是错觉也没关系。所以,在别人看来无足轻重甚至是可笑的事情,对某一个人而言却是重要到不可忘记呢。”这么说,四哥也许不会明白,已经尽力地解释,可是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感同身受本来就是无法理解的。她,也不例外。
为什么凝眸的表情——看上去竟是有些悲伤的样子?宫四皱眉,“你没事吧?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他欲言又止,神情难得地正经起来。
“呃?”心中一跳。
“这么——”宫四的眉皱得更紧,似在烦恼要怎么说。
“四哥!”
宫四蓦地变脸,嘻嘻一笑,“这么酸得掉牙的德行!”他向后倒在椅中,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一张俊美不可方物的脸很没风度地笑到变形。
“……好开心哪,四哥。你怎么就不怕——”笑容甜美无比的少女一掌拍在桌上,桌中央的翡翠芙蓉汤凭空跃起,直直撞向他嚣张之极的笑脸,“乐极生悲呢?”
“吓!”险险闪过,宫四的眼神闪了一下,这种招数,可不是武功很烂的人使得出来的呀。芙蓉汤平行飞出窗外,他侧头,却见宫无策恍若未见地在问拒灵:“孤骛门现在的情形怎样?”
“全毁了。少主是趁着门主不在时下手的,谁也没有想到身为少主的他竟会背叛,所以除了当时正好在出任务的少数几个人外,其他的没一个逃得过。少主似乎只是单纯地想毁了孤骛门,而不是夺位。所以,他下手一点也没有留情。”
“果然……”雪,如果这么做能让你好过一点的话,那么我不反对。只是,由于“他”毁了我的一生,你也就要赔上一生的话——我,绝不允许。
“凤凌,你先带拒灵回拂心斋去,他身子不太好,你路上要照应些。如果我回不去的话,他就算做你的护卫——”
“开什么玩笑!”宫四吓得跳起来,“我才不要跟这个蛇蝎心肠的小鬼凑一堆,哪天被害死都不知道!再说离孤骛门还有两三天路程,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眼神不好的杀手冒出来,我走了,你要出什么事我拿什么赔?”
“拒灵不会对你下毒的。”宫无策摇头,眼神不知怎的有些奇异,“至于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有凝眸就够了。”
“凝眸?”宫四了悟。他就奇怪,大哥怎会看不见?可是——他戒备地瞪向身旁的拒灵,“你确定?”
宫无策知他所指为何,点头,“我确定。”
“那好吧。”大哥这么肯定,证明这小鬼对他确实没什么威胁。宫四看向凝眸,笑得奸诈又怜悯,“亲爱的妹妹,多保重了。还有一开始被打断的事情,”他暧昧地挤了挤眼,“不妨继续,我会招呼人不要来打搅的。”说完拎起自听到宫无策的话后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拒灵快快乐乐地下楼走人。
凝眸莫名其妙,“什么被打断的事?”
“没什么。”宫无策暗咳一声,脸上居然有淡淡的红晕。
可惜凝眸没注意,她的心思转到另外一件事上,“你这么干脆地把四哥和那个小鬼全赶走,一点后路都不留,大哥,”她笑得虚弱无比,“你真是看得起我。”
宫无策微微一笑,“是我一直都小看你了才对。刚才那一招‘隔山打牛’化拙朴为灵动,巧妙地弥补了内力方面的不足,非高手焉能有此妙招?”
闷雷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凝眸收住要说的话,侧耳听了听,“咦,好像是朝我们这边来的——”
“哗!”珠帘被人扯下。大珠小珠如雨落,丁丁冬冬声不绝。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双手叉腰,横眉怒目地站在满地乱滚的珠子中,满头满脸的红红绿绿,眉心还画龙点睛地沾了片花瓣,恰如女子的点额妆一般。他的目光在一脸无辜的凝眸与宫无策脸上来回梭巡,几欲喷出火来。半天,爆出一声怒吼:“说,那碗翡翠芙蓉汤是谁扔下去的?!”
第6章(1)
三天后,傍晚。
“孤骛门